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西游续:兄长为圣我凌空 作者:红萼君郎 文案 都想给大圣生猴子啊...... 如果齐天大圣有个妹妹会怎么样? “得得,抱抱~~” “得得喂的桃叽最最好吃惹!” “想抱俺妹子,手洗干净再说!” 西游中的众神再现,可是啊,哥哥,现在的我却读懂了你的责任和担当。 你是佛,是仙,还是魔。 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哥哥,我愿分担你的责任,这一次,不再只是你一人了。 暖暖的兄妹情,兄弟情和姐妹情,还有几段有趣的恋情。 或许有劫难,但我的身边终是有你们。 不管你在何方,不管外界的世界多么冷酷,我都真心希望能给看文章的你们渡过温暖,全力为我们构造一个暖暖的世界。//在这里真的感谢纯洁图铺的封面和美工贞操,我查收的太晚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真心希望依然能够看见你的这家店,谢谢你们~ 内容标签:古典名著 原著向 奇幻魔幻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孙悟空孙凌空 ┃ 配角:西游众神沉香鹿饮溪 ┃ 其它:暖萌成长兄妹情 ================== ☆、石头里蹦出个小奶猴   悠悠荡荡,不知不觉中距离孙悟空取经成佛的日子又是五百年了。这五百年对他而言,除了点卯似的定日子到西天听如来老儿讲经之外,其余的日子便是游历各路神仙洞府,与下界的各路妖王时不时的宴饮一番,佛界自然有他的居所永安宫,只是总觉得放心不下花果山,也为了自己的洒脱干脆把花果山变成道场安居。   自他成佛后,便是不遗余力地平衡天,妖,人三者之间的关系。那妖界也是逐渐改邪归正,不再食人肉喝人血,成精成怪不易,因着齐天大圣的面子,神佛倒也不再刁难他们,让妖界诸人得以潜心修炼,安生度日。   这一日,孙悟空与八仙饮酒回来,忽然看到花果山上彩霞阵阵,他不禁挠挠头,还倒是自己喝了酒眼睛花了,当下揉揉眼睛再定睛仔细打量。果然,那阵霞光竟然是从花果山一个山头的巨石处发出来。   他落下云头,早有猴子猴孙们列队迎接。摸摸簇拥着他的小猴子们的小脑袋,他对那恭恭敬敬的四健将道:“将孩儿们领到别处玩耍,你们和我一道去山顶看看。”   四健将听了,急忙安顿好,紧随着他的脚步爬到山顶上来。大圣走到那巨石旁边,着手触碰,只觉的温润异常,似有生灵的气韵在掌间游走,心中大喜,回首对四健将笑道:“这几百年来也是俺疏忽了,俺老孙天生地养,看来俺这天父地母还要予我个弟弟或是妹妹了。”四健将听了,也是喜气洋洋:叽叽喳喳“看来这马上要有个二大王了”“哎,哪里仅仅是二大王,又是一个大圣了。”   大圣笑着听他们念叨,摆手止住:“想来也是这三日的功夫,你们且准备些被褥来,这几日天气渐凉,出来后莫要冻着了这小娃娃,”眼珠一转,又补充道:“那些找我喝酒无什么要紧事的,无论是地上妖王还是天上神佛都一概给我打发了,我这三日便在这里守着,山里有什么大事小情你们处理便是。”四健将听了喏喏称是,当下就把天上织女绣成的各匹彩锦绫罗都挪了来,并各类仙果珍馐。   偏偏那马流二元帅还不放心,竟下山买了好些人间小孩的玩意儿,就是拨浪鼓也包了整整一包裹,等大圣看这些和那一双双求表扬的猴眼时,当真是好气又好笑:“这玩意儿又不是啃一口就没了的,买这许多也未必用的上。”四健将一向对他事事皆从,偏偏这时却固执的很。小二大王肯定会喜欢的!就买!就买!   不知不觉已是第三日光景,破石而出这件事旁人也是半点帮不得,大圣每日也只是在旁侧守着,念念叨叨与这石头说自己的事——   “你这个小娃娃,藏了这几百年,还想继续瞒着你哥哥的火眼金睛不成?”   “恁的有这般的好运气,俺把苦头都替你吃过了,你却来享福。”   “还是俺把苦头都替你吃尽好,海上漂泊,山下苦捱,取经路险,你可怎的能受得了。”   “你哥哥如今是不带那金箍了,可是阴天宿雨之时还是隐隐的疼些。”   “哎,也不知道祖师若是知道你,还会不会收你,顺便也让俺再看看他老人家。”   絮絮叨叨地说着,想想这天地间再不止自己一个天生地养的石猴,摸摸这块石头,感到那石头的一股暖意直流到自己心里,不禁笑道;“你这娃娃,敢情还怕俺冷啊。”语气戏谑,眼中却是兄长的关切。   正这般说着,忽见哪吒兴冲冲地从天上降下来“大圣大圣,听说你待产了?”   悟空脸上一僵,正要发作,见四健将率领大小头目慌慌张张撵上来:“大圣爷爷,哪吒大神身手实在太快,我等真是拦不住啊。”   哪吒已是走到了那块巨石面前,面现尴尬之色,咽了咽口水传音给悟空道:“虽然这么问不太好,但是,”他面容真诚,“子母河的水能让石头生石头,”仔仔细细丈量一番,“还能生这么大的?”   大圣眉毛一挑,“这是天生地养的灵石,与俺同血同源。”还未等哪吒一脸尴尬的走开,他便一把揪住这三坛海会大神的莲花领子,龇牙发狠道:“俺倒要问问你,谁造谣传出去说俺待产了?!”   哪吒自知理亏,忙忙解释:“不不,并没传出去,只是我见你有时间没上天庭闹腾,地上妖界也是安静的很,故此下来找你玩玩儿,听见你花果山的猴儿说什么‘多买些小儿物事’‘酿些葡萄酒好庆贺’还以为是你饮了子母河的水要生个小猴儿出来。”   悟空把手放开,哪吒舒了一口气,见那石头七彩之光隐隐闪现,外壁似一层玉石,不自觉地想要摸摸。刚要触上,却被那猴爪子一爪子打开,附带着一张满是嫌弃的美猴脸:“从天上跑到这儿来,还未净手便想摸俺的石头?”转脸吩咐低头等罚的诸猴“把这厮给俺打下山去。”   四健将诸猴儿领命,涌上来便要拿哪吒。哪吒一面抵挡住众猴,一面忿忿道:“这都几百年了,你怎的还是狂躁的性子。不就是为了块石头,你连我这个兄弟都赶下去,话说回来,万一是个丑八怪说不定满月酒我还不稀罕来呢。”   悟空听了勃然大怒,刚要亲手教训这小子,忽然感到底下大地颤动,只听得四健将喊道:“石头裂开了!想是小大王出来了!”   哪吒与众猴抬头看时,只见一道金光贯彻九霄,上达天庭,下通地府。碎石阵阵,雷声暗鸣。大圣抖抖身形,忽地窜进那道金光里。片刻金光消融,大圣紧紧凝视怀里的小奶猴,眼中满是爱怜。   哪吒一把从猴群中挣脱出来,看见那小猴儿时登时感觉被打了脸。   孙悟空怀里的小猴儿虽然是个猴儿形,然而竟是清秀异常,傻子也看的出来是个小美人坯子。三四岁女娃娃的大小,还没睁开眼睛,小拳头紧紧地抓着孙悟空的那身锦袍,打着小哈欠歪着小脑袋瓜子在孙悟空的身上蹭蹭,显然对这个猴头信赖非常。   大圣喜不自胜地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眼中的温柔暖意若是让哪吒看见定然要自戳双目。   然而,哪吒大神并没有看见。   好可爱好软好漂亮好想抱抱啊啊啊。   这是哪吒盯着这个小奶猴时内心的呐喊。   然后,他看见孙悟空完全无视了他伸出去的一双手,紧紧搂着那小猴子,脸上挂着在他看来尽是挑衅意味的笑容向慌忙迎上来的四健将等猴走去“你等也来看看。”   那马,流二元帅,崩,芭二将军看时,只觉得满心对这小二大王是说不出的喜欢。大圣看出他们有想抱抱的意思,便要交给他们。哪知那四人把爪子在身上抹了几次,终究还是担心自己手掌粗粝伤了她,想了想,四人对视一眼,又对后面的猴群点了点头,登时一起跪下,猴群中震山动地的一声:“参见小大王!”   小奶猴显然被惊了一下,睁开眼睛,眼中水波漾漾,可怜巴巴懵懵懂懂的看向悟空。悟空心中一软,伸出一手摸摸她的脑袋“娃娃莫怕,俺老孙在这儿哩。”   那小奶猴张张嘴:“得得。”然后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哪吒已经被孙悟空那句安慰人的语气给惊得瞠目结舌,如今又被这奶声奶气的一声给惊得回过神来。敢情老孙家也能出这等软萌的孩儿来?   大圣却是被这一声“得得”叫的心都化了,他不是没被人叫过哥哥,他可是连爷爷都被叫过的人,如今心中涌起的对这小妹妹的关切情意自他诞生以来却是第一次萌发。他歪着脑袋用自己的脸颊蹭蹭娃娃的脸,温声道:“娃娃乖,这是咱们花果山的四位大将,也是你的四位前辈,还不见见?”   小奶猴听自己哥哥这般说,方才抬起小脑袋来,在哥哥的目光鼓励下露出小奶齿冲着四健将羞涩一笑。   哪吒见了急忙走上前来,对那小奶猴笑道:“我是你哥哥的好友,也叫我一声哥哥吧。”   哪知那小奶猴见了他,竟然别过脸扎在孙悟空怀里,不理他。   孙悟空暗自好笑,虽然满意妹妹对这藕的态度,但还是垂下金眸眸装模作样的劝道:“娃娃为何不理他来?”   小奶猴抬起脑袋,气鼓鼓道:“得得,他素不素那个,那个缩娃娃,缩娃娃素臭芭卦的坏银?”   抓着哥哥胸口锦袍的小爪子都紧了紧,末了还给哪吒一个怒视的小眼神。   孙悟空抱着妹妹的手紧了一紧,实在是笑得浑身都打颤,连猴群都用幸灾乐祸喜闻乐见的眼神盯着哪吒看。他接过四健将呈上来的小褥子盖在小奶猴身上,斜了哪吒一眼道:“娃娃不生气,那种话全是丑人自己说来给自己听的,咱们下山回水帘洞尝尝刚做得的桃羹好不好。”   小奶猴看了哪吒一眼,窝在哥哥胸口嘟囔道:“可素,娃娃讨念介个没猫的。”   哪吒只觉得自己挨了暴击,我哪里没毛了,我头上好歹还有毛好吗!   孙悟空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好言劝道:“娃娃不喜欢,那哥哥赶他就是了。”说完把脸一板,对崩,芭二将军道:“给俺老孙送客!”   哪吒气急,干脆腾到空中去。不管怎样——   啊啊啊逆天啦齐天大圣的妹妹好可爱啊一定要让天庭都知道我也是见证这小奶猴出生的人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看西游记,所以也就产生了这样的脑洞。 经常在晋江看文章,所以也就想在这里完成作品,欢迎大家来评论,真心想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只要还有一个读者,我就会把这篇小说,如果人气可以的话我会继续构思续作的~~ ☆、有点小怕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哪吒去散布,天庭早已知晓了。   那道金光贯彻九霄,早就惊动了天界的神明。毕竟千年前齐天大圣那道金光已是隐隐的心理阴影,如今再出来第二个天庭也不得不重视。听得千里眼顺风耳说那里面也是蹦出一个猴子来,玉帝无奈地掐掐额头,命他二人再仔细探探时,两人却只是苦笑道:“那小石猴刚出来便被大圣揽在怀里抱了下去,大圣有佛光护体,却是不能再探着了。”   玉帝思虑一下,便招手叫来太白金星:“你且拿着几个蟠桃并些果品下去看看,就说朕知道了此事,特意送来。”   众仙官都晓得陛下这是怕出来第二个齐天大圣,都暗自憋笑。也感叹这小娃娃气运倒是极好,蟠桃即使对他们也是难得的。   金星领命,收拾停当下去,碰见了慌慌张张回来的哪吒,就一手拎着篮子,一手用拂尘拦着他的云头笑道:“三太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上朝也误了时辰。”   哪吒正要与人说,兴奋地开口道:“大圣竟是得了个妹妹......”   金星一怔“是个女娃娃?”   “何止是女娃娃,还是......不过老星君这是干什么去?”   金星捻须一笑“正是要看看那个女娃娃去。”   “何须下界,我便可与你说说,那女娃娃果真是即可怜可爱的,可惜那脾气秉性......”他刚要说道一番,却被金星的拂尘扫了一脸,只留给他一个隐隐的背影。   “这老头,跑的还真快。”嘟囔了一句,哪吒猛然想起来自己上朝已是晚了,呼呼带风的赶去朝堂了。   金星听哪吒说是个可伶可俐的女娃娃,登时对这件本是任务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花果山降下云头,看整山的猴儿们正喜气洋洋的置办酒席,嚷嚷着“小二大王”的名号。   金星算是花果山的老熟人,一个小头目见了便放下手里的活,与他见了个礼,问明来意,引着他进来,刚好撞见送秦广王出来的大圣。小头目与大王见了礼,乐呵呵地去接着忙了,被大圣嘱咐了不必太过忙乱也就答应着下去了。   秦广王见着金星,苦笑一声,传音说这大圣把自己的妹子藏得太好,他连面都没见着。金星一愣,刚要问问,秦广王将身一摇已经走了。   大圣随便拱拱手,引着他进去,打量金星一眼“老天使也是来予俺老孙的妹子送礼的?”   金星说明来意,大圣哈哈一笑,一脚踩在石椅上,“玉帝老儿送礼是假,怕俺那妹子闹他的天宫才是真吧。”说完,忿忿地冷笑一声,踢翻石椅“俺这妹子好生不易,刚刚出世竟是被人这般担心了,哼!”说完,两道凤翎一抖,眼中射出怒光来。   金星知他的意思,一来自己的妹妹刚出世便被此般揣测自然不喜,另外孙悟空也是借此给各界一个下马威,不让各界这样关注自己妹子的行踪,让他们明白他这妹子有他护着。   金星感慨这大圣对自己妹子倒是真上心了,刚要开口解劝,只见那天蓬元帅抱着一个裹得小团子一般的清秀小娃娃急急忙忙出来,后面四健将拿着各式玩意儿一起哄着。那小娃娃只是张着小胳膊要大圣抱她。   金星还未来得及慨叹一句那哪吒形容的倒是极对,就见眼前一花,大圣已把这小娃娃紧紧抱在怀里,带着火气对天蓬道“呆子!外面风这样凉,不好好在内室呆着倒让她出来吹风吗!”又训斥那四健将“你们一个个都是怎样跟的,刚老龙王送来的斗篷也不知给她披上!”   四健将听了默默垂首认错,天蓬吃他一说,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与秦广王周旋那么久,刚刚又踹了椅子,娃娃当是因着她不听话你不理她去生气,这不才把她抱出来寻你的。”   大圣见他还嘴,金眸一瞪刚要发火,只听怀中的小奶猴奶声奶气道:“得得不要森气,娃娃债也不惹得得森气惹。”说完直起小腰板,小手捧着哥哥的脸,用自家的小脸蛋蹭蹭,然后低头趴在哥哥怀里,小手紧紧抓住哥哥的锦袍,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委屈,竟像是要内疚哭出来似得。   孙悟空对金星发的火本来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多半也是为了震慑,后面的火气可是实实在在的,如今见她这般样子,心疼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生气,忙抚摸她的小脑袋温言安慰“哎,哥哥不是在生娃娃的气,娃娃可是被哥哥那一声吓到了不成?”见她含着泪点点头,柔声说道:“那哥哥给娃娃道歉了,娃娃莫哭好不好?”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赤金的长命锁来,金星看时只觉瑞气蒸腾,有驱魔辟邪之用,想来是秦广王特意送来。   大圣把这长命锁给她挂上,逗她道:“娃娃喜欢不喜欢?”那小娃娃用两只小手摸摸,仍是趴在大圣怀里闷声道:“得得不森气,娃娃就喜欢。”孙悟空见她仍是关心自己心情,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笑她憨,不禁笑着抱着逗她道:“哥哥不生气,那娃娃给哥哥笑一个好不好?”娃娃见哥哥笑了,自己也就咧着小嘴笑。忽然看到旁侧已是看呆了的太白金星,倒也不怕他,拉了拉哥哥的袖子,歪着小脑袋看向金星“得得,介个爷爷似哪位额?”   八戒倒是先看见了那篮子里的吃的,对金星笑道:“还是老星君知道俺的肠胃,特意送来吃食。”说完便要接他的篮子。   金星这才缓过神来,径直走过八戒,笑着从篮子拿出一个蟠桃送到小娃娃面前“小老儿是从天上来的太白金星,特地给小大王送吃的来的。”   娃娃一愣,看向哥哥“得得窝可以拿嘛?”见哥哥点头,便开心的接过那桃子,朝金星一笑“蟹蟹老爷爷”,两只小手捧着桃子趴在哥哥胸口开心地吃起来。   大圣转脸叫四健将接过那篮果子,吩咐捡出那些硬些的都做成果羹一会儿给娃娃吃。他本来担心金星给的桃子硬的伤了娃娃的牙齿,幸好那桃子熟透了软软的刚好。四健将得了命令匆匆忙忙下去了。   金星觉得这小娃娃聪明伶俐又知礼,吃桃子又是这般可爱,不觉便一直微笑地看。那娃娃被他这样看有些怕了,更往哥哥怀里有些怯生生地缩了缩。大圣把她搂了搂,给她整了整衣服外面四健将挨了他说之后送过来的斗篷,金眸斜乜了金星一眼,冷笑道:“看够了没有,是不是该回去给玉帝老儿报告说俺老孙的妹妹不会闹他的天宫去。”   金星笑笑“大圣说的哪里话来,陛下何至于存这等心思?”   大圣冷笑一声,低头看娃娃吃桃子,开口道:“俺的妹妹偏生这般不招人待见,刚刚出世四海老龙王送来各色珍宝怕她闹海,十王送来这千年锻造玲珑长命锁怕她闹去生死簿,玉帝这礼倒是最轻的了。”说着竟也真的勾起了愁肠。胸前的小娃娃因吃桃的汁水弄到了哥哥的锦袍上,认认真真地用小手想给哥哥抹掉,哪知竟是越抹越花,当下连桃子也不吃了,只是皱着小眉头嘟着嘴想给哥哥弄干净。   大圣见她总是这般懂事,更是长叹一声,拉住她的小手捏了捏,轻言安慰叫她不必在意。小娃娃见哥哥皱起了眉头,便把桃子递到哥哥唇边道:“得得也次桃纸。”大圣咬了一小口,她才安心继续吃桃子。   八戒在一旁只是百无聊赖地拿着桌子上摆好的香蕉等物吃,听了他说话,笑道:“师兄唉,倒不是人家欺侮咱们这妹子,就算人家这样想了还不是因着当年你太过闹腾,”把最后一口香蕉塞入嘴里含糊不清“饶是这样好歹也收到了各处的礼,你又亏了哪些?”   “你这呆子!”孙悟空将眼一瞪,刚要说些什么,忽觉得胸口的小娃娃安静了许多,低头看时只见小娃娃闭着眼,抱着没吃完的桃子窝在他胸口已是睡着了。粉嘟嘟的小脸上染着桃汁,倒似个小花猫。   大圣低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叫金星看座,自己转身将娃娃抱进内室休息。安顿好之后方才出来。对八戒说道:“你好不晓事!俺老孙出生时端的是自在疏狂无人约束,偏娃娃出世就引得这等关注来,娃娃的一言一行说不定尽被那些暗中窥视的瞧了去,这等被人监视被人提防你倒说是俺不亏!?”   金星知道大圣这样当着他面子把话挑明了一来是为了借他的口将之散布出去,二来也是因着自己和他关系不错方才与他念叨念叨,捋捋胡子,金星摇摇头道:“大圣,这你就错了。虽是为了小大王不为别人注意,也不该这样藏着,只是会更惹得天上地下想要偷偷一探个究竟。”   那呆子也是点点头。大圣听得此说,眨眨金眸,挠挠手背,笑道:“老星君说得也是个道理,待得几日,我寻得个良辰吉日,邀请三界得闲的弟兄为我这妹子办个酒席也就是了。”   金星呵呵举着袖子作一个揖“到时候小老儿定然是要来叨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那些来看我文章的小伙伴们,尤其是那位收藏了的小天使,很感谢你能这么看好我么么哒,你们的喜欢就是我的动力,我会继续加油写的! ☆、娃娃能不能走两步   不几日,花果山上仙气升腾,值日功曹受了大圣嘱托,向天界广散请帖。那些得闲的神仙早被哪吒说的烦了,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那小娃娃究竟是个何等样貌;不得闲的也只得望洋兴叹,嘱咐同僚务必回来后务必将具体情形说与自己。佛界诸圣不便动身,各个也派了自己的徒儿带些贺礼前来;那些不便下界的老仙和天尊们也是命了自己的小徒儿携了礼物前去祝贺。这对那些小仙童来说可是美差,欢欢喜喜拿着礼物和伙伴们撒欢下来,一路玩一路看,到了花果山这神仙洞府又是一番好耍的地方。   花果山本来就是一座好山,如今给大圣做了佛家道场,所接的果实和用之做成的各色点心果品果酒也是仙家之宝,服之可以延年益寿。这般从早上热热闹闹直闹到午后,那娃娃也只是一开始由大圣抱着众人见了见便回了内室。众人暗自诽谤他小气,可也着实觉得了却了一桩心事,倒也满意了。   午后众人都告辞而去,只剩下八戒和沙僧,还有一个赖着不走的哪吒。   孙悟空将众人送出山去。回来觉得衣服上带些酒气,回了水帘洞进了房间换了身外袍,方才转进里屋。见娃娃已然午睡醒了,正由芭,崩两将军逗着玩耍,咯咯直笑。见他进来兴高采烈的唤了声“得得”,从榻上坐起来便向他爬去。   大圣慌忙抱起她,笑道“看这样儿也是睡足了。”芭,崩两将军笑道:“小二大王也是好哄的,外面那样热闹,睡得倒也香甜。”大圣笑着刮刮娃娃的脸:“这小娃娃整日吃了便睡,睡了便吃,难不成是个小懒猪托生的?”娃娃听了,知道是笑她,小拳头捶捶哥哥的胸口,气咻咻地道“得得不许笑娃娃”鼓着小脸转过去,看样子竟是要不理哥哥了。   两将军捂着嘴偷笑,孙悟空几乎笑得打跌,捏捏她的小脸正要逗她消气,只听见外面有人朗声道:“贤弟也不把妹子抱出来让愚兄见见?”   孙悟空一听,原来是自己的结拜兄长镇元大仙到了,当下喜出望外,一面抱着娃娃,一面命那二将军重新整治酒席。他自己走出来笑道:“老哥哥,我只道你又去讲什么经,全是不愿来我这里哩。”   他一出来,哪吒一蹦多老高“多亏大仙来了,不然这大圣还不肯把娃娃领出来。”说完就要过去。   哪知娃娃对他实在是太过讨厌,本来还与哥哥置着气,见了他更是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就把脸窝在哥哥前胸,只做没看见。   镇元大仙哈哈一笑,旁侧的八戒沙僧也是忍俊不禁。大仙笑对悟空道:“这脾气秉性倒是真随了你的性子。”哪吒尴尬一笑,心道这小娃娃也太过记仇了。   大圣与镇元大仙便是不打不相识的绝佳例子,当日在五庄观的一闹,倒闹出个结拜情义来。治好果树后因他两人情投意合,镇元大仙不肯放他走还耽误了好些时日。取经功成后,他时不时也去五庄观逛逛。镇元大仙早想来花果山看看,只因授徒讲经事杂,待客尚可,脱身却难,如今得了他的请帖知道此事,终是赶着料理完琐事来了。   镇元大仙看大圣怀里抱着的小娃娃虽是猴形,但是粉妆玉琢,清秀可爱,不可谓不萌,正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打量自己,心中一暖,当下就伸手要接过这个小妹妹来,忽然想到一事,问道:“贤弟,不知妹子可能走路?”   大圣一愣,笑道:“自然是能走的,俺一出生便能跑能跳,只是如今地上阴寒,俺怕娃娃着了凉,走不稳再摔着,那可就值得大发了。想着等她再大些再说。”   镇元大仙摇摇头道“贤弟莫要这般想,如此便是溺爱了妹子,再说长久能走路却不走只怕对妹子也是不好的。”   旁边八戒“嗐”了一声,“大仙这是着什么急,不走就不走,若是摔出个好歹来,受罪的不还是娃娃吗?”沙僧倒是极为认同大仙的说法,对大师兄说:“师兄还是让妹子走走试一试。”   大圣抱着娃娃思索片刻,还是狠狠心决定把她放下来。娃娃明显是被吓了一跳,紧紧抓着哥哥的锦袍,瘪着嘴带着哭腔道:“得得不要不要娃娃,得得不要不要娃娃。”   大圣被她这一闹,心登时就软了,握着她的小手好言安慰道:“哥哥没有不要娃娃,娃娃也想学会自己走路是不是?”看着那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大眼睛,只得又妥协道:“娃娃只要下去走两步,哥哥就再抱你好不好?”   娃娃见自己哥哥态度坚决,只好由哥哥把自己放下来。脚一着地,立马又抱住哥哥的腿,眨着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的大眼睛含泪抬头看向哥哥“得得,娃娃下来了,得得抱抱”   “娃娃,来,到我这里来”镇元大仙看出悟空又要心软,不禁扶额,堂堂的齐天大圣斗战胜佛竟被自己的亲生妹子拿住,当下收了拂尘,蹲下身子朝娃娃招手。   大圣也蹲下身子,拉住娃娃的小手柔声道:“这是你的镇元兄长,你且走到他那边去。”   娃娃低下小脑袋,想想,终究还是迈出一个小脚丫去。哪吒见了急道:“想当初我可是刚生下来便跑到爹爹书房里去的,小娃娃总是这般胆小可怎么好?”   话刚出口,就见娃娃似是赌气一般嗒嗒嗒地小跑地朝着镇元大仙张开的怀里去,倒是慌得大圣急忙在后面跟着。见娃娃稳稳地被镇元大仙搀住抱起,他方才松了一口气。回首瞪向哪吒:“又是你这藕,你激俺这妹妹做什么,刚刚若是出半点差池少不得再让你尝尝这金箍棒滋味!”   哪吒真是好气又好笑,刚要说些什么,只听见娃娃脆生生地叫了“真圆兄长”,倒叫他吃了一惊,心中不知这小孩子这不也懂得好声说话。镇元大仙哈哈一笑,颠了颠她,将她交到大圣怀里后就往袖子里摸索。   大圣抱着娃娃笑道:“老哥哥,我这妹子可不是轻易叫人的,”他指了指旁侧的哪吒道:“比如这藕,来了这么多次我妹子也没唤他一句,如今这般爽利地称呼了你,老哥可得拿出些好处来。”   镇元大仙笑骂道:“你这猴头,没瞧见我正找着,这般性急催我干什么?”说完,取出两枚人参果来递到那猴子怀里,又去翻另一个袖子。八戒对沙僧笑道:“这老官儿的袖里乾坤原来是裝物事用的,老猪若是有,把那些吃不完的随身带了,岂不方便?”   镇元大仙白了那八戒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璎珞来,光华灿灿,给娃娃戴上。大圣笑道:“老哥真是,那秦广王连娃娃的面都没见着还送了个赤金镶玉的长命锁,你如何也只送个这个?”   镇元大仙气急反笑,抖抖手里的拂尘道:“真是个猴头的话,且不说我那人参果何等难得,这璎珞也是我特意造来,想着你究竟是佛门中人,便用佛家七宝锻造了一副给妹子戴,况且我这璎珞一可宁神静心,二可辟邪驱魔,三可助人修行,谁不得说是仙家宝贝只你这般挑刺了。”   娃娃倒是毫不在意,只是一脸崇拜的拉住镇元大仙的袖子,探头看看,然后眼睛里皆是崇敬的看着镇元大仙道:“真圆得得的袖袖好厉害啊!”   镇元大仙忍俊,拍拍她的小脑袋:“你这猴儿究竟攒了多大的福分得这样一个妹子来?悠悠岁月也就不觉得凄惶了。”   孙悟空倒是笑得是不掩饰的得瑟,这时酒席也已摆好,四健将领着些小头目邀请客人入座。哪吒被晾了这许久,脸皮再厚也受不住,只好怏怏告辞。大圣怀里抱着的娃娃由马元帅接过,喂她用晚膳去了。   饮了一会子酒,沙僧想起一事来,问师兄说:“师兄总是这般娃娃的叫着,不知娃娃的名字哥哥想好了没?”   大圣今日饮得酒过多,已是有些醉意,一甩头上的凤翎笑道:“自然是有的,俺也不想叫她定成什么仙,成什么佛,只要能凌空九霄,放肆快意就好。”说完,把酒杯悠悠晃晃,将酒杯往桌上一按“娃娃是俺的妹妹,俺要让这天下的人都知道,哪怕天塌了,俺,也能替她扛着!”说完,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来,他们三人看时,只见那字竟已刻在了桌子上,深深的凹陷进去,仿佛这字本来就与这石桌一体,不可分割。   “凌空”   不知不觉,又是过了小半个月。因为有了这个妹妹,大圣也不再轻易出门,整日逗弄自己妹妹,教她说话,与她讲些自己曾经的经历,牵着她的小手逛逛花果山,也是心满意足,怡然自得。   都知凡间小儿三岁开蒙,大圣却不以为意。自己的妹子何苦要与凡间小儿挣个高下,就是一个字也不识也没人敢笑她。更因为自己幼时求仙问道吃尽了苦头,想让妹妹过得轻松安然些。   直到有一天,娃娃拿着笔和纸走到正闲来无事翻看经书的他的面前,睁着大眼睛“得得,教娃娃写质。”   大圣一笑,放下经书将她抱到腿上:“娃娃为何想要学写字?”   娃娃认真道:“得得是个大英雄,娃娃想把得得的四晴都写下来,让天下别的娃娃都知道。”   大圣一呆,随后眼眸里漾出柔和的笑意,用手揉揉她的脑袋,深深凝视着这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眸子,心中荡起无尽的暖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藏的和留下评论的小伙伴好多呀,所以就多囤了些,于是今天算是双更喽!我可以跟大家保证每天都会在十二点的时候上传一章,保证日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 ☆、大圣还会诗文唱歌啊   旁侧的四健将都赞道:“小大王这般早慧,实在也是因着大圣爷爷英雄业绩的教导。”   大圣一笑,嗓音里没了平时的张狂桀骜,只余下温厚:“什么英雄,不过是旁人眼中看罢了。”   娃娃看着哥哥的眉眼,小小的心里竟然觉得有些难受,用手摸摸哥哥的脸:“得得……”   大圣一怔,发觉自己的情绪感染了自己的妹妹,急忙哈哈一笑,把宽袖一甩对那四健将道:“还愣着干什么,娃娃要学习字,还不把笔墨纸砚都呈上来,俺要叫自家妹妹也能成个才女来!”   大圣与山中求仙时蒙得恩师教导,也是读了无尽的书卷来,不然那西行路上怎的被八戒戏称他也会掉书袋来。只是不爱卖弄,不爱张扬罢了。他在菩提祖师门下修行时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只是世人只知他勇猛斗战,反忽略了他其实也是文武兼修,教自己的妹妹自然是绰绰有余多哉。   他教娃娃又是另一番主意,小小年纪读那些小儿的开蒙之物自然应该,只是更愿娃娃能有那一番开阔胸襟,先有几分才气文气,不做普通庸庸短视脂粉之态,于是便捡了凡间人物中青莲居士的诗文教她识字诵读,与她讲授。   天气渐渐暖和,花果山固然可以四季如春,但仙境中也多少受四时影响,又过了几个月也是热气上来。大圣恐自家妹妹热着,便接受了龙王的邀请,白日里常常带她去东海龙宫避暑,晚间天气凉爽再回花果山。这样一来二去,娃娃对龙宫倒也十分熟识,更因着那龙王有个小女儿名唤敖霜的与娃娃年纪相仿,两人倒是玩到一起去,大圣只觉这许多年来第一次自己过得这般自在。   这日黄昏大圣抱着娃娃回来,早有四健将领着众人排下晚膳。大圣端着一碗专为娃娃做的糊糊按照往常一般准备亲手喂她,只见娃娃道:“哥哥不用忙,娃娃自己吃”,说完小肉手稳稳地抱住碗。大圣见她态度坚决,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将碗放到桌子上,给她整整围嘴,看她用小勺子自己吃饭。   四健将笑道:“小二大王日渐长大,口齿也清晰,饭也能自己吃了。”   娃娃听了夸奖,吃饭更是卖力,鼓着小腮帮子更让人观之可爱。饭毕,大圣微微弯着腰,牵着娃娃的小手在山上散步,四健将欲在后面跟着侍候,大圣笑着摆手:“你四人忙碌一天也是辛苦,我和娃娃自家逛逛,你们且去。”   日头偏西,花果山上霞光灿然,每一棵树顶上都流金如瀑。凉风轻抚,树影儿轻摇,那风带着桃花桃子的清甜吹过人的面颊,挠得人微微心痒。   大圣看着这漫山的景致,不知想起了什么,金眸深沉。凤翎和锦袍外半侧的大红披风随风轻轻而动,身上隐隐的光晕闪耀,不知究竟是佛光还是仙辉。   不知怎地,在娃娃眼中看来,这样的哥哥看起来总是有些让人难过,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人,无论是沧海桑田的巨变如何,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罢了。   娃娃不禁拉拉哥哥的手,唤道:“哥哥……”   大圣回神,把娃娃抱起来,笑道:“怎的,娃娃可是走累了,要回房歇着?”   娃娃看哥哥的眼睛,不管哥哥怎样掩饰,怎样抹去那缕神色之快,她总能看出来,握握小拳头,决定不让哥哥再沉浸在那难过的神色里,于是开口说道:“哥哥,娃娃窝今天和霜姐姐比赛赖着。”   大圣抱着她往前慢慢悠悠的走,闻言微笑道:“比的还是谁吃桃子吃得快吗?”   “哥哥你也太瞧不起娃娃了!”娃娃把头一甩,“娃娃是和霜姐姐比大小,比是花果山大还是龙宫大!”   大圣笑着听着,随口问道:“那娃娃是怎么说的?”   娃娃眨眨眼,拍着手道:“娃娃想了很久,娃娃觉得花果山和龙宫都不是那最大的!”   大圣一怔,脚步一滞,心中想起西行路上的一件往事,嘴角的笑意更甚,眼中带了几分期许:“娃娃说说,那最大的该是怎生模样?”   娃娃抬脸,认认真真对哥哥道:“哥哥,娃娃觉得,青天才是咱们的屋瓦,天桑的日头和月酿是窗棂子,哥哥常和娃娃说的什么五岳是撑住房屋的梁子,哥哥和娃娃头上的天和脚下的地是醉醉宽敞的厅子!”   娃娃话音刚落,大圣的眼里便漾出惊喜的神色来,当下把娃娃高高举起,又紧紧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妹妹灵气的眼眸朗声大笑道:“娃娃好生厉害,这青天为屋瓦,日月为窗棂,四山五岳为梁柱,天地犹如一敞厅,这般的气魄,也只有俺老孙的妹妹才能有得!”眼眉间,是柔和,更是满满当当的骄傲。   他把娃娃抱在怀里,脸色渐渐温柔,对娃娃道:“娃娃乖,想不想听哥哥给你唱一只歌儿来听听?”   娃娃见哥哥终于抹尽了那伤感寂寥的神色,小小的心口里欢呼雀跃,见哥哥要唱歌给自己听更是高兴非常,在哥哥怀里拍着手笑道:“哥哥快唱,哥哥快唱!”   大圣金眸看着那霞光,稳稳地抱着娃娃在山路上走着,俄而,花果山上响起了悠扬旷远的歌声,甚是动听,带出出尘飘逸的味道来。山上的猴儿都是头一次听大王的歌音,一个个都听住了,四健将正领着一小撮猴儿们进行晚上的加练,闻得此声也都愣怔怔地听着。   只听大圣唱道: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   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苍劲松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   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   不会计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   唱道此处,娃娃只觉得哥哥喉头忽然哽住,许久静默。   娃娃乖乖趴在哥哥胸口,心中好像被塞了一块棉花。   她听到哥哥的最后那句歌,似一声长叹,轻的连趴在哥哥胸口的她都得屏住呼吸方能听见。   “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最后的两字似有千斤的重量,她知道哥哥的脚步凝固,似是被这支歌压住。耳边仍有清风拂过。   娃娃只觉脸上一凉,刚要告诉哥哥下雨了,却在看到哥哥脸的瞬间呆住。   披风如血,凤翎如刀。   金眸望海   眼中,   噙泪。   娃娃握笔总是不对,没奈何,大圣也舍不得骂她训她,只得用自己的大手握了娃娃的小手,慢言细语的教娃娃写字。   娃娃也是个急性子,总是写不好,小脸上都出了汗,自己也不要帕子,趁哥哥不注意,就非常汉子非常利索的用小手直接摸了,字还没写多少,脸倒是比写字的纸还饱食书墨。   又是坏掉的一笔,娃娃吐了吐舌头,见哥哥还是正专心握着自家的右手教写字,当下便把左手悄悄拿上来正要擦汗——   “把脸伸过来,”大圣无其奈何的将由白帕子变成的黑帕子扔进水盆里,从流元帅捧着的一叠帕子里又拎出一块,蘸了崩将军端着的那盆清水给娃娃仔细擦脸,见娃娃那甚是不好意思的笑脸,板着脸道:“还笑呢。女娃娃家,跟谁学的这般邋遢,俺老孙不过是看你能抹胡到什么地步,还当真以为你哥哥看不见?”语气嫌弃,手却温柔,将娃娃脸上的墨迹都轻轻拭去。   正说话间,马元帅进来禀报:“大圣爷爷,太白金星来了,说给您的请帖。”   大圣手上不停,把那帕子扔进芭将军捧着的盆里,又拿了块新的,挽了挽袖子继续给娃娃擦脸,回了句:“叫那老官儿进来吧,他一个老熟人何必如此多礼。”   “不不不,马元酸等一下!”娃娃一面努力从帕子里挣出脸来,一面对哥哥道:“哥哥,先让老星君债外面等等,娃娃的脸则么脏,多丢人啊……”   “这会子知道丢人了,刚刚抹的时候怎么不说?”大圣只觉得好笑,捏捏她委屈的小脸,对忍笑侍立在门口的马元帅道:“罢了,就对那老官儿说娃娃刚起来,烦劳他等一等。”   见马元帅领命出去,娃娃一面被擦脸,一面不满地嘟嘟囔囔:“哥哥又把娃娃说成小懒猪赖床了……”   大圣和那三个健将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圣把她脸上最后一块墨迹抹去,隔着帕子又捏捏她脸,笑道:“这小娃娃总是这么多话,比俺老孙还多上三斤。”   那请帖原来是蟠桃盛会的,大圣随手把那请帖扔到石桌上,伸手给金星让座,笑道:“辛苦老官儿,且喝杯果茶再走不迟。”   太白金星捋捋胡须,笑道:“茶是不喝了,小老儿这还得赶去灌江口给二郎真君送去。”   大圣听了,也道:“劳烦老星君也替俺带个好,这些日子俺放心不下俺这妹子,推了二郎两次的相邀,改日俺定去寻他。”   金星本来欲走,听他这话叹口气:“二郎见不见小老儿都在两说,怕是不能帮大圣带话了,”又想到一事,急忙折回来,对大圣殷殷切切嘱咐道:“大圣,我下来时,陛下特地嘱咐了虽然请帖只给了大圣一张,但是带着舍妹也是好的。大圣当日的府邸天上还留着,大圣西行归来后这几百年也只不过住过十来天,府中的仙吏们也与小老儿说了,希望大圣能多留些日子,也算他们能多多服侍大圣。”   大圣眼珠一转,笑道:“这玉帝老儿,也是故技重施了,当日把俺叫上去是为了防止俺生事,把俺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今日怕俺妹子生事,又想哄俺妹子,可是这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大圣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想菩提祖师,所以就脑补了大圣唱山歌的样子,这一章有点小矫情的说我自己写的时候眼泪都在打转呜呜呜......不过原著的大圣真的很全才啊,男神气质男神才能妥妥的,好像就没他不会的,╮(╯▽╰)╭大圣就是这么6! ☆、二郎背锅,娃娃出事   太白金星摇头笑道:“大圣何必如此思量,实对你说,陛下听说娃娃乖巧机灵,也是真心想要见见,况且大圣几百年来天庭道场往来自由,此后只是望大圣还记得除了永安宫花果山之外,天上仍有府邸,西行路上天庭也是诚心与大圣相帮,这般交好之心大圣当真看不透吗?”   大圣笑道:“都知俺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又拿那西行之事来压俺。罢了罢了,老孙也看他的面皮,这番话也就是你说老孙还听听,换了旁人早就赶了出去,”又拿起那请帖笑笑“老孙本就放心不下俺那妹妹,无论如何肯定是要让娃娃跟在俺身边的,何况俺要铁了心去,便是一张请帖也没有,俺也能吃喝个痛快!”   金星摇摇头,苦笑道:“大圣几百年来,还是这脾气,”又径自道“只怕真君那里能好说话半点就够了。”施礼告辞去了。   大圣送了他出去,心道:“二郎那里虽然不甚服玉帝管束,可蟠桃盛会是理当给王母面子的,怎会不去?”随即掐指一算,已知详情,摇首苦笑道:“显圣哥哥也是铁面无私了,换了俺谁管他什么天条,护着俺妹子才是要紧。”   金星刚走娃娃就从内室蹦出来,跑到哥哥怀里。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墨水没有洗净,万一被金星爷爷瞧去再挨说笑就不好玩儿了,干脆偷偷藏起来听哥哥与金星爷爷的对话。此时听说要去参加盼桃盛会,感到十分稀奇,赖在哥哥怀里撒娇道:“哥哥哥哥,盼桃盛会是什么?是一群人站在桃树底下等桃纸长出来嘛?”   悟空把娃娃抱在膝上哑然失笑,正要解释,忽然想到自己的府上多日未去,也不知哪里有没有娃娃用的东西。当下摸摸娃娃的头,说一会儿再与她讲,搂着怀里的娃娃,自己拿过纸笔来写了些娃娃必备的玩意儿,打个响指,那纸化为一道金光入天宫去了。   大圣的眼中从来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当日在天上不管职务高低如何一并称兄道弟,没存着差别对待之心,对自己大圣府中的仙吏更是如此,故而那仙吏纵使被分到旁处仍是记得他的好处,后来又被分了回来,接到他的书信早就急急忙忙准备去了。   不几日便是蟠桃盛会,这可乐坏了一个小仙。对他而言,蟠桃食之固然有味,但那偷桃的乐趣总是旁的无法替代的。   他的恩师东华帝君见他这日神气非常,慢下云头,盯着他不发一言。他被师父看得毛了,嘿嘿笑道:“师父这般看贼似的看着徒儿,好像徒儿会偷溜出去偷桃似的。”   东华帝君见他自己说破,漠然一笑,谅他如今也没这个胆子。   言语间已到南天门,那四大天师迎在门口,恭恭敬敬给帝君施礼。礼毕,帝君和自己的徒儿进的门来,只见吵吵嚷嚷一群人边走边笑着说话,围在中间的隐约可看出是齐天大圣,笑问道:“大圣怎的今日这般受迎?”   旁侧葛仙翁见帝君问话,忙笑着恭敬答道:“帝君可知齐天大圣得了个妹子?一是他自那后便少上天上来玩耍,众仙觉得少了些玩笑乐子;二是陛下特意嘱咐他最好能带着妹子上天界玩玩,众仙也是想看看,早早就在南天门等着,哪知这猴头推说带着妹子饮酒不便,早把妹子送到府中,说待宴饮玩了在再领着她各处逛逛,众仙家这是笑他小气呢。”   帝君笑道:“当真是小气了,那日我叫曼倩送去贺礼回来说时也不过就抱出来看了两眼。曼倩,可是这般?”   曼倩就是东方朔的道号,东方朔正寻思着什么时间溜去蟠桃园好,听见忽然叫他急忙回过神来应了声。东华帝君见他魂不守舍,停步看了他一眼,传音道:“莫擅离半步。”方拿脚往前走了。   少时,众人落座,蟠桃会开席。大圣许久不上天庭,早被一群老伙计围住,脱身不得。东华帝君被请到玉帝王母身侧坐了,聊些天庭事务。过了许久,东方朔见师父聊得极是融洽,注意不到自己,就偷偷使个法术留下个假身,自己元神出窍,溜出宴席。   转转悠悠地溜出去,碰到那些捧着果子进去的仙女,都恭敬施礼,说宴席马上开始问他去哪里。他被问的愣愣,转转眼珠,笑道:“我去看看大圣府瞧瞧大圣的小妹去,大圣不肯把妹子抱出来,我却着实想见见啊。”   仙女们听了。都欢喜道:“我们正忙着,没那时间去,先生可也代我们去瞧瞧去。”   东方朔爽朗地笑着应了,等那群仙女走了,急忙驾云往蟠桃园门口去了。   孙悟空在宴席上饮得有五六分醉意,还兀自举杯与那众星宿并哪吒,天王等觥筹交错,正饮得欢畅,只见那二郎真君端着酒杯面上正色过来,向四周微微施礼:“列位,小神与大圣有几句要紧话说,烦劳各位去旁处欢乐。”   众人一向知这真君冷面,虽待人有礼但一向不和天庭保持多密切的联系,都不敢惹他,俱是笑笑便走了。   悟空见他正色,心中便晓得了几分,收了收醉意,拉他于身侧坐了,边给他斟酒边低声道:“显圣哥哥可是为了三妹子之事?”   真君被他说中心事,苦笑道:“自是如此,我也不知此番做的对还是不对,被我处置了还能留那一线生机,换了旁人别说我那三妹子,估计那个叫刘彦昌的还有我那小外甥都不在世上了。”   大圣冷冷一笑,一只腿踩着那檀木椅子,把酒杯的酒饮尽了“你是在天庭做官,身不由已,这等事换了俺,谁管他什么天条去。俺天生石猴,不懂男女之情,可见这天庭上的事情也着实觉得这天条也该改一改了!”   真君道:“天条不是玉帝制定,而是天数,天数不可违,”顿了顿又道:“我如今的指望便是我那外甥,我已于暗中教导,只是到了那关键节处非得人亲为点拨一下方好,那宝莲也与佛法有些渊源,三界中唯有贤弟方可……”   大圣笑笑,“真君那时已把根基都筑成,俺不过是略微引着教他融会贯通,发现使用罢了,有何不可?只是哥哥,这个黑锅是你决心要背了吗?”   真君听了急忙抱拳施一谢礼,苦笑道:“他是我至亲骨肉,怨我也比怨旁人强。”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只听那上面王母道:“大圣,令妹可方便带出来让众仙家瞧瞧?”   他与真君一向亲厚,更何况庭上歌舞不停,喧嚣热闹,倒没人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见王母叫他,一个跟头翻到大殿中央唱个喏笑道:“王母何必如此着急,俺还得在这天上多呆几日,自然……”还未说完,见那力士引着个仙吏慌慌张张的进来,进了大殿也不顾礼数,跌跌撞撞跑到大圣跟前,抓住自家大圣的外袍道:“大圣,凌空小主人不见了!”   宴会顿时一静,大圣先是一呆,随后把那仙吏拎起来气急道:“你们是怎么看着的,什么时候不见的,不见了多少时候了!”说完也不待仙吏回答,说了句:“列位慢饮,俺得走了!”   说完,一个身形飞出去瞬间不见了影子。   哪吒见大圣走了,急忙向上施个礼告辞,急匆匆随着他的身形去了。那些与大圣交好的神仙见了也向玉帝王母请示后跟着乱哄哄一起走了。   杨戬本想跟着一道走,想了想皱皱眉头,把那瘫坐在地上的仙吏拎起来:“你把那详情讲来,我一向听闻那娃娃乖巧,想来不会自己乱跑,即使是在天上玩耍也是你们跟着,怎么会不见了的?”   仙吏颤巍巍哭倒在地:“我等领着小主人在府中呆着,又怕小主人烦闷,领着小主人去看天河上的好景致,小主人也高兴,本来无事,忽然自天河那边卷来一阵狂风,我等法力低微无法抵挡,小主人便消失了。”   东华帝君听得此言,掐指预算,却什么也发现不了。回首见了东方朔假身,怒道:“这孽徒做什么去了!”旁侧的仙女急忙答道:“路上碰到东方先生,说他去大圣府中瞧大圣妹子了。”   东华帝君听了,对杨戬道:“真君且去追大圣,我在我那徒儿身上留了法印,自可探查他行踪,”在空中绘了一道符印交到真君手里,“真君把这交予大圣便可追查着我那孽徒,或许可知娃娃何处。”   目送真君一道金光去了,见玉帝王母面有怒色,当下问道:“怎的,也无法知道详细?”   王母一向端庄,此时怒意更甚:“敢如此在天庭放肆,又如此藏得身形,倒要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仙家已经尽去了,便令人查了天河的今日值守,拿来问话。   东方朔本来是要到蟠桃园门口,正哼着小曲想着蟠桃会上的桃儿个儿大又甜,却不和自己的口味,自己吃些那半生的酸涩青桃儿想来也不会怪罪到那里去。正乐着,忽见天河那边卷来一阵狂风,非妖非仙,心中惊疑,见那些法力低微的仙将心有余力不足,当下转了方向,追着那狂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一名收藏的小伙伴了,谢谢你的看好!另外表白每一位来看我文的大家,我会为了你们坚持下去,一定(*^__^*)!!! ☆、一个小剧场:跟三个大圣说喜欢 NO.1   15大圣   “大圣我喜欢你啊!”   “小屁孩,活得还赶不上你孙爷爷的尾巴尖儿长呢,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大圣别过脸去,抖抖尾巴,不去看你。   “哎,大圣你好像脸红了啊!”   “天,天热!”   “耳朵尖也红了,大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是不是是不是!”   “别抓俺手......是,是又怎么样?!”   “啊啊啊,大圣大圣我好高兴啊!爱死你了大圣!”   “起开,别扑俺身上!想压死俺嘛你这小屁孩儿......”一双猴爪却因为怕你掉下去小心翼翼地搂紧你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大多数小伙伴都看过《大圣归来》吧,对大圣的演绎那么多,每个都很精彩,我笔下的大圣其实主要还是根据原著和六小凌童前辈写来的,但是这也无法阻止我YY其他几位大圣的步伐嘿嘿嘿,这点小点心大家不要嫌少啊~~ ☆、把俺妹子放了   仔细看时,东方朔只见那风中霞光灿灿,映出一张苍白的小脸来,正是大圣的小妹。只见那娃娃胸前挂着的璎珞长命锁项圈等物闪着祥光护主,娃娃的一双小手拼命抵挡那狂风,那风的速度也不得不受此影响慢下。   东方朔急匆匆挥挥拂尘,飞到娃娃前面,拂尘挥出一道结界,想把娃娃从风中解救下来。谁知风竟然轻轻松松破了他的结界,好似有手般将他打了结结实实的一掌。东方朔喷出一口鲜血,险些落下云头。见那风又要抓娃娃,慌忙甩出拂尘,意欲拦他,不料那拂尘竟在风中碎成两截!   东方朔一惊,他这宝物也是经了师父的一番心血,是难得的仙家之宝,竟这般轻松地毁在这里。起身便要用肉身拦他   娃娃见他还要起来,一边用小手极力抵挡,一边对他喊道:“东方哥哥,不要上来,你去,你去,找我,找我哥哥!”   那风中发出一阵狞笑,“找你哥哥?你哥哥这个妖界败类,若是知道他连自己亲妹妹都保护不全,看他还管不管这三界的闲事!”   东方朔心念一动,心想师父为了防止我偷桃定然会用什么法印的,动动心神,当下便将自身的方位送了出去。一个飞身挡在娃娃前面,一面运法术帮娃娃撑着,一面道:“齐天大圣以一己之力护得妖界平安,斩妖台五百年来再无血腥,倒是你,是哪路的妖怪,不知恩图报反倒捉拿恩公的亲妹妹!”   那风似乎怒极,一掌又将东方朔击下去,东方朔身受重伤栽在云头晕了过去。娃娃见了,急道:“东方哥哥!”想去救助却被那邪风死死困住,回首咬紧乳牙对那狂风道:“我哥哥从未忘记自己出身,倒是你,伤了那么多哥哥姐姐,你才是败类!”   那风大怒,掌风已到娃娃前心,忽见一道凌厉的金柱似劈开天地般砸了下来,周遭一片金光成海,更有一声怒极的暴喝炸响在整个天界:“把俺妹妹放了!”   那风擦着边将娃娃击出,旁侧有何仙姑飞身将娃娃接在怀里,庆幸这一掌未击到实处,但那娃娃也是嘴角带血昏迷不醒。旁边也有人急急忙把东方朔搀起来救助。   哪吒见了,现了三头六臂的法身,祭起乾坤圈朝那狂风打去,众仙家也不落后,各色法器均超那狂风打去,那狂风接了大圣拼尽全力的一棒已是重伤累累,元气大伤,如今更是招架不住,竟然硬生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乌有,不知是死是活。   大圣急匆匆抱过娃娃,慌张问老君道:“老君,俺妹子如何?”   老君已把东方朔救转过来,对大圣道:“所幸曼倩为令妹挡了,令妹服了我的丹药,如今身上元气亏损,定然感到寒冷,将养几日也就无事了。”   这时,只见娃娃苍白这一张小脸醒来,唤了声:“哥哥……”   大圣见妹子醒来,只觉万斤重担皆从心头卸下,当下金眸闪动,抱紧娃娃回身竟是扑通一声在东方曼倩跪倒下来。   众人都知他本性狂傲,见了玉帝天尊也只是唱个喏,见到这般仗势都被唬住了。还未等东方   朔回过神来,大圣便直着上身道:“此番多亏曼倩功劳,护妹之恩深重俺老孙无以为报,这一跪万望曼倩小哥儿受了!”怀里的娃娃也扬着依旧毫无血色的小脸微微地道:“谢过东方哥哥……”   东方朔赶忙把大圣搀起来:“折煞小仙了,实讲来我本是想摘几个青桃儿吃去,谁料到这等事,况且我法术低微,不过是拖延些时辰,还是亏了大圣与众仙家。”说完,望望周遭的仙官,习惯性想抖抖拂尘,却空空如也,只好尴尬地给周遭一圈施个礼,扶扶道冠顺便挠挠头道:“劳烦哪位替我向陛下求个恩,反正那些半熟的桃儿也没人稀罕,不如赏给我几个,可好?”   大圣正准备抱了娃娃回府,听这般言语忧愁的脸上也不禁勾起一丝笑意:“你这小贼,偷桃就偷桃,俺老孙当年吃仙丹也没用言语遮遮掩掩的。”也不管老君听了怎样想,转身对太白星君道:“烦劳老星君,若是那老官儿不同意,用俺的面皮替他求求情。”   太白笑道:“那是一定,更何况曼倩此番主动迎战更应是好好嘉奖。”   大圣向众仙告辞,众仙中倒是有不少人想跟着他回府看看娃娃,但是听了老君说要静养都只得忍住。杨戬见众人都散去,犹豫一下,还是悄悄跟在大圣身侧;旁边的哪吒见了杨二哥这般,也就大摇大摆的跟着与他回府。   孙大圣一踏进府门,就看那些仙吏仙女们跪了一地向自己请罪,走到那些排头领着娃娃出去的众人面前,见他们身上都挂了彩,便吹了口气,给他们治好了伤口。众人急忙谢恩,大圣道:“怪不得你们,那狂风俺老孙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整治些清淡菜蔬,俺有事与真君和三太子说道。”   众人急忙领命下去,少时便摆上些小菜来,大圣端了碗双红汤喂着妹妹,哪知娃娃还是哆嗦道:“哥哥,好冷……”那仙吏急忙把些小褥子呈上来,大圣把妹妹裹得严严实实,解了胸前外袍,露出里面的描金单衣,把妹子抱在半裹着怀里。猴类的体温本就高,娃娃窝在哥哥怀里,喝了碗汤面上回过些血色,在哥哥臂弯里睡着了。   仙吏本打算接过凌空小主人,大圣摆摆手:“还是俺抱着吧。”哪吒见了,只是忿忿道:“那狂风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平白无故的欺负小姑娘算什么!”又发觉自己高声,恐吵醒了娃娃,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二郎真君道:“那风挨了我等的打,便是不死估计也得有几百年方能恢复元气,总是可以探明来路。”   大圣刚要开口,只见有仙吏引着天使进来,说是王母赏了些仙丹仙果并好些玩物仙器安慰凌空姑娘,另外再继续查问天河上的值守,叫大圣不必着急,一定将此事查明白。   待那天使走了,大圣对真君和哪吒道:“天上定然审不出什么,走时东方小贼低声把那风说的言语告诉了俺,想来或是下界众妖对我不满,又不敢对我下手,便拿了我的妹子。”说到此处,伸手摸了摸娃娃的小脑袋,极是苦涩一笑。“烦劳两位兄弟这几日帮俺下去暗暗探查,听听妖界风声。”   哪吒愤愤不平,答应后还要打抱不平地说些什么,二郎真君拽住他,便住了口。   二郎真君微一踌躇,眼中看着悟空注视凌空时如慈父般温柔神色,低声问道:“悟空,凌空妹子终会长大,终会像我那三妹一般成人,若是那时她做了错事,或者,不是错事而是捅天的大事,你该如何?”   悟空哑然失笑,抬手抚摸娃娃的睡颜,“俺已经说过了,不怕显圣哥哥吃心,不管娃娃做了什么,谁敢伤俺妹子一毫,俺灭他一世不够,千世万世也要叫他悔不当初;俺这妹子,不管闯下多大祸,天谴地灭,尽管报应在俺身上!”      真君一震,随即苦笑:“竟是不如你。”说完,拉着不明就里的哪吒告辞出门,下界去了。   悟空不方便出门,但这并不妨碍他化出□□前往西天佛界求取指教,哪知佛界那边也是查无可查。妖界那边也是措手不及,都说安稳度日甚好,感念都来不及,谁敢去找大圣的麻烦?又赶上人界瘟疫横行,大圣化出□□救济时也看到许多妖类在那里积累功德。这件事就此陷于瓶颈。   娃娃的伤势也逐渐好了,大圣带着她逛了几处神仙府邸,也领着她到灵霄宝殿看了看。天界好容易有这么个小孩子,都觉得颇为有趣。   不知不觉已经七日,大圣本打算这日早上回花果山,谁料到那福禄寿三星极力邀请他带着娃娃过去玩耍用膳,推辞不开,只得赴约。回来的路上娃娃又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便只好又回了大圣府。   大圣见自家妹妹睡得香甜,把她轻轻放到床上,自己在一旁的禅椅上打坐,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奔波太多的缘故,他自己竟然也入梦了。   那些仙吏见他兄妹二人都在午睡,便都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掩了内室的房门,各自安生地干自己的事务去,大圣府内只听得扫地时甚是轻微的沙沙声,风扫过叶儿,微微作响。   一片寂静中,只见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大圣府中的众仙吏竟是根本不能看见他。他毫无障碍地穿过一层层墙壁,每走一步所触之地就绽出青光烁烁,隐隐现出青莲的模样。他的身体似真似幻,笼罩在薄薄的青雾里,道袍上银光微现,长长的丝绦无风自动。   他来到内室,见到打坐入眠的悟空,脸上现出笑意,又叹口气:“悟空师弟,不是我不想见你,只是师父另有打算。”心中又想,若非祖师神通叫师弟沉睡了,自己怕是非得被这猴子发觉揪住不可,想到此处不由吐吐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了这里,真的很感谢能不嫌我文笔浅陋,跟着耐心看下去的大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更文,不辜负大家对我的包容和鼓励,另外,我想在这篇文章中原了大圣的梦,终回师门,大圣,希望你能知道我这个小小的心意吧!~(@^_^@)~ ☆、一个小剧场 NO.2   99猴哥   “猴哥猴哥,我跟你说件事!”   “你这丫头,”靠在沙发上,伸出带着薄茧点点你的鼻子,金眸含笑“什么事啊?”   “猴哥,我喜欢你啊!”脸上飞起点点红霞,微笑地偏偏脑袋,好似一朵美丽的桃花。   猴哥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颇为愉悦的笑声。   轻轻把你揽入怀中,笑着开口:“傻丫头,你可知‘喜欢’两字可不是口头上说说就完事了。”   “什么......唔......”被一只坏猴子笑着勾引着你的舌头,唇齿间立刻有了桃果的甘甜。   直到怀中的人儿红着脸快软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才离开红唇,笑着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你的耳边传来磁性的低语,那只猴儿还坏心眼的咬着你的耳垂,让你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偷了俺心的贼丫头,生生世世都别想逃。”   窗外,明月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的本命男神应该算是99猴哥这样的吧,腹黑霸道温柔又可爱又护内,简直是完美老公的代言好吗↖(^ω^)↗(虽然不是我的。。。。。。),1599,9915各种邪教大家应该知道的吧~~如果有不知道的小伙伴可以去补一下99版动画西游记哦~~猴哥声音完美啊啊啊啊 ☆、菩提祖师?是哥哥的狮虎嘛?   年轻道人想了想什么,又嘴碎道:“师弟啊,那烂桃山上的桃儿这次又熟了,我偷着给你带了几个,一会儿你醒了记得吃,啊。”说完从怀里竟摸出三四个桃儿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师弟面前的桌子上,还不忘拍拍师弟的猴头,叹口气道:“师父也真是狠心,怎么能真不见你,你这些年想来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你就是个实心眼子,旁人对你一点好还得记着,那唐僧的事我也知道,亏你心胸大,换了我谁去管他……”   他因为知道师弟这几百年维持三界平衡的事,还想拍着猴头唠叨几句,忽见悟空的金色眼皮一跳,吓得他赶忙住了手,“师弟你可别醒,师父要是知道我把你吵醒了非得拿戒尺打我不可,可不是谁挨了打都能被教法术的。”说完掐诀,走到娃娃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来,回首对沉睡的师弟道:“师弟啊师弟,咱妹子可比你俊多了,真是,你这猴头这般好运。”   终于唠叨完这一句,他闭上双眼,掐诀念咒,只见内室里顿时出现了银色的结界,将他们三人笼罩在内。那道人将手一挥,自己被这银光包裹,银光散去,他也消失不见。   娃娃恍惚从梦中醒来,见周围皆是青山环绕,又与花果山景致不同,奇花瑞草,修竹乔松,芝兰吐幽,千峰排戟,万仞开屏。娃娃看了一会儿,回首习惯性地要拉哥哥的手,却发现山中空荡荡就自己一个人,当下有要哭的趋势,赶紧自己安慰自己道:“娃娃不慌不慌,一定能找到哥哥的。”   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歌声,旋律与哥哥那日所唱的极为相似。娃娃急忙把眼泪收住,爬上一颗树去,喊了声“哥哥!”谁料那歌声竟好似不管她一般,继续飘远,娃娃当下急了,喊了句“哥哥哥哥,等等我啊!”便树从里穿梭。她虽是猴形,但年龄尚幼,悟空又一向把她护得很好,这下子拼命追赶,脸上手上划了许多口子,小脸上泪水涟涟,伤口处着了眼泪更是疼痛。   直到力竭,也没有追上那人的身影。娃娃蹲在地上抱着膝头呜呜地哭起来“哥哥……”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娃娃喜出望外,抬起挂着泪水的脏兮兮的小脸:“哥哥!”   “你这娃娃,追了我一路,赶情是错认了人?”眼前那人穿着粗布衣衫,背后背着厚墩墩的柴火,正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娃娃嘴角一垂,又想哭泣,想到哥哥说过的娃娃得坚强,便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只是眨着明显比往日更水汪汪的大眼睛,站起来施礼道:“这位哥哥,你唱的歌儿和我哥哥唱的一样,你见过我哥哥嘛?”   那人一愣,随即嘴角绽出了然的笑意:“你哥哥?是不是那个来自花果山的猴子?”   娃娃见他知道,点点头,又急忙骄傲地补充道:“我哥哥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斗战胜佛孙悟空!”   那人摸摸娃娃的脸,微笑道:“在这里,他只是孙悟空。”   娃娃还没来得及捕捉那人眼中的追忆,就见那人扬起手臂给她指了个方向,“按照这个方向,快去吧。”   娃娃顺着那方向看去,“这样走,就可以找到我哥哥嘛?”却没人回答,回身瞧时,那樵夫在这片刻功夫已经哼着歌走到半山腰去了。   娃娃只得按照他指点的方向走去,好容易来到门口,抬头看是   嘛月三嘛洞   娃娃鼓鼓勇气,点着小脚丫要够那门环,谁料到还没等她叩门,门就迫不及待的开了   开门的正是那个闯入大圣府嘴碎的年轻道人,本来等得心焦,神识查的娃娃已经到了,当下就开了门。无视了娃娃有些怯生生的目光,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见她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伤痕,马上就一边施法一边抱怨:“师父真是,这么个小人直接把她弄过来多好,非得折腾一番,莫说师弟,谁见了不心疼?”给娃娃疗好了伤,又安慰娃娃道:“放心吧,没事儿,师哥都给你治好了,女娃娃最在意容貌,是不?”又压低声音悄悄问她道:“饿不饿,饿的话师哥先带你吃饭去,反正师父就在那儿一坐坐上十天半个月,咱们吃饱了再去。”   他还要说什么,只听见一声呵斥响在耳畔:“悟尘,你还在耽误什么!”   悟尘打了个哆嗦,抱着娃娃一溜小跑,娃娃好容易能开口说句话:“师哥好,我哥哥在里面嘛?狮虎是谁啊?”   悟尘刚闭上的话匣子又打开:“娃娃好聪明啊知道我是你师哥,当然啦我也是你哥哥的师哥,虽然法术或许没他强但辈分在那儿摆着是不?咱们师父啊,是菩提祖师,是特意把你找来教你法术的……”   跑到高台下面,周围好些师兄弟微笑着看着娃娃,纷纷传音给悟尘道:“这就是悟空师弟的妹子?”“看起来比悟空当年乖多了啊”“这娃娃饿不饿,我那里还有好些吃食,师父不知道我偷着藏得……”   高台上,老者睁眼,看着悟尘怀中搂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奶猴,正要把她抱上来。那小奶猴见了他,眼中有胆怯,有尊敬,有好奇,拉拉悟尘的衣袖,与悟尘说了句什么。悟尘面有喜色,把她放了下来。   小奶猴迈开脚步,一步步自己爬着石阶上来。众徒儿立刻禁了声,注视着小奶猴的动作,看她小心翼翼地踩上一层层阶梯。阶梯修的很高,有时候还得这小猴儿手脚并用方可。   菩提祖师看着她,眼中却是渐渐模糊,出现另一番影像   一个衣衫破破烂烂,脸上手上泥泞不堪,身上还有被人打过的淤青,明显流浪受苦许久的猴子兴奋地飞扑上来,跪在他面前:“师父!师父!我是来求道的!我是来求道的!”脸上的伤疤纵横,却掩不住眼中的一片赤诚。   “似这般,可得长生吗?”   “师父昨日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传我道理哩!”   一双猴爪死命揪住自己的袍子,那双猴目泪水涟涟“师父!师父!你要叫徒儿回哪里去啊?”   回转身,装作不知那猴头叩头无数,涕泪横流“徒儿发誓,今后再不提师父一字!”   千百年,一场大梦。   那众人眼中威风盖世的齐天大圣,功德无量的斗战胜佛,于他眼中,仍是当年一只爱跑到烂桃山吃桃子的小猴子。   打破顽空须悟空,悟空啊,如今你可悟透了吗?   “师父在上,徒儿给师父磕头了。”小奶猴认认真真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悟尘早就过来,见娃娃磕完就要搀她起来:“师父,赶紧让小师妹起来吧,这孩子非得自己爬上来,累坏了吧……”   菩提祖师看悟尘一眼,还未说话,就见小奶猴轻轻挣开了悟尘“师哥,等一下。”   她又看向菩提祖师,道:“师父,哥哥那天给娃娃唱起这里的山歌来着,眼泪都滴到娃娃脸上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没把哥哥一起叫来,但是哥哥真的很想很想师父,比娃娃现在很想很想哥哥还要想,所以,娃娃在这里也替哥哥给师父磕头了。”说完,又诚恳地趴在地下,再次磕了三个。   悟尘见娃娃磕完了,急忙把娃娃搀起来:“师父,你看这娃娃跟悟空师弟一样的心实,师父你明明暗中一直观察着师弟,干嘛还不见他……”   “就你多话!”菩提面上现出几分怒意,“还不把娃娃抱过来!”   悟尘把嘴一捂,赶忙把小师妹抱起来交到师父已经伸出来的手里。菩提祖师接过娃娃,脸现慈悲。   少顷,菩提祖师看着怀中眨着闪着灵慧双目的娃娃,喃喃道:“凌空,凌空九霄,他果真傲气如昔。”沉思一会儿,伸手在娃娃的额上绘了一道神符。娃娃只觉得额上微麻,努力抬眼看,只隐隐绰绰看到红光微闪。待符画完,闪过一道红光,便又消失不见。   祖师收回手指:“孙凌空,汝为吾弟子,赐名悟觉。”   悟尘又急忙接过凌空,谢了祖师。祖师叫她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道:“悟觉,今后你随你哥哥细心学艺,那道符咒自然会助你,”又道“张开手来。”娃娃不明所以,乖乖把手张开,祖师拂尘一摆,娃娃手上便多了一块环形待缺口的美玉,温润放光。   “师父师父,这是给我哥哥做玉佩用的吗?”娃娃兴奋极了。哥哥一向不爱金玉玩器,可她总觉得那些神仙哥哥们身上的玉佩挂在哥哥的锦袍上也会十分好看的。   菩提祖师微微一笑,笑中却被除娃娃外的众徒弟们看出苦涩来。祖师道:“悟觉,记得告诉悟空,叫他随身佩了,日后定有大用。”   娃娃高高兴兴地应了,笑道:“哥哥带上这块玉佩,再穿那身袍子就更神气了!”   祖师微笑着合目,面上却极快的闪过一丝深重的悲恸,随后又是那副淡然超脱的神情,“悟尘,送悟觉回去吧。”   “师父,这就让小师妹走吗?”   “师父,您都这么多年不见悟空师弟了,让师弟也来一下吧?”   “师父,师弟那么想您,您不见就罢了,您让小师妹多陪陪您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各位昨晚有点事忘了更新,今天一大早补上,希望喜欢我文的小伙伴们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哦,小生在此谢过了~~ ☆、哥哥是好徒弟   “师父定有深意,你们一个个还敢跟师父叫板了!”悟尘双目一瞪,腕子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色的鸟儿。   悟尘在娃娃蹲下身子,笑着,眼睛却是红红的:“小师妹,你知道吗,你哥哥那时候啊,可调皮呢,他一只小猴儿,刚开始就是贪玩,不好好念书,有一次我说他几句,哪知一边说他,他表面上还好生听着,暗中啊却用尾巴把我的书桌搅得一团糟,反而害得我挨了师父的责怪连夜抄书。”   摸摸娃娃的脸,笑着接着说“可是啊,他知道了后内疚得晚上都睡不好觉,偷偷跑到厅堂里,给我塞了好几个他偷偷藏得大桃子,那桃子的香甜师哥到现在还记得呢!”   “你哥哥的七年几乎全是我带的,今天见了你啊,就跟见了当年的那只小猴子一个样儿。”悟尘笑着把那只鸟儿轻轻搭到娃娃的小肩膀上,那鸟儿好像以前就跟娃娃认识似的,亲热地啼叫了几声,歪着脑袋蹭蹭娃娃,美得不行。“你哥哥知道我爱养鸟,我呢,也想送他只最好的,谁知道哦,还没等我找到训好,他,就走了,”悟尘仍是笑着,眼睛却湿润了,“以后再见你和你哥哥不知还得几百年呢,这鸟儿,全做个念想吧。”   “悟尘,说完了,让悟觉走吧。”   “是,师父。”悟尘苦涩一笑,让出身后的台阶。   娃娃的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她不敢去想,千年之前哥哥离开这里时究竟这怎样的心境,如今的她,却还偏偏要重新品尝因她而再次诱发制成的一颗酸涩的果实。好像立刻长大了好多,好像立刻懂事了好多,好像自己就曾经站在这里过。   踏上台阶,她忽然想到,原来那不死不灭的金身,躲得过死别,却逃不过和那一样沉重的生离。   她忽然很好奇。   这世间对你最恩重,对你最好的人,却因为种种缘由不再见你,无法再见你。   哥哥,师哥,师父,他们是不是都很难过啊,即使这难过能像哥哥一样藏得很好,可是最终会成为一道伤疤,每次都会隐隐作痛,在某个时候会成为致命的伤口,鲜血淋淋却只有自己知道。   她忽然很想哭。   在眼泪落下的前一霎,她听到师父轻轻响在自己耳侧的一句叮咛,忍不住噙泪回过脸去,看到站在师父悟尘师哥举着宽袖,别过脸去,似在拭泪。   她终是哭着跑出门去,脚下一空,发现自己满脸泪痕嘤嘤哭泣着醒来。   还是在床上,她看到哥哥也是刚刚醒来的样子,正少见地捧着桌上的桃子发呆,眼中有喜有悲,见她哭着醒来才反应过来,一步跨过来把她抱在怀中“娃娃,怎么了,哥哥在这里,可是做噩梦了?”   旁边的一只鸟叫了一声,显然是不满自己被忽视了。   悟空看着那只鸟,不禁笑道:“这嘴碎的鸟,也只有他养的出。”   那鸟梗梗脖子,欢快地飞到大圣的肩膀上,轻轻用鸟嘴啄啄,在大圣的脸上蹭了蹭,亲近非常。   “哥哥哥哥,我见到师父了。”她看着哥哥的金眸闪着从未有过的光彩,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哥哥,最后拿出那块玉佩塞到哥哥手里,还是很高兴地道:“哥哥哥哥,师父要你每天都带着,将来会有大用处!”   大圣接过那块玉佩,极力掩住神色,笑道:“天都黑了,娃娃说了这么久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哥哥哥哥,师父还有一句话,”娃娃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一张小脸因为激动而通红“师父说,不管哥哥闯下过多大祸,将来有多大的劫难,多大的麻烦,哥哥你永远是他的徒弟,是他老人家眼中的好徒弟!”   大圣一愣,眸光闪动,把娃娃猛得搂在怀里。娃娃感受到哥哥胸腔震动,她不敢动,她知道那是哥哥在无声的哭,趴在哥哥怀里,她的泪也下来了。抱紧娃娃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那块玉玦,指节突出。那只鸟在他二人周围飞着,发出感伤的啼叫。      刘沉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明显这座山是一座神仙洞府,在他发足极力奔跑不顾一切的时候,也能看到这座山被笼罩在淡青色的光晕里。自己本来是根本进不来的,还多亏了助纣为虐的梅山六兄弟带起的一阵疾风把他硬生生带了进来。   揉揉头,沉香只感到一阵疼痛。“这结界明明破了还能这么伤人啊……”   “什么人,敢闯我家大圣爷爷的道场?”沉香被吓了一跳,偷偷从草稞里探出头来。一只身材魁梧与成年男子无异的猿猴身穿盔甲,带着几百名猴子明显正在巡逻,拦住了那梅山六兄弟的去路。   “不敢不敢,我等奉真君命令捉拿一个小儿,无意间惊扰了悟空哥哥的府邸,还望寻个方便也好。”   “大圣爷爷?悟空哥哥?啊,我终于到了花果山了!”沉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便萌生了定要拜孙悟空为师的信念,只知自自己记事就知道那齐天大圣的威名,想着要救母亲打败自己那个名义上的舅舅就一定得找他。如今误打误撞终于寻得府邸当下从草丛里蹦出来“太好啦,太好啦!二郎神,梅山六个大坏蛋,你们再也不能找到我,抓到我啦!”   “……”猴眼和人眼都一下子瞪大。   死一般的寂静。   “梅山的六位,你们是嫌我们猴族太精派这么个人来败坏我们智商的吗?”   梅山六兄弟:“……本来演到这里我们装他们人多势重就可以打道回府你丫这还得蹦出来三圣母怎么生出个这么没眼力见的儿子这下好了这帮猴子又不知内情非得追你卧槽坑死你舅舅了!”   康太尉清咳一声:“尔等莫要拦我辈,让我等活捉了这个小儿!”说完便急急撵着手忙脚乱滚下坡的沉香去了。   那五位回过神来,都黑着一张脸跟着下去了。   “马元帅,大圣爷爷在后山教小大王武艺,咱们先赶紧阻拦去吧?”一个小头目见马元帅微笑着不动,慌张道。   “真个给咱家猴儿丢脸,”马元帅见自家猴子这般没脑子,敛起笑容,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咱家的结界为了五湖四海拜望大圣爷爷方便虽然故意设的弱了些个,可是区区凡人也是进不来的,那梅山六圣若真想捉他定然不会还把他带进来,其中定有什么勾当!”说完这句立马攀上树去,“我去给大圣爷爷禀报,你们不要动手,同样的话嘱咐给去旁处巡逻的弟兄,大家只管看着果树不要叫他们毁了。”   “对对,就是这般,娃娃,这里有些僻误,看好了,哥哥这次耍的慢些。”孙悟空内穿铠甲,外边半罩着绣着金龙的金丝□□,手中的金箍棒明显慢了些,正教着旁侧的凌空。   凌空的额上渗出汗来,手中握着一根明显玲珑许多的莹蓝色棍子,擦了擦汗一个飞身坐到树枝上,不满道:“哥哥,你这也太难为人了,这样眼花缭乱还叫慢啊!”说完,伸手摘下一个桃子,用袖子蹭蹭就啃了两口,两侧腮帮子鼓鼓地活似嗑瓜子的小松鼠。   大圣收了棒法,抬头看捧着桃子啃得妹子皱眉道:“娃娃,好好练练,来后山武艺没练成桃树倒快让你吃秃了,你见过哪家的女娃娃像你一样的?!”   “孙家哒!齐天大圣家里哒!”凌空欢快地应了,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发火,小腿在树枝下前前后后晃着。把桃子飞快地啃完,落到自己哥哥怀中抱着哥哥蹭了蹭,把桃汁都蹭到哥哥的□□上,抬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哥哥佯怒的脸:“哥哥,你看我都脸周围的毛儿都湿了,咱们歇歇吃会儿桃儿吧。”   “你这孩子,”摸摸凌空及肩的棕金色猴毛,孙悟空总是发现自己的威风在自家妹妹面前抖落不出来,叹口气轻轻捏捏她耳朵“还想吃什么,上次的糯米团子吃腻了吗?还是吃玫瑰糕?要不还是绿豆汤消消暑?”   “……哥哥你还真以为我刚才就想着吃啊。”凌空一个身形走到空处,眉眼中已然是一股子英气。悟空笑着背着手看,只见凌空的身影干净利落,闪转腾挪间隐隐红光微现,蓝色化成一道疾风,微微感到周遭轻轻震动。   一套棒法演练完了,大圣翘着二郎腿,招手叫凌空过来洗洗脸。正这时就听见马元帅的声音“大圣爷爷果然厉害,小大王这么快已经学会了。”   “莫要夸她,不过是会了些皮毛唬唬人罢了,按她这资质,这样学明显是偷奸耍滑,法术也平平。”孙悟空嘴上嫌弃,眼中却是骄傲之色,亲手拿了帕子给被池水弄得睁不开眼的凌空擦脸“你有何要紧事?”   凌空一听有要紧事,急忙自己拿了帕子蹦到马元帅身侧,边擦脸边赶紧问道:“又是哪位神仙找哥哥去玩玩儿吗?说了要带上我吗?”   马元帅还未开口,只见从天上落下一个穿浅妃色衣裙的佳人来,头上两个宛若白玉的龙角,一张俏脸满是焦急:“大圣,凌空,不知怎地梅山的六圣追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郎君在贵处,我法术低微,还望大圣爷爷救救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们~~你们脑海中的凌空是什么样子的呢,好想知道你们的想象啊~~ ☆、你就是孙悟空?   “啊,这可就有意思了,在我家我都不急,敖霜你急个什么,莫非你看上人家不成?”   “娃娃,你一个女孩儿说怎么这话。”大圣摇摇头,想着自己放任凌空看杂书是不是错误,这般口无遮拦的。马元帅还要说什么被他摆手止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俺已经知道了,不必说了。”   凌空转转眼珠,当下嘴角也勾起了和大圣几乎一样的笑意“哥哥,反正你不总说娃娃缺乏实战嘛,今天我就实战一下去,也算是给他们个台阶了。”   “嗯,你先玩儿,到了时候,哥哥自会过去。”大圣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摸摸妹妹的脑袋。   “切,这个台阶我自己就能架好了。”说完,也不管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敖霜,一道疾风已是飞了出去。   敖霜犹豫一下,脑中响起父王要她不要轻易在外男面前抛头露面的话,但想到那个郎君被人追的模样,贝齿一咬,还不忘给大圣面前行个礼,急急跳上云头赶去了。   “看看人家的女孩儿,再看俺家的这个,”大圣指指云头,无奈揉揉眉心,“俺老孙好些日子没喝酒了,你叫上那三个和我回洞饮个痛快去。”   “大圣爷爷,真个不担心……”“担心什么,你看俺那丫头是吃亏的主儿?”嘴上虽是这么说,大圣仍是皱皱眉头,转身道:“你们准备下娃娃爱吃的菜蔬,俺去去就回。”   “你这位小哥儿,年纪不大,踩我家的果儿,碰我家的树枝倒是好准头啊。”   沉香惊魂未定,好容易把那六人甩的远些扎进树丛里,被这话儿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只见一双黑色短靴不安分地在自己眼前晃着。   顺着短靴往上看,是暗金色女式刺绣的文武袍,那衣服上用银线勾勒出几株逆风而立的竹影。再往脸上看时,沉香不禁呆了呆。   与其说是一只猴儿,倒不如说是猴形的女孩儿,正兴致勃勃地托着腮打量他,棕金色的猴毛就似人类的发,潇潇洒洒披散及肩。脸白里透红,心形的,又好像嫩嫩的桃子。大大的眼睛里透出金色眨呀眨地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鼻梁挺拔,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调皮几分好奇却无半分恶意的笑。右手劲装腕子上护腕隐隐闪光,藏在袖子里只露出指端的左手那里也有着同样的光华。腿上放着一根蓝宝石似得棍子,两端微微有些纹饰。   一只羽毛全白的鹦鹉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她肩上。那鹦鹉头上长长的金色翎羽,面上好像有两点橘色腮红一般,啄啄自己的羽毛,也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沉香咽一口唾沫“你不会,不会是,孙悟空吧?”   “唉,这世道,小鸾,我的名气这么小是不是该考虑着过几天先去敖霜他们宫里用苍炎搅闹一番?哎,是不是也不用下海,就像哪吒一样站在云头上把苍炎变长直捅下去就好啦?”   那鸟儿听了,歪着鸟脑袋似乎还思索了一下,然后咂了鸟嘴两下,郑重地点点头。   “你也认同第二种,那好,那咱们要不一会儿就......”“这位公子,那群人要过来了,您还是跟小女子躲避一下”一道倩影闪过,沉香不明所以被一只纤纤玉手拉上了云头,谁料他一上去云头就好像载不动似的,两人都从云头上落下,幸好敖霜给他扶住了。   “啧啧,敖霜你的云头是载不了凡尘的,你先带着他往后面去吧。”凌空刚说完,就感到身上的小鸾如一道白色的闪电飞了出去,羽毛全炸了起来,朝梅山六兄弟中的康太尉直接啄去。   康太尉正专心找沉香,不管怎样,二郎终究是奉了旨意,若是就这样回去怎么说也不好交差,只能边找边祈祷孙二哥赶紧出来。冷不防被鸟儿啄得生疼,认得是凌空的小鸾,立刻与后面的使个眼色,“沉香,哪里走?”   “这是我家,我想让谁来就让谁来,哪里轮的到梅山的六位兄长来指教了?”凌空从树枝上飞跃而起,站在云头。右手拿棍,左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招呼小鸾,小鸾落在主人的左手护腕上狐假虎威地继续炸毛。   姚太尉道:“那三圣母思凡违规,有了这个孽畜,我等是奉了真君的命令才......”   还未说完,凌空笑道“原来是这般。三姐姐思凡受惩罚与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二郎真君连自己亲外甥都不放过,真当不得我叫他一声哥哥!”说完,单手转转苍炎,便向他六人打去,小鸾也在旁侧助阵啄去。   梅山六兄弟好生为难,不打万一被值日功曹看见多嘴报告,那就全砸了;打了,又担心一个失手把凌空伤着,更是难做人了。姚太尉就是这样犹犹豫豫地接了凌空的一棍,竟然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也不是轻易就能赢得水准,心中稍松一口气,旁侧的五位见他神情,就在旁侧敲敲边鼓,姚太尉认认真真地和凌空打起来,倒也是飞沙走石,狂风袭树,唬人的很。   沉香被这样一个貌美年龄又相仿的女子抓着往花果山后面跑,一张脸通红,好不自在,一叠声儿道:“这位姐姐,停了吧,停了吧。”   “啊?”敖霜回首,忽然见自己抓着沉香的手,急忙松开,红了脸,眼神躲闪却仍是焦急道:“公子为什么不随小女子赶紧走,万一,万一他们抓住你怎么办?”   沉香红着脸挠挠后脑勺,“我当然不想被抓住,也知道姑娘的好心,可是,”他的脸上露出坚毅来“人不能每时每刻都逃得,别人因为保护我争斗,我要是跑了难不成真是个懦夫了。”说完就要回去,敖霜纵然温柔听得此言也不禁嘴角一抽,凌空的话中可不是为了保护你的,见他态度坚决只得跟在后面。   “三妹子的儿倒是真有几分骨气。”沉香闻得此言,浑身一震,回身看时,只见一猴翘着二郎腿靠在树枝上,脸上戏谑笑意,凤翅招展,身上佛光隐隐,威风庄严。   还未等他激动地要认师,悟空忽然收敛笑容,眼睛一眯,□□一抖便飞到了空中去。只留下沉香要跪不跪地尴尬症发作,   敖霜搀起他来,刚要安慰几句,就见沉香先是喃喃道:“齐天大圣原来也是这般相貌堂堂。”随后立马一蹦三尺高:“我见到齐天大圣啦,我见到齐天大圣啦!”兴奋劲儿过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失态,转过身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地朝着敖霜笑了几声。   敖霜抿嘴一笑,沉香这才意识到被人家拉住跑了半天还没问过人家名字,施礼道:“不知姐姐......”   “小女是东海龙王的女儿,”犹豫一下,还是把闺名说了出来“公子唤我敖霜便是。”第一次和出了父亲兄长大圣之外的男性说话,还是略有些不自然,赶紧转过身道:“刚刚打斗的那个便是大圣的亲妹孙凌空,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好好好!”沉香着急拉着敖霜的手便要跑,被敖霜唤住:“公子!”   “啊啊啊......那个,不好意思哈,习惯了。”沉香又挠挠头,赶紧道歉,这时听到前面打斗之声更甚,脸上露出焦急神色来“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瞅瞅吧。”   因为是道场,所以花果山里没有什么四季之说,都是随着孙悟空的喜好来的。桃子一直是吃的还比不上长的多,但只是果子也没什么趣味,他便凭着人情去好些仙岛府邸寻些奇花异草来,莲池竹林,幽兰傲梅一发都齐全的,又在那些专门结桃的林中穿插着种些只一味开灿灿桃花的桃树,很多时候从上面看去,花果山翠绿绿的底子上粉莹莹一片,点缀着些紫的白的黄的颜色。   和他西行的几个师弟都知道自己师哥观景很是有雅兴,当年通天河下大雪,八戒自己见陈家人叫师父赏雪还笑说雪景又不比不上花,有什么可看的,还是大师兄说的雪景自然幽静,别有一番韵味,所以他们寻得了些花花草草的也就给师哥送来,久而久之许多神仙也就晓得了,除了送些来外,更是有时间就到花果山来玩玩儿。   沉香便是和敖霜在这阵阵的花香中跑着,不知怎地,就是敖霜这个来花果山来熟了的,都觉得今日的花香似乎有些不寻常,漫在风里,吹着两人的头发,吹得人头皮都痒痒的,化进心里,心里也是甜甜的香味。   这时候,凌空正和姚太尉战到好处,姚太尉心里不禁惊异,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经验丰富,这会子八成早就败在这小妹子的手底下,旁边郭申见了,也是要试试凌空的身手,刚想要叫姚太尉下去,哪知凌空笑道:“郭家哥哥,我看见了,你干脆和姚哥哥一起试试我如何?”   旁人都是真的吃了一惊,这样看来凌空这个儿时就被他们抱过的小妹妹还没有出全力,康太尉传音给郭申“把握好分寸,试试深浅就好。”郭申看他传音笑道:“自然不会伤了妹子。”从旁边敲边鼓装样子的行列中退了出来,接住凌空的苍炎,凌空以一敌二,把哥哥传授的棍法耍的酣畅。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沉香小哥正式上线啦,被凌空武力值震惊的梅山六兄弟并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他们~~ ☆、孙大圣的教徒生涯   “妄俺还叫你们一声兄弟,俺妹子比你们小了多少岁数,还玩这以多欺少的把戏!”听大圣的话语中真透出几分怒意来,康太尉暗叫不好,这个霉头可不能真触,急忙朝着云头见礼:“孙二哥,我等是奉了......”   “......”话还没说完,除了姚郭二人,四人全被定住。   “娃娃,你现在的功夫才能与三个打平手而已,不定住待会儿干等着被群殴不成吗!”见大圣把凌空拎出战圈恨铁不成钢的教育让姚郭二人愣在当地,不知该干嘛了。   ......这是,孙大圣教学现场?   “没事儿啊哥哥,你看我刚刚打的还不错嘛,我想加上剩下的几个哥哥应该也能赢吧。”凌空笑笑,“是吧,小鸾?”   小鸾骄傲的叫了一声以示赞同。   “你这丫头。”孙悟空随手拿过凌空手里的苍炎,忽然一道蓝光砸向姚太尉的头去,吓得姚太尉急忙去拦,不料那道蓝光突然变了方向打向自己的手臂,刚要去躲时,忽然又打向自己小腿去,姚太尉刚要去架住,那道蓝光又瞬间不见。   孙悟空身形好像从未动过,或者说好像一直在教育凌空从未出手般,仍是一脸严肃单手转着手里苍炎:“打时要出其不意,灵活变通,这苍炎也是老君炉里的宝贝别当做柴火棍儿浪费了,明白吗?”见凌空边歪着头逗弄小鸾边听,无奈伸出手来把她的脸捏住和自己对视“去,和郭申兄弟两下,看看你懂了没有。”   卧槽。   这尼玛是个什么节奏?   我们明明是来抓沉香的好吗?   这是干嘛干嘛干嘛所以我们是陪练是吗?   更苦逼的是郭申。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出手。   想问问康太尉,康太尉保持着施礼的姿势被僵硬的定着。   二郎哥哥,你不是说早打过招呼了吗!不带这么欺骗兄弟感情的啊!   “哥哥我想喝桃汁,让马元帅他们送过来吧。”   “也好,你喝了再接着练练,饿不饿,可还想吃点什么吗?”   “恩,不用了,就有点渴,先喝桃汁吧,”转过脸问道“郭哥哥和姚哥哥想要点什么?”   天色晚间,值日功曹正在值班,见着从花果山出来的梅山六兄弟个个哭丧着脸,还以为是被大圣打的惨了,可是看这脸上身上并无挂彩也只得暗暗疑惑。后来听说梅山六兄弟复圣旨时说被大圣百般戏弄,声泪俱下,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玉帝听说孙悟空插手也皱眉,毕竟他虽在天庭挂个闲职,可归根还是佛界的人,更不用说孙悟空本身就是个刺头儿他也不想招惹。又想起自己妹妹瑶姬那事,犹豫一下,叹口气,好似放下了什么担子“本来是想捉住沉香送他轮回,洗刷了三圣母亲儿的身份。如今看来,这是沉香自己的机缘,不可强扭,随他吧。”扶扶额头,心累地吐槽一句怎么就朕的家事这般多。   自此后,沉香就拜孙悟空为师学习,沉香其实暗中已得二郎真君的真传,在孙悟空的点拨下进步神速,又气运加深,得来了劈天神斧,如虎添翼,一心想着成就之后就劈山救母,和二郎神决一雌雄。   这一日,凌空无视了忙着教导沉香对自己偷奸耍滑只能暂时怒目而视的哥哥,草草耍完一套拳就蹦到树枝上和敖霜一起嗑瓜子,全做沉香练斧子的背景音,“咔嚓咔嚓”地看沉香“呼呼呼”地耍斧子。   天赋异禀是好事吗?凌空放下瓜子,侧托着头看一张英俊猴脸写满严肃指导着沉香的哥哥。   当然了啊。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由孙悟空一手带大的亲妹子可是清楚的很。自己哥哥的底细自己最明白,当年师父铸成哥哥神体,传授哥哥心法,交给哥哥七十二变和筋斗云,但并没有系统地传授给哥哥具体的武功套路。哥哥所有的招式都是他自己瞎琢磨的,或者说是当年和师兄弟玩耍打闹时摸索出来的。所以哥哥教自己时,教的是路子,从来没有具体的招式,想透了这点,路数明白了也就不想再练了,大不了跟哥哥一样自己到时候想几招,什么天女散花啦,白鹤展翅啦,说不定比哥哥耍起来还好看许多。   想到这里,脑中浮现出自己柔美飘逸的身段,心情大好,兴致勃勃的给落到自己肩上的小鸾喂瓜子吃。   “胡想什么呢,不练拳还不给俺好好温习心法去!”一抬头,眼前的敖霜已经站到了沉香旁侧,正温温柔柔地看沉香练斧,哥哥的玉佩在自己眼前左左右右地晃着。   还没等凌空反应过来,早被自己的哥哥提溜起来往旁边专给他们读书习字的房间去,看到沉香和敖霜憋笑的脸,凌空赶紧闭上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小鸾见势头不好,急忙落到大主人的肩头,蹭蹭大主人的猴头,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不料大主人并不买账,金眸斜小鸾一眼:“一会儿再收拾你。”朝有变小趋势的凌空吹了口气,凌空登时就耷拉下脑袋,丧气极了。   “你这娃娃,变小虫是你哥哥当年玩儿剩下的把戏,娃娃刚才是变苍蝇逃跑是不是?”孙悟空提溜起这自己妹子,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一副一切尽在俺老孙掌握的笑道。   凌空眼睛躲闪,还是不服气小声道:“谁和你一样没品味了,我要变的是花蝴蝶。”想了想,又眼睛放光“哎,小蜻蜓也可以啊!”   “......”孙悟空明显被自己妹妹的脑回路整得整个猴生都不好了,当下哭笑不得地将她拎进屋子放到书桌后的椅子上“重点不是你变什么,而是你变的这么慢还这么容易就被识破,若是俺老孙当年是你这速度,俺保的师父投胎就投了七八次了!”   “知道了......”凌空把自己的下巴枕在手臂上,有气无力地伏在桌子上。   大圣叹口气,摸摸她的猴头“你这孩子,真是。”捏捏她的小耳朵,“乖乖听话,好好温习几遍,俺去看看沉香练得怎样了。”   凌空看着自己哥哥出去,刚要打坐,就听见外边哥哥的怒喝:“沉香,俺让你练功不是让你享福呢,刚说完娃娃你怎么也磕开瓜子了!你练功至今还突破不了,自己还不抓紧了!一个一个都这么让俺不省心!”明显小鸾还站在哥哥肩头唧唧啾啾气势汹汹地帮腔。   凌空抿嘴偷笑,便要禅定,心法学了已有八成,后面得要靠自己的熟练和吃透,忽然仔细打量一番,才明白这是沉香的书桌,哥哥把自己放错了。从椅子上下来,想要到自己的书桌那边去,见地上散了一堆纸张,都是哥哥把自己拎进来时弄掉的,吐吐舌头,就蹲下身子帮沉香整理起来。   理着理着,突然碰到沉香练字的纸张,看到那上面的字时,凌空一愣。   上面写满了娘亲的字样,而与之数量几乎一样多的,是二郎哥哥的名字杨戬,浓重至极,看着这字都能感受到当时执笔者何其深重的恨意。   凌空眸色一暗,拿过下一张,放下,又看向下一张,越往后看,杨戬这个名字出现的越多,而同时出现的还有“杀”“恨”等字样来,莫名让人身上一凉。   “不好!”凌空把纸扔下,脸上现出担忧来,“这样浓厚的恨意吗?”她知道练功者最怕心有恶念,一开始沉香更多的是对母亲的思念和必定要救母亲出来的决心,可是如今看来,沉香心中的恨意竟成了主要的了。   原来的善念渐渐被恶念所替代,如果当初问沉香支撑他历经千辛万苦,躲过层层追捕来花果山的原因是什么,他一定会用三年前那般清澈的眸子闪出泪花和思念,回答是为了救自己的娘亲,让一家人团聚,可是现在如果问他,他会怎样回答呢?   沉香不知道的事,凌空是知道的。刘彦昌是沉香的父亲,是二郎哥哥不想承认却一直护得周全的妹夫,尽管沉香误以为在他逃亡期间父亲也受尽折磨,其实二郎哥哥在得知一切顺利之后还以自己的方式将此事告诉了刘彦昌,叫他放心。   为什么,不告诉沉香实情呢?   不管怎样,凌空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她得赶快告诉把这件事告诉哥哥,千万不能让沉香误入歧途,那时候别说三姐姐救不出来,哥哥和二郎哥哥的一片苦心东流,就是沉香也自顾不暇了。   慌忙把纸张用镇纸压好,凌空一道疾影从书房里飞出来“哥哥!”   “哎,凌空几个月不见终于懂事了,肯叫我一声哥哥啦。”一只藕本来正面容紧张地看着太白金星和大圣说话,时不时补充两句,听见凌空这一句脆生生的“哥哥”,立刻喜笑颜开,刚要再逗凌空几句,却被一只猴爪子糊在脸上,“娃娃叫的是俺,你这藕瞎乐个什么劲儿。”   朝太白点点头“此事俺早已知道了,本来一会儿料理完琐事也是要下去,既然玉帝那老官儿诚心拜托了,俺换了铠甲就从老星君走一趟便是了。”   “换什么衣服啊,显圣哥哥那边还苦撑着呢,大圣你还是快点吧,走走走。”哪吒性子急,说着就要去拽孙悟空刚刚糊了他一巴掌的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让小伙伴们猜凌空是什么样子,其实我就是按99版猴哥女性化后的样貌来写的~~另外又多了两名收藏的小伙伴,小生在此谢过了!!我已经开学,但依旧会保证日更,大家放心吧! ☆、萌萌哒的一个小剧场   脑补了一下西游记中土地们的日常聊天记录:   我的衣服没有才被大圣的侄子剥走:“盘丝岭的老弟在嘛在嘛?”   你们谁家住着七个女妖精:“在在,正和老婆子吃饭呢。”   我的衣服没有才被大圣的侄子剥走:“炫富可耻!炫富可耻!”   你们谁家住着七个女妖精:“说人话。”   我的衣服没有才被大圣的侄子剥走:“孙大圣估摸着快到你们那儿了(微笑)(微笑)(微笑)。”   ......   我的衣服没有才被大圣的侄子剥走:“还在吗还在吗?”   ......   我的衣服没有才被大圣的侄子剥走:“人呢人呢人呢?”   ......   ......   我的衣服没有才被大圣的侄子剥走:“玛德执杖,你忘了土地是跑不了的吗!!!(竖中指)(竖中指)(竖中指)”   后来——   “土地老婆儿道:‘老儿,你转怎的?好道是羊儿风发了!’土地道‘你不知!你不知!有一个齐天大圣来了,我不曾接他,他那里拘我哩。’婆儿道‘你去见他罢了,却如何在这里打转?’土地道‘他一生好吃没酒钱,偏生爱打老年人哩!’”   ——然而我家大圣何时真打过你们?摊手。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的小段子系列,土地老儿你们真的——可以的。 ☆、我又没有偷你花果山的桃子......   “什么?”一道人影忽然蹿了出来,隔在孙悟空和哪吒前面,凌空一面传音给哥哥,一面又不禁吐槽:沉香在花果山待了三年,这蹿的架势果真被小猴儿们同化了。   “二郎神他那里发洪水是他为神不善该得的报应,拉我师父去做什么?他整日忙着看被人家破人亡,如今遂了他的嗜好,还假仁假义救人做什么!”沉香手中神斧被掐的死死地,眼中透出的凌厉杀气饶是哪吒看了也是一愣,手也僵住了。   金星不明就里,但听着话音就知这便是沉香了,把拂尘一撂就要劝解,敖霜也急匆匆赶过来小声道:“你真是,大圣可是你师父,哪有徒儿替师父做主张的......”   沉香被这话一惊,方才醒悟过来,连忙从两人中退出来,不敢看师父的脸,刚要赔罪就听到师父沉声问道“沉香,依你这般说,那些被水淹的百姓全是为人不善合该如此的报应吗?”   沉香经此一问,就好像浑身被针扎了一下。是啊,二郎神是神体,水火不能伤他,灌江口洪水真正受险的是那些肉体凡胎毫无半点神通的百姓。即使二郎神顶不住了,他也不会如何,至多少些供奉香火,而那些百姓......   懊恼地砸自己的头,抬头时却见师父已经换好了铠甲,凤翎随风而动。   讷讷站起来给师父让路,听见师父嘱咐凌空道:“娃娃,叫镇元兄长务必赶到,就说俺此番需得拜托他了。”金眸如电,微微一眯又瞬间炙烤在自己身上“徒儿,你随我一同前往。”   敖霜想想,低首垂眼对大圣道:“这场洪水来的蹊跷,泾河龙王那事已有先例,小女子想着万一是我龙族那个又生事端,我也会去告知父王助大圣和二郎真君一臂之力。”   大圣听了也不禁微笑颔首道:“老龙王那厮为人小心小气的紧,养出的女儿倒是比他有气魄的多。”说完也不担心敖霜听了内心何其无奈,回首揉揉凌空脑袋嘱咐凌空“你平生第一次自己出门,一路多加些小心。”   凌空笑笑“哥哥放宽心吧,今天晚上有糯米饭团记得给我留几个就好,我去啦!”站在云端,若有所思地看了沉香一眼,瞬间不见。   沉香跟在师父后面,见师父一个筋斗翻上云头,刚要驾云,只听见耳边传来冷冷一声“可惜了杨二哥,在他苦苦支撑的时候还有这么个冷血的外甥.....”好像想了想什么,哪吒终是把到舌尖的话咽了回去,哼了一声便飞远了。   凌空一溜烟跑到五庄观,砸开门时是一个面容二十岁上下的道人,见了她尴尬地喉结动了动,还是把那三个字叫了出来“小师叔,今天怎的就你一个来啊?”   这样的尴尬一直延续到清风明月知道她的来意立马叫她好好休息两个人即刻驾云去东华帝君那里把师父找回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好是无奈。   所以这是为了证明虽然自己辈分低但法力能力不低吗?   辈分大有时就是这个坏处,凌空自己实际芳龄不过十五六岁,托了哥哥到处结交兄弟的福气,见了花白胡子的福禄寿三星也只能尊称一声兄长,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脆生生地刚喊了声爷爷,就被哥哥弹了个脑瓜崩儿“傻娃娃,叫什么爷爷,这老几个见了咱那镇元兄长还得施晚辈之礼,俺叫他们三一声老弟就够意思了。”那三位捋须而笑,却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所以,许多年长她千百岁的师侄们见她一个人呆在屋里百无聊赖地翻着师父的经卷玩儿,也没人敢去阻止,一个原因是师父肯定不会生气,再一个原因是——   这这这总是叫一个小姑娘“师叔”“师叔”的就是他们不介意小丫头也不高兴啊,这凭空老了好多的感觉好吗!   “......”跑得没有那两个小师弟快的大师兄扶扶额头“小师叔那里不能没人招待,”看看一个个装作很忙的剩下的四十五个师弟,“你们谁去?”   凌空小师叔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以前好歹还有大圣师叔跟着,没这么强烈的落差感,所以,现在......   “......那好吧,我去。”   “大师兄,好人啊!”九十只眼睛登时都亮闪闪地差点闪瞎大师兄的明眸。   ......当好人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这待遇。   “大师兄,你们这里的人参果树丢过果子吗?”凌空慢慢悠悠地在院里逛着,指着人参果树问道。   “小师叔这般称呼可当不得的。”大师兄急忙摇摇手。   “没什么,我知道你们都不自在,大师兄对我而言就是一个称呼,不必在意了,”凌空摆摆手,转过脸严肃道“不过,你真的没有发现那边的土高出来的蹊跷吗?”   大师兄也是一愣,顺着凌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高出来的一块小土堆,忍不住笑道“小师叔也太谨慎了,除了大圣以外还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这土堆想来是谁翻土想给果树施肥弄出来的吧。”话刚说完就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差点咬住自己舌头。   说什么大圣啊,哪年哪月的事了啊!   “嗯,我哥哥偷没偷我不是很清楚,大师兄你有空可以给我讲讲,不过——”凌空眼睛一眯,绞猾一笑,嗖地一下蹦到土堆面前,“东方哥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拿苍炎打下去了啊。”   “别别别,哎呀,我不就是挖点土也不是你花果山,不至于不至于。”在大师兄惊愕地眼神里,东方朔神气地从土里爬了出来,如果无视了他脸上身上的泥土,他的确还是仙风道骨意气风发的。   “不过,凌空啊,我明明刻意收起了仙气和气场,又有着神土遮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的?”东方朔整整衣服,扶扶自己的道冠,瞥到那个大师兄的愠色,仍是一副淡然地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据我哥哥说,你以前偷蟠桃便是这手段,而且,”凌空指指人参果树较低那棵树枝,“我自小在山里长大,这树枝这般形态明显与周遭不同,若是怀了修剪的意思这种仙树也该顺着它的本身路数,这生拉硬拽地在我花果山上明显是不懂事的小猴儿才干的事,论理应当好好被修理一番的。”   东方朔尴尬地呵呵一笑,才说了“不过是跟大圣一样唬人,哪里就能看出来”就被镇元子的大徒弟拽住了袖子,“好啊,我师父与你师父一向交好,没想到你这么个徒儿不但想偷果儿,还想毁了神木,不要走了,等师父回来再来教训你!”   “唉唉唉,兄长,我这不没成功吗,你拽我也没什么意思嘛,”东方朔叹息一声,把大袖子好容易夺下来,无奈道“我也忒没些见识了,你以为我当年偷桃今日就得馋你这果子?实讲来,我是不过是想借你们这树一根老枝自有用处罢了。”   凌空本来在旁边看的不亦乐乎,见那大师兄似乎真是被气急了眼,慌忙赶到跟前要拉架,只听得半空中有人朗声笑道:“你这娃娃,和那猴头一样,不有事还想不起要看你镇元哥哥来。”   “镇元哥哥!”凌空笑着扑到镇元大仙的怀里,大仙摸摸她的头,“我已经知道了,待我拿了东西速速帮你那个爱管闲事的猴头儿哥哥去。”清风明月两人完成任务,便交脚底抹油溜走了。   凌空笑道:“镇元哥哥少说这样的话,你也一早就想去了吧,你常说我哥哥口不对心嘴硬心软,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镇元大仙不禁失笑,回首看见正满脸怒气的大徒弟,道:“我已知晓这事了。”说完拂尘一甩,将人参果树上甩下一根没有结果子的短小细枝来,对东方朔板脸骂道“小贼,你有这份心何妨直说,小家子气陋习不改,我得了空必定按你师父说的好好罚你!”东方朔本来接了树枝还在高兴,听他言语想来师父必然已经知晓,不自觉打个冷战。   镇元大仙见了他这付样子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小的玉碗来,望着人参果树微一掐诀,人参果树旁侧的土便少了些,不过马上又出现新的来。大仙拿了玉碗对凌空道“咱们这就走吧。”   东方朔想了想,咽了口吐沫,为了防止挨师父责罚还是抱着镇元大仙的大腿比较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大仙带上我吧,不多我一个的。”说完屁颠颠的手脚并用上镇元大仙的云头,和凌空并排站好,整整道袍,手指掐诀,依然一幅道风仙骨的神气模样。   “这小儿。”镇元大仙指了指东方朔,仍是默许了他,驾云往灌江口去了。   凌空倒没注意这些,只是暗暗拉了拉一路装样子闭目掐诀的东方朔。论理这声“东方哥哥”是不应该的,东方朔比她还小着一辈,只是东方朔救过她所以大圣也就没叫她改了称呼,连带着如今东方朔背上的宝剑也是孙悟空给他炼就的至宝,按孙悟空的说法这是“姑且让这小贼占俺一点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收藏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哦~~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我会继续写下去哒~~ ☆、姑奶奶你不要命啦!   “镇元哥哥的玉碗挖一点土,加固堤坝,堵塞洪水,万一不够耽误了事情可怎生好呢?”   东方朔睁开眼睛,无语地看了凌空一会子,“这么没见识,我还是先不要和你谈了,省得丢人。”说完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继续表面掐诀实则睡觉,悠哉悠哉。   凌空见了他这样子,微微一笑,高声对镇元大仙道:“镇元哥哥,东方哥哥看来是嫌这云头慢些,无聊极了,我先送他一起给哥哥报个信怎么样?”镇元大仙知她心意,心道这小儿暗中偷树也该治治,便笑着点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孙孙孙孙孙凌凌凌凌凌空空空空空,你你你你你让让让让让我下去啊!!!!!!!”东方朔的道袍瞬间把他自己的脸糊得死死的,道冠也狠心地被甩在万里云海中淹没,东方朔紧紧扒住云头,“小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云头慢些吧!!!!!!”   凌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猾的金光,笑得仍是纯良无害天真可爱“东方哥哥,你看看你客气什么,这样不就不困了嘛。”转眼间已是到了灌江口,引得下界隐去真身救人的神仙和妖怪纷纷抬头看那个狼狈道人的样子。   凌空往下看时,只见洪水漫漫,房屋只现了个尖尖,树木倒塌,水深处那些硬撑着不倒的树木也只可怜巴巴地现出顶端一点绿色。凌空呼吸一滞,忽见眼前岸边有一个小孩子哭喊着想去捞什么,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被洪水卷了去,她急忙降下云头,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不管旁边爬起来就呕吐不止的东方朔,伸手抹了抹那孩子的眼泪急道:“这么大的洪水小妹妹不要乱跑,我带你到高地上去。”那小孩儿望着她哭道:“姐姐去救救哥哥,姐姐快去救哥哥!”   “什么?”凌空看时,果见那洪水中裹着一个人影,凡人看不透,她能看出那人头上的鹿角在洪水中时隐时现,眼见就不行了。看来这是救人的鹿妖自己反被洪水卷走了,赶紧把孩子交到刚刚吐完还不知是怎样一回事的东方朔手里,飞身就紧跟着浪头而去。   那鹿妖远远地瞧见了她,好像着急地喊着什么,隐隐听去好像是不要救他,快走。凌空一边紧追一面气急吐槽:“这鹿妖难道是被水把脑子也淹了不成!”正想着,忽然感到一股大力要把自己从云头上拽下来。   东方朔吐完了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凌空交到手里一个孩子,见那孩子哭哭啼啼,再一看被吓了一身冷汗,“凌空不知厉害这要是丢了性命可怎么办?!”想去救,但自己法力现在还不如凌空,完全就是送死外带拖后腿,这孩子一时没人托付,大圣所在的险地孩子又去不得。正手忙脚乱间忽然看到了真君庙来寻灾民的小吏,把孩子往他们那里一塞便慌张地边喊叫着边飞去了。   此时的浪头其实并不很急,也算不得很是汹涌,然而凌空却觉得自己的力量好像被抽走一般,险险从云头上摔下去,凌空一惊,双手一晃变出苍炎死命扶着,饶是这般仍是“扑通”一声跪在云头上喘着气,感觉自己周身竟出了一层虚汗。   定定神,一咬牙仍是紧撵上去,拼尽力气追上,伸手刚要抓住那鹿妖,一个浪头又把鹿妖打远。鹿妖已是浑身脱力,半点妖术也使不上,只是在浪头里趴在浮木上哀求道:“姑娘,我已是这般,您还是快点走吧!”凌空喘口气,扶着苍炎,一手快速地抓住那鹿妖的腕子“我孙凌空答应的事怎么可能办不到!”咬牙一用力把那鹿妖拽离了洪水,闭目死命想把他拽上来。却因为力竭,一阵晕眩,“不能晕,千万不能晕,拜托千万别这个时候让我晕过去。”心里默念,苦苦支撑着往前飞,那鹿妖往下看是滔滔洪水,往上看是跪在云头脸色惨白,拽着他死死不放手的孙凌空,哽咽道“姑娘还是放手吧,大圣的恩义已是感念,我等又怎么能因自己性命害了他的亲妹,姑娘快走吧。”说完就要撒手下去,凌空一个翻手拽紧他腕子,厉声呵斥道“我说我能救得了你就是救得了,你再挣扎才是真的害了我!”说完这句,只觉头晕更甚,这个关头忽然听到一声急切的啼叫,又看到一片金色的云海翻滚而来,凌空心中一松,猛然把那鹿妖拎到云头,望着那云海喃喃地说了句“哥哥”就栽在了能感受到的哥哥的□□里。   最后的触觉是哥哥□□的纹路,就这样在哥哥的怀里沉沉睡去,昏睡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睛,正对上的是哥哥那双焦虑关切的金眸。   凌空知道旁边的镇元哥哥,二郎哥哥,那个死皮赖脸的哪吒,东方哥哥连带着沉香,敖霜和许多仙吏都在,饶是这般还是抑制不住从梦中带出的情绪,不待哥哥询问就扑到哥哥的怀中就嚎啕地哭泣开来,手紧紧抱着哥哥,连指尖都抓的死死的泛出青色,好似一松手哥哥就会消失一般。   大圣见她总算安然醒来,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来到这里后整个人都是紧张到极点,以至于所有人都见到了他在看到凌空出事后失心疯般的模样,搞得出了镇元兄长二郎等寥寥几人外,其他人这两日都不敢盯着他多看上几眼,他放心不下凌空,也放心不下灌江口现状,只能情形略好些时回来看看被敖霜照料着的凌空,旁人见他如此辛苦便苦劝他带凌空回花果山,谁知他摆摆手道:“既是俺揽下的闲事,自然是要管到底的!”话至这里别人又知他性子,只得顺他。   悟空轻轻抚抚凌空的后背,把她又往怀里搂了搂,本来是打算板着脸还要训斥她不能不知深浅轻举妄动,见了她这样子哪里还忍心,一下下抚摸着她棕金色的发柔声问道:“娃娃为什么哭,哪里不舒服?还是又如小时候一般做了噩梦了,跟哥哥说说就没事了。”听得凌空哭声渐渐小了,便把凌空的小脸捧起来,边给她擦泪边笑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哭起来还是一副小花脸,”用手理理她棕金色的发,笑着盯着她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还是跟那小花猫一个样儿。”   凌空带着泪咧嘴一笑,又趴到哥哥肩头撒娇道:“哥哥不许再这么笑话我。”孙悟空哈哈一笑,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俺连那玉帝老儿都耍笑过,笑话自己妹妹算什么,”捏捏妹妹的小耳朵,柔声道“此番倒真是吓着你老哥了。”   他二人兄妹情深,别人都是微笑着看,唯有杨戬笑着脸色一黯,拿脚往外走去。   沉香见凌空醒过来松了口气,眼角忽然扫到杨戬,怒气难挡。他这次来按照师父的吩咐给救济那些灾民,心中的阴霾好似轻了好多,然而抑制不住的还是见了杨戬时浑身压制不住恨意,纵然每次都不去看他那张冷冰冰的脸,自己的身子也会微微发颤。   今番见了杨戬这般模样,冷笑一声,追着杨戬跑出去。也不知为何,按道理说自己那样恨他,直接把利斧劈过去才能解气,可是,沉香微微摇摇头,杨戬固然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可是这些日子他虽是冷着一张脸,但在师父到来之前死命用神力挡住巨波护住百姓的样子自己是看见了的,师父来到后金光施法杨戬才得以一口喘息,就急匆匆施法安顿那些并不能看透他真身的灾民,而那张冷面上的担忧是装不出来的。   他不是一个好兄长,却是一方的好神仙,而且,我要是趁其不备一斧子劈下去就算对他而言无事,我自己不成个只会暗算的小人了吗?   想到这里,沉香拎着斧子回转身,想要回去,眼前竟然出现了四名仙将,认得是二郎庙内的,不禁气道:“你们挑衅我,是因着那个三只眼的意思是不是!他害了我娘亲不够,今天终于肯下手对我了!”   仙将一向见沉香对自己显圣真君不尊不敬,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他们本不知这小儿来历,只因为他是大圣的亲徒弟虽有不满也只能忍着,今天见他有偷袭真君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从暗中蹿出来,为首的那个指着骂道:“什么娘亲爹亲的,真君护得一方平安哪里会害了别人!倒是你这小子,对真君这般无礼,合该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杨戬因为见了悟空对自己妹子的情形,想着自己,终是觉得自己当真愧疚至极,误了妹子,故此只顾出神感伤,沉香那一番悄悄跟踪又放下斧子回身竟是大异于常的没有发现,后面喧哗方回过神来,见仙将这样说不禁眉头紧锁,刚要过去,就看到沉香那背影双手颤抖,指甲也嵌入斧柄里,暗叫不好,便要施法隔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圣对凌空是哥哥也是父亲,其实我自己在写的时候感觉大圣更多的时候是在宠女儿一样23333,所以每天还是抽出时间来囤稿,不会断更哒!!! ☆、一个护短,一个逗比   “俺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徒儿,怎的就没人养了,你们这群崽子!俺自己都没舍得骂过的亲徒儿怎能叫你们这些泼才给欺负了去!”声音刚落,忽见这时一道红光,红光散去,孙悟空站在沉香前面,将沉香护在身后,金眸怒扫,朝那几个人呲牙发狠,唬得那几人急忙退后。   为首的那个道:“大圣不要护这小匹夫的短处!这小匹夫一向对显圣真君不敬,刚刚还要暗算伤了真君,大圣难道还要纵徒行凶不成吗?”   沉香见那仙将这般说,立刻发狠辩解道:“我沉香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就是真要打,谁稀罕做那暗算的小人!”还要继续说,被师父摆手制止,还以为师父真的相信了,急道:“师父,我没有”   “不必说了,”大圣朝那四人冷冷一笑“我过来的时候可是眼睁睁见着我徒儿是要往回走,你们四个蛮不讲理将他拦住的,你们出言不逊在先,何况,”他金眸微微一眯,发狠道:“二郎家的仙将好本事啊,一口一个“小匹夫”当着俺的面儿还敢叫这般畅快,背地里不定诽谤我的徒儿到什么地步,俺看着二郎的面子不会出重手,可也该给他的手下一个教训!”说完,朝在本来匆匆赶来最后只能一旁伫立的二郎抱了个拳,几个飞身只听得骨头脆响和哀求之声,那几个人的右手莫说手腕,就是连手指都给硬生生一根根扳断了,一个个疼的倒在地上唉唉叫苦。   孙悟空住了手,冷然对二郎道:“真君记得好好管管自己家将的嘴,若再敢这般欺侮我徒儿,别怪俺替贤兄动手先割了这些人的舌头。”回首招呼在一边呆呆看着的沉香,“今晚休息一晚,明日咱们便回花果山去。”   沉香连连点头,极力掩住自己眼中闪着的泪花。   师父单单折断右手,是因为就是那只手是四仙将指着自己骂的。   孙悟空教养他三年,于他而言便如亲父一般,今日被那句“有人生没人养”刺得割心般疼痛,师父这般护他不能不心中有了依靠的妥帖感,骄傲地狠狠抹一把眼泪,心里暗暗自豪:“谁说我没教没养,我有我师父齐天大圣!”   真君一向知道孙悟空表面桀骜,心里实为善良,更是护短,不然那西行路上怎的就他多管闲事,八戒诸人一开始各怀心思时得罪了他,他虽然明白,但事情过去也就不放心上,坦坦荡荡仍做兄弟相待,这才使得众人明了他的性子真心一致起来。   只不过——杨戬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怎样的心情才好,看这样子,就算自己当时没有嘱托,悟空不知实情,说不定悟空还会是因为替自己的妹子打抱不平,或者可怜这孩子被自己追捕收沉香做徒弟,毕竟,悟空这番举动,连对他的怒火都是真心为自己徒儿受辱而起,活似凡间那些见了自己孩子抱屈的父亲。   实在不知自己应该什么表情才好,只好还是冰着一张脸,挥挥手起了一阵仙风把那几个仙将送回去,如今洪水已经治好,也多亏了镇元大仙出手,他一向不知道原来悟空的交际面是这般广的。   孙悟空因为知道沉香心结,所以特意留意他的形迹,如今事情了了就要继续回去看看凌空。杨戬说是随便散散步,其实也走出了好远,毕竟神仙的步履与凡人不同,所以沉香追他实际上也费了好大的力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僻静处,这番争斗没有惊扰到别人。   大圣走得快,沉香低头刚要紧撵,却鬼使神差地回头又看了杨戬一眼。   这一眼,却震惊得沉香瞪大了双眼,杨戬回过神来,瞬间又恢复了冷然的神色,冷哼了一声驾云不知往哪里去了。   沉香愣怔怔站在原地,心想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怎么会觉得刚刚杨戬那眼神就好像是娘舅看外甥时该有的眼神呢?   更何况那眼神中掩饰不住的伤感和愧疚。   晚间,就在灌江口举行了凡人肉眼看不出的宴会,大圣和诸位神仙还有些下界的妖王一起欢饮,篝火燃得很高很高,火星噼啪,点着了那颗极低极低的星星。凌空的眼中倒映着火光,嘴角的笑意却在不知不觉中凝固。   这火,烧着人时也会疼吧。   既然这样的火会疼,那三昧真火该是怎生的痛楚?   她闭上眼,抱着膝头,冷不防被拿着酒盅的东方朔拍了肩膀:“怎么,宴会刚刚开始凌空你就犯困了不成?”   凌空的思绪被打断,见了是他,嘴角一抽:“东方哥哥,帝君还没把你拎回去啊?”   “什么话,我师父知道我在这里救人,要赞赏着接我回去才是正理。”东方朔眉头一皱道,心想自己平日端正庄严的形象难不成在众仙中没起到半点效果,为什么今天谁见到他了都是这么问?   清咳一声理理道袍,目视前方的枇杷果子,好一副正经气概。   “......”凌空无语摇摇头,“东方哥哥,我昏迷了两天是不是?”   “对。”东方朔用袖子挥挥土,随意找个地方坐下,一边剥石榴一边时不时地和周围的神仙遥遥碰杯,刚刚肃然的正经形象烟消云散,本来那些妖类知道他是东华帝君的门生,又被他刻意端着的架子唬住不敢靠前,现在见了他也是这样不羁都围上来与他倒酒吃。   “那,为什么今天洪水才治好,按道理讲难道不是应该镇元哥哥拿了神土就成了吗?”   东方朔脸色一肃,应付了敬酒的诸人,呆了好半天,呵呵一笑“凌空你还是真有些见识的。”   “哦”,凌空转转眼珠大约猜到了些什么,笑着歪着脑袋问他“什么意思?”   东方朔深吸一口气,明显说这话好生叫他别扭“镇元大仙,那土,真没带够。”   那土,真没带够,真没带够,真没带够......   东方朔真觉得自己妄活了这么大岁数,明明有机会能得瑟自己就是年岁长知道镇元大仙宝物和神土的厉害,尼玛谁料到镇元大仙你这次怎么就是失手真没带够分量啊,明明自己还笑话凌空没见识来着现在自己啪啪啪打脸啊!   老爷子我对你一片佩服你丢不丢人你丢不丢人就问你丢不丢人!   对面正和大圣聊得热闹的镇元大仙忽的把视线移到正用悲愤的眼神一面注视他一面哀怨地抱着个石榴啃得欢实的东方朔,嘴角挂起微冷的笑意。   不是吧,卧槽我不知道地仙之祖这老爷子能这般察觉出人的气场啊!   东方朔被吓的一哆嗦,又怕自己好容易树立起的高冷形象消失,咳嗽一声,端着酒杯,眼观鼻鼻问口地站起身来沉声道:“酒,为解愁之首选,当须慢饮,镇元大仙与恩师颇有交集,今日恩师未来,吾当代吾师敬大仙一杯水酒。”说完迈着方步端这酒杯就往镇元老爷子那里去了。   “......额”凌空无语地朝东方朔的背影翻个白眼,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腿都在打颤,想去给镇元哥哥赔礼直说不好吗?   不过,看着东方朔装逼的身影,凌空还是笑着朝他喊了句“哎,多谢东方哥哥这一次的通风报信的救命之恩,定然重谢!”   东方朔瞬间感觉骄傲不少,瞧瞧,我虽然法力不高,可我好歹是救了大圣妹妹两次的恩人!   虽然那个“通风报信的救命之恩”很是让人尴尬。   小鸾不知在哪里玩儿够了,叽叽喳喳地飞回来落到凌空的肩膀上,凌空摸摸小鸾锦缎似得毛羽,回想着东方朔那句“真没带够”,想着自己在那洪水上方的遭遇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洪水果然蹊跷。   东方哥哥虽然没什么长进,法术也不高明,也幸亏他没有莽撞地跟着她一起去,不然就没人给哥哥去报信救她了。   ......毕竟这个世界总要给逗比们一点发光发热的空间。   听小妖说,哥哥在没得神土之前施法现出佛身,金光灿灿巨大的卍字从天而降方扼住了势头,形成了安牢的结界,护得此地方圆百里生灵,战甲外□□化为披风飘动,好不威风。   可是哥哥,镇元哥哥,二郎哥哥到如今都没有给那些凡间诸人,各个妖类说出这洪水的半点来历,只是安抚他们洪水治好,不必担心。   还有,东方哥哥好好地呆着,为什么偏偏要去五庄观偷枝桠炼器,他要是真那么勤快,也不至于千百年后法术勉强与自己不相上下。   凌空挠挠头,叹口气,实在想不明白,连着那个梦境。   不行!   凌空猛地站起身来,哥哥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回想起梦中那个金甲披风独自一人傲立于九霄迎战万敌的身影,凌空摇摇头,颇有些难过又自豪地想;现在哥哥可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我这个亲妹妹呢!   肩上的小鸾虽然不知道小主人这么激动是为了啥,但还是张张小小的鸟嘴,一样骄傲地以和小主人一样的视角目视前方,高高昂着的小脑袋瓜子神气非常。   “凌空?”敖霜本来要来叫她,见她突然站起来还以为自己吓到了她,温温柔柔地问道:“凌空,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人很喜欢东方朔,原著上大圣去东华帝君那里笑他“小贼,帝君这里没有桃子给你偷!”东方朔回的是“老贼,我师父这里也没有仙丹给你偷!”真是跃然纸上,如今在我的书中也算满足我自己的YY吧~ ☆、这是我代表我自己给的   “啊,没事啊,好着呢。”凌空一笑,“怎么,不看着沉香喝酒还记得起我?倒是难得了。”   敖霜面上一热,眼角不自觉扫过正被被他救过的小妖敬酒的沉香,见凌空一副“我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轻轻推了下,只好差开话题“刚刚我和沉香出去转了转,一个小郎君奉了自家族长的命令来请你。”她用手指到沉香身侧。   凌空看了正是那个被自己救了的鹿妖,那日救人时匆忙并未留神打量,现在看来只觉得生的唇红齿白彬彬有礼的儒雅模样,纵然有两个鹿角,放到人间也是个俊俏公子。   鹿妖正等着敖霜引荐,见凌空看过来向沉香和诸人施一礼告退,走到凌空面前施大礼道:“多谢那日凌空姑娘相救,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凌空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感谢,不免有些紧张,连忙双手抱拳还礼,礼毕见他仍是长躬便笑道“这位兄台弯腰弯久了可不好,你不累我还累着呢。”   那鹿公子听了也是一笑,站直身子笑道“这声兄台真是折煞我了,我族以鹿为姓,我的名字便叫饮溪,凌空姑娘直呼我名字吧。”   凌空念了念名字,笑笑“林空鹿饮溪,这样的好意境,你平时肯定很爱读书作画的喽。”   鹿饮溪抱歉地一笑,耸耸肩膀道:“略会些个,但都是我父亲逼着学的,”又拍拍脑袋,“险些忘了正事,还请凌空姑娘和我一起去见家父,家父陪着大圣他们一起饮酒不敢辞席,欲对大圣直接说又怕唐突了姑娘,所以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敖霜早在他二人交谈的时候就走掉了,凌空心中暗道一句“重色轻友”,摸摸小鸾也就随着鹿饮溪一起走到哥哥所在的酒席上去。   刚到那里,就见鹿饮溪对哥哥身侧的一位老者施礼道:“爹爹,这便是救了孩儿性命的大圣亲妹凌空姑娘。”   那老者听了急忙要对凌空施大礼,凌空心道不好,带着小鸾滋溜一声就抱着哥哥的手臂躲到哥哥身后,和好奇的小鸾一起探出脑袋,笑得眉眼弯弯道“老人家别这样了,我本来就粗野不知礼数,您给我施礼施得好了我又不知道怎样还才好,您这不是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人吗?”   众人听了都是朗声笑开,大圣笑着弹了凌空一个爆栗刚要说她什么,那老者摆手急道:“不当人子,不是这样说的,委实当不得凌空姑娘这句‘老人家’”,又把鹿饮溪招呼过来对大圣道:“刚刚过来就是要与大圣说,多亏了凌空姑娘,这小儿是在下的独子,小老儿西去之后便全指他担任族长,这般大恩小老儿不能不记着啊!”   凌空听了刚要说话就听见哥哥笑道:“你这老儿,活了五百多岁俺妹子叫你一声老人家还叫老了你不成,莫非如俺一般叫你一声老弟就高兴了?”   哪吒在旁边端着杯酒也笑着吐槽:“凌空也真是好大的胆量,那水上面除了显圣哥哥,大圣哥哥和大仙,连我上去也得小心着,你倒真是,救便救吧,救得还不是普通的小妖”他跨过来,一杵那老者“鹿鹤老人,是不是要给我这妹子一些玩意儿啊?”   凌空立马翻个白眼“谁是你妹妹?”当下这把哪吒那一口酒给噎住,又回头无视了连连咳嗽的哪吒懊恼着对鹿鹤老人道:“老爷子您可别听这只藕的,我真是,惭愧都来不及,明明整整三天我却睡了两天,真是太丢人了。”说完鼓着腮帮子把头埋在哥哥的胳膊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大圣与众人笑罢,见那老儿恭恭敬敬地早让人捧了几大红漆盘子的珍宝过来,说请大圣爷爷和凌空笑纳。大圣扫了几眼,只拿了两棵药材打个响指便送到花果山去,摆摆手笑道:“就这样,知道你们那里的药材是好的,俺拿了两个用了给妹妹和徒儿补身子用,你这老儿不要怪俺就好。”   鹿鹤老人哪里肯就这样罢了,还要推辞,周围一些妖王也是备好着给这几位上仙的礼物,本来要明早送他们时再给,见了这架势也都赶紧叫自己手下拿了礼物来。   然后,好一番推辞。   凌空看时只觉得内心抽搐,是啊几位哥哥连着哪吒肯定是不要的,结果这可便宜了旁边吃果子点心吃个不亦乐乎的东方朔。   端庄地摆手“哎呀,贫道乃修道之人,若不是看着玉器根器甚佳炼器甚好,我也是不要的。”   端庄地摇头“唉,这古物若是落入寻常人手中岂不暴殄天物,还是只好奉于我师尊了。”   端庄地往袖子里一个劲儿地塞,还不忘多啃两口点心。   凌空嘴角一抽,朝小鸾吩咐几句,拂拂它的羽毛,看着它往夜空中去了。   正这时,鹿饮溪从人群里挤到她身旁,手中拿着一根额带,笑着递给她。   “这——”凌空一愣,摆手道:“我哥哥不是已经拿了你家的药材,其它的已经说好了一概不要,我拿了这个总归不合适。”   鹿饮溪似乎早就想好她会这么说,认真道“爹爹给的,代表的是鹿族感谢你救了他的儿子,救了鹿族未来的族长,这个是我给的,我给凌空姑娘是为感谢姑娘救了我,”顿了顿再次盯着凌空认真道“只是为了救我鹿饮溪。”   凌空平生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不知怎的内心略有点发毛,只得道谢接过那额带,仔细看时发现这额带是用不知哪里得来的古木藤蔓做成,隐隐能感受到千年古树的灵气,额带也不同于常见的样式,而是直接雕成一枚枚不同树木的树叶,你连着我,我连着你,根根叶脉都看的清楚。整个额带棕色中透出绿意,细腻光猾。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精致的小东西的,凌空把玩良久,不觉对鹿饮溪笑道:“这是谁的手艺,真的比天宫的饰物还要别致好看,真是绝了!”   鹿饮溪见她喜欢,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来,有些自豪地笑着说:“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的,凌空姑娘要是喜欢将来我做得了更好的一定再送到花果山去。”   凌空急忙摆手,“不不不,拿你这一次已经受之有愧,怎么敢拿多次?”回头见哥哥从重围那边快出来的差不多了,就要飞身过去,想了想又回转身来对鹿饮溪笑道:“不过要是鹿公子想去花果山逛逛尽管来吧,我们花果山上好多好果子肯定是足够招待你这个朋友的。”说完立马飞身跑到哥哥那边去了。   鹿饮溪看着那敏捷的身影不觉嘴角弯起弧度,冷不防被自己爹爹拍拍肩膀。   “我儿只是做东西消遣赏玩而已,从来也没见送给过谁。”   鹿饮溪笑笑,“遇到有缘人,自然就该送了。”   抬眼远眺,圆月疏星。      “娃娃,你今天见到那老儿跑到俺身后去,在害怕什么?”孙悟空推门进了妹妹的屋子,见她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望着床架子发呆,便搬把椅子坐到她旁边问道。   凌空抬起眼,惊讶地注视着哥哥那一双金眸。   孙悟空一笑“你这娃娃,” 摸摸她脑袋,“你可是俺一手带大的,你什么小动作什么心思俺就算是喝了酒也是知道的。”   凌空闻言,眼睛有些酸涩,一头扎进哥哥怀里,肩膀微微颤抖,话语中带了些哭意“哥哥,我那个梦,梦见了许多不好的东西。”   孙悟空扶扶她的背,梳理梳理她颈间的发,示意她说下去。   她抬起头,两只手扶着哥哥的胳膊支起身子。   “哥哥,我,我看到,你被烈火包围,披风,铠甲都,都抵挡不住的烈火,你一个人,一个人拿着金箍棒,纵然金光万丈,可是就是,就是脱身不得。”   她只能全部告诉哥哥,哥哥一个人以决然的目光注视火牢,周遭的火海燃尽了天地,仙家宝地也好,神仙洞府也好,就连花果山也罢。   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那猩红的披风在火中燃烧殆尽,金箍棒的光芒成为斩尽火光的利器,只不过砍尽一批,其焰更胜。   她看到哥哥现出的重重法相,发出与火光相争的烈焰。   凌空闭上眼睛,她今日在宴席上见到鹿鹤老人的时候立马躲到哥哥背后,诚然有她不愿接受老人家大礼的原因,还更因为,她真的害怕,害怕到即使面上强撑着,她抓着哥哥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那火焰如毒蛇吐信,信子中突然幻化出所有今日到宴的妖王。   他们的眼中倒映出哥哥的形象,翻滚着黑色的狠毒恨意,喉咙中发出兽类的嘶吼,妖齿上滴血,不知早已吞咽了多少生灵。   她真的无法相信这与今日宴会上那些用感念尊敬的目光看着哥哥,和哥哥他们开怀畅饮亲密无间的是同一群人。   那些人在哥哥周围如兽类捕食一般匍匐,不敢轻易往前,也不会就此退后。   三界里,好像只剩下了哥哥一个人。   他们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最后剩下的哥哥剥皮拆骨,食肉饮血。   凌空记得梦中的自己疯子一般敲砸着眼前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结界,用手,用头,用全身去撞,直到浑身是血,筋疲力竭,顺着那结界一寸寸滑下,瘫倒在地。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的是金箍棒扫出万里金色的瀚海,妖类不能再忍,拼着性命一拥而上。   哥哥的金眸中燃起火苗。   凌厉,决断,狠辣,刚直,无畏,桀骜。   甚至,还有,最深切的悲悯。   那时的哥哥,究竟是佛,是仙,还是妖?   都是,还是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这一段时间评论少了呢?求大家看在我熬夜更文的份上多多评论好不好啊~~还有感谢那些收藏的小伙伴,只要你们肯收藏,肯评论,肯看下去,我就一定不会坑的!!! ☆、他玉皇大帝就这么点本事?   当凌空极力控制住自己情绪把一切讲完,两只扶着哥哥手臂的胳膊微微颤抖。   冷汗涔涔。   感到哥哥听完后停顿了下,就把自己揽进怀里,她感受到的是哥哥一下一下给她顺着气,掌心温暖,动作安定,就像小时候一样,她不过是讲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噩梦,扑到哥哥怀里让哥哥好一阵安慰而已。   她听到哥哥温言说道:“娃娃信不信哥哥?”   泪眼模糊地从哥哥怀里抬头,“信,信!娃娃一直都相信哥哥的!”   孙悟空见她这样子笑着揩去她眼角的泪,揉揉她的头,“那哥哥告诉娃娃,”他的金眸中透出只有他才有的坚定,“娃娃梦里的难过,永远不会发生。”   那话仿佛有镇定人心的力量,凌空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大圣见她不哭了,帮她把被子盖好,直到眼瞧着把她哄着睡熟了方才替她掖了掖被角,用手巾蘸了温水轻轻地把她的泪痕都擦干净了,手指轻触凌空的额头暗中探查,确保神识中再无邪魔这才放下心来。   抚抚凌空额头,正要起身,就听见耳畔哪吒那厮传音道:“大圣大圣,里面怎么样了?用不用我们几个进去看看?”   孙悟空一皱眉,“这藕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聒噪。”推门走出去,轻轻把门合上,外面镇元兄长和显圣哥哥连着那只藕都等着,哪吒见他出来刚要急着问什么他就打断道“娃娃睡下了,我们且边走边谈着。”   哪吒被他抢白面上有些挂不住,小声道“凌空那也是我妹子,每次都护得什么似得......”孙悟空斜他一眼“有空在这强认哥哥,俺倒要问你玉帝那老儿是怎样说的?”   哪吒先打量一下杨戬的脸色,见他依旧是面色冷冰冰如常也在等他讲来,方才说道:“那老儿说,啊呸,玉帝说这次原因也是难以探明,不过,跟上次蟠桃会那次隐隐有几分相似之处,好似跟同一人所为。”   “废话。”杨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他就这点本事了不成,这些谁看不出来。”   “什么叫谁看不出来啊,我就看不出来还有罪不成......”哪吒心中暗暗嘀咕,还是继续说道“另外的一场劫难,虽不能推算出具体的时辰来,但将来总会是有的,玉帝已经吩咐下午叫众神做好准备。”   “倒也不怪这老儿,”大圣挠挠手背,把颈后的猴毛抓了抓,“俺老孙用身外身去佛界禀明,也是这般说道,同上次一般无二。”   镇元大仙抖抖拂尘,道:“这一次洪水,只是个先兆罢了。”又道“我等之上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这次也不知天意如何。”   孙悟空倒是真少见老哥愁容,本来心中也是烦恼,闻言倒是洒脱一笑“老哥哥,俺便是那天父地母所生,看你这么发愁,要不俺替你问问我那父亲去?”   “你这猴头儿!”镇元大仙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旁边就是一张冷脸的二郎神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哪吒笑道:“先这般罢了,管它什么天数,该来的还是得来,该打的还是得打,”扶扶额头很是无奈,“明日我就得回去复命了,”不免朝杨戬抱怨“杨大哥你也是,玉帝给你派他们你不要最后还得我这个好容易休沐的下来,大圣哥哥呢是没人敢管,因着你来帮忙的,镇元大仙是一向逍遥事外被大圣哥哥请来的,就因为我跟你关系好,我这一个死死吃皇粮的因着你的事累死累活还两边受气 .....”   杨戬眼皮一跳,哪吒也就不说话了,心中嘟囔一句“去你舅舅的,就会欺负我”摆摆手回去休息了。   今日之事也就到这里,他们三人对视一眼知各自心里都被这事烦扰,均是苦涩一笑,刚要回去就看到仙阵从天边袭来,瑞气蒸腾,有数名仙吏仙子齐齐朝他们施礼,执扇的仙女分立开来,东华帝君现出真容,向他三人施礼道“着实抱歉,小徒这几日叨扰了三位,待我唤他回去。”   大圣笑道“帝君倒是好悠闲,在方丈仙山待闷了便来这里带着这么大的阵仗捉徒弟。”     东华帝君笑笑,“大圣又这般取笑了。”说完掐诀暗念几句,眼前青光微闪。   片刻后——“师父师父您容徒儿拿好东西啊,哎呀,师父我拿的都是准备给您的啊,师父您别这么不爱惜东西啊师父——”   东方朔被一只无形的手直接薅着不整的道袍领子一溜烟的给提溜出来,手里还死死地抱着一个白玉瓶子就被狠狠地扔到东华帝君的云头上,刚要揉揉道冠下的脑袋,见周围立着好些仙侍立马咳嗽一声,理理袍子,站直了恭恭敬敬就好像刚才被提溜的不是他一样,抱着瓶子立在帝君身侧。   帝君叹口气,对悟空三位说道:“见笑见笑,孽徒无知。”说完一抖手,连那白玉瓶子一起从东方朔身上叮叮铛铛掉下好些零碎来,都是些玛瑙宝石玉器之类。东方朔就是脸皮再厚此时也是绷不住,又连着咳嗽几声,别过脸去全做没看见和身旁的仙吏一本正经的没话找话。   大圣哈哈一笑,伸手一指,东方朔只觉头上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唉唉叹口气“师父劳您回去再给我找一顶好的吧,我那道冠,那道冠被我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大圣用猴毛给我变了一个,只是没想到大圣是个毫毛毕较的主儿。”   刚说完脑袋就被砸了下子,拿起来一看是个真真的道冠,比自己原来那顶好上百倍,当下美的不行,给大圣道了谢。   大圣笑道:“你这小贼,你那顶是凌空给你弄丢的,直说便是,你这次又算是救俺妹子一回,俺妹子叫小鸾固然给你师父报信,却也托俺那大圣府的仙吏求织女给你做出了道冠来。”冲东方朔摆摆手,很是大度地道“因此此番便又是两清了。”   东方朔正高兴着只是胡乱点头,听到最后一句登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你们两兄妹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我可是凌空的救命恩人啊!   两次啊!   还报信,我说师父怎么这么快今天晚上就来了!   东方朔自此才真正明白一个道理。   即使师父拜托二郎真君把自己好不容易收集的宝物分散给灾民,镇元大仙大方地表示自己那棵人参果的树枝就这样送给自己了,都没有那个道理来的印象深刻。   猴精,真的都是个个猴精。      玉帝明白自己外甥是不会来单独来赴自己给他准备的慰劳宴,早就给孙悟空他们几人发下请柬去,哪吒肯定是要来的,辛苦了三天浪费了自己的合法休沐请吃一顿饭还是轻的;镇元大仙表示自己观中杂事太多,平日他的性子玉帝也知道只能作罢;东方朔倒是想来可惜被帝君乖乖扣在仙山受罚,心有余,力不足。   我们可想而知太白是怀着怎样的压力去请大圣的。   大圣一开始也并不想去,笑话,天宫上什么美味孙爷爷没尝过非得玉帝老儿请?更何况那件事情还未查明白,沉香的功夫又总是突破不了瓶颈,他心都要操碎了可沉香的功力还是不长进。自己的妹妹倒是省心,可是又担心被那群暗处不知是什么的下手,谁还有心思喝酒去那真是心大。   “大圣,大圣啊,”太白只得苦苦恳求“一呢你的确劳苦功高帮了天庭一个大忙,二呢,”他指指一直在旁边自治水就闷声练武的沉香,“你这样一直督促,揠苗助长也是不妥嘛,陛下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他眼皮子晃悠沉香也可以去啊,第三,”太白又用下巴点点安静查典籍看书的凌空“虽然不知道凌空姑娘经历了什么,只是大圣不觉得凌空这些日子也过闷闷不乐了些个?还是去天上散散心好。”   孙悟空眼珠转转,觉得这老官儿说的的确在理,自己这阵子逼沉香练武也是太过了,凌空那性子虽然依旧可是作为哥哥也看的出她的确落落寡欢,反正有他护着玉帝也不敢怎样,不如领着他们玩玩儿。   沉香一口回绝的干脆,这点太白是预料到的,话虽是那么说,那天庭终究归玉帝掌管去了也是尴尬。“师父带着凌空小师父去吧,正好我也能放几天假,在咱们这儿好好歇歇,再无聊了我就去龙宫转转,反正家里还有四健将呢不会出乱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沉香看家,大圣带着凌空去天宫赴宴。   对凌空而言,玉帝最起码名义上请的是哥哥,自己又并不想去,索性就安安生生地在大圣府里呆着。她也不是第一次上天宫了,与哪吒的亲妹妹贞英也是一向交好,贞英一向被父亲看得紧,关在家里养做大家闺秀,无聊的很,每次凌空来了便三天两头地往大圣府里跑。   明明自己看孙悟空很不顺眼自己的孩子却和老孙家的人交好怎么办?李天王很是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贞英小姑娘出场啦!哪吒的小妹哦!大家还记得她在西游记哪一章被提过嘛? ☆、不长进的天王和十个怂王   这次的宴请玉帝到识趣的很,自己没有长呆,敬了他们三个酒就说有事下去了,临走时总归还表示自己定然会查清楚前因后果,他们喝的倒也痛快。      但是,赴完宴孙悟空和自己妹妹总是走不掉的。      不说那些三番五次前来邀约他们的好友,只一个护国天王就是不好打发的,每次都喝醉了都提起往事抱着大圣的手臂哭天喊地“我那瞌睡虫可是辛辛苦苦捕了四十九天才捉住的啊,你那天在东天门和我猜枚赌赢什么不好非把那个赢去啊,呜呜呜连个虫毛都不给我剩,孙悟空你好狠啊呜呜呜.....”      不知道其他神仙观感如何,反正每次凌空看到平时威风八面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天王抱着比他瘦了不止两个号的哥哥哭的跟个受气小媳妇似得都觉得眼皮发麻。      不忍直视。      哥哥被他哭的没法了都说直接再给他一对儿让他配种,护国天王又有骨气的很,说自己当初是赌输的,也得赌赢回来。      有骨气是件好事,问题是天王哥哥你连我也赢不了是怎么回事啊......      别奇怪,大圣教自己妹妹自然是全须全尾的教,除了武艺法术诗书之外,这些益智健脑学了全做消遣也没什么坏处。      在花果山的时候原来也是要教沉香的,按大圣的说法“这些都不会怎么算俺教出的亲徒弟。”      沉香倒是真想学,只是脑筋一转想着自己那个书呆子老爹,将来全家团聚虽说老爹肯定打不过他,当然他也不会跟自己的父亲动手,但要是知道他真学了这个,老爹一定会捧着圣贤书痛心疾首地把他用唾沫淹死的。      那是赴完宴的第二天,护国天王叫了几个小弟气势如虹地来到大圣府,进去看时见大圣正指导着凌空习字,见他进来无奈地“啧”了一声,下一秒正对上凌空真诚得如一汪清水的眸子——      “天王哥哥,反正你每次都输,我来陪你赌赌让你赢好了。”      几把下去,天王的脸就绿了。      所以最后贞英兴冲冲地来找凌空的时候,见到出来的天王还没来得及见礼就先小小地惊呼一声,“护国前辈,你该不会是被大圣兄妹二人给劫了财吧,怎么腰间的宝物什么都没有了,奥,想来今天没系玉带所以都没带着.....”      天王被她这番话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后面的紧撵自己妹妹的哪吒暗道一声“这个丫头口无遮拦这劲儿”,刚要把她拉开,就看见大圣府中几个仙吏飞快地跑出来把玉带双手奉到护国天王手里。      护国天王正想感慨一句凌空小娃娃还是比她哥哥多些善心,就听见为首的那个仙吏道:“凌空小主人说天王您这腰带改装的功夫都够重做一条更好的了,还是请天王拿回去截断了下次输了再送来,这次没交上的就先算了,大圣说小主人心善让您记着此次的恩义,瞌睡虫就代您表示谢意了。”      好狠。      哪吒心想。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哪吒以为护国天王要跟大圣拼命,恐怕伤了大圣府的那几个仙吏,刚要劝说,就见护国天王气愤愤地指着大门中气十足地嚷了嗓子“孙悟空,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赢回来!!!”然后很有威仪的一把拿过那腰带,递给旁边的随从“去,把这给我截断了,我可是那愿赌服输一等一的汉子!”      “是,天王每次都是这般爽快!”“谁能有咱天王一般这样坚持不懈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的英雄气魄?”“哼哼,那是自然!......”      看着护国天王就这样和随从说着话远去,哪吒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还是那个板着个脸和自己父亲稍有不和就剑拔弩张的护国天王吗?      被仙吏们一脸淡然地往里面让,哪吒还是问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   还没等仙吏回答,就被贞英一脸鄙夷地嘲笑了“三哥,你瞧你见识短的,这样的场景我可是见了好几次了,连我这个外人都习惯了你还问人家奇不奇怪。”      仙吏们也是笑道“这样的事经历的确也不知次数了。”      “哼,”贞英撇撇嘴,“这个护国天王,平日里呛过我爹爹,我早就想教训他,而且不说上让他两句难堪的话那不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是啊,每次我当恶人你捡剩下的,这个买卖你当然高兴喽。”      “凌空!”两个仙吏挑起帘子,贞英闯进来,“你可终于又上来了,你不在的日子天上真是太无聊了,正好今天晚上织女那边会做好巧果,咱们和那些仙子一块儿也去吃个痛快。”      凌空和哥哥正在用午膳,凌空刚好把自己那碗八宝果羹粥喝完,旁边侍立的仙吏正要伸手给她继续添,早被大圣拿了过去给她盛了碗黑乎乎不知是什么药材熬成的汤。凌空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道:“哥哥,你要不要这么狠心啊......”      “少来这套,俺下心思想出的你敢给你哥哥剩一口试试,沉香那边俺让四健将也盯着喝去,别想耍赖。”小鸾探探脑袋站在凌空肩上好奇地闻了闻,立马毫不迟疑地抖抖翅膀飞到专属于自己的架子上去,幸灾乐祸地啼叫了几声。      “三哥,你看看大圣会的多多啊还会做药呢!再看看你除了打架还会什么!”贞英不放弃每一个可以鄙夷自己三哥的机会,熟门熟路地一屁股坐在仙吏给她准备的椅子上,伸出手摇摇愁眉苦脸喝汤汁的凌空,“怎么样去不去去不去啊!”      孙悟空一向对贞英比对哪吒那只藕好得多,一是因为凌空与她交好,二是西行路上,因着白鼠精他去折腾李天王,也险险误以为是李天王的亲女儿作乱而怪罪了当时还是小娃娃的贞英。见了贞英就问道:“贞英用过饭了没有,想吃点什么俺叫人给你准备去。”      “我天,大圣你们都把我忘得干净了是吗,我可还在这儿杵着呢好吗!”哪吒真是无语了,好气又好笑,“明明一会儿是我要跟你去的,办正事的可是我!”      “什么正事啊?”凌空从药碗里抬起头来,示意贞英不要说话,看着哪吒问。      哪吒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哥哥他疑心病重,明明玉帝已经派好了人他偏偏不放心,非得也去。玉帝怕阎罗十王精神压力太大,只能派个人跟着。”      “不是俺疑心,依玉帝老儿的品行,怎么会愿意自己手底下查出东西来,”孙悟空洞察地一笑,给被后劲儿苦的直皱眉凌空送过一碟子冰糖桃干去,顺便给她捏捏颈子“藕老弟在天上待了这么久,其中的道理不要讲你自己不明白。   ”   哪吒叹口气,点点头,又正色道“不过哥哥多虑了,实在不行那里还有地藏王菩萨,若是真个的我跟你一道去了有个什么糊弄,总是能折腾他们一番。”      凌空正往嘴里塞着桃干,听这话想笑没笑出来,咳出了眼泪,贞英也是忍俊不禁,拍手道:“玉帝究竟是怎么想的,把三哥和大圣两个闹事的主儿调到一起去了!”      说真的,接待他们的秦广王也真是这么想的。      捧着圣旨的仙使刚把圣旨念完就撒丫子跑了,笑话,虽说玉帝真没想着糊弄大圣但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大圣查起来自己能脱了干系吗?哪吒跟大圣那么铁又和自己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知不会找个机会整治他?这两个一个闹过海一个直接闹过天宫,哪一个是善茬?      见那仙使跑了,秦广王暗暗在袍子上擦擦自己手心的冷汗,小声在心里骂那九个不敢出来的怂王,还硬撑着笑着问道“大圣,三太子,不知您二位想要小王查,查哪一处的鬼魂来?”   大圣转转眼珠,“也罢,有劳你把那生死薄并那些记录着鬼魂的帐目都搬过来,都给我翻翻核实也就是了。”      秦广王不敢相信:“大圣,都,都都?!”      “怎么,好久不见,秦广王耳朵都不好使了?”哪吒见秦广王这幅样子,又不见了其他九王,知道他们是害怕,玩心大生,笑着帮腔问道   。   “好使,好使,大圣和三太子稍等,小王立刻,立刻照办!”      那九王本来还想躲开此事,这般情形不是他们找事而是事找他们,只得察着判官鬼使一一查明,地府上上下下忙做一团,十八层地狱也是一层层的视察清楚   。   不过,这样一来大圣和哪吒也办了件好事,地府那些有些猫腻的旧账因着他二人这番做法倒都揪了出来,毕竟十殿阎罗虽然刚正,但底下的鬼使总不是很干净的,这样一来查个清楚明白,正好肃正了冥界一番。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秦广王收集完毕回来,对坐在宝座上的大圣表明了谢意,又道:“依照大圣的意思,查完了各层地狱,并没有走脱的鬼魂啊。”   哪吒听了不禁怀疑问道:“你们确定?   ”   秦广王苦笑一声:“三太子,小王们管着这冥界不知有多少时日了,各层地狱中有多少鬼魂,又新添了多少,自然不会出半点差错,更何况,若是走掉一个地狱中的鬼魂,小王们也是担当不起啊。”      大圣听了,似在沉思,沉声问道:“你们那勾魂的可是什么鬼魂都拘的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排了下版,大家看着是不是清爽了点呢~看在我每天熬夜都更的份上大家多多收藏啊,感谢大家的一路相伴了!另外书中一次是说增长天王,一次又是护国天王,不知道是不是bug,大家博学多才能不能科普一下呢? ☆、胜佛何必如此   十王面面相觑,终究还是阎罗王叹息一声:“我们捕不回什么魂来,大圣是知道的。那生死簿上除了名字的,大圣好记性,总不会忘了。”      “生死簿上除了名字,不就是再也无法入轮回转世了吗?这和大圣兄长有什么......”哪吒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闭嘴再不言语。      大圣闭了眼,苦涩干笑一声,拱拱手道:“此番,俺老孙辛苦诸位了。”本来是在一脚蹬在那宝座上,这是他一贯的姿势,说完后缓缓踏到地上,站直了,自嘲地笑了两声,让人听着心中不免酸涩。      哪吒见他要走,也站起身来,十王刚要相送着劝解,就听到梵音阵阵,佛光照耀,有一僧人缓步而来,如洒甘霖。      大圣见了,合掌施礼:“想来是俺这番波动惊动了菩萨。”      来的正是地藏王菩萨,还礼毕,道:“胜佛此番前来是为了探明真凶,这样刚正不阿的气魄也是胜佛方才有的。”      孙悟空苦笑一声:“菩萨见笑了,谁知此番查出的竟是俺自己的孽债。”      菩萨口念佛号,“正是为着胜佛所感而来,一来胜佛也应察觉那物飘渺不定,也应知所其含孽债并非胜佛一人所为也,三界劫难,数劫积累,合该有时;二来胜佛当年传经入唐,这几百年来有极力平衡三界,神佛共睹,功德已是无量。”      孙悟空唯有苦笑,“菩萨好心相劝,我唯有感念,只是功过能不能相抵那不是俺一厢情愿能掌握的。”仰头叹了口气,又道“菩萨曾发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俺固然谈不上有菩萨那般的宏愿,但也需得承担下个人的因果,管尽自己所揽的闲事。”      菩萨颔首,合掌道善:“胜佛善心,佛界诸圣自当相助。”      那十王也道:“早听说合该有一劫难,咱们肯定是齐心协力才好啊!”      大圣听了倒是一笑,“你们要助俺时先练练胆子吧,这都千八百年了见了俺还打哆嗦,当俺那火眼金睛是白长的吗?”      言毕也不去看他们十王尴尬的脸色,招呼哪吒两人告辞而去了。      十王面面相觑,秦广王终是微微叹息,开口对地藏王菩萨道:“这个孙大圣啊,终是担起了这天大的责任,若是福事也就罢了,只是,只是,怕是......”      菩萨双手合实,闭目念佛,面现慈悲:“逆转机缘,随心而生,随运而行,因他而存。”      十王不再言语,看着大圣远去的身影面露敬意和怅然。      果然,他既是当初的那个他,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身份的百般叠加,从水帘洞洞主花果山美猴王到意气不平的弼马温再到搅闹天地的齐天大圣,又或者是历经千难万险的孙行者,最后灵山正果金龙□□裹战甲的斗战胜佛。      都是他。      就像如今的佛光闪现,千百年来不变的忠义正直,放肆桀骜。      和那看破世间善恶,担起轮回因果,甘愿挑起着三界平衡的担子。      是佛也好,是大圣也好,是妖猴也好,都是孙悟空一人而已。      凌空从未想过会出这样的事。      “所以,看来今天这七夕不在织女姐姐那边过,只能是灌江口的一场恶斗了。”凌空紧紧握住手中的苍炎,护腕发出隐隐光华。      本来她是按照哥哥的吩咐好生呆在织女那边的,谁知道会生出如此事端。      她在织女那儿时很是不高兴。      为什么说我修为不够就不能去冥界了,哥哥真是,听说小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己至今都没见过给自己送礼物的秦广王是什么样子。      她自然知道自己哥哥是一片好心,因着冥界阴气较重,而她小时候又被来路不明的阴风劫持过,哥哥自然不会让她去那些有可能会伤她神识的地方。      可是,我跟过去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吗。凌空托腮,看着织女姐姐用模子做出一个个精巧的点心,脑中却回想起那日的幻梦,不自觉地抿起了嘴角,眼神中现出肃然的悲恸。      “凌空凌空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吃巧果,凌空?凌空?你,你怎么了?”贞英伸手在凌空面前晃了晃,很是担忧。      “没什么啊,怎么了今天还有什么特殊意义不成?”凌空回过神来,对贞英绽出凌空专属的灿然一笑,极力掩盖自己刚刚失神的眼神。      “哦?”贞英皱皱眉,好像想到什么,“莫非,你觅得有情郎啦?”      凌空一怔,心中真是服了贞英的脑洞,不禁笑道:“你说话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像我这样的,”掰着手指头装模作样地数着“一呢不会女红,二呢不会下厨烹调,三呢我自己也并没有那心思,谁看上我那真是情等着受罪了。”见贞英摇摇头想要继续说什么,随即问道:“你先告诉我啊,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和这么多仙子一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真不知道?”见了贞英的眼神中透出惊异,凌空更是摸不着头脑“什么日子?”      “七夕啊,织女和牛郎相会啊,晚上天河那里会搭起长长的鹊桥,织女也只会在今天做好点心来招待大家的。”      贞英顿了一顿,“凌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      “故事我当然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凌空看贞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登时觉得自己这点心吃不下去了,捏着巧果把玩着精致花纹在自己眼睛下看着“我呢,是喜欢这个故事,可是啊,我既不喜欢故事的开头,也不喜欢故事的结局。”      “不喜欢结局很正常,世人都不喜欢,为什么你会不喜欢开头呢?”贞英奇道。      “......”凌空无奈地把巧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哈是等这里散了债缩吧。”      贞英见她这样子刚要继续追问,被一个相识的女官拍了肩膀问她话只能过去了。      凌空挑挑眉。      反正我要是被一个偷看我洗澡的素不相识的男人拿了衣服还让那人以此为威胁,苍炎早就招呼过去了,还成亲生子,采用这么下流的法子追求姑娘这样的男人有没有半点堂堂正正男子汉的英雄好汉气魄?!      更何况要真有这样的事,别说哥哥,估计就花果山的四健将带领着猴子猴孙早就让那人不知投了几回胎了。      也只能理解织女姐姐和牛郎是真爱吧......      凌空看着被众人簇拥着恭喜的粉面带俏的织女,悄悄把自己带的礼物放下转身就走出去了。   走出那片仙女住所,站在外面长舒了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家把小鸾领出来找个熟识的老神仙打听打听幽冥界怎么走,就见一个藕荷色衣裙的美女被自己家里两个仙吏带着找过来,一见她就抓住她的手臂:“凌空,大圣呢?大圣怎么没在啊?”      “嗯?”凌空被敖霜抓的有些疼,问道“你怎么上来了,不是听说你们龙宫今晚摆宴席,沉香也会过去吗?”      敖霜的一张俏脸煞白,两眼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沉香,沉香失踪了啊!”      “什么?!”凌空也是一蹦,“怎么回事啊,四健将不是一直跟着沉香吗?”      敖霜急道:“先别问了,大圣在哪里啊,我去你们府上却一个都没在,只好凭了两位仙官才把你找着,大圣呢,快去找大圣啊!”      “别急别急。”凌空安慰敖霜,对那手足无措的两名仙吏道:“你们带着敖霜去哥哥的好友拜托他们去寻我哥哥,好生安顿敖霜,我这就下去看看。”说完掉头就走,吓得那两名仙吏一个拉住凌空的文武袍袍袖,一个直接扑到地上拽住袍子底端慌张道:“小主人使不得啊,若是在像上次一般出点什么事您还叫我们活不活啊!”      凌空又急又气又好笑,偏偏来的这两名仙吏一个叫安心一个叫安神,分别是哥哥府中安静司和宁神司的司长,还是哥哥当初刚当齐天大圣的时候就跟着哥哥的,又是看着她长大的老家人,委实不能来硬的,只好带了几分哀求无奈说道:“我都多大了还会出什么事啊,若是找不到沉香,我和哥哥真的,真的没有办法跟三姐姐交代啊!”      “不不不,小主人还是带着敖霜姑娘回府,我们立刻托人去找大圣......小主人?小主人?小主人?!哎呦小祖宗你干嘛跑哟?!”那拽着凌空袍袖的安神手中一空,先反应过来,当下就急得直跺脚。      敖霜见不见了凌空踪影心知她一定下去找沉香了,连忙按照凌空说的拜托这两名仙官,他二人见留不住小主人,也急着找大圣,急忙带敖霜朝离得最近的八仙府邸那边去了。      凌空驾云的速度暂时比不上哥哥,但也是极快的,先是一个云头回了花果山,四健将正领着小猴儿们完完整整地搜山,几乎把花果山翻了个底儿朝天,看见凌空回来急忙接住云头禀告。      凌空听了,奇道:“这么说沉香消失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崩将军边擦汗边无奈道:“哪里有什么征兆,饭也好生吃,照大圣爷爷吩咐熬的药汤也好端端地喝下,就是没日没夜地练武我们极力劝他也不休息,自打从灌江口回来不一直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看西游一直是很正统的,每个人眼里的西游都不一样的吧,只是我呢一直很相信一位大大的话“永远不要用世俗心去揣测一颗修行的心”,所以我在加了自己理解的同时想努力追随一下原著的精神,包括想写出西游记取经途中大圣最后的那一颗佛心,醉后卖个萌啦,大家收藏一下人家吧么么哒~~ ☆、我再一次的相见   四健将也是上火着急不止,沉香在花果山住了三年,和他们就如家人一样,刚刚用了午膳沉香说要去龙宫一趟就不见了踪影,算算日子是七夕他们几个还说笑呢,以为沉香这么早就被敖霜接去龙宫了,也就没有在意,直到敖霜来山上找沉香才慌了神。      “灌江口?”凌空微一思索,双手一握变幻出苍炎来“我大约知道沉香去哪儿了,等我去把他找回来。”说完刚要驾云就看见东海的敖广前辈带着一大帮龙族的人站在碧波中,遥遥朝她喊话。      凌空带着四健将走近岸边,一手握着苍炎施礼道:“龙叔一定是来问敖霜的去处吧,敖霜为寻找沉香,去天上找我和哥哥来着,如今想来应该在府中安顿,不多时定会回来。”      她从小就跟着哥哥往龙宫不知玩儿了多少次,虽然哥哥叫龙王都是“老盆友”“老龙王”,不高兴了直接揪着龙须叫“老泥鳅”,但她当时很认真地想了想,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她叫人家的话这三个称呼都不合适,于是就跟着从熬烈那边论的唤一声“叔”,每次她这么一叫敖广都感到莫大的荣幸。      看,齐天大圣的妹子肯叫我一声“叔”!      大圣自然知道这老泥鳅会给人显摆,不过看在当年金箍棒和披挂的份上也就不与他计较,更何况谁都知道凌空叫他“叔”和大圣对他的态度是两码事,无非是略微占些口头尊敬,那老龙王也从未真敢在凌空面前摆出什么长辈架子来,不然——      金箍棒可沉着呢!镇元大仙二郎真君哪吒三太子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天上的各路和大圣称兄道弟的神仙们可都看着呢!      敖广心中叹口气,憋闷得很,还是恭敬给凌空施礼:“又是麻烦大圣和凌空姑娘了,小龙一会儿就派人把小女接回来。”      凌空心急,不在意地随便点点头,刚要走就听见有人叫住她:“怎么凌空妹子也不给我打个招呼?”      凌空回首这才看到和龙叔并肩而站的熬烈哥哥,他头上光华灿灿,正和蔼地注视着自己,又笑着在施一礼道:“熬烈哥哥,好久不见了,只是今日有事,我得先行一步了,改天哥哥一定再来我花果山做客。”熬烈笑着点点头,摆手叫她去,凌空告辞一转身便不见了。      七夕对龙族而言是个特别的日子,换句话说这是龙族的相亲大会,各地有些身份的龙王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敖广一向不满敖霜和沉香走得颇近,这次哪怕敖霜带着沉香来也得想尽办法劝说女儿回心转意。      我们龙族的青年才俊可多着呢,傻孩子,一个沉香也没什么好啊!      敖烈本来不愿来,结果老龙王怕万一言辞激烈起来,沉香那边是有大圣撑腰的,这边好歹有大圣的师弟,大圣不会连自己的师弟都一金箍棒扫了吧……      反正沉香再胆子大也不敢当着他师叔的面儿把龙宫劈了......      龙王敖广爱做这种买卖,他在没有人可以撑腰的情况下专注卖怂几千年。      有人撑腰,就卖硬点儿的怂。      敖烈见着情形就把自己伯父劝回去,正要仔细给伯父说堂妹真跟沉香成了也没什么不好就被一群龙王围住了。      “大圣妹子不知芳龄几何啊?”“不知大圣妹子可曾订了亲事?”“虽然非如我龙族血统纯净,但大圣神勇盖世,爱妹又这般英姿,喜结良缘也是好事一件啊!”“正是正是......”      敖烈不禁好笑,这些人都把主意打到凌空妹子身上了?   他知道那些龙子的心思,刚刚凌空妹子现身的时候这些龙子就现出吃惊的神色来,这很正常,这些龙子大多辈分较小,没见过大师兄真容只凭着事迹脑补出大师兄是可怕可怖的凶神模样,连带着当知道大师兄有个妹子的时候也认为凌空定然奇丑无比,凶神恶煞,哪知今日见了,棕金色的及肩猴毛便如人类的发,随海风轻轻飘动,一张粉嫩的脸颊既明媚又有一股子英气,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说笑起来眉眼弯弯,虽然不能说真个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但胜在那灵气逼人伶俐可爱来,更何况那驾云时的利落身手,单手转动苍炎时的随性帅气也是女孩儿中少见的,不免一边暗暗懊悔自己的脑补,一边给自己的父亲叨叨自己的心思。      海洋舆论害死人啊……      敖烈内心暗笑,他当然清楚这些龙王们,常常自视甚高,以血统高贵自矜,干的事却配不上这等傲气,只好说道:“众位叔伯可知如今不太太平?一来不知道凌空妹子在这关口会不会有那等心思,二来即便是有,凭我大师兄的脾气怕也不是好相与的,列位还是先好生吃酒吧,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众人见他这样说了,再想想孙悟空当年搅闹东海的威风,胆子小的就不敢再说,有几个胆子大的还要问什么,却见敖烈闭了口直接走到敖广那里去说事不再理会,也只得把这话咽进肚子里去了。      敖烈本来见凌空一个人急急忙忙飞走的,心知她一定是忙着找沉香去,而大师兄又不知去向,担心凌空出事就想随便劝劝伯父几句便跟着凌空去看看,谁知道伯父竟是不放他走了,一个劲儿地叹气诉苦。毕竟是亲伯,即使现在自己被封了佛位,也不好就置亲戚感情于不顾,甩手就走,只好耐着性子听。      沉香站在云头,躲在暗处,看着真君庙宇隐隐的烟火,眼中泛出恨意。      杨戬,你折磨我一家还不够吗,早日这般那日谁还念你救济的功劳,我究竟是为什么那天还是没有动手?      沉香自己的功夫一直难以突破瓶颈,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师父每日提点不提,就连师父那猴急的性子都为了他而耐心了许多,这,他也是知道的。      渐渐地他便萌生了这样的心思,那宝莲灯是我娘亲的法宝,凭什么就被你夺了去,再说我的法力迟迟突破不了耗费了这样多的时日,也连累师父他们因着我缚手缚脚,照这样下去就算是突破了恐怕也得好多年了。宝莲灯是神器,为什么不凭借着它的力量来报我的仇,达成我的心愿呢?      然而,他要是真这样给师父去请示,师父一定会一把抓住他腕子,斥责他道:“还是这般心浮气躁,如何能成事!你先给俺老孙把每一步都走实了方不辜负了你母亲的受难来。”      万幸的是那玉帝老儿把师父请上去喝酒,小师父凌空也走了,他怕他们有可能赴完宴就回来还特意多等了一天,第二天耳朵尖听见值日功曹给四健将带话,说大圣和三太子有事要查,凌空姑娘被人留住,嘱咐他们四人好生照看沉香,估计后日才能回来,这才放心扯个谎溜出来。      只是这样就爽了敖霜的约了啊......      不会不会,沉香看看日头,敖霜不是说龙宫的宴会正式开始是在黄昏时候吗,现在正是下午,离太阳落山还早着,他一定会及时赶回去的。      小心翼翼地降下云头,变成凡人模样站到庙宇门口。      今天是七夕,街上已经人流涌动准备晚间的热闹,谁还记得拜庙?就是拜庙,那些人也是在今天去拜月老庙的,故而真君庙门前空无一人,鸦雀无声,只有树叶沙沙地作响。      其实,不止今天,真君庙的香火一向不是很好,沉香向那看门的老人打听,才知道这二郎真君生来冷面,比起来人们更愿意去拜望招财进宝的财神赵公明,要么就如今日这般去看月老求姻缘,二郎庙冷清也不是一天了。      沉香不禁站在门前嘲讽地大笑了几声,哈哈哈,看看看,你在洪灾中救了的那些人如今不也没一个来拜你的吗?这就是你为神不善的恶果啊,瞧瞧你那可怜的香火,不到用你时谁肯来看你啊!      不知为何,笑完之后内心竟是泛起一缕酸涩。      他是流亡了一年的,那一年天可怜见虽然不停地在逃,可是竟然没冻着没饿着,总是碰到好心人施舍他吃的穿的,甚至有的人还会给他一些散碎银两,每次他都会感动地热泪盈眶再三道谢。      他有一次下着大雪走进一座破庙避寒,刚踏入正殿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像娘亲。      抬头看,娘亲的塑身温柔地注视着他,就和小的时候曾经哼着曲调哄着他入眠一样的眼神,纵然彩漆斑驳,金身破损。      这里有母亲残留的神识。   他贪婪地深深吸了这里寒冷的空气,然后在地上寻了些干草,爬上神案,窝在娘亲的脚头。   雪,下得好大好大啊。      屋顶在咯吱作响,他有些担忧地看看自己头上的梁子。      一阵冷风吹来,大门吱呀吱呀地,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哗啦一声瘫在地上。      他爬起来,好一通寻找,这才从角落里找到一个秃了的扫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大殿清理干净,从自己衣襟上撕下块布来,把那些倒在地上的烛台用雪水擦拭,再一个一个摆在神案上。      娘亲,我终于,又见着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不是最近都很忙呢,浏览量明显下降了呢~~不过还是感谢不断收藏我文章的童鞋,为了你们我也是要好好写的,我最近事情也蛮多但还是会扎扎实实囤稿,大家放心收藏和评论吧!!! ☆、几句心里话(希望大家赏脸看一看~)   真的很感谢大家,感谢读过我文字的各位童鞋,我说过,只要有一个读者我就会把文章扎扎实实地写完,在这里也是再一次跟大家保证,不管怎样,我的文章不会坑。      开始构思这个源于暑假对西游记的重温,也是长大了之后才读懂了大圣,为了他可以误了终身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我是一个小小的新手,是一个小小的咸鱼,所以能翻出我这个作品来,收藏评论读下去的各位,你们一定和我一样,也是对西游记有着自己的情结在吧!这个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像你们这样的知己,很幸福很幸运有你们。      好多人说读小说是为了逃避什么,为了满足自己某些几乎不能实现的幻想,写小说的人也一样啊。      我渴望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我心目中的那个大英雄,他不是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不是悟空传里的悟空,他只是,或者说就是书里的那个齐天大圣。      如果真的有他,外貌什么的不重要了啦,毕竟我家大圣会变啊~~      然而,真的,只要是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是啊看了原著忽然就很清楚大圣很难爱上一个女人吧。      所以才另辟蹊径写了这个东西。      内心觉得谁也配不上他,他那么好,和谁在一起都是另一个人的高攀。      我或许会在将来写一个圣我的小说,安慰自己而已。      我那么喜欢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物,我想让世间所有人知道你的好,我那么不想把这篇小说写完,那么不想跳出这个坑去。      你们知道嘛,现在是我在依靠这篇小说啊。      我也许后边就会这样以西游为背景继续写下去,写几本呢,我也不知道啊。      但是有你们。      谢谢你们。 ☆、有没有人会心疼那些神佛呢   不知是不是母亲保佑的缘故,他一向手无缚鸡之力,那次竟然颇为轻松地把寻得的一块巨石抱起来,挡住了大门外的风雪。      他回头,擦擦汗,回了正殿,爬上神案仰头朝着那木雕笑:“嘿,娘亲,你看我现在多能干啊,把这儿打理的多干净啊!”      笑着笑着,他忽然趴在娘亲的脚头,嚎啕大哭,哭的浑身都在打颤,哭声被吞咽进风雪里,化成黑夜里凉入骨髓的,呜呜咽咽的寒风。      廊檐下,只有生了锈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空无旁人的庙宇里,星光残破。      “小郎君,您要往山上走可就没有人烟了,那里只有一座不灵验的破庙,咱这儿有个财主买了这块地,明天啊就拆了这庙盖宗祠啥的了。”      “什么,您问有没有人拦着,嗨,倒是有那些据说受过这神仙恩惠的拦着,可都是些平头百姓,就是拦着又有什么用啊,更何况这庙啊好久之前就不灵验了,这神仙八成是死了呢是不是,您问是什么神仙啊,这个,这个那庙都破了那么久,小人是外乡人刚过来,不知道不知道。”      “反正庙不灵验神仙不灵验有求不应的,供着干嘛,无所谓去留吗您说是不是?”      记得那天刚从灌江口回来,不知为什么,他,凌空,敖霜三个人争论起一个问题来,忘了聊到哪里,凌空忽然神色黯然:“其实,我觉得有的时候,神佛也是很可怜的。”      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啊,自己当时瞪大了眼睛:“小师父你糊涂了?神佛能力广大,说什么可以值得你这么说的啊?”敖霜也是轻轻推了推凌空:“凌空啊,你是不是说错了啊?”      凌空也是一愣,尴尬地笑了两声,挂上一副嘲笑自己矫情的笑容,但待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当时说这话的心境:“我这话说的也是太过了吧,神佛毕竟执掌天地,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可怜的,但是,就算不是全部,我想有的神仙也是很令人心疼的吧,”她抱着膝盖,低头把头埋在两膝间低声说:“我只是想到哥哥如果还是一个放肆的妖王,就算没有现在好,他也绝对要比现在轻松上百倍,不用每天想着去救济黎民,不用护着三界的安宁。”      这时候的沉香跨过门槛一层一层地往里面走着,忽然就明白了。      究竟是妖轻松,还是仙轻松啊。      尤其是在现在师父护得妖界平安的情况下。      一个妖怪,只要他不吃人肉,不喝人血,他就是一个好妖怪,要是他顺手做些好事,那他更是好到极点,人们口口相传下来更会赞赏有佳,或者,甚至他什么好事都不做,只要他不吃人肉,要人们给他供奉,人们照样会按照他的指示按日子奉上供品,绝不会要求他达成他们什么心愿。      可是啊,神仙就不一样了。      妖怪做好事还可以为自己积攒功德,提升修为,对于大多数,尤其是像自己母亲,自己师父,甚至包括杨戬这样的得道神佛来说,他们提升修为并不是通过这样的途径。      虽然不知道其他神仙如何,但母亲杨戬他们行善,是全无目的地护佑一方百姓,更不用说师父行善能得到些什么。      所以,神佛行善就成了一个所有人都公认的义务是吗?      所以,当一个神仙无法做到有求必应,无法满足人们心愿的时候,就应该一脚踹开是吗?      如果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彻底脱却凡骨,成了神仙,能保证自己自在逍遥超脱凡俗,我会像母亲,像师父,甚至于说像杨戬一样,做一个这样的神仙,担起这样的责任吗?      我会吗?      人们从未想过自己给过天上的神仙什么,却在千百年来要求神仙给予什么。      这样的神仙做起来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明澈了许多,整个人也好像卸下了许多重量,浑身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其实自打从灌江口他看到杨戬看他时的眼神,到如今来到杨戬神庙时的所思所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杨戬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悄悄改变了。      “又是你!你擅闯我们真君的神庙做什么?!”沉香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穿过了正殿的那层墙壁,来到了杨戬真身真正居住的所在。      不同于外界的安静祥和,烟火缭绕,这里的神殿巍峨雄壮,数名鬼判仙将拦住他去路,沉香见没有梅山六兄弟,又看一名鬼判急匆匆有想要跑出去报信的架势,暗自高兴:“我的运气真好,看来杨戬他们一定是外出狩猎还没有回来。”本想拿利斧直接砍去,却一转念,把那个报信的鬼判施法定住了。      众人见了一窝蜂地朝他扑过来,沉香在花果山待的久了,闲时跟着四健将和些猴儿们上窜下跳地玩,身形也练得跟小猴儿一样敏捷,当下顺着正殿的柱子几下子爬到房梁子上去。      想着速战速决,在房梁子上念诀,想下一指,喊了声:“定!”心想这下子都定住就可以拿了宝莲灯走人了,没成想被定住的只是鬼判,那些真正能打的仙将一个都没定住。      沉香懊恼不止:“看来我是真的练得还不到家。”,只好一个翻身从房梁上跃下,奔着那后面就跑,那些仙将哪里肯放他过去,纷纷架起兵器就拦他。      沉香就算是功夫还未到,但他毕竟暗中得过杨戬的真传,又有孙悟空顺着那真传指点教授三年之久,招呼这几十个平平仙将还是满够的,可是,沉香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并不愿动杀心,只是想把他们打退了自己拿了宝莲灯就好,莫非是偶然翻看师父经书的原因?      皱皱眉,这些仙将怎么就是死心眼挨了揍还不走呢,自己还着急早点拿了宝莲灯回去找敖霜去龙宫呢,那可是将来的媳妇儿啊,丢了也不成啊!毕竟他还想着等娘亲出来引荐敖霜给娘看呢!      不愿缠斗,沉香一个身形跳出去,挥着斧子抵挡着,用跟孙悟空学的一个空心跟头翻过去,凭着感觉就找着宝莲灯去了,许是心有灵犀了或者是神识更清透的缘故?      那在洪水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动过找宝莲灯的念头,可是一是因为他们都在不能下手,二是根本连个宝莲灯的影子都看不到,他跟师父念叨这件事,师父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说:“宝莲灯不是难找,是你呀,看不出来,俺老孙只能助你除去心结,却是不能替你拿了去呀。”      那时候沉香只是挠头,还是没有办法,如今眼中好像有若隐若现的光亮指引,用斧子柄几下就别开了那些仙将,一脚将正堂的门踹开,“宝莲灯!原来就在这里啊!”      不能不惊异,沉香在灌江口呆着的时候跟着师父进过这正堂的,同样的一个位置,在那时的沉香眼里只是一盏普普通通的油灯而已,虽然纹饰精致了些可也平平,还不如师父那边的灯好看呢,撇撇嘴,他也没有注意到师父和显圣真君观察他神情后两人微微失望的眼神。      “原来你就是宝莲灯啊,那个时候是不是杨戬那厮用了些障眼法啊!”沉香挣开仙将,伸手去拿,不料那宝莲灯外面忽然转为深紫色,他见势不妙,挥斧抵挡,那深紫色转为墨色,化成千把利箭向沉香和仙将射来。      “怎么回事!”沉香事先已经有所防备,就算是这样还是被利箭射中,重伤狠狠跌在地上,斧子被也被击到地上。      “不好!”沉香记起追着他到这里的仙将,急忙回头看,被吓了一跳,眼中满是惊愕。      那些仙将修为不如他,连躲都来不及,已经一个个地被钉死在地上了。      “杨戬!你为了防我,就歹毒到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放过吗!”沉香一声怒吼,挣扎起来,努力去拿斧子,却没看见头上一柄长刀直劈下来。      “杨戬.....杨戬?!”忽然感到自己手上有神血滴落,沉香抬头,不禁僵住。      “杨,戬.....”      他看到在自己半起的身子前面,杨戬穿着铠甲,肩上深深的嵌入一柄墨色的长刀,三尖两刃刀刚刚举至肩头。      明显是杨戬一开始想用兵器架住,可那长刀过来太快根本来不及,所以直接用肉身给他抗了。      杨戬听到沉香话音,没有理他,依旧是冷冰冰说道:“你们还不赶紧把他和他们带走?”      旁边的梅山六兄弟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大哥吃过这么大的亏,都傻子似的在旁边愣着,脑中还是在想一个问题——      大哥刚刚究竟是怎么飞出去的。      明明一开始还跟他们说着话,话音还没落,人,就被刀砍了。      听见大哥说话急忙架沉香的架沉香,搬仙将的搬仙将,沉香用尽力气想要挣脱康太尉他们:“杨戬!你少给我摆娘舅的架子,我沉香不是那贪生怕死的懦夫!”说完就向姚太尉那里扑去,想拿回自己的斧子来。    ☆、怎么会这样!?   杨戬身上的长刀陡然消失,鲜血顺着铠甲流下来。那墨色聚集到一处,成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伸出一只利爪就朝还挣扎着不走的沉香捉去,杨戬单手一刀别住那利爪,全力单出一只手把沉香拎起甩到门口的郭将军那里去,咬牙道:“给我滚!”      郭将军架住沉香怕他挣扎赶紧封了他的穴道,还未开口就被杨戬的怒吼几乎把耳膜震破:“都滚出去!”      梅山六兄弟一向以大哥为尊,但这次却不能听他的,各抄家伙想要上去,见他们这般,杨戬一面和那黑影缠斗,一面嘴唇微动,容不得他们挣脱,早有一阵狂风把他们这些人卷了出去。      那黑影竟然笑了,阴风袭来,杨戬站定,一面与他相斗,一面恨道:“你与我有仇,找我便是,伤我外甥,杀我仙将究竟是何道理!”      黑影哈哈大笑,说话间仿佛有千万人开口,发狠道:“杨戬,那日你杀我辈时,可是连小孩儿都不放过,我问你,那时你讲没讲过道理!”随着最后一字说完,黑影中裂出层层黑色火焰,杨戬往后一翻,半跪在地上,浑身战栗,铠甲都染了红色。      “杨戬,凭我现在的修为,根本赢不了你,”那黑影渐渐逼近,烈焰在杨戬的周围燃起,“你心中有愧,记着,是你自己伤了你自己,是你自己为神不善,滥杀无辜,还亲手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烈焰一层一层,层层逼近,杨戬以刀柱地,极力想要站起,却见自己的伤口处飞出两条黑雾,和自己的鲜血一起化成铁链,手腕上,脚踝上,腰间均被铁链死死锁住,根本动弹不得。   那黑影的声音似乎模糊了。      杨戬的眼前现出自己当日冰冷如铁侧脸:“给我烧!”      自己下令放的火,火苗飞溅,忽然出现妹妹流泪哀求的模样:“哥哥,你杀了我我也无怨,只求你放过沉香和彦昌吧,哥哥,沉香毕竟是你的亲外甥啊!”      “杨戬,等我学了本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哥哥,求求你,哥哥......”      “放了显圣哥哥!”杨戬一惊,眼前幻像消失,一道蓝光击中从身后那黑影,那黑影没有防备,痛呼一声,杨戬周遭的烈焰散尽。      “凌空!”杨戬因为怕凌空受伤,一心就想要挣开铁链去帮她,心境骤然一变,自己察觉到了急忙心中默念定心诀,用尽神力想挣断铁链,额上青筋暴起,汗珠滚动。      “显圣哥哥!”凌空见了就要下来用苍炎砸烂那链子,不料那黑影速度极快,一双利爪紧紧握住凌空的苍炎,将凌空狠狠甩出。      杨戬见了,心中更是着急,不料他越急那铁链捆的越紧,三只眼睛均成了血色:“凌空你赶紧走啊!”      凌空一个身形折回来:“显圣哥哥,我哥哥估计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她看出了,只要她牵绊住那黑影,显圣哥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就会从刚刚那样的状态里挣脱出来,这样的情况.....      凌空一咬牙,姑奶奶要是胆小怕事走了就不是孙凌空!      想明白了这点,凌空伸手从脑后拔了十几根毫毛:“变!”      这招她以前很少用,她毕竟是女孩儿,潜意识里也爱惜自己那及肩的头发,哥哥那样的又没有长毛净是些短短的,拔起来当然不心疼,不过今天这情况,还特么管什么猴毛啊!      黑影顿时被数十个凌空团团围住,凌空咬牙,我打不死你,但我会尽全力拖住你!      黑影竟然不再动手,挨了那些替身的数十棒子,忽然呵呵笑出声来。      “小大王,你是要杀了我们吗?”      他突然朝着凌空真身的方位走过来,杨戬见了,刚要急着开口,却见凌空皱眉,转身收了毫毛,一个跟头往后翻出去,站在云头,棕金色的发随风而动,瞬间忽然有了些齐天大圣的王气:“我花果山,没有你这样的同胞。”      “小大王,不认识我们,是因为我们早就被杨戬杀死了啊,”那黑影开口,仿佛几千人的嗓音。      “小大王啊,你生的晚,在孙猴子还是大圣爷爷的时候,在大圣爷爷还不是这条走狗的时候,我们就死了啊。”声音如蛊毒,一只利爪伸向凌空脖颈,凌空好像听住了,只是任凭那利爪离自己越来越近。      “凌空!”杨戬心急如焚,暴喝一声却被那铁链突然狠狠扼住咽喉。      “小大王,我们啊不止是猴子,还是那凡间的妖怪,所有见过曾经大圣的妖怪”黑影慢慢触到凌空的肌肤,“小大王,拿了你的性命,好不好?”      顷刻间,风云突变。      一声惨叫,黑影被苍炎紧紧压住,休想移动分毫。      “孙猴子?”凌空冷然一笑,身上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煞气,死死压制住黑影的妖气“我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齐天大圣。”      苍炎继续向下压。      “真是个笑话,我哥哥被压山下五百年,妖界没一个人敢去看他一眼,好容易出来,为报恩保恩人西去,重情重义还被你们骂成走狗了。”      凌空的嘴角笑意更甚,眉眼间戾气翻涌,竟然在眼角和额间出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朱砂画就的妆面。“妖界吃人就好,妖界互相残杀就好,我哥哥护得你们平安就不好,是不是?”      她的眼中跳跃出从未有过的火光。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起了杀心。      “你这点修为,给我那几位哥哥提鞋都不配,敢伤他们,是吗?”像猫逗老鼠一般,凌空微微抬起一点苍炎,那黑影想逃,凌空又一把拿苍炎将它压住。      黑影明显被吓住了:“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成功了的,明明成功了的!”他感受到的,是自己被一层浓厚的杀气围住,动弹不得。      凌空一脚踏上那黑影,身上削去了戾气,纹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齐天大圣身上有的嚣张和霸道,笑起来还是眉眼弯弯:“倒是多谢你啊,把我的修为整个给提升了个层次。”祖师给她的法印,是那关键的法门。      也许是无心之举,只是为护她周全,也许是知道将来之事,特意准备,她这次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吸收这黑影产生的种种邪祟之气,化为自己而用。      那个时候不说话,是因为平生第一次感到这变化,内心诧异,神识也逐渐清明。      凌空踩住那黑影,敛起笑意。      高高举起苍炎,面上再无表情,只是决断的果敢“妖怪,你记着,显圣哥哥也好,我哥哥也好,他们什么因果我不知道,今日打死了你便了断这报应!”      一棒落下,还未打着那黑影,杨戬只觉周身一轻,铁链无踪,刚要劝凌空留这物活口,只见从天边飞来一段绳索,跟着凌空的苍炎一起朝那黑影扑去,凌空忽然见了那绳索微微失神,就在这空挡那黑影猛然蹿出去,凌空急赶,苍炎打空,那黑影也不知去向。      凌空刚收手,就被哥哥伸手抓住腕子拉住,探了探神识,见凌空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回首对哪吒喝道:“你这藕,俺老孙叫你放绳子也不是这样放的,那绳子伤到娃娃你就满意了是不是!”      “不是,你说我干什么,是你一道儿急着过来说那物就放捆魂绳儿的啊!”      “你这藕,就是你放绳子的错,不然它不会跑,我哥哥说你你还狡辩!”凌空怒视了哪吒一眼,哪吒真是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得得,哎,你们兄妹俩训我就训我,这冤屈我哪吒背了。”见杨戬静静伫立在一旁无言,又不自觉多嘴道:“哥哥,我还是不明白,那妖物看起来修为比你还差的远呢,再怎么也不应该......”      “够了。”大圣抬起金眸,摆手阻住哪吒的话,扫了一眼,见杨戬身上伤痕已自然恢复,开口道:“显圣哥哥,沉香就在你这里养伤吧。”      杨戬显然惊异,回首盯着孙悟空,孙悟空一笑:“莫想瞒过俺去,他如今想通也是自己的机缘,只劝哥哥一句,有的事上别再做那哑巴勾当。”      杨戬冷面微动,终是轻叹一声:“做哑巴这么多年,便是再多做一会子又能怎样,”面上现出不忍神色,闭了眼“我自己倒是无妨,这边又走不开,只希望贤弟......”      大圣点头,“这样的事俺焉能坐视不理。”说完,口念佛号,伸出一只手去,手中片刻现出淡淡仙光,握紧了拳头,对凌空说:“娃娃,你回家去,俺把这些枉死仙将的魂魄和那捆魂绳都送到阎罗那边去,叫那仙将转世也有个好归宿。”      哪吒抬抬眼皮:“大圣捆魂绳是你随手顺出来的,还还个什么劲儿啊?”      “俺老孙可是有借有还,哪轮得着你这藕说话!”“就是就是,顺手拿不过是借的时候没打招呼罢了,你胡咧咧什么?”哪吒被这俩兄妹噎习惯了,反正也说不过,干脆梗梗脖子:“杨大哥,怎么这阵子没见哮天犬啊,按说那细犬总是会顶上些事儿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就在琢磨“细犬”这两个字,说实话每次看书看见这个总会自动把哮天想像成腊肠2333 ☆、给我的七夕礼物?!搞笑嘛!   杨戬本来冷面上颇有些少见的感伤神色,听了哪吒这话轻轻咳嗽一声,别过脸去:“哮天因为这几天吃的太多,被我让手下家人带着游历四海山川去了。”      哪吒听了干笑几声。      杨大哥这心情不好就喂狗的毛病还没改啊呵呵。      凌空一个跟头翻回到花果山的时候,夜色已经上来了。花果山上的猴儿们因为他们都没回来,连晚饭都没心情吃,都在山上翘首以盼地等着。      四健将固然没有大王和小大王的一下子就能翻出不止万里的本事,但毕竟是花果山的老人儿了,从孙悟空出世就忠心耿耿的跟着,仙酒仙桃一个都没落下,所以也会爬云,不过就是飞的低些慢些罢了,站在笼罩花果山的祥云上面见着小大王回来急忙接住,一叠声地叫底下的孩儿们摆饭去。      凌空无奈地挠挠头,暗自纳闷儿“难不成我就长了一张吃货的脸?”      回到洞里,把事情大致说了说,那四健将听了都一个个急道:“小大王,您干嘛和那妖怪硬抗啊,幸亏大圣爷爷赶得及时不然您可怎么办啊?”见凌空只拿了个桃干小口出神地啃着,流元帅他们几个立马剥香蕉的剥香蕉,劈石榴的劈石榴,把果子剥出来让凌空吃,旁边偏马元帅还不放心,指挥这旁边的小头目:“你们几个没眼力见儿的,还不去熬个枸杞红枣参汤来让小大王补补身子,快去快去!”      凌空回过神来的时候,见自己啃个桃干的功夫眼前多了一大堆果子,嘴角一抽:“马元帅你们真是,我都这么大了……我还说这就要去找敖霜呢,”抬眼又看到端过来的参汤,更是嘴角咧出一丝苦笑“哥哥的药汤就够了,您几个就别难为我了。”刚要蹦就被八只猴爪拽住衣服,“小大王,不管怎样都得把这个喝了,把果子吃了我们才放心啊!”      “小大王,我们四个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你可听话了,现在长大了难道要驳我们的面子?”      “小大王,今天有个人给你送来礼物了,看看就是这个,你好歹也得看看啊!”      “就是啊小大王,你好歹也得吃点东西啊!”      凌空自己认为自己今天和那妖物打得时候还挺有气场的,不过这只要一回家被就成了奶娃娃可怎么破啊?      ……给个我的法子吧,不管对是老仙吏还是老猴子。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使个法术偷溜,“凌空,凌空”,抬眼见了敖霜,凌空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中送炭,心有灵犀嘛?      一个变幻从猴爪里挣脱出来,把敖霜让进来,把沉香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敖霜听了默然无语,好半天方说:“沉香在二郎真君那里当真无碍吗,”她担忧地皱起眉头,看着凌空信心满满的脸“毕竟……”      凌空本来想说,但刚要开口又咽了回去,她只知道哥哥和显圣哥哥之间为这事是有默契的,但具体因果她也不太清楚,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让敖霜误会了也不好,何况哥哥不是劝显圣哥哥跟沉香说透吗,终究是人家家事,这话是不是将来让沉香解释更好些?      这样想了想,凌空只好朝敖霜吐了吐舌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孙凌空能打包票,显圣哥哥那边一定会把沉香照顾好的,反正,”她摊摊手,“我相信我哥哥把沉香留在那里肯定有他的深意,哥哥那个护短劲儿沉香肯定是不会受委屈的。”      敖霜听了,垂首点点头,“大圣总不会错的,”她抬眼,看着洞外月华如水,深褐色的眸子中映出哀伤来:“我倒是真心希望真君也好,沉香也好,两个人能够冰释前嫌,互相承认对方……”   凌空见她这样,不由面色凝重,伸手扶住她肩,关切问道:“敖霜,怎么,你今天受了谁的委屈不成?”      敖霜见她问,急忙笑笑“哪里有什么委屈了,今天是七夕嘛,想来我是因着织女故事感伤罢了,”又看见桌子上摆着个很是精致的红木匣子,岔开话问道:“哎,那个匣子好生漂亮,里面装的是什么,不知我能不能看看?”      凌空与她自小儿相识,见她不想说,便顺着她的话题笑着道:“你问这个,听马元帅他们说是给我送来的,我想啊八成是给我哥哥的,肯定是送的人嘴不利索把‘孙悟空’叫成‘孙凌空’了……”边说边打开,当时凌空的话就掐在那里。      看来肯定是给我的喽,凌空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就猜到了是谁,爽朗一笑,招呼敖霜:“敖霜,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这是饮溪兄的手艺,你看漂不漂亮?有没有你中意的?”又抬眼笑对四健将说:“饮溪兄是我的朋友,可好生招待了一番?”      马元帅笑道:“那是肯定的,不过送礼物来的不是饮溪公子,而是一位小姑娘,想来和那饮溪公子关系不一般,我们给的回礼也就重了些。”      凌空笑道:“这就对了,哎,那些盛开的桃花有没有给人家折了几枝去?”      崩将军哈哈一笑:“折了折了,还给了她一包咱们山的土,说不定来年他们那儿也会长出和咱们这儿一样的桃树来!”      敖霜见凌空点点头,仍是兴致勃勃地与她观赏这些做工精致的木质钗环,不禁问道:“凌空,你就不想想饮溪为何要在这日送你东西……”      凌空一笑:“这有什么,自然是什么时候做好了就什么时候往外送,你看这木器的花纹明显是刚做好的嘛。”见敖霜好像还要说什么,她倒是觉得好玩儿了:“你呀,难道是因为沉香这日没送你礼物你吃心了不成,那,你随便从这里挑个去吧,要不然我花果山有什么好的你尽管拿,毕竟我是沉香的小师父嘛,他没给你我替他给了!”      “什么话?”敖霜刚要嗔怪,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大圣爷爷您这几日可辛苦吗?”“大圣爷爷可曾用过晚膳来?”,又见小头目连声往里通报“小大王,大圣爷爷回来了。”便起身告辞,看着凌空跑出去迎接,四健将也都走出去,想起自己的事,颇为难过的皱皱眉头,有些不乐意地回家去了。      转眼间就是中元节了,因为沉香和敖霜都不在,虽然有哥哥和四健将围着,可是还是无聊的很,大圣见她这样,无奈揉揉她的头,“真是那你这小娃娃没办法,晚上显圣哥哥带着沉香回来,你也就不用成日只守着俺老孙这张臭脸了,是也不是?”      凌空见哥哥这样说,立马抱住哥哥的胳膊撒娇:“并不是,我整日想陪着哥哥都嫌不够呢,怎么会嫌弃哥哥呢?而且哥哥是美猴王,英俊极了!”      “油嘴滑舌。”孙悟空弹了凌空一个爆栗,“敖霜那丫头一向与你交好,怎的也没见你约她玩玩去,难不成那老泥鳅欺负你了,俺替你教训教训他去?”      听哥哥这么说,凌空赶紧摇摇头,龙叔这海里也中枪的劲儿也是没谁了。      就凭龙叔那个怂货,不被她欺负就是好的了,再知道哥哥这么说估计今晚就搬家跑路算了。      至于敖霜,凌空撇撇嘴,重色轻友,沉香在这儿的时候你可来的勤着呢。      晚上,月光初上,从上面看去,花果山整个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隐隐的仙雾弥散在桃花间。瀑布飞溅,花瓣翻飞,落红顺着如月光一样倾泻下来的水帘滑到溪水中去,那溪水潺潺,渐渐地隐到竹林深处去了。      如果没有那只肥猪的话,该是怎样的好景色啊!      八戒看那满树的桃花,叹口气,对一旁赏景的敖烈和沙僧道:“你们说,猴哥和凌空妹子是不是傻,这大好的地方,你说都种了结桃子的多好,白白浪费了,花又不能当饭吃。”      敖烈和沙僧听了刚要笑他,就听见一声呵斥:“你这呆子,几天不见背着说俺和娃娃坏话的功夫倒是见长啊!”八戒一听,刚要开溜,就被师兄的猴爪拧住了耳朵,“呆子,还敢不敢胡说了!”      “哎呦,不说了不说了,师兄撒手撒手,你就撒手吧,”八戒揉揉自己耳朵,见师兄别过去和敖烈沙僧说话,不满嘟囔“揪耳朵,揪耳朵,都几百年过去了还是揪耳朵。”      敖烈笑道:“大师兄这里真个的一年比一年漂亮,小弟因着家中父亲年老体衰,和哥哥管理家中杂事,倒是很少过来,今天过来了才知道‘钟灵毓秀’四字究竟何解,怪不得啊凌空越是出落越是好看了。”      凌空一笑:“敖烈哥哥每次都会借机抬自家身份,夸自己那边怎么怎么好,”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脸,笑道:“好不知羞啊!”      敖烈一愣,问道:“不知妹子为何这般讲话?”      凌空一脸严肃的正色,眼里却带出戏谑的意味来:“我可听说天上那些女官们动不动就往西海那边瞅,敖烈哥哥那边的百姓整日见不着个日头,还以为老天降罪,每日烧香拜佛请神,值日功曹都因为享受的供奉太多跑的比往日跑得慢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每每想到凌空在哥哥的手下那里都是奶猴纸的形象都替凌空心累哈哈 ☆、显圣哥哥,是不是杀过我们的家人      说完终是绷不住偏头又笑:“敖烈哥哥,你说说看,她们是看人呢还是看景呢?”   众人听了,都是朗声而笑,敖烈笑道:“凌空妹子真是连我那边都笑话起来了,我已出家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摩昂大哥至今尚未娶亲,估计还得被妹子闹个大红脸。”大圣拍拍凌空的脑袋:“听到了没有,下次给你老哥注意点分寸。”话虽然是教育意味,说出来却是赞许的味道。   沙僧笑道:“这刁钻的嘴也就大师兄养的出来,”见大师兄颇为得瑟地摆了摆手,又笑着问道:“今日大师兄这里倒是清静,我记得天上的诸神可是经常往哥哥这里跑的啊。”   “嗐,沙师弟,你不知道,那自玉帝老儿推算那场劫难来后,这中元节,鬼门开,为了防微杜渐叫那些神仙值守,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岗啊!”孙悟空呵呵一笑,“照我看,这也是白费功夫,该来的谁也挡不住啊!”   见他们还要说话,那只猪实在忍不住了:“我说,我说哥哥,来你花果山一趟不是为了看你的山景来的,你看你,怎么现在还不开席呢?”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候了。”众人抬眼看时,显圣真君从云头缓缓落下。   当然旁边还跟着觉得狗生都因为肥胖而前程尽毁,一个劲儿往主人披风后面藏的哮天犬。   少时,入了席。   凌空只管逗弄哮天犬,只可惜这细犬真是胖了许多,跑都跑不动,走两步就得趴下歇上好一会子,小鸾以前经常被这狗挠了,今天可算得着了机会,飞下来啄两下就又飞上去,任凭哮天犬扯着嗓子嗷嗷叫两声,然后得意地抖抖羽毛,吹吹口哨,周而复始。   换了平常哮天犬还能扑小鸾翅膀一下子,可是现在,凌空伸手要跟它握手,抬个狗爪子都带喘的,明显这还是看在跟自己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才努力去做的。   真是看不下去了。   凌空代替哮□□对面的二郎哥哥抛去抱怨的一个白眼。   满意地瞧着显圣真君尴尬的咳嗽两声,凌空站起身来:“哥哥,我带哮天出去溜达溜达,帮他减减肥。”哮天嗷呜叫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专为他准备的羊骨头。   孙悟空看看杨戬的表情,笑着点点头,等凌空带着哮天和小鸾出去,才翻手拎桌上的酒壶,也不让别人,自己嘴对嘴地一气儿喝下,凤翎微摇,等喝完了随手丢给旁边因见他这样子而略有些失措的四健将。又拎起一个酒坛子一把扯开,仍是笑道:“你们几个都是俺的兄弟,俺这粗野样子怕吓着娃娃,兄弟几个就别介意了。”说完,仍是一气猛灌,打湿了战甲外半罩的锦袍。   八戒沙僧连着敖烈,自恃对师兄了解甚多,可也不知道师兄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只知道师兄在通知他们时只说心中烦闷,愿他们得空来闲唠唠,谁知道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八戒沙僧两人对视一眼,八戒拿了个香蕉劝道:“猴哥,你,你喝慢点儿,要不吃点东西再接着喝?”   他刚要把香蕉递过去,就被杨戬握住他的手腕子:“使者莫要再劝了。”从呆呆看着的崩将军那里拽过一个酒坛子,对大圣道:“悟空,那事与你无关,终究是我个人的冤孽。”   孙悟空看着杨戬抱着酒坛子将酒饮尽,笑道:“怎么会与俺无关,显圣哥哥,俺老孙叫你来,不是为了怪你,而就是为了助你放下此事。”凤翎一摇,化出两条凌厉的微痕,金眸闪动“俺成佛后这几百年,既是要承担俺的孽债,又是要这孽债再无可怪罪之人,再无重现之机。”酒坛重重砸在地下,酒坛粉碎,地现蛛网裂痕。   凌空肩上站着小鸾,身后跟着一步三喘的哮天犬,往山上慢慢走去。今天是中元节,传说这日鬼门开,会有鬼魂回家享受后人的祭祀,更是为了普渡那些地府出来的饿鬼,化解他们的怨气不致使他们危害人间。   凌空往上走着,花果山很高,她又为了锻炼哮天特意收了法力,爬了好久好久,跟那些值守的猴兄猴弟们一一打招呼,走到顶层,深吸一口气,盘膝坐着山头,看到天上的天河一片灿然,想来是那些仙女们放河灯来着。   她摸摸哮天的狗脑袋,哮天早就累趴下,四爪平铺,成了个加厚狗褥子。小鸾有些吃醋,歪着脑袋抖抖翅膀蹭蹭她,意思是要小主人也摸摸它,凌空笑笑,轻轻嘟了嘟它的小脸:“你这小鸾啊,真是小心眼到极致了你知不知道?”   “娃娃,坐在这风口着凉了怎么办?”凌空回首,见哥哥跟四健将走上山顶,也不站起来,仍旧在地上抱膝坐着,哮天犬把它的大脑袋放到凌空的脚头,已经微微打着鼾,“哥哥,你们这么快酒就喝完了啊?”   “说了点事,更何况你在这风口里这是呆了有多久?”大圣皱起眉头,自己从战甲上解下锦袍来给凌空披上。   凌空笑着靠在坐到她旁边的哥哥身上:“没多久啊,就是爬山锻炼哮天的时间长了点,”说到哮天,她又抬头问哥哥“哥哥,天这么晚了,他们都走了不成?”   “你这孩子,”大圣把锦袍给她又裹了裹,“你老哥就是那种巴不得别人走的人吗,再者一说,俺老孙留他们在这里,尤其是留二郎在这里更是为他打开心结有好处。”   “嗯嗯,还是哥哥你有一番好打算。”凌空笑得眼睛弯弯地点点头,小鸾一溜烟飞到大圣身上去,轻轻帮大主人捋捋猴毛,自己为自己的懂事能干还小小地拍了拍翅膀,小眼睛骄傲地斜乜了一眼那个睡着的蠢狗。   主人们,你们瞧,我可比那个死肥死肥的哮天可爱多啦!   “这鸟儿,”大圣梳梳小鸾的羽毛,回头招呼那跟着的四健将“你们也坐下吧,俺老孙一向也没立过甚么规矩,怎么你们越加拘束了?”   四人面面相觑,只得依他的言语坐下。马元帅迟疑一会子,还是叹息一声,开口道:“大圣爷爷,若不是沾了您的光,我们怎么能吃仙酒,吃蟠桃,避生死还跟着大圣得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造化,您又何必自责至斯?”   大圣回首有些责备意味地“啧”了一声,金眸使了使眼色,瞥瞥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看天河的凌空,马元帅这才知道大圣是不想让小大王知道此事,赶紧闭了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凌空察觉到了这般变化,坐直身子,拢了拢外边哥哥的锦袍,低首道:“哥哥,二郎哥哥是不是杀过咱们家的猴儿们?”   大圣一愣,伸手给自己妹妹顺着及肩的长猴毛,眼中是慈父般的温柔和些许悲凉,苦笑道:“娃娃,你知不知道,你老哥是从来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的,”他轻轻为凌空摘下头上挂着的小叶片,“你刚出世的时候,依俺想着啊,就是把你养成一个娇宠的闺女罢了,每日打打笑笑,不知烦恼,不知忧愁,天上玩腻了就去海里,海里玩腻了就游走各路名山大川,实在没地方好逛了大不了去佛界玩玩儿去,也没人敢拦你。”   他笑着摸摸凌空的脑袋,眼中好像流淌着银河,有着浩淼的星辰,浅浅的闪着旁人少见的柔和光彩:“你是俺老孙的亲妹妹啊,想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可是你这小娃娃啊,为什么偏偏经历了那些,知道了那些事,偏偏注定不能被俺护得严严实实,当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大王啊。”   “到如今,俺倒是也想通了”大圣轻轻拍拍凌空的小脑袋,“你是俺的妹妹,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好妹子会走出个属于自己的道儿来。”他带着茧子的手掌捏捏凌空小脸,微微一笑。   “哥哥。”凌空抬眼,眼睛晶亮。      “杨戬 !!!给你孙爷爷滚出来!!!”孙悟空红着眼睛,金眸中翻滚着血色,周身上下翻滚着暗金色的洪流,一棒打烂了真君神庙的大门,拎起一个来不及躲闪的神将狠狠甩到正殿的大门前“杨戬,你杀了我的孩儿们,若是再不出来别怪俺杀尽了你这儿的仙将!”   “大哥,您看,这……”康太尉转头看看面冷似铁的杨戬,他跟杨戬成为兄弟多年,虽然不能说成了杨戬肚子里的蛔虫,但是杨戬的细微动作还是看的出来的。   杨戬的手慢慢握紧,手中渐渐现出汗意。   康太尉和其他五兄弟对视一眼,还是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把自己膝部的裤子抓出了褶皱,叹息一声:“此事,竟成了我辈心头之重担了,早知道当日把他抓去就好,何必再烧他的山,杀他的猴子猴孙!”   张太尉咬咬牙:“众位兄弟,我去会会他去!”说完提了兵器便走,谁料直健拉住他;“莫开玩笑,你难道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生明天要考试了,在这里希望多一个人看就多一个过的把握,希望看我文的童鞋帮我加加油哦~~ ☆、你的还清了,剩下的是俺自己的!   怎么可能忘了,这里也就大哥的水平能和孙悟空论一番上下,当日他与大哥鏖战三百回合之时难分伯仲,还是因为自己家的猴子猴孙被捉拿这才分心,走掉想去救自家孩儿方被大哥追赶,并不是艺真个不如人的缘故。到最后关头这孙悟空以一敌他们七人,竟然还能苦苦支撑,僵持不下,直到哮天咬了他,金刚琢砸了他方才罢了,这时候要是一个人去这难道不是送命的买卖吗?      “可是我听说那孙悟空在西行路上……”“咱们都是老人儿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那孙悟空好耍子一路耍耍闹闹不成,刚何况有几个妖怪是真本事赢得了他的,大多不也是法器吗,换了你我怕是更……”      “够了。”杨戬刚站起身来,就听一声厉响,结界裂碎,孙悟空身着虎皮裙,浑身上下煞气浓厚,现出五百年前闹天宫的魔头样貌,金眸血红,一棒打翻了那些阻拦他的仙将:“杨戬,枉俺老孙还当你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啊!今日拿了你的性命,替我那无辜死去的孩儿们报仇雪恨!!!”      “大哥…..”“不要动!”杨戬回头怒喝一声,止住了六兄弟和被拴着想要扑上去的哮天犬,“孙大圣且慢!”杨戬架住孙悟空的金箍棒,“那日烧山,”杨戬苦笑一声,“那日烧山是我杨戬一时气度狭隘,与你争斗后仍是气火难消一人所为,自那时到今心中时常愧疚,今日大圣找上门来也正好消了我的冤孽。   ”   “你说得倒是好轻巧!”孙悟空用力将金箍棒往下压,咬牙道:“亏你如何下的去手的!”      他身形一晃,单手劈烂了那大门,狠劲儿拉着杨戬一跃到外,一棒打过去,妖齿几乎咬碎“你烧山的时候,连那等尚且在怀中的小猴儿都不放过!既为神明,竟如此狠心!!”      梅山六兄弟上去阻拦,早被孙悟空几棍打翻,杨戬拦住孙悟空,忽然撤了三尖两刃刀任那金箍棒狠狠砸在身上。      “大哥!”眼见那几个要扑过来,杨戬喘了一口气,咽下几乎喷出的鲜血,喝止道;“这是我和孙大圣之间的事,与你们何干!”回首对孙悟空道:“大圣,此事我杨戬常为心中恶魇,这次便随便大圣怎生处置,既报了仇,也好给我一个解脱!”      孙悟空冷冷一笑,再次抡棍打下去,如此梅山六兄弟眼睁睁看见自己大哥挨了八棍,全不抵挡,眼见再两棍子就真的不行了,康太尉见孙悟空抬棍子,慌忙抄兵器拦住“孙大圣就全无责任吗,当日若不是你闹了天宫惹来灾祸何至于斯啊!”      他本来以为孙悟空又会是一番打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谁知那孙悟空转头收了金箍棒,冷冷看他们一眼,拔步便要离去。      杨戬已经被打得半跪在地上,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张太尉话最多,不禁喃喃自语:“这,这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这就完了?      连庙也不拆,就,就,就走了?      孙悟空回首看看地上根本站不起来的杨戬,道:“你已自废了千年修为,今日俺老孙又削去了你八百年道行,俺老孙要是就这样打死了你,岂不是污了俺自己的名头?”转过头去,冷笑一声对康太尉道:“是,若是俺不闹天宫或许俺的孩儿们不会死,只是俺看那神仙多是歧视妖类,便是俺不找他们,他们也得找到俺的头上来!”他微微苦笑:“俺老孙从不后悔踏碎天宫,只是怪俺自己没护得了自己的孩儿们周全,误了他们。”      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本就是敌对两方,经今日这一场此事俺老孙不会再寻你们,所有合该因果,余下的,全是俺自己的!”说完,不等众人开口便一个跟头,往花果山方向去了。      此后许多年头,那杨戬又与悟空在西行路上数次见面,两人本就兴趣相投,恩怨已了彼此敬重,就结拜为兄弟,后来经九头虫一事,两人就结为生死挚友,直至今日。      凌空拄着下巴,月亮已经升的很高很高,带着桃花香气的凉风抚摸人的脸,凌空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脸认真地托着腮听哥哥把故事讲完,还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四健将本来心中萧然,又为自家大圣的一锅总揽颇为不平,见凌空这依然孩子气的一问不禁显出几分笑意。      “后来啊,”大圣摸摸她脑袋,突然敲了她脑门一下,“该睡觉啦,风口凉,把这只肥狗提下去好好歇息。”      “哥哥,你这是讲不出后来是什么故意打发我的,”凌空揉揉头,笑道。      “怎么,你还想给俺接下去?”孙悟空被自己的妹妹抢白总是不着急不发火的,笑眯眯饶有兴致地瞅着,次次都让四健将直呼辣眼睛。      “哥哥,那后来啊,”凌空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夜空中施法画了个小小的银圈,“后来啊,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了一个妹妹,她啊帮自己最最厉害的哥哥一起担起了这份因果。”      她转过脸,眼中燃着不同于往日的烟火“哥哥,如果因果不能一棒打断,我愿意和哥哥一起承担起所有的果报。”      她看到自己的哥哥脸上现出少见的愕然,随后是一抹难以言尽的笑意。      有欣慰,有苦涩,有心疼,有豪气,有骄傲。      随后她被自己哥哥拉进怀里,感受到的,是哥哥毛绒绒的手揉她脑袋的慈爱,以及哥哥长长的一声叹息。      沉香不是没有被二郎神带来,只是两人的目的地不同。      尽管挨的很近。      他下海可是不用暗中念诀的,敖霜早就偷偷给过他一枚避水珠,全凭自己小时候跑龙宫多了才练出来的凌空对此表示深深的不屑和鄙夷。      敖霜这枚是自己母亲的嫁妆,敖广那老龙王一向奉“老婆的是老婆的,我自己的也是老婆的”为至理名言,按照他说法,反正老婆是他自己的,这样颠倒回来,也没多大差别。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把那压箱底的宝物给了沉香那小子了,还以为是大圣给自己徒弟炼得什么法宝,不然他就不是让凌空老老实实搁家里呆着这么简单了。      当然其它的他也干不出来。      也不敢干出来。      沉香被二郎神带来了之后连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奔东海去了,很难说清楚他在听梅山六兄弟说明真相后的心情是怎样的,他可以不信二郎神,但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师父,而师父把他留在这里肯定是有师父自己的用意,他不能误会自己的师父。      将信将疑而已吧,毕竟在他呆在二郎显圣真君庙里的时候,二郎神对他已经很好,尽管杨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不到万不得以不和他见面,见了面也总是习惯性的一张冰脸,不过不乐意地说句实在话,杨戬给他的感觉到真挺像一个舅舅的。      还是一个挺不错的舅舅好像......      不过,怎么可能真把他当舅舅呢?沉香一面伸手拨开水波继续往里走一面苦笑,就算是为了他好,为了父母亲好,又何必去害的父母亲不曾团圆?又何必至今仍把母亲压在山下?!      杨戬承诺会把母亲放出来,可到底是什么时候?      经历种种,尤其是那日杨戬舍命护他,固然现在的自己可以抹去那种深重的恨意,但是不代表现在的自己就没有丝毫的恼怒和怨气。      看杨戬的意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明显就是要他以后跟着自己住,沉香看见杨戬那天书桌上信了,被风吹起了一角,好像是问师父自己在花果山可有什么爱物,他这边花多大代价也得弄过来。      你哪里知道,我最喜欢的,你是没有办法弄回来的。。。。。。      “沉香!”沉香手腕一紧,感觉自己被熟悉的一只手抓住,当下喜出望外,回首看到的却是敖霜忧伤的眼眸。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高声,敖霜怕惊到什么般的捂了捂嘴,朝沉香摆了摆手,指指水面,沉香当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个人就这般立刻掉头从东海里出来,冲上花果山的一块崖石。      那守山的猴儿认识他们,尤其是见了沉香更是高兴,刚要进去禀报却被沉香打手势拦住,那猴儿立马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顺便招呼着其它几个猴儿走到另一边去了。      小情侣总是需要些私人空间的嘛。      “敖霜,你怎么,”“了”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敖霜摆手势打断。沉香只好捂住了嘴,抱着膝头和敖霜一样坐在岸边,看海水一层一层地翻涌上来用最大的努力,去说服不断拒绝它的礁石跟它一起奔走。      “月亮好亮啊!”沉香颇有点忐忑,看着敖霜少见的不言语只显出点点忧愁的侧脸,没话找话。      “可是,月亮也好凉啊。。。。。。”敖霜微微偏过头去,低声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啊?”沉香真的摸不着头脑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敖霜,你哪里都好,可是”,他偷偷看看敖霜的侧脸,吐吐舌头“可是有的时候你的心思我是真的琢磨不透啊。”      “没什么好琢磨的,”敖霜还是侧着脸不去看沉香,顿了一顿,她忽然转过头去,看沉香纯黑色的眸子中映出自己的容颜,低下头抱着膝盖小声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补了补原著?因为毕竟杨二郎烧山是个无法忽视的坎儿,这是我自己的臆想吧。。。。。另外,其实看了原著,很多时候真的挺心疼大圣的哎呀又矫情了反正大家还是多收藏我就有动力喽啦啦啦 ☆、真是个呆子   沉香见她终于能说句不用自己猜的话不由暗中出了一口长气,笑着说“只要你高兴,什么问题你就随便问吧。” 随后又立马拍拍自己胸口,举起两根手指慌忙补充: “我沉香绝对实话实说,绝对不会又半句欺瞒!”       敖霜犹豫一下,看着沉香期待的侧脸,迟疑道:“要是,” 她咬咬嘴唇,“要是我和三圣母娘娘一起落到水里,”她看着沉香的眼睛,微微蹙眉脸上又带了点紧张和羞怯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你会救谁啊?”      。。。。。。   沉香挠挠头,皱眉无奈地一笑,“敖霜,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      “这个,这个是凌空告诉我的,她说凡间的女子都会这么问。。。。。。”敖霜只好编个谎话,总不能说这个问题是她七夕那天偷偷去看凡间爱侣的相处模式时发现的吧。      “凌空,凌空还能知道这个?她好像连凡界都不怎么去吧。。。。。。”敖霜见沉香似乎有所怀疑,又觉得沉香是在逃避她的问题,便急忙道:“沉香,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会怎么做啊?”      沉香一顿,哭笑不得:“敖霜,这个问题,我,我根本没办法说啊,你看你是龙族啊,我娘亲是神仙之体,你们,你们根本不会”      “可是”敖霜见沉香这般说,不自觉打断道:“可是要是我就是凡人呢?”看着沉香略有些错愕的脸,心中不自觉地觉得有些委屈但又立马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依旧抱着膝头,小声的问“如果三圣母娘娘和我都是不会水的凡人呢?”      她记得凡间那个男子的回答;“我的母亲应该由我的父亲去救,我自己的娘子当然得我来救。”她也记得那个男子眼中流淌着的深情,羡煞了在旁边偷看的自己。      沉香呢?      他当初是为了救母来到的花果山,正是对母亲的一片孝心和思念才成就了今日的他,如今他又该怎样回答呢?      “我。。。。。。”沉香抓抓头,好久不言语。      敖霜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顿时被浇了雪水,冷到心里,她又一向被教导的要有女儿家应有的礼仪,所以尽管内心很想委屈地大哭一场,甚至于狠狠捶沉香几下,但都做不出来。只是慌张地把被海风吹乱的鬓发理了理,急急道:“沉香,我先回去了,你回花果山吧别让显圣真君和大圣担心。”      “别走!”沉香急忙一把拽住敖霜,“我还没有说呢!”      敖霜一愣,“你还想说什么。。。。。。”      “我,”沉香挠了挠头,颇为尴尬转过身子去不再看她,唯有一双手还紧紧的握住敖霜的手不放开分毫“我,我不能抛下娘亲。”      敖霜苦涩一笑,低头看看沉香的手,骨节分明,因为习武之故比常人更多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滑在皮肤上有微麻的痒热 “我知道的。”      “我原来想的,”沉香看看敖霜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爹爹肯定是会去救我娘亲的,我只救你就好,”他看到敖霜的眼睫毛轻轻动了一下,随后又小心开口道:“可是,我爹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若是这般肯定也会送了自家的性命,所以”他的眼中现出认真和坚定的神色“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拼了自己全部的本事去同时救你和娘亲两个,你和娘亲一样,我谁也不能抛下,只能拼尽全力去保护你们,我,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如果你遭到了和娘亲一样的厄难我一样会历经磨难去救你,我留恋花果山,留恋这东海固然是因为师父,小师父和猴兄猴弟,但是你才是最深切的缘由。”      敖霜先是怔怔地听他讲完,随后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了。”      “还有,”沉香一只手拽住敖霜,“这个是我在凡界买的,不知道你。。。。。。”      敖霜看时,见是一枚碧玉攒银的梅花簪,做成一段梅花枝的形状,上面两三朵将开未开的梅花,还用银丝描勒出花蕊来,或许比不上龙宫的宝物但也是别致精巧极了。      “这个,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挑一个更好的。。。。。。”      “真是个呆子。”敖霜低下眼脸。      “哈?”沉香愣住,敖霜见他这样子不禁好笑“你知不知道,”面上微微飞红,“这簪子可不是能轻易出手的。”话到后面声音越小,几不可闻。      “啊?为什么,还是说你不喜欢,我,我这就驾云去买一个新的来,还是我带着你,你自己去挑”“你为何要买簪子?”敖霜打断他,问道。      “就是,因为我跟那些店家说我是给姑娘买首饰他们就非要让我买簪子,难道,难道你不想要簪子吗?”      敖霜终是忍不住用手掩口,“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个傻子啊。”说完笑着拿了那装着簪子的盒子,一个转身已经回东海去了。      “哎,敖霜,敖霜!”沉香刚想要追,却被后面一张温热的手掌按住“傻徒儿,你送了人家簪子,哪有这就追着跑的道理?”      “师父!”沉香转回身来,果见自己师父和四健将正笑着看着他,不禁脸上有些发热“师父,您老人家爱听墙角的毛病还没改啊。”      “胡说什么!”大圣好气又好笑,“你送不送人家姑娘东西俺可是管不着,”大圣被他这一句气得笑出声来“俺老孙早就知道你回来了,不过是知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勾当不找你便是了,这花果山的风吹草动还想瞒过俺去不成?”      沉香被师父这抢白这一通,再想想自己刚刚和敖霜说的话,脸上烫成一片,讷讷地笑着,不自觉地抓抓后脑勺。      发簪,乃是男女定情相许之物,送了簪子,是非她不娶,受了簪子,是非他不嫁,孙悟空活了这千百年,这事自然是晓得的。      大圣斜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一眼,他自己自出世到如今要么就是潜心修道护道历劫,要么就是云游四海随心而为,不曾亲身经历男女□□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不明白,小辈人的事他不想掺和太多,但到时候要是东海那老泥鳅不愿意,那也就别怪他的金箍棒跃跃欲试了。      抢、偷、闹,说起来这三字的精髓倒都是他孙悟空最早摸清楚的。      虽然自己的徒弟太傻未得这真传。      孙悟空挑挑眼皮,结束了内心对徒儿的嫌弃,带着四健将回转身来往水帘处走去,凌空早就被他哄回去安歇了。那只带着虎皮护腕的手摆了摆,示意沉香跟上。      沉香急忙走到师父身侧,师父明显是为了迁就他和四健将放慢了速度,山上的猴儿们除了守卫外都准备安寝,见了大圣一行人也急忙见礼,那些小猴儿见了大圣是总要赖上一番的,当下就有两个攀到他的肩膀朝他撒娇,大圣把两个揪着他锦袍没来得及爬上他肩头,正委屈要哭的小猴儿一手一个抱在臂弯里,四健将和沉香想接过,被他笑笑摆手拒绝,逗着那小猴儿们继续走着。      沉香摘个桃子逗师父肩膀上的小猴儿,那小猴儿伸出两个小小的爪子想去抱,无奈总是扑不住,急得“叽叽叽”叫个不停,猴尾巴也摇个不停,连尾巴尖上的小绒毛都炸了起来。      “沉香,”听见师父叫他,沉香慌忙把桃子递到小猴儿两只猴爪里,在小猴儿欢乐地啃桃声里问道:“师父叫我究竟是何事?”      大圣一面逗弄那小猴子一面说道:“宝莲灯你点亮了还不够,那物件儿也是个宝贝,单单点亮还是不能利用它的神通助你,这几日别嫌累,别出山,我再教教你炼器之法。”      听到这话,沉香的步子猛然止住了。      四健将见了以为此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或者说以为小情侣刚刚耳鬓厮磨完这就要经历另一场短期的分别固然不舍,都觉得好笑。马元帅笑着开口:“沉香这就着急了?不急嘛,若是你舍不得那干脆等这事完了大圣爷爷直接去做媒提亲好了。”      “不是……”沉香喃喃低语,看着师父回转身来,金眸看着他,他的眼中不自觉的涌出难过自责的泪花,想到这几日日日失败的尝试,羞愧和委屈忽然就冲垮了原来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思想堤坝,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师父,徒儿无能,那灯,我点不亮它。”      凌空一只手牵着哮天,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白玉扇骨的洒金折扇,肩膀上小鸾耀武扬威地张着羽毛,偶尔还提着嗓子骄傲地叫两声。她化为自己的人形模样,头戴墨玉冠,身上看衣着是读书人打扮,袖口处却又是被护腕紧紧笼着,腰间横着一条腰带显出利落身形,虽然不俗,但是文不文,武不武,不羁张狂,更不是一个好端端姑娘家的打扮,又牵犬遛鸟的,活脱脱一个二世祖的形容。      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路走道儿螃蟹样儿鼻孔朝天的东方秀才。    作者有话要说:  敖霜也是我想努力刻画的人物,只能说我太贪心吧想刻画好我书里的每一个角色,东方朔沉香敖霜杨戬哪吒包括咳咳后面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出场人物嘿嘿 ☆、原来大圣这么土豪啊   其实这次本该是东方朔自己的事,当猴儿们手忙脚乱着急地把他从挂着他的树枝上摘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忘了保持着一脸法相庄严地摘个仙桃,严肃认真的用袖子擦擦干净,‘’咔嚓咔嚓‘’地啃着还还含糊不清地指挥——      “左边那个猴兄,你拽的时候轻点儿,我这衣服要是再坏了我那扣门师父就不给我换新的了。”      “哎哎,您悠着点儿,我的丝绦要断了啊!”      “嘿我师父抠着呢,你是不知道他的碗都用了五千年了还不换多味儿啊!”      “给俺老孙闭嘴!要不是你小贼走运挂在这三千年的老树上当下孤拐就代俺招呼你回你师父那儿去!”      东方朔被唬了一跳,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安静啃桃子。      “树没事儿吧?”“那树可有甚损坏!”      当东方朔被扔到地面上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凌空和大圣发问。      揉揉自己的臀部,东方朔努力维持自己神仙姿态。      啊,总是会有真爱的,无论怎样贫道都要保持微笑。      “所以,你是想让哥哥帮你一把?”凌空听完东方朔一番翻来覆去基本找不着重点的话,除了那个不断出现的被东方朔提了好几次的,玄之又玄又没有明说的“故缘”之外,唯一听得懂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对大圣也自有一番好处,在下虽力不从心,但据吾师所言此故缘非彼故缘,所谓天机不可轻言也,故而……”      “超过十个字你这小贼就休想再踏进花果山半步。”      “大圣我不会打架你帮我。”      “打架啊~”凌空和自己哥哥对视了一眼,后者见凌空这架势,摸摸她脑袋,笑着叮嘱一句:“注意分寸。”便从王座上起身带着四健将往后山喝酒去了。      啊?啊!      凌空一个身形翻到东方朔面前,歪歪头朝出口方向示意,微微一笑,随性地说道:“走啊,有我在看谁敢揍你。”      于是,就出现了在傲来国街上逛悠的两个人。      “凌空,凌空!”东方朔拍拍饶有兴致的抬头观看人间亭台楼阁的凌空,“哎,我说,”他不知道凌空有没有这个概念,搓了搓手指,不免尴尬:“你有没有,有没有银子啊,咱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可是得花钱的……”      “银子?”凌空不禁诧异,“银子,不是拿来做什么首饰或者法器的吗?还可以当钱花吗?”顿了顿,她又好奇道:“钱是什么?”      ……果然是从小不下凡的结果,看看看看,把好好一个伶俐姑娘教得在某些方面真是弱爆了,哪如我历经沧桑精通人情,既能出世又能入世啊啧啧。      东方朔自豪了。      等他给凌空解释清楚了,又补充一句:“不过嘛,凌空你不是会变嘛,你拔几根猴毛变些银两出来也就是了。”      “那怎么成?”凌空皱皱眉头,“就算能保持个百十年,终有一天会变回来,那岂不是坑了人家?”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笑痕“走,我们去财神兄长那边去瞧瞧。”      凡间最多的庙宇就是财神庙,财神正和月老两人喝茶,听到鬼判说有个女猴儿进来立马一口茶喷到了对面月老刚刚跟他炫耀过的雪白长胡子上,所以当凌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财神和月老都在忙做一团地从胡子上揪茶叶子。      跟择一颗大白菜似的。      “财神兄长,人人都在你这里求财,我也向你求财,不拘多少随便拨两下就好。”凌空抱拳给财神和月老都施了一礼,抬头笑着把来意说明了。      “真是傻孩子,瞧瞧这话。”财神揪揪自己的胡子,和月老两人相视一笑。      “怎么,兄长这里还没有钱来打发我走了不成?”凌空不管东方朔一个劲儿使得眼色,自己站直了身子在堂上的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了,一抖衣衫,仍是笑意不变,“我来就连杯茶都不知道上吗,正好肚子也有些饥了,小鸾哮天你们饿不饿,咱们吃兄长几天再走,反正兄长这里有的是银子嘛~”      “真是跟你哥哥不学好,倒是把这赖皮劲儿学来了,”财神叹了口气,无奈苦笑,“来来来,我领着你去拿些你家的钱,在我这里存了这么久今天才有用处。”      “存钱?”见凌空如此,月老笑笑,“天上神仙自有俸禄,你哥哥可是佛道两路皆有,他的佛家香火估计也是长期存蓄,”笑着与财神对视一眼,“也不知哪出的更多些个?”      财神摇头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一面说着一面引着众人往后园走去,凌空抬眼,见满殿都是灰沉沉的,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尘土味儿。每个神仙都有自己一个独立的库房,越是职务高的神仙,库房便越是庞大。小鸾和哮天明显受不了这里的晦暗,叽叽喳喳汪汪的叫唤起来,震下层层微尘来。      “咳咳,咳咳,”财神呛得眼泪都下来了,却还给凌空指着看;“看,那就是三圣母的,别说我不帮她瞒啊,只要一开门积了几百年的尘土怎么还会保持原样?显圣真君一看不就有证据了吗?唉,织女倒是乖觉不上我这儿来取钱,可也瞒不过去哟。。。。。。”      说着话就来到一座七层宝塔前,或者说是来到了围着宝塔的门外。      财神深吸一口气,拿出袖子捂住鼻子,挑挑眼皮,暗示凌空她们做好准备,月老把自己的长胡子一撩盖住鼻子一个闪身就跑到了入口处,哮天和小鸾被凌空放开,一鸟一犬颠颠地紧跟月老,外加一个唯恐落后半步的东方朔,当下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真,鸡飞狗跳。”东方朔话音刚落,就被小鸾啄了脸,登时肿起来一块。      “。。。。。。”凌空扶扶额头,捏住鼻子闷声闷气:“您还是快点开门吧。”      门开了,东方朔先是惊呼一声,然后捂着眼睛一蹦多高:“财神你个坏心眼子的,你故意让我们捂错地方了吧!”      还真是,凌空艰难的眨眨眼,早知道这么刺目刚刚就捂眼睛了好吗!      财神拿袖子挥了挥,揉揉眼睛,呼出几口气,无奈一笑:“谁平时来到这窠臼,若不是因着你来,这儿估计还得封个百十来年,”他一面带着大家往里走,一面又开口道:“众神俸禄高低不同,那些和大圣类似的,库房是乘不下的,故而建这巍峨宝塔,各有一层足够各神占据罢了。”      “那,那这哪一层是大圣的?”东方朔呆愣愣地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宝塔,就如同一座被搬来的小山巍峨屹立。      “这个。。。。。。”财神和月老两人对视一笑,“这一座全都是了。”      大。。。。。。大圣圣这么土豪!!!      东方朔抬头,直接呆在当场,凌空从小不识金价,如今知道了倒也无妨,对她而言小时候各路神仙送来的金玉玩器也就只是玩器而已,反正她又用不着花钱干什么,这些个未免有些白占地方。      “财神兄长,若是那人间有什么疾苦的需要救济你可以直接都从这里那好了,不打紧的,不然也是白白放着有什么用。”财神笑笑,“这个倒无妨,我们自有准备,不过万一有个青黄不接的有凌空这句也就放心了。”      说着就打开了第一层的门,众人跟着进去,这才知道那耀目的光芒都是这些器物透过窗射出去的,凌空见了这第一层不过是些玛瑙猫眼之类,皱眉道:“难不成人间买东西都直接拿在这些吗,叮叮当当的也不好拿啊。”      “不不不,”财神挑了挑,拿了一个成色逊出许多的蓝宝石,个头也不甚大,颠了颠,“将这个折换成现银就是了,不过”他有些担忧地看看凌空,“凌空,我可是实打实地按着规矩给你,莫要觉得我欺负了你......”      凌空听了,笑道:“财神兄长也太小家子气了,我哪里会信不过你,固然不能说这些玩意儿不好,可是因为我用不到所以就不是很上心了,神仙也罢凡人也罢,只有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才会真的珍惜,若是一个凡人真个儿地到了渺无人烟处,吃也寻不着喝也找不到,估计就算是背着一箱珠宝还不如一杯清水来的贵重吧。”      月老捋捋胡须,刚要笑眯眯地说什么,就见东方朔蹿出来:“财神老爷子,你光带着凌空取钱了,我师尊的呢?没事儿,这次是我师父叫我下来的,用他老人家点银子是应该的。。。。。。”      “胡说什么,”财神呵呵一笑,“你师父可是帝君,帝君的钱我们怎么会存呢?”说完也不再理会牵着哮天架着小鸾急的跺脚的东方朔,兀自一抖手变幻出两张写着字的纸来,“这是整的,还有些零头我给你翻翻......”      “哎呀兄长零头就不要了,”凌空看看了那两张纸,随手打个响指变幻收好,就要往外走,财神急忙拦她“傻孩子,你那两张根本”    作者有话要说:  财神老爷子守着那么多不是自己的钱每天都是什么心情,好想知道啊~~另外感谢今天点击观看并且收藏的大家么么哒!!! ☆、那个姐姐,真是个好汉   “不好!”正在这时东方朔忽然一蹦多高,顿时整个地界又是一阵尘土飞扬,不管小鸾哮天乱成什么样儿,东方朔一手揪着小鸾的鸟腿,一手提着哮天的狗项圈,喊了句“凌空跟上!!”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轻轻地走,正如他闹腾地来,他挥了挥狗链子,留下灰尘的云海。      凌空朝财神不好意思地抱了抱拳,一个利落身形就飞出去了。      “这孩子!”财神跺跺脚,回头却看见月老颇有深意微微而笑,不禁有了兴趣,笑着问道:“你这老儿,莫非是看了看凌空的姻缘?还不赶紧去给大圣说说去?”      “什么姻缘,”那月下老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胡子“小老儿不过是想到宋子渊那篇《神女赋》罢了。”      “凌空虽实为猴形,可也可以被称作。。。。。。”财神本来笑呵呵地往下接,忽然好像悟出来了什么,住了口,几不可闻地轻轻一叹“如此,也真是可惜了。”      “知道的可惜,那不知的呢?”月老苦笑着摇摇头,低喃出一句,却是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东方朔不顾小鸾的强烈反抗,夹在咯吱窝底下就往闹市区一路撒丫子狂奔,哮天是被凌空好容易以“让哮天在花果山减减肥的名义”留下来的,虽然名头好听,但也无非是在花果山耍耍闹闹,固然瘦了些但也没跑的被提溜的跑得这么难受过,强忍着去咬东方朔冲动,呼噜呼噜地发出一阵阵压制着的低吼。      “卧槽终于到了!”东方朔不管路人以何等惊异的眼光看他,直接把小鸾和哮天往地下一扔就直挺挺地朝围观的一拨人走去,不由分说把那些人拔拉开,往里面看时见是一个十一二岁乞儿正被几个打手围着殴打,那小乞儿显然是久经此事,也不求饶,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血痕鲜红,滴下血滴子来,他自己团成一团,任凭拳头落到身上,眼镶红边,却一滴泪也无。      “给我滚开!”东方朔见此情景,眼中都带了血丝,把自己前面的人一把推开,猛地扑到地上把那乞儿抱在怀里。“你们,谁敢打他!!! ”他紧紧抱住那乞儿,回首看那些打手的眼光恨意中是悲愤交加的酸楚,让那些打手和围观的闲人都是心中一震。      “你这个秀才,”那为首的打手打量打量东方朔浑身衣着,即使不是个小康人家的相公也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清客,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但架子上不能倒,回头给自己的人使使眼色,带了几分看戏的嘲讽意味“这小儿的亲爹因为给不起我们店家的钱,把他亲儿子卖给我们了,今天没好好干活还想死犟,我们自家惩罚干你什么事,读你的圣贤书去!少装大瓣蒜,快去快去!”      “你们”东方朔刚想还口,就听那乞儿闷声闷气吐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却透出一股子与年纪不相符的坚毅来:“你们不给工钱,我没有错。”      “嘿嘿你这小兔崽子,”为首的那个蹲下去,恶狠狠瞪着乞儿,伸出手指点着道“给你工钱,那是小当家的可怜你,不给你工钱是应该!要不是小当家的可怜你,依了哥几个的意思早就把你给人当奴才去!收了你没多久小当家的外出就害了病,现在还回不来,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丧门星给克的!”      东方朔忍无可忍,他是文人,一向不愿意动手的,听见他们如此侮辱,登时想也没想一个耳光刮了过去:“你们哪来的胆子这样说他,你们可知他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拉起那乞儿,心疼地用手给他擦擦满脸的血痕,就要带他离开。      “打了人还想跑?”后面那三五个人见自己大哥受了委屈,立刻团团把东方朔他们团团围住,旁边看热闹的一见势头不对立马三三两两一哄而散。      那个挨了东方朔巴掌的人明显是这么多年来没挨过揍了,先是捂着脸没反应过来,听着东方朔话音咽下去的分明是一个“黄”字的音,等回过神来立马火冒三丈:“怪不得多管闲事呢,合着你和这小兔崽子有亲啊!没错没错,这小崽子是有个大名叫黄澈,那就替他爹把旧账也还了吧!”      说完一招呼手下人“先揍他个痛快再叫他把那五十两一个子儿不少的给咱们吐出来!”      那黄澈紧紧咬着下唇,竟然未像同龄孩子一般惊慌失措,只是默默地从东方朔手中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手来,那意思明显是不想连累他,叫他赶紧走掉。      东方朔少见的微微冷笑,刚想要撸袖子就见一道白色的闪电直扑下来,把那为首的啄了一个跟头,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见一只恶犬嗷呜一声护在他们前面,白森森的牙齿上寒光凌然,匍匐着身子,好似能把那几个打手生吞一般。      东方朔大喜,正要夸夸这两个,就见一个白袍少女摇着折扇晃悠过来,不紧不慢地走到被吓呆的打手面前,拍拍哮天的脑袋,伸左手让小鸾落下,说话间仍是笑语盈盈,好像闲聊一般不紧不慢“是谁家的奴才不开眼,敢打你孙姑奶奶的跟班啊?”      “……”那几个打手见了这场面,都有些不知所措,一起看自己的大哥,那为首的见凌空的气势只得在脑子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京城大家,可就是每一个都想到了唯独不记得有哪一家是姓孙的,心中觉得这必定是唬人的主,冷笑两声:“小丫头,你爷爷可是京城里混熟了的主儿,并不想动手打女人,若是再管闲事连着你我们一起揍!”      我擦。      你摊上大事了。      连玉帝都不敢在凌空面前自称爷爷来着。      你小子,有种。      不知道大圣知道后会让这小子死几回啊……      在东方朔心里默默为这位仁兄默哀的时候,就听见凌空呵呵一笑,语调不变,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煞气“爷爷?还真没人敢当这个职务,”她伸手拂拂小鸾已经炸起来的羽毛,眼神一变,额上的暗红色妖纹一闪而过,“我又岂能让你乘了这口头之快!”最后几个字的发出让东方朔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完蛋了您呐。      猛然间之间白影翻动,凌空不用法力,只用哥哥亲自传授的武艺,几腿扫过去,把那几个打手踹得直接跪倒在地上,为首的那个挨得最重,凌空的那一腿竟然硬生生把他的膝盖骨给踹碎了,当下“咔嚓”一声半瘫在地上。      这人虽然口口声声“小当家的,小当家的”,但实际上他和人家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因为黄澈干事的那个地方因为小当家的不在店,现在那个管事的一向看这被卖来抵债的小子不顺眼,故意不给黄澈工钱,刻意刁难,。黄澈年龄虽小,却是个硬脖子,半点不受委屈,因为死犟把那管事的气个半死,故而花钱找了这几个在市井里混熟的泼皮无赖来揍他。他们横行乡里欺软怕硬惯了,见了凌空这架势急忙哀哀求饶。      “姑奶奶姑奶奶,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啊,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无奈而已啊。。。。。。”   见这几个人吃亏,黄澈的脸上显出光亮来,毕竟是小孩子,不管之前自己挨了多少打,只要见了揍自己的人被揍立马就高兴起来。他不知不觉轻轻摇摇东方朔紧紧拉住他的大手,东方朔弯下腰去,听见他小声说道:“那个姐姐,真是个好汉。”      “喂喂喂!”东方朔哭笑不得,凌空毕竟是个姑娘,这孩子估计是听说书听多了,把好汉这个字眼当作谁都能用的褒义词了。      不过确实,大圣的妹妹打起架来跟她哥一样,不讲理得霸道,一言不合,揍!爽快!      然而,东方朔看着凌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凌空似乎跟几个月前有点不一样了。      说得好听点,现在她身上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子王气,说得不好听点,那是带点慎人的戾气,凡人看不见,他却发觉了凌空额上艳红的妖纹,如同妖娆奇异的图腾,让他想起了天上那些老人儿们描述过的当日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那个藐视天地的万妖之王。      自然,这个妖王现在还是过去那个风格,只不过现在担起的责任比过去重上了千万倍罢了。      东方朔的脑海中这些思索一闪而过的时候,早有些人围观过来。只能说这些无赖平日里欺凌弱小人欺负惯了,习惯了见他们横行众人也就都不去阻拦,这会子见有个纨绔小姑娘竟然把他们治住了才又过来看。有些个人就在叨叨“打的好,早该打!”那些年轻的就跃跃欲试,也想打几下子好跟人夸耀。      她掏出怀里的两张纸,掷到跪着的那几个人面前,昂然道:“不错,我就是个纨绔,他爹欠了五十两,我出八倍的分量把这孩子赎回来。”她伸出那只穿着黑色短靴的一只脚,勾起半瘫那为首的头,低首看他,忽然嘴角现出一丝笑意,带了三分邪气“够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有点多,只好抓紧屯稿子了,大家多收藏的同时给我点评论好不好呢~感谢大家了~鞠躬啦 ☆、悟尘师兄,我和哥哥好想你啊!   “够够够,姑奶奶这大手笔绝对,绝对妥妥的够了,够了!”那几个人心中还窃喜,固然今天挨打吃亏了,但是平白赚了这么多回扣,哪里会不高兴啊,别说踹,就是打得再重些,打得再狠些也得认啊!      “那好,”凌空微微一笑,走到东方朔旁侧的黄澈面前,蹲下身子摸摸他脑袋,“那这小儿随便干什么都可以了,是不是?”小鸾和哮天也放松下神经,一鸟一犬以同样的好奇的目光和频率歪头打量黄澈,蠢萌蠢萌的,完全丧失了刚刚神兽碾压恶人的气场。      装逼形象误导人啊!      凌空看这俩的蠢样子,嘴角抽了抽,刚想告诉对一脸带着看英雄时的崇拜感的黄澈让他去出气,就听见东方朔突然一嗓子吼出来“大家愣着干什么,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啊,他们要敢秋后算账我东方给大家兜着呢!”      他热血澎湃地吼完后。      一片静寂。      午后的凉风刮过,好冷。      那几个打手本来听见这话就浑身紧绷着架起大哥都准备开溜了,结果发现没人来,他们自己也愣住了。      东方朔看见黄澈犹犹豫豫担心地看向自己的目光,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深吸一口气,叹息一声,拿袖子抹抹鼻子,小声嘟囔道“真是的,”,老不乐意地提高了声音,指指旁边看笑话的凌空“这个,孙姑奶奶这个纨绔也给你们兜着。”      “上啊!”众人立马一哄而上,连黄澈也甩开了东方朔的手,挥着小拳头就过去了。      “切,”东方朔装作没有看见,甩甩空落落的手,想了想,对凌空说:“凌空,我得去城隍那里打探打探消息,一定一定帮我看好黄澈,千万千万看好他。”凌空微微一笑点头。      他见凌空眼神似乎不对,又不禁踌躇,凌空笑道:“东方哥哥莫非连城隍庙怎么走都不知道嘛?”他吃了这一激,回了句:“怎么不记得,我记得牢牢的!”这才急匆匆往城隍庙那里去了。      凌空见打了一阵子,众人出了气都纷纷散开,那个黄澈也乖乖地走到她身边来,她蹲下身子好生安慰一番,看他脸上手上仍有伤痕,也不顾什么直接打个响指,那些伤口愈合如初。在黄澈吃惊的眼神里拉着黄澈的手去看那些打手,见他们虽然看上去鼻青脸肿,可是要害部位却被他们自己护得很好,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      见凌空过来,那几个人立马哀哀叫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这个丫头仗势欺人打死人喽,我们要告官,我们要告官呐呜呜呜……”      他们哀嚎了好一阵子,旁侧刚刚围着打的人多数都是怕事的,不然也不会这几个泼皮无赖欺负,见了这架势都赶紧悄悄走开,渐渐的只剩下凌空一行人。      他们见哀嚎得甚是有效,都偷偷去瞄凌空的脸,想着可以多讹几两银子的好事,没想到刚刚看到凌空的脚,就听见凌空开口“怎么,还活着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吓得那几个当时就软瘫在地上。      人命关天,原来这个姑娘竟然真的存了杀心。      白日杀人,闹市杀人,这两条最起码是全占了的。      就是真正的世家大族也没有胆子这样肆无忌惮,这个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黄澈也是一愣,手心里出了冷汗,不过心里是又怕又兴奋,他听评书听多了,那些书里的侠客好像就应该是这个姐姐这个样子,不由得抬头看看,想死死记住凌空这时候的神态的架势,便于自己将来好好模仿。      凌空把黄澈松开,眼中泛起杀意,刚要一个闪身过去,就听见有人喊住她:“姑娘且慢啊!”      凌空被着声音一惊,心中顿时清明,“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激起杀念?      他们固然因为那一句“爷爷”平白的侮辱了哥哥和自己,但毕竟是普通人,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看那几个档次也不过是偷鸡摸狗的小小泼皮罢了,要真是什么大恶人又是在这京城里,早就被官府拿了去,把他们欠下的全受回去也就是了,今后改恶从善何至于死罪?      那日在显圣哥哥处起了杀念,那是千钧一发本也应该,今日的程度哪里到那日的十分之一?      那几个人见凌空的眼神和举动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这次是真的怕了,实打实的感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看见凌空被一个中年书生喊住,急忙朝凌空磕头“姑奶奶我们真的认错了,姑奶奶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以后好好做人把您这银子给了掌柜的之后再也不敢干这档子事了姑奶奶您饶了我们吧……”      “姑娘,”那中年书生倒是生的丰神俊貌,先拉过黄澈来看他身上有无伤口,见他无事方才放心,施礼道“在下是这孩子的邻居,住在城外,消息得到的晚了,已然知道姑娘为人仗义,在下实在佩服,可是,”他看看黄澈,在看看周遭的因为怕事闭门的店铺,“姑娘即使家世显赫,但若是真伤了人,无论是对姑娘也好,对澈儿也好,对这店家也好都是抹不掉的麻烦事,况且这几个人不过是街井无赖罢了,也有爹娘妻儿,干的事也当真到不了被杀的程度,实讲来那些打他们的人大部分也就是占个便宜,姑娘给澈儿赎了身,又帮澈儿出了气,已经功德无量,在下在这里和澈儿一起道谢了!”说完,那书生就要带着黄澈施大礼参拜。      “别,别”凌空急忙搀住,那书生不依仍要继续施礼,忽见凌空以手抚额,好似害了头疼,眉头紧锁,嘴唇紧抿,慌忙问道“姑娘您怎么了?要不,要不在下现在就带您去医馆?”话还没说完,凌空就疼得‘’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见那些泼皮被这场面唬住,要走又不敢走的,强忍地摆了摆手,吐出几个字“你们今后改过,走吧走吧。”那些泼皮如蒙大赦,回头看了凌空几眼便一溜烟跑掉了。      黄澈紧紧拉住凌空的袍袖,紧张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中年书生慌忙到那些店家,犹豫一会儿,终究狠狠心,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块莲花玉佩来,押给那店家央求他们拿出一辆车子和车夫来。      正忙着,忽见从街道的两端两个身影闪过,明显东面的那个更快些,一把把凌空半抱在怀里。中年书生以为是那个人要趁人之危,占这姑娘的便宜,急忙从店里赶出来,定睛看时不禁愣住了。      那人看面相是正值年轻壮年,一身劲装,面容硬朗帅气,雄姿英发,颇有桀骜狂隽,不羁洒脱之感,然而那一双眼睛又清澈见底,炯炯有神中透出金光隐约,浑身英雄气概中竟有佛相,让人既生敬畏又深感安然。      旁侧那个则是个道人打扮,浑身超然至极,文质彬彬,不沾凡尘,博雅通达,仙骨脱俗,神资天成,面上虽然很是年轻文雅,却让人觉得他定然过了千百年岁月,方能有如此积淀。      那两人都一人握住凌空一只手腕,少时,只见凌空方才醒来,那一身劲装的这才出了口气,弹了她一个爆栗,笑道“娃娃,自己施法还偏偏记不得收控,俺老孙非得跟着你操这心,是不是要吓死你亲兄长你这娃娃才高兴了?”      “哥哥?”凌空揉揉脑门,黄澈早被赶过来的书生揽在怀里,她好像刚刚从一场梦中醒来,有些懵懵懂懂地摸摸头“刚刚我到底怎么了啊?”      “还能怎么了,不过是你法力提升太快自己控制不了被反噬了,师父那边今年用桂花做成了好些金桂饼,我过来的时候特意给你兄妹俩带了,本来还有一坛桃儿酒想和悟空在花果山直接一起喝了尝鲜,哪知道你哥哥我这个傻师弟哟,拿出了玉帝那边的琼浆陪我,那坛子被他藏起来了,不过琼浆也就是那么个味儿,哎呀不说了,娃娃你快吃这个,我特意在花果山热了热,饿了吧,快,趁热吃。”又摸摸黄澈的脑袋,连着那书生也招呼起来。      “师兄!”凌空站起身来,惊喜的抓住那把甜香的金桂饼递给她的一只手。小鸾和哮天的注意力全部被那点心吸引了过去,哮天还伸出狗舌头想去舔舔,被小鸾一嘴啄回去了。      “悟尘师兄,你还是那么话多,我,我和哥哥”她回首带着惊喜的神态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见自己的哥哥低首微笑,眼角处明显是刚刚干透的泪痕,眼窝处还是红的。“我和哥哥,终于又见到你了!”话音落时,只觉眼前模糊了。      不敢想象,哥哥在花果山见着拎着金桂饼和桃儿酒突然出现的悟尘师兄时,那场面,该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分别了千百年,跨过了这千百年的生离,终于和自己真正的亲师兄见面,终于再次吃到方寸山的点心,喝到用日思夜想烂桃山的桃儿酿成的酒水,哥哥是不是哭了?是不是会哭得像个终于找到自己家人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悟尘师兄的再次出场啦,还是那么嘴碎话多,大家能不能猜到那中年书生是谁呢?还有黄澈,大家大胆想象啊~~ ☆、这事儿都赶到一起去了   她记得小时候哥哥给自己讲这段故事时的神情,哥哥记得方寸山有三万六千棵松柏,因为师父最爱这树木的气息;哥哥记得书斋的架子有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本书,因为那个时候的哥哥总会因为师兄的监督不得不抱怨着一本接一本读下去;哥哥记得讲坛上高高的石阶,那时候爬讲坛对哥哥而言就跟爬一座小山似的;哥哥记得寝房里有几张床,哥哥记得三星洞里养了几只鸟,哥哥记得清晨烂桃山上飘来的桃果香,哥哥记得那日日飘渺的山歌,哥哥还记得,因为他的调皮师父师兄气急败坏又不忍心责罚,最终又因为他的乖乖认错和赖皮而哭笑不得叹息着原谅他的无奈神色。      哥哥,一直都记得啊。      “娃娃啊,长大了,也更伶俐更高了,要不是跟着悟空啊,师兄还真是不敢妄认了。”悟尘师兄掌心温热,揉揉凌空的发顶,和站在凌空身的师弟相视一笑。      凌空只觉得一股清流贯彻全身,恍惚间很是舒服地睡了过去,悟空伸手把自己的妹妹横抱在怀里,握住她的腕子注入一股自己的真气,两师兄弟对视一眼,不再说话,均是苦笑。      那中年书生和黄澈不禁看呆了,正在这时那店家的车子和车夫都赶了过来,见到这样子估摸着他们可能也不需要了,那伙计便把那莲花玉佩还给书生,那书生以一种极其小心的方式急忙双手结果,先拿一块干干净净地锦帕擦了,再拿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雕花小盒来将那玉佩放到原处,这才安穏收好。      悟尘本来是想要像他道谢,见了他这举动不禁有些奇怪,看向自己的师弟,大圣想了想,开口问道:“这位先生,可是姓刘名彦昌的,三妹子的亲夫君是也不是?”      中年书生一怔,“在下正是刘彦昌,夫人的确是,”他看看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黄澈,终是把话咽了下去,“三妹子的称呼……您是……”      “凌空我知道了知道了,沉香的父亲就是澈澈的邻居,你知道澈澈在谁那儿干杂活吗,这下子咱们可就能找茬去了……凌空?大圣?!”      大圣皱皱眉,抱着凌空示意他不要高声,东方朔咽了口唾沫,打量打量悟尘,脸上显出鄙夷神色来,凑过来小声说“这位道友,您一点事情不干还带着吃的看戏啊?”      “大圣!”“大圣?!凌空姑娘怎么了?!”      怎么除了刘彦昌之外,还多了一声?      小鸾叽叽喳喳地朝那边看去,众人看时分明是个带着仆从的俊俏公子,那几个泼皮畏首畏尾地跟在后头。      大圣不禁莞尔一笑,“今日的事倒是赶到一起去了,鹿家小儿,合着这店是你家鹿族在凡间的产业啊!”      “所以,饮溪你就这样把澈澈留下了?”凌空坐在哥哥和悟尘师兄中间问道,对面的鹿饮溪叹息着点点头,看似无意地把桃羹果脯一类往对面推了推。      悟尘师兄旁边的东方朔一筷子一筷子的给黄澈夹菜,最后见大圣几个都不动荤腥,干脆连盘子都端到了黄澈面前,还劝慰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黄澈“澈澈,吃,大胆的吃!咱们不找他们茬儿已经够意思了,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的,我东方曼倩给你撑腰呢!”      黄澈不知道这个白净秀才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自家爹爹原本是鹿东家这餐露楼最最得力的店小二,后来因为不成气,贪耍赌钱,偷了鹿东家的五十两,输的一干二净,事发之后竟然就把自己卖给东家然后爹爹自己就不知跑到哪里躲债去了。小东家见他可怜,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沦为奴役,想着放他回去,可是又担心没人管他一无亲人二无银钱,莫要学了歪道,就让他在后厨帮衬,慢慢学些手艺,给他与那些伙计一样的工钱,有饭吃有睡觉的地方,赶上节,还能回自己的破屋看看,这些恩惠,黄澈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记得的。      好景不长,因为小东家有事,据说去灌江口那里出趟远门,结果这一去回来就害了场病,几个月都没回店来,酒楼就由管账先生代管着。爹爹当日便是从账上偷得钱,险险让这先生顶罪。管账先生找不着爹爹算账自然就把这股子气算到了自己头上,平日里还好,小东家不来就刻意刁难,不给好衣服也不让吃饱饭,渐渐的竟连工钱也不给了,才有了今日这档子事。      刘伯伯是自己的邻居,靠教几个学生粗茶淡饭度日,平日里可怜自己,也时时帮着自己,教自己认字,这些都可以理解,可是,黄澈因着小时经历事多,心思比同龄孩子更谨慎些,他小心地夹起一块回锅肉,在东方朔关切的眼神下小口小口地吃下去,可是,这个先生为什么也对我这么好?      不管怎样,黄澈看着因为他吃得香甜而更欢快给他夹菜的东方朔,能被人这样当成亲人一样关怀,他的眼眶有些热了,不说一句话,默默地大口大口扒拉着饭菜。   刘彦昌给黄澈倒了杯茶,先开口说道:“那些个无赖也存善念,见孙姑娘不适,除了把钱送回去,还让鹿公子带着人过来看看。”言毕,又给大圣施礼“大圣,犬子这么多年来多蒙大圣照顾,在下当真无以为报,只能为大圣肝脑涂地罢了。”      大圣见他要施大礼,急忙伸出手相搀,因为毕竟还是在凡间不便,他还是化为了自己的人形省去好些麻烦,笑道“俺老孙最受不得如此,唤你一声三妹夫先生莫要以为俺占了你的便宜。”      “哪里哪里。”刘彦昌急忙摆手,他没想到传说中傲视天地的齐天大圣竟这般平易近人,大圣思索一下,尽管现在手背上没有了毛毛,但习惯性地挠挠手背,叹道:“妹夫还不知其中隐情,待俺安排个时机与你说明罢了。”      刘彦昌一向聪明,听大圣这话也就不再问下去,少时有人进来附耳在鹿饮溪旁边说了几句,不过是那管账先生的惩处和安置黄澈的事,鹿饮溪皱皱眉,觉得那管账先生太过过分,只是要好好陪客现在不好罚他,便心疼地抚抚他的额头,摸摸他的小脑袋,叫几个家人一会儿等黄澈吃饱了,带他换回原来的好衣服,洗洗澡去。      黄澈很是懂事,又吃了一会子便道够了,就要从椅子上下去跟着那些人走。      “等等,等等!”东方朔立马把筷子放下,“谁知道你们还会不会背地里欺负澈澈,我跟着你们一起去!看你们谁还敢欺负他!”他也不管人家尴不尴尬,端起杯子一气儿把酒干了就要走。      “东方先生还是好好用饭,我跟着过去就好,东方先生这次下界来想来还有其他杂事,先养养精神。”刘彦昌见东方朔没吃几口饭就要走,便开口相劝。      东方朔一合计,说的也对,他仙力其实境界不高,虽然不吃饭也能活,但有的时候万一用法力用得狠了,不吃饭力气就跟不上,毕竟他下凡来的师父给他暗示的话都不是什么好的,可不能自己先输了。黄澈只跟他见了一面,自己这么热情万一把澈澈吓到呢,那就不好了嘛。      当然,东方朔肯听刘彦昌的话还是有些不好说出口的原因滴~      哈哈哈哈哈你看那刘彦昌刘先生,啊,不愧是三圣母的亲老公,知道他身份后虽然礼节依然很稳但眼中透露出的分明是崇拜崇拜啊有木有,跟看大圣中带着的感激不一样啊完完全全是见到偶像的惊喜啊有木有!!!      就凭这,我坚决支持三圣母和你在一起!!!      虽然只是精神上的但是我态度还是很坚决哒!!!      等他们走了,桌上立刻清静了些,凌空吃着饭,不知不觉就微微含着筷子思索。      真的只是法力反噬嘛?      她蹙起眉间,那种血气翻涌,心血来潮之感以前从未有过,好像自己要被更大的一股力量强行拉走,也多亏了刘彦昌的那一句喝止,留得灵台一丝清明,稳住了元神。      转眼间杀念冲上头脑,杀心如同涨潮的江水,就连自己被都要被活活淹死。哥哥和师兄在她当时的意识里是从岸边延展出的两根结实绳索,把她硬生生救上岸来。      怎么回事啊?      “凌空,在想什么?”鹿饮溪见凌空这番神情,刚想动筷子帮凌空夹菜,又觉得此举太过唐突,顿了一顿便停了筷子,若有若无地又把冰糖梨膏往凌空方向推了推。      “这节气吃什么都显得冷,”悟尘把酒杯放下,对嚼得正欢实的东方朔开口,把东方朔惊得一梗脖儿,悟尘不管他,仍是笑呵呵地,转头对自己师弟继续说“容易伤胃,这娃娃小的时候我接她过去,就知道她胃寒,也不敢轻易就拿东西给她吃的,是不是,娃娃?来,吃点热的,暖暖身子。”说完就盛了碗带着药香的百草汤放到凌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默默心疼黄澈小郎君一秒,但是人家的身份也不一般哦~~ ☆、敢在你孙爷爷面前卖弄?!   东方朔叼着块瓜,看看悟尘这举动,转转眼珠没想出什么来,只顾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凌空倒是一愣,看向嘴角隐约有上扬意味的哥哥“哥哥,我小时候好像没有胃寒过吧……”她没有注意到,大圣可是看见凌空的话音还未出,那鹿饮溪趁凌空这一转头的功夫起身快速到屏风后吩咐了什么,又急忙回来,还特意施法想不让他们看出来自己走动。大圣一面笑着对自己的妹妹解释,一面内心微微嘲讽这小儿不自量力。      才活了多大岁数,就敢在你孙外公面前卖弄欺耍,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更何况,大圣皱皱眉,他是真不喜欢这种性子,若是真个儿喜欢自己妹妹,那何妨大大方方当着众人的面明显表示出对凌空的好感来,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值得藏得?      不一会儿便又有几个鹿侍端着些肉桂砂仁汤,陈皮灵芝粥回来,凌空见了笑道:“饮溪,看你好会养生之道啊,喝酒易冷,正好用这些回过暖意醒醒酒,我今天才知道鹿族为何绵延长寿了,哥哥,回去让咱们那边的猴儿们也学学吧!”      “行行行,你先给俺好好吃饭,折腾了一天也不累得慌。”悟空揉揉自己宝贝妹妹的脑袋,对朝自己笑着轻轻摇摇头的师兄微微苦笑。      果然如此。      不过,且走着看吧,他的妹妹终究得有自己抉择。      “好啊,哥哥等一会儿吃完了饭你再跟我去财神兄长那里一趟怎么样?”凌空点头谢过那些给她盛粥的鹿侍,笑着对悟尘师兄说:“说起来师兄究竟是怎么来的,真是太出乎我和哥哥的意料了。”      悟尘微微一笑,掩去眼中的一抹神色“还能有什么事,咱们那师父真是笨手笨脚的把自己那个用了两千年的轩兰镜给打破了,那镜子可是有大用处的。只是可惜重新制镜子的材质得在凡间的名山大川才能找到,不为这个镜子,你师兄我可还得听他老人家絮叨几百年呢。”      凌空听了笑道:“祸兮福之所依,这镜子打破虽然师父不高兴,但对我和哥哥而言倒真真是件好事啊!”      悟尘苦笑着摇摇头:“傻娃娃,你是不知道这隐情,那镜子是件宝物想让它坏是何等不易,还不是因为你哥哥当年淘气用那个实验法力,”见自己这嘴碎师兄又旧病复发,大圣咳嗽一声,笑着打断“师兄,事情急迫,”看看东方朔“你这小贼的忙俺妹妹也帮了,一会儿告诉你师父他徒儿又欠了俺这边一次人情,叫他把他那边的灵芝移几棵送到花果山去,俺和娃娃还有师兄一会儿就走。”      “……”东方朔啃着果子心里默默翻个白眼,这偷桃盗丹的老贼头又打师父那边仙草的主意,急急忙忙把果子咽了。他其实挺想问明白大圣为什么会有师父师兄的,毕竟大圣成名这么多年三界诸人均不知他师承何处,大圣自己又一个劲儿自夸是“天生圣人”,搞得大家都以为他生来便有如此本事神通。      不过,东方朔转转眼珠,师父可是告诉他这次难处不少,好不容易来了个大靠山怎么就能放他走呢?      忙忙地把果子咽下去,刚要开口,就听见鹿饮溪开口说话了“大圣,您何必着急呢,三天后就是重阳节了,您和令师兄好容易到这儿一次。我爹爹早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这个时间把家里事料理料理就要和几个兄弟过来,您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啊!”      东方朔听他话语,心中不由得对那个老鹿头表示感谢了。      是啊,我着什么急,这些地上的妖王总是不会轻易放大圣走的。      大圣与悟尘对视一眼,悟尘一向知道自己师弟在忙这些事,常常慨叹,心疼自己师弟承担过重,为着他来,眼下又征询考虑他这师兄的意思,于是笑笑:“师弟,我千年未曾下山了啊,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总是脑子里缺根弦,你在红尘中翻滚不知道多少年了,为着你来的,你决定就好。”      悟空想了想,旁人看不出,他可知道这鹿饮溪也是想借这个由头留住自己妹妹多待几天,他虽然心里老大不高兴,有一种自家养好的鲜艳花朵被人觊觎的感觉,但不能剥夺自己妹妹有机会选择,考虑的权利。妹子不嫁人也无甚么不好,可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能就替妹妹做了这个主啊。      而且这鹿家小儿的原因有礼有节,还真是不好推脱,他当真是不能推却这些应当的人情往来的。   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点头应允。凌空见哥哥透出这股子无奈之感,担心哥哥出了什么事,当下偏过头去看他,没有注意到对面鹿饮溪眼中悄然闪过的一丝喜色“哥哥,你怎么了啊?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这几天天气潮些,带紧箍的那里是不是又疼了啊?”说着就去给哥哥揉太阳穴,还没等大圣笑着开解她,悟尘倒是先生气了,心疼地急道:“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好,那当初得多折磨你啊!你是铜头铁壁,但没说你不知道疼啊!”当下就站起来往外走,要朝那南海方向飞去。      “师哥!”大圣一龇牙,无可奈何一把把自己师兄拉住,这场面,看得东方朔和鹿饮溪看得眼皮直跳。      真是同一师门的亲师兄弟,刚才还好好文文雅雅地吃着饭呢,这会子这暴脾气着凌空那性子一样,都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大圣一笑,仍是那股子抹灭不掉的傲气自矜:“师哥,依俺老孙这性子,若是真不想保他,就是那那紧箍咒活活咒死了,俺也绝不随他西行,”他摸摸紧张的凌空的脑袋,“一来,俺是的确念那唐师父救我出山,二来,”他垂下金色的眼皮,面容中透出一股肃穆“俺当年闹天宫固然无悔,可是被压那五百年还仅仅想到这一层,也就真是俺白遭了这一劫。”      他看向自己的师哥,金眸看尽沧海桑田,却依然澄澈如昔,“当年盛名齐天,究其根本无非自己挣名,从未悔过;后来历经劫难,方知这三界不止一个妖界,也不止一个天界,芸芸众生,哪一个不应该性命相等?师哥,你是知道,俺老孙自小儿就是自不量力的本性!道也好,佛也好,妖也罢,这勉力维持三界平衡的担子,俺老孙,就担定了。”      悟尘明显被自己这师弟一席话给吃了一惊,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当初由他逼着念书的小猴子如今已经能有这等境界,等回过神来,便笑着摇摇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怪不得,师父常说我辈不及你,我能有如此师弟真是……”因着有外人在场,也就及时收住了话音,不再言语。      “我的哥哥啊,就是个大英雄!”凌空自豪地一笑,扑到哥哥怀里,从哥哥怀里探头仍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哥哥,“哥哥,你现在还头痛吗?”      “傻娃娃,”悟空笑着理理她的发,“还不是因为又得在凡界呆两天吗,没别的事儿,不过”他拂拂凌空垂下的几缕发丝,“你之前说,去找财神是为什么?”      “啊,这个啊,”凌空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挠挠头,“因为我在赶上东方哥哥之前,看见有许多人卖我没见过的吃得东西,想买些来尝尝,谁知道我一掏出那两张纸他们就急忙摆手拒绝说什么根本找不开,还请姑娘拿些铜钱来,我说没关系不用找,只要卖给我就好,谁成想他们反倒被吓得不轻,说我故意找茬连摊子都撤了,这不是就想到财神兄长那里拿些碎银子买东西吗……”      众人听了,都知道这是凌空不知金价的原因,都善意而笑,悟尘更不把这当成什么稀罕事,摸摸凌空的脑袋就一脸“本应如此”地给她夹菜。      原因很简单,悟尘在心里耸了耸肩,作为一个在山上呆了千年的资深养鸟宅男,他也不知道这凡间的钱是怎么用的。      东方朔自然是美滋滋的自夸了一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失声叫道:“怪不得凌空你到的那么晚呢,就是完全不担心我一个人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被欺负了,合着我堂堂一个大活人还不如吃得重要是吧!”      “娃娃睡下了?”悟尘站在凌空房门外,看着只有在亲人面前才现略略现出疲态的师弟关切问道。      “嗯,俺不放心,一会儿再进去随便靠着把椅子守着她。”悟空理理外袍,和自己师兄走到院落里。      “毕竟娃娃现在自己还不知道,省得让她自己再生愁虑了,真是,”悟尘重重叹口气,“师弟,你不知道,师父一向通过轩兰镜观察你的行迹,命数天成,或有更改,大体不变,你的一切师父都是知道的啊。”      “师哥,你说的俺能察觉,”瞥到师哥惊讶的眼神,孙悟空坦然一笑,“当日俺在斩妖台上受尽的万般苦楚,也能察觉那有些不是俺自己完完全全扛下来的,不然固然能咬牙硬挺下来,有的也不能完全轻松到那种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圣啊,你为什么这么暖啊~~话说书里的猴儿真的是个别人对他好一点点他就死死记着的傻猴子,傻猴子,你要是有的时候不那么好该多好啊~~ ☆、若人生本是苦海,何处有岸?   悟尘只觉心疼,自己这个傻师弟啊,如今跟他说这话的感觉,语气轻松得好像是在说哪本闲书好看一样,或者是在说哪棵树上的果子更甜一样,不说自己当年受了多少,只为察觉到师父的相助而欣喜。      真是个蠢猴儿。      悟尘低头,眼睛不禁潮了。      为什么,自己的师弟受尽折磨还不够吗!如今又加上了自己最小最小的小师妹。      “悟空,”悟尘抬头看向那朗朗夜空,月隐云中,“那轩兰镜是它自己莫名而裂,我等还以为宝物自有其年岁,年岁到时本也正常,可是师父却道出一句那镜子日日受他仙气,本应是万劫不坏的器物,”悟尘摇摇头,“我境界低于你,看不出什么,但师父那一闪而过的忧虑我是捉住了的。”      他看向思索静听的悟空,“师弟,那宝镜就是为了你才炼就,又日日观察你的行踪,有了娃娃就连娃娃也一起算上,如今宝镜自毁,只怕……”他深吸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嗐,俺老孙的命看哪个敢拿去!”孙悟空见师哥忧愁,刻意爽朗一笑,笑罢脸上却现出隐隐愁色,他翻身坐到院落里的一枝粗树枝上,长靴踩着一根枝桠,锦袍内的铠甲在月色下金光闪闪,皱眉沉吟道:“只是娃娃……”      “师弟,”悟尘走到那棵树下,抚着那粗糙的树皮,沉声道:“娃娃要走的,和你是两条路。”   他不去看自己师弟微微闪着些亮的金眸,径自坐到院中的石椅上,神情庄重:“你与妖界交往甚久,你可知妖之上,非仙非道,非圣非佛,而是魔道。”      “魔道一词虽然听之可怖,世人恐之,但修行之人走这条路并不能说就一定是大错特错,也未必就不是正道,有阴有阳,有动有静,本来皆是自然,若这世间只剩了一方,才是大祸。”      “哦?”大圣挠挠手背,此时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本身,自在多了,“师哥,你莫要告诉我娃娃今日所遭遇之事纯属应当,我探娃娃脉息,若非你我及时赶到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正是此事超出预料啊!”悟尘一捶腿,“师弟,你对自己究竟有没有一个明白的,不不不,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大圣本来极其认真的听着,见自己本来严肃庄重的师哥突然问出这蠢话来,还是忍不住翻翻眼珠,扔给师哥一个白眼,内心想师父估计真是老糊涂了这关头才派了自己这嘴碎师兄来。      “师哥,你这真是,叫我怎么说,俺是猴子行了吗?”      “胡说什么呢!”悟尘知道自己八成又被这小猴儿鄙视了,气得又端起自己当年带他的架子来。      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效果。      “悟空,不是我说你,今天我到你花果山去就看见你和凌空的书斋不够大,那书斋里不是我师侄还在读书吗,你那么大个山挪出个洞来又能怎么了?哎,我跟你说话呢,悟空,悟空,我跟你说话呢你不能本事大了就不听师哥的话啊……”      大圣拿爪子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换做旁人这时候金箍棒早招呼上了,可是悟尘毕竟从小把自己教导大的亲师哥,只好苦笑一声“师哥,你先讲重点成吗?”      “你这小猴儿,”悟尘叹口气,只好继续说道:“你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生来灵慧,和娃娃一样,天生也就自有魔根深重。”他见自己师弟沉默不语,又补充道“你想一想,没有哪个妖类自觉自发地想去求长生之道,莫说那时,就说现在的妖王,偶然得了道,谁肯再进一步漂泊十几年去寻一个飘渺无依的所在,西行路上谁不是想一步登天吃了你保得唐师父去?”      大圣微微苦笑,“师哥莫要再夸俺了,快把那要紧的赶紧说来。”      “谁夸你了?”悟尘哭笑不得,接着说道:“换了别的妖类,即便是在天界受了再大的委屈也绝不敢和天庭相抗,只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悟空敢对那玉帝唱个喏罢了,还有那句‘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即使到了西行路上,你自己想一想,你在一开始,包括打了白骨精后回花果山斩杀了杀了你猴子猴孙的猎户,你那时候的杀念,恶念,当真不重吗?”      悟空回想当初,一声苦笑。      “你自己察觉不到,师父和我们都是看得出来你渐渐的变化,”悟尘看着自己师弟的侧脸开口,“你后来到小儿国,那八戒说不关自家事何须管他哭他,沙僧也是和事老,唯有你真个管起这档子闲事救那小儿出城,嘱咐城隍土地好生拿果子喂他们,不叫饿着冻着;那次女儿国取水,依你过去的性子估计早该把人家打死几轮了吧,可你最后却说那妖现一是不曾做过多么伤天害理之事,二是因为牛魔王的情义,打死不如放生,饶他性命,只叫他不能再讹诈取水之人财物,连着那次凤仙郡也是你劝善施甘霖......”      “师哥,求求你,说重点吧。”      “重点就在这里了,”悟尘喘口气,其实轩兰镜对他而言最大的用处就是看师弟经历的这些磨难,虽然心疼师弟,但不能否认当初看这个跟看看戏似的,那段日子看镜子成了他的主业,所以他记得估计比师弟自己都清楚。      “你最后的佛位不是谁给你的,而是因为你自己已经是了。”      “最终的你也才真正得道。”      “你知道你比别人奇特在哪里吗,奇就奇在你的善念恰恰是从恶念中生长,道心以魔根为养料,两者相依相存,互为支撑,成就了现在的你。”      “所以,现在的你,是佛,是仙,是魔,谁能说得清楚呢?”      “可娃娃就不同了,”悟尘面容肃穆,“师父当初观察她,虽有魔根,却心思澄澈如水,半点恶念杂念也无,又微微掐算,便直接指引她利用自己的优势修行。”      “魔头一词未必是贬义,魔道也无非是另一种修行的路径,不可歧视,魔道也可除恶扬善,只是相对而言走得是以战止战,以恶止恶的路子,况且”悟尘沉声道“能止恶的恶,真的还是通常而言的恶吗?”      大圣听了,明白了为什么师哥说自己是佛仙魔三者皆有,若真是彻底的神佛之心,所讲究的是哪怕牺牲了自家性命也要渡的恶人从善,善人超脱,而他固然现在是在更多的朝那个方向偏移,可若是真遇到恶人还是一棒打杀了痛快。      “娃娃今日的倾向,显然是生出妄杀之心来,换做旁人倒也罢了,可是她偏偏是经过你教导,经你一手护到大的。你在娃娃面前一直是周身隐隐佛光仙霞,她根本没有机会亲身接触到你真正性子起时浑身杀气笼罩的样子,从小接触的人都是一般的善心表露,平时闲看的书籍受你影响,也多是道家佛家正统流派,娃娃自小儿的环境早就和你当初大不相同了,所以师父才放心让她走这一条道。”      “今日的情形,分明是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悟尘讲到这里不由得焦急起来,“连着当日轩兰镜碎,这一桩桩事件件发生的突兀,师父何等道行,当日你的遭遇因着是你自己该有的路,师父也心知肚明,早看到你之后结果,可娃娃如今竟然失算了!”      大圣听罢不由眉头深锁,“那师父可有什么指导吗?”      “法印已成,融入娃娃的血脉里,莫说你我摘不掉,就是师父自己一旦硬生生抹去也不能实打实地保证娃娃性命分毫无碍,”他见自己师弟垂首不发一言,急急说道“师弟,为今之际只有你我用师父当日的心法极力压制,压制住了,往后还能暂得喘息,不然,”他的眼中现出极深的担忧来,“娃娃就算是成为一个嗜血魔头,好歹还有命在,最怕是真到了那时候连她自己都得烟消云散,连魂魄都无存于世了啊!”      大圣半晌无言,对他而言,只要自己妹妹能够安然活在世上,就是成为一个杀孽深重的魔头,所有的报应他也就全替她受了,什么刀山火海,天谴地责,三界不容,只要妹妹活着,所有的过错他就全担尽了。      只要她能永永远远平平安安的活着。      见自己师弟不说话,悟尘以为他忧伤过度,自己也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凄惨至极地喃喃道出一句。      “若人生本是苦海,何处有岸?”      “苦海本无涯,回首即是岸。”悟尘吃惊地朝自己师弟看去,那双金眸里依旧闪出像往常般傲气的神采。      “就是真个的没有岸,俺老孙要么把这苦海除尽了,要么俺就移山填海给它造出个岸来!”      他的锦袍上绣着金龙,龙首高昂,似在对月长吟。那只久负盛名的美猴王齐天大圣坐姿豪迈,凤翅飘扬,好像他现在坐着的就是花果山那个高大的王座,仍是藐视天地的那股子豪气。      悟尘眼中微微湿润,笑着颔首:“这真是,我的师弟。”      “贞英,你慢点!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要稳重吗?”哪吒气急败坏地一把把自己妹妹胳膊揪住,在云头上拉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哪吒小弟和贞英小妹又登场啦,严肃了这么久,下面又会发生很多好玩儿的事情哦! ☆、哎呀就叫你藕老弟了,多亲近!   “呦,三哥,这‘稳重’两字谁说我都成,可你掂量掂量自己过去干的那些事,轮得着你这么说我吗?”      “你!”哪吒一咬牙,“贞英,你下界前是怎么跟爹爹保证的?刚刚不是还说要事事听我的,努力保持自己的大家风范不乱跑乱闹吗?再说大圣邀请的是我不是你!”      他知道自己在自己的妹妹面前一向没有什么威信,只好把爹爹和大圣都搬了出来,想治治自己妹妹的这不服劲儿。      “哼,你怎么知道请的就只有你一个?”贞英可是不怕这个,听到这里反而把头昂的更高了,“大圣是寄来只寄来一份了请柬,但请柬上可没有写明着只邀请你一个人,不过是你跟大圣关系好些你自己自行带入罢了,”她才不管自己哥哥的脸色,依旧洋洋得意地继续开口“我可是打听明白了,凌空也在那里呢,你怎么知道凌空没有让大圣请我一起来呢?”      “少说话,你法术低微不好好驾云还东张西望卖弄口舌的,快走!”      贞英撇撇嘴,说不过我就这么说,丢人!      降下云头,刚好撞见正忙里忙外收拾东西的东方朔,贞英赶在三哥前头跳了下来,“东方兄长!”想想又觉得不好,装模作样地施了个该有的礼节就急急挡住他“东方兄长这是在干什么?凌空和大圣呢?”      “没干什么,这不是要帮澈澈搬家吗,那鹿家小儿一向抠门得紧,既然这次开口让我随便拿有用的,当然就得好好搬些,谁叫他事前欺负澈澈了!”擦擦头上的汗,又对一脸茫然的贞英和哪吒说道“今天重阳节,那边鹿家的傲来国宅子里有自己家养的戏班子,一会儿就过来表演,现在正练着,澈澈想去看看。可刘先生回家安置东西,大圣和悟尘仙长又忙着应酬,澈澈实在想去我又走不开,只好让凌空现行一步带他过去了。”      “澈澈,是兄长的儿子还是女儿?”贞英呆呆地脱口问道。      “……”哪吒以手捂面,不忍心去看东方朔纠结的脸,“你知道我这妹子憨,别跟这傻丫头计较。”      “啊,没有没有,反正估计谁都会这么问。”东方朔呵呵一笑,也怪不得贞英会想偏,事实上按照他的描述和行为,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问过他了。      包括凌空,她还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澈澈是不是自己未成仙前的孩子,这一世转世投胎成了澈澈,所以自己就找来了。      可大错特错了。      贞英自觉尴尬,连忙说:“反正按照东方兄长的说法,那个鹿家小儿又刻薄又吝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真是气死人了对不对?”      “对对对!”东方朔忙不迭点头,尽管欺负澈澈的事并不是鹿饮溪干的,但要不是鹿饮溪好几个月不过来,对自己手下人约束又不够,澈澈至于受气吗?      “算了算了,大圣他们在哪里?悟尘仙长和刘先生又是哪位?”哪吒虽然知道这话肯定有东方朔添油加醋的成分,可不知为何听见自己他们这样说这鹿饮溪心中还是有了一闪而过的喜意,想来是自己一向看不惯这种小白脸的缘故。      法术又不高明,大圣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子,因为救你险险失了性命,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好印象?      “哦,光顾着说话了,大圣和仙长正在前厅,到了你就都知道了,那些妖王和本地的城隍土地都正陆陆续续的来,和大圣他们正在说话,你们赶紧过去吧!”      “不急,三哥先过去,我先去找找凌空,东方兄长那宅子怎么走?”       “很简单啊,你一路直走看见个挂着灯笼的桐油漆黑色大门就是了。”他还没看懂哪吒的眼色就嘴快的把地点说了出来。      “贞英!”哪吒见自己妹子趁他一把没拽住溜了出去,甩给东方朔一个眼刀就要去追,谁成想被一个年轻风雅的仙长拦住了。      “贫道是悟空的师哥,法号悟尘,阁下就是我师弟挚友,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是不是?”悟尘一甩拂尘,小鸾不知在哪里玩累了,熟稔地落到悟尘肩上。      哪吒眨眨眼,这鸟儿,平时除了大圣兄长和凌空,看谁都是一览众山小,今个儿转性了?      “是啊,这就是他,你们聊着我再去搜刮,不不不,不是,我再去赏玩一下鹿公子这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去。”说完,就着急忙慌地往房间里去了。      “刚刚就听说您的名声了,您,您长得和大圣的气质真是不一样。”哪吒见他浑身这书卷气,超脱飘逸,更兼那句“三坛海会大神”,嗯嗯,看来大圣背后还是知道多在人前说我好话的!      “不过,”转瞬间悟尘嘴角就上扬成一个弧度,拍拍哪吒的肩膀,“老弟啊……”      “老,老弟?”说出这个称呼来委实和悟尘应有的气场的不搭,哪吒不禁呆了呆。      “当然,你是我师弟的兄弟,我不叫你老弟而叫你三坛海会大神什么的,不是显得咱们生分了吗?”悟尘满不在乎地又拍拍哪吒的肩膀,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悟空好像一直叫你藕来着,我也这样称呼你才对嘛~”      “别别别,”哪吒急忙阻拦,没有看到悟尘憋笑的面颊一动,想了想,又气馁道:“算了,估计不管你叫我什么最后都得被他带跑了,你,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吧。”      悟尘抬头朗声大笑“得了得了藕老弟,里面的人都齐了,可就等着你呢。”      贞英几步就跑到了那间宅子门前,见里面人忙进忙出的和自己擦肩而过,搬着一朵一朵的秋菊顺自己来时的路往那边搬,就知道肯定是鹿家去布置那边的场地去了,故而没人来的及招呼她。      想了想,还是喊住那门房,“哎,我是哪吒的妹妹李贞英,凌空在不在里面啊,怎么没看见她?”      鹿家宅子里的家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些依附投奔他们的一些修为不高的鹿妖们,在他们这里学些修行之道,得一个安身之所罢了。      他们因着这几百年来大圣与妖界往来多些,所以也就见了见世面,见了贞英浑身的气度,又听她言语,更是不敢怠慢,“原来是李天王的千金,海会大神的妹妹,来人啊”,那人冷不丁回头喊了一嗓子,当下就跑过几个擦着汗的下人来, “您赶紧往里面请,去正厅坐好了,少爷赶过去在那里招待您,我们这就去替您找孙大小姐去。”      “孙大小姐?”贞英觉得好玩儿,又把这称呼念叨了一遍,自言自语笑道:“那家伙能打能折腾的,听说这次还被人当成纨绔二世祖了,还什么大小姐?”见人家都躬身往里面让她,赶紧收了笑意,咳嗽一声,“不用你们了,我自己找找就行了,散了吧散了吧!”还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她就早就洒开大步跑开了。      鹿家的宅院其实不是很大,很快就通知了各处哪吒大神的妹妹来了,赶紧去找少爷和孙大小姐。毕竟他们在外界的身份是商贾之家,那傲来国的人这么多年了也只是把他们当成一般的富商看,还为他们本来也颇通文墨却不去考个功名深感遗憾呢。      贞英自顾自地在宅院里面逛,水榭楼阁虽然比不上天宫布置但也有几分意趣,最起码是还能入她眼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那边,那里的人不敢阻拦,只得乖乖任凭贞英进去。      贞英进去看时,只觉眼前一亮,花园里各色秋菊怒放,那些还没被来得及被搬的就在那里傲然挺立,吐金灿然,更妙的是中间那朵,养在约莫有两个手掌大的白玉盆子里,盆子上暗雕着浅浅的文字,仔细看时竟然是仿得名家松雪道人笔迹,倜傥洒脱,书就的是陶潜的《饮酒》,都是中原那边的人物。      可是贞英倒没有太在意这些,她的注意力全被这朵宝蓝色的菊花给夺去了。      该怎样形容这朵秋菊的美。      见过黄颜色的,见过深红色的,见过白色的,也见过那浅紫色的,可就是没见过这么纯粹的宝蓝色的。      底下白玉花盆的光泽,怎么能比得上这仿若丝质花瓣的十分之一,连那玉器本身的宝气都被这花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仅仅是陪衬罢了。      “真好看啊,谁有这么巧得一双手能养出这样的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呢!”这样想着,贞英不自觉地就把手朝那朵花伸去,想亲手感受一下那花的质感。      “这位姐姐别动它啊!”如同碎玉般悦耳的声音在贞英身后响起,贞英一怔,停下手,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紧张地跑到那花的前面,“这位姐姐,这花可是我堂兄好不容易才培养好,是要送给那位,”小姑娘话还没说完,打量打量贞英的穿着气度,当下就高兴地拍了拍手,“姐姐姐姐,我早就听说你今天过来了,没想到先堂兄一步先见着你了!好棒好棒!”       作者有话要说:  哪吒大神不能退缩啊,看看你亲妹妹的架势再看看你......说你什么好呢? ☆、千古痴心人,如此而已   “什么堂兄?送给谁?”贞英被这小姑娘一番话给彻底说糊涂了,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小姑娘粉莹莹的脸蛋,不解问道。      “姐姐姐姐,一看你这穿着配饰就知道你是天上的人啊,我知道你是故意想逗逗我考考我眼力是不是?”那小姑娘还是笑嘻嘻的,蹦到贞英面前,“姐姐你看,”贞英只好微微弯下腰,顺着她的手指,看到那乌云般的两个可爱的团子头上分别簪着的竟是两串鲜灵灵粉嘟嘟的桃花,花香清新甘甜,极趁这小姑娘的气质。      “姐姐,这就是那次我去给你送东西,你不在,那两个叔叔给我的两枝桃花上的,开了这么久还不败呢!而且堂兄和伯伯又借着那花枝,在老家鹿岭里种了好多的桃花,可是啊姐姐,不管怎么种都不如你那边的好看,也不能像你那边开的那么那么长久!”      “这哪儿跟哪儿啊,小妹妹,你”还没等贞英开口,小丫头又笑着揪着她的衣袖,“姐姐姐姐,我堂兄那次被你救了之后回家为了谢你,正调养着身体就给你做那些钗环,花了他好久好久的功夫,本来想亲自给你送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让几个叔叔阿姨让我送过去,想来是想让我去你那边玩儿玩儿吧!”      贞英不明所以,她一向呆在天界不出来,除了这次,每次只有凌空去齐天府小住的时候能放风风,别说凡界,就是天界的好些事情她也并不清楚,每次都被自己老爹关在家里学习为女子应该念的书,该做的事,只可惜她天生好动,什么针织女工,琴棋画都是浅尝辄止,除了因为喜欢狂草所以书法颇有几分功底外,其它很是平平。      “姐姐姐姐啊,”那小姑娘还兴奋得念叨个不停“我堂哥给你做的那一盒子木质首饰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啊?”      “小妹妹,”贞英只好说道,“你大约是认错了人,我从来也没有收到过什么木质首饰,你不让我碰这花我这就走好不好?”      那小姑娘显然从小是被娇养的,又很是为自己堂兄的辛苦不平,听见贞英这么说气得小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那是我堂哥带着病给你做的啊,我那么喜欢,堂哥也舍不得给我一个,只是病好后才又为我做了几个镯子,他那么用心,你不喜欢就直说,干嘛撒谎啊!”      “你这个小丫头,”贞英也是被家里护得好好的长大的,又不会哄孩子,声音未免就硬了,“说你认错人就是认错人了,怎么这么死心眼,我这就走不就成了嘛!”      “不,你不能走,”小姑娘气得眼泪都下来了,“我堂哥说你说得那么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要,我要带着你找堂哥理论去!”      “你这个小丫头,”贞英有些恼了,从小她上面两个大哥二哥都让她宠她,三哥虽然表面嫌弃她但事事还是以她为先,外面不肯让她吃一丝一毫的亏,今天竟然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给这么欺负了,当下就没好气,轻轻一推想把这丫头推开。      “你这么大人,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小姑娘。”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可听出来还是童音,那小姑娘刚被她轻轻推开,眼前就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呵斥她,贞英先是一怔,随后气乐道:“你是什么人,我欺不欺负她管你什么事啊!”      她见这小男孩身上虽然穿着不俗,但比起那小姑娘浑身绫罗绸缎,金银叮当来还是差了一截子,当下有些明白了,“啊,你是这小丫头的小厮是不是,那行,也怪我当时莽撞推了你家小姐,陪个不是罢了。”      她于人情世故懂得甚少,平日里和三哥斗嘴又斗惯了,今天能说出这句赔不是的话来已经是她人生中的一大奇事,要是哪吒在这里估计惊得下巴都要下来了。       不料她这句话反倒是好像触了那个小男孩的霉头,小男孩先一声没吭把那小姑娘扶住了,然后不管那小姑娘颇为好奇的打量自己的目光,攥紧了拳头,只是闷声说“我不是小厮,我做这些就是应该。”      说书先生不是说路见不平就得拔刀相助吗?我做的,没有错!      “澈澈,天啊可算找着你了,不是说好了让你在正厅等我回来的嘛,怎么刚走了一会儿就,”贞英抬眼,大喜道:“凌空!”      “哟,李大千金竟然也真能下凡来,真是铁树开花了。”凌空见是她,语气不禁调笑开了,“看来还是我孙凌空面子大,知道我在这里你就为了我赶来了是不是?”      “是是是,孙大小姐!”贞英笑着一把拽住凌空的手,“我听说孙大小姐好像又打了几个人?还是为民除害,下次有这样的事带上我好不好?”还没等凌空笑着开口,她又问道:“哎,凌空,我听说这鹿家的小儿又刻薄又吝啬,要不一会儿你教我几招咱们收拾哎哎哎你掐我干什么!”      “饮溪兄,这就是哪吒兄长的小妹贞英,”凌空松开掐贞英的手,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指着旁边匆忙跟上的鹿饮溪,笑吟吟又对贞英说道:“这就是那位鹿饮溪鹿兄了。”她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朝贞英使劲眨眨眼睛。      贞英眨眨眼,鹿饮溪就是那鹿家小儿喽,长得,长得和自己想像中的完全,完全不一样啊!      她见鹿饮溪彬彬有礼的给自己施礼,急忙回礼,说道“啊,你就是鹿饮溪啊,不好意思刚刚可能动手不知轻重伤着了”还没等她说完,凌空就走到黄澈和那小姑娘面前,开口截住了她的话音“小妹妹,看你戴着的桃花,你就是那次给姐姐去送东西的是不是?”      “恩恩,”小姑娘见了凌空,也就清楚了自己刚才是真的认错了人,有些不好意思,见凌空温言这么说,当下就高兴的连连点头“姐姐,你家那里真好玩儿,我有机会还是要去的!”      “肯定的,花果山上还有很多好景致,到时候姐姐就带着你把整个山都逛个遍!”凌空见这小姑娘虽然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但仍是天真可爱,忍不住揉揉她的团子头。      转念间想了想什么,她对黄澈道:“澈澈今天表现的不错,那边,”她指指旁侧的一个小房间,对小姑娘说:“姐姐听你的堂兄说了,那间小屋里放着很多好玩的东西和好吃的,妹妹做一次小主人带着澈澈去那里玩玩儿好不好?”      “好啊好啊,走吧走吧我带你到那里看看,那里面有好多小玩意儿呢!”小姑娘说完就去拉黄澈的手。      鹿家虽然在凡间也是大户,但人际交往行为处事并不像人间那边处处拘谨,更多的还是保持了妖界的豪爽和自在。      从这个层面说,其实鹿饮溪就是个家族中的异类,代表了鹿族的最高礼仪标准,不少小鹿儿常常被长辈敲着鹿角,“ 看看人家饮溪,又俊俏又知礼,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点好呢!”      这里还有一段鹿饮溪并不想回首的往事。      想当初,大江东去,鹿族开会,长老商议纷纷。定下决议,有道是,开办鹿族学堂。饮溪任教,礼仪诗书,惊得鹿儿逃窜。鸡犬不宁,一时多少哀嚎。      最后以学堂关门圆满告终。      凌空并不知道这段隐情,她因为小的时候哥哥就从来没有刻意把那些规矩给她讲过,平时接触到的人也都是和哥哥意气相投的人物,倒没觉得已经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去拉一个小男孩的手是否有些不当,但仍是见了小姑娘这举动心中陡然紧张。      黄澈这孩子因为自小儿受尽苦处,除了他们少数几人外对其他人戒心甚重,但还是会听自己的话跟着小姑娘一起过去,可是要是让这小姑娘去拉他的手……      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了,凌空只得在内心希望澈澈可千万别把人家一把甩开就好。      毕竟今天去看人家戏班子的时候,他可早已经对那些怀着善意想逗逗他的人干过这种事了。      “好啦!”在凌空略带诧异的眼光里,黄澈低下头去,任凭那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把自己的一只手拉住,手指微微因为紧张的弯弯,却并没有要抽出来的意思。      “我们这就过去吧!” 那小姑娘笑得很是灵动,带着其实内心紧张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的黄澈就蹦蹦哒哒的过去了。      凌空心中好奇,站直身子,她和哥哥一样,天生的耳力极好,这几次修为又提升了许多,这点距离要是她想听清楚是怎么都行的。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受伤啊!”      “……嗯。”      “你是不是刚刚虽然我根本没有什么事,但是你也很担心我啊,哎呀要是是的话你就像刚刚那样嗯一下就成了!”      “嗯。”      “那这样,”凌空好像能看到那小姑娘笑颜如花的俏皮模样,“我叫鹿阿娇,你以后要是一直这样担心我的话,将来盖一个金屋子把我藏起来好不好?”      “……好。”      凌空听得此处不禁一愣,忽然就知道了东方朔那日救澈澈时脱口而出的“黄”字。      是“黄”吗?是“皇”吧。      缘来,如此而已。      一饮一啄,皆是前世注定之事,若因种种执念,今生再见,又该怎生收局?      千古痴心人,东方朔是,阿娇也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常常想,刘彻和阿娇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从一个酸丁的视角出发我宁愿相信他们爱过。 只不过,帝王之心,爱的绝不会仅仅是一个人罢了。 历经千百年,只有你,还如此痴心。 ☆、我哥哥不会喜欢这个字体的   “哎哎。”贞英拍拍凌空的肩膀,他们两个早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因为彼此并不熟悉,鹿饮溪又是个彬彬儒雅的知礼性子,施过礼后是不会主动去找人家姑娘没话找话的,当初连他去找凌空道谢都是让沉香敖霜给引荐的,更不用说这种情况了。贞英又觉得看凌空跟小孩子说话很是好玩,当下也就津津有味地在旁边看着。      “凌空,没想到啊!哎,你告诉我这小孩子该怎么哄啊,看你哄好好玩儿啊,你要不,就教教我吧?”      “这个,可不能教给你。”凌空表面笑得狡猾,内心却是一阵无语,总不能当着鹿兄的面儿说自己这是哄自己家的那群小猴儿练出来的吧……      “切,我还不稀罕,”话音刚落,凌空就对一旁的鹿饮溪笑道:“饮溪,你不知道,贞英呀,”她无视了贞英气急的表情,悠哉哉地指了指脑袋,又背着手笑着继续说“所以呢一向喜欢把事情说大了,可能刚刚只是轻轻把阿娇拉开,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要是放心不下我跟着哥哥也粗粗学了点医术,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再去看看去?”      鹿饮溪刚从看凌空哄孩子的场景里回过神来,眼中闪过几丝柔光,低首笑了,这一笑,倒是让旁边站着的贞英眼前一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果真俊俏至极的人物。      胡思乱想着,不知那鹿饮溪对凌空说了两句什么,就转过头对自己笑着说:“贞英姑娘,你倒真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性子,我要不是自己赶过来只听你那番言语,还真会以为你把舍妹怎么样了。”      “啊?啊,啊!”贞英内心吐了吐舌头,该死的,怎么能看人家样貌看出神了呢,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抬眼就看见凌空站在鹿饮溪身后笑得一脸促狭,还用手指蹭蹭脸蛋,只动嘴唇不出声地说道“羞也不羞?”      “哼!”这一哼竟然真的哼了出来,鹿饮溪不禁奇怪地看她,贞英急忙捂了捂嘴,“没事儿,没事儿,鹿公子你说你的,我,我就是,”她忽然不太敢看鹿饮溪的脸,“咳咳,嗓子不太舒服咳咳……”      “是吗?”鹿饮溪听了忙笑道,“正好,我之前嘱咐家人熬了些冰糖雪梨,本来就是想招待客人的,贞英姑娘如果不嫌弃可愿饮一碗吗?”      “凌空,你跟这个鹿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啊?”贞英和凌空走在后面,“我可不知道你还真认识这样气质的公子哥儿。”      “嗯,饮溪兄固然气质超脱,不过有点太文绉绉的了,说实在的,要说这种风度拿捏的最好又洒脱的,该是我师兄悟尘吧。”凌空顿了顿,估摸着贞英不知道自己师兄是什么模样,只好又补充道:“不过是那日灌江口发洪水,有幸遇见了罢了。”      “唉,要不说你就过得比我有意思呢,”贞英有点不知名的悲伤,“我成天被自己爹爹关在天上,就是这次下来,不怕你笑话,他还让那些守门的天兵天将给我登记呢!”      “有什么好遗憾的,”凌空笑着背过手去,想了想这几天所遭遇的事情,眸色暗了暗,“说真的,有的时候啊,”她的目光朝前看去,越过了前面鹿饮溪的背影,落到了更遥远的地方,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我还真羡慕你呢,可以完全毫无负担和牵挂的活着。”      亲爱的哥哥和师兄啊,你们真的以为很多事情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嘛。      我又不是傻子,自己亲身经历了那么多,就算不能完全猜出来,总会是有点知觉的。      要怪啊,就怪我哥哥好啦,谁叫他那么有本事,把我养得这么天资聪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万事皆会一两下子啊。      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哥哥,师兄,我从来不想只凭借你们的保护活着,我想要的,是分担你们肩上的重担,更不用说这重担中有我的那一份。      我该担着的。      “好啦好啦,大圣就是你的□□,你不也和我一样吗?”贞英摆摆手,“话说回来,凌空听说那鹿公子给你送了一盒子木质钗环,是他自己做的吗?”      凌空敛眉一笑,又恢复了平时笑语盈盈的样子“嗯嗯,是的,饮溪兄可是一双巧手,估计是因为我在一件小事上帮了个忙所以才给我做谢礼的。”      “怪不得,”贞英的眼光落在鹿饮溪的身上,“这鹿公子还真是全能啊,我听说那盆花,就是那盆宝蓝色的秋菊也是给你的,估计也是他自己养的吧。”不知为何,自己说出这句话竟有些沮丧,赶紧摇摇头把这股子情绪赶跑。      “什么啊?”凌空好笑地瞅了贞英一眼,“我刚来的时候就见着那盆花了,像我这样的性子肯定是要问的,饮溪都说了,因为我哥哥喜好经营花草,那花是要给我哥哥养的,而且我还说来着花盆固然好看,可惜那字不是哥哥喜欢的类型,要是给我哥哥可以把花盆换了。”      “大圣怎么就不喜欢了,这可是松雪道人赵孟頫的早期字迹,风流飘逸,婉转流利,漂亮得很啊!”      “啊,是他的字啊,我哥哥那里倒是有本《道德经》和《玄妙观重修三门记》据说是他晚年所书,那真是老辣厚重,半点花盆上字迹的柔媚也无,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      前面的鹿饮溪听见她二人说话,脚下忍不住一顿,随即自嘲似的一笑。      是了,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凌空她可是大圣一手带大的,在各方面的肯定或多或少都受了大圣的影响,就连穿衣服都偏好劲装和文武袍,而依照大圣那性子,怎么可能会喜欢赵孟頫前期的字迹呢?      正好也到了房间,三人落座,饮溪笑道:“赵孟頫这个人也算是个传奇了,我也是这几天接触了悟尘仙长,才知道大圣也一向文武兼修,正好我这里还收藏着管夫人手书的《金刚经》,一会儿便给大圣送去,连着那《墨竹图》《水竹图卷》是给悟尘仙长和海会大神的。”      凌空急忙摆手,笑着说:“你送不送别人我可没法说,饮溪兄固然藏品丰富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哥哥也好,悟尘师兄也罢,连上哪吒兄长肯定是会原封不动的退回来。”笑话,她经历这种事不是一次二次的了,每次不是一番推脱就放下了,花草什么的因为哥哥喜好就还好些。      “不过,”凌空有些好奇,回过头去问在这方面很有几分研究的贞英,“管夫人是哪位大家?”      “管夫人啊,”贞英可算是抓住卖弄的时机了,当下就放下茶碗说起来,“管夫人呢学名道升,字仲姬,就是赵孟頫的夫人哦,从小就笃信佛法,她的字其实和自己的夫君很是相像,连着画的画,都是笔意清绝,颇有韵味。”      “贞英姑娘其实还少说了些个,”不知为何,饮溪忽然一改平日的作风,在贞英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接了上去,“那管夫人上京的时候,无意中与赵孟頫遇见,相识于偶然,却一见钟情,成就了一段良缘,后来两人珠联璧合,相扶相持,他们的后代也是光耀门楣,其子赵雍赵奕都名噪一时,管夫人更有名的,是那首《我侬词》。”      凌空端着茶碗本来好好地笑着听着贞英卖弄,忽然听到鹿饮溪这么说,不禁一愣,好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撞见的却是鹿饮溪落到自己处和平日很是不同的浅浅笑意。      贞英并不知道凌空之前和鹿饮溪的具体交集如何,当下就笑着问道:“饮溪,这个我真不知道,你把那《我侬词》念来听听?”      鹿饮溪笑道:“那些酸腐之人是最忌讳这类言语,但是咱们又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贞英姑娘又是这般豪爽的性子,那我就姑且卖弄一下子喽。”      他再不推辞,将那首词娓娓道来。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与你   生同一个衾,   死同一个椁。”      在贞英的眼中看来,他的嗓音本来就很动听,如今朗声念这本是女子所做之词的时候,又洗尽了词中的娇柔妩媚,只剩下他本声本来就独有的,暖心的温柔情义。她因为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走得都是武道,天上其他的文职神仙又过于脱俗了些,反倒没有了鹿饮溪独有的温润暖心。      一词念罢,三人竟是都不说话,房间里寂寥无息。      凌空眉头微皱一下,端起茶杯喝茶,饮溪兄素来谨言慎行,怎么会念起这个,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日敖霜说的话来。      “凌空,你就不想想饮溪为何要在这日送你东西……”      又想到贞英转述的话,回想起这几天感受到鹿家人的对自己的格外关照,凌空终是无声地苦笑。      自己一直把饮溪当成朋友看,莫非……      想到这里,凌空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她对饮溪一直是朋友情谊,又并非没有看出贞英似乎对饮溪颇为欣赏,这可怎么办才好?    ☆、重阳可否得团圆?   麻烦就麻烦在不管她怎生揣测,饮溪并没有直接表明过,要是真的直接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话说清楚。      可,可这情形,我特么该怎么办啊?      要么装不明白,和贞英一样,把这事含糊过去无限期往后拖延;要么就是自己真的揣测对了,直说出来自己的意思,可这样不是更容易让人误解吗?甚至,万一鹿饮溪真的没有怀着这样的心思,自己不是尴尬要死吗?      凌空苦笑一声,瞧见没,这就是隐晦最大的坏处,还不如沉香和敖霜呢,喜欢就大大方方直接说出来了,现在节奏快得哥哥都打算忙完这阵子就替他们提亲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利于贞英和饮溪,当然,也不利于我自己。      其实很多人都会觉着有一个默默喜欢着自己的人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既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又可以得到别人不求回报的付出,两者都是心甘情愿。      可是,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反而会觉着这是一种负担,即使人家没有过于激烈的表示,也没有干扰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可是总会感觉自己背上了包袱,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      凌空就是属于后者。      我宁愿没有人喜欢我,也不想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喜欢我。      想到这里,凌空转转眼珠,笑道:“这个词固然是好的,可是来历并不是那么妥当吧?”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管夫人是谁,但是一听明白是赵孟頫的夫人,就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看闲书看得那些文人轶事来。      虽然哥哥那里很多是些正儿八经的典籍,但这几百年来,尤其是自己没出世的时候,哥哥除了忙三界的事情外,偶尔下凡还是会搜刮些闲书打发时光,毕竟对这些与天地同寿的神佛而言,即使也能三山五岳呼朋引伴,但这悠悠荡荡的时光未免也显得太过寂寥了。      所以凌空常常吐槽,感觉自己的出世就是让哥哥多个伴儿,好让哥哥活得更有意思些……       见那俩个成功被她转移了思绪,凌空暗自长呼一口气,笑道:“这《我侬词》创作的原因是因为那赵先生于五十岁时,嫌弃自己夫人‘玉貌一衰难再好’,动了纳妾的心思,管夫人便只得想出这个法子来挽回自己夫君的心,固然以后子昂先生再也没动过这心思,但是纵然夫妻恩爱日久,也没逃过日久情衰的路子不是吗?”      “唉,”贞英因为父亲管的严,这些事情并不知道,听凌空这么讲完,便自自然然地从刚刚的情景里抽出身来,很是看破红尘地叹了口气“刚刚听饮溪说话,还以为凡人从来都是重情重义的人物,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前情。”      “所以说啊,”凌空很快就把话接了过去,笑着歪头看她,“事情嘛要知道完整,这世上确实有白头到老相伴一生的爱侣,神仙和凡人之间不也有动人的情缘吗?不过但但用一个故事以偏概全总是不妥帖的,最初相遇的未必就是相伴一生的人,后面遇到的未必就不是自己的缘分,对不对?”      鹿饮溪听到这里一愣,他倒是真没料到凌空会这么说,把之前整个房间笼罩的温情旎旋就此打破,更觉得凌空最后的两句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得一般,心里忽的一凉,随即又暗自笑自己多心,“不过是女孩儿们的感慨罢了,我堂堂一个男子,怎么能胡思乱想呢?”想到这里就又踏下心来。      他俩在这一刻倒是完全调了个个儿,一向心思缜密的那个因为喜欢一个人偏偏少想了许多,一向爽利直截的那个恰恰因为不希望拖延此事反而开始在暗中想极力点透。      这样的矛盾,谁能达到目的呢?甚至于饮溪还因为觉得凌空并有没懂他之前说话的意思,又是有种错失良机的遗憾和挫败感,又觉得凌空这种单纯简单的性子更为可爱,暗自给自己说要继续努力才好。      ……要是凌空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估计当场猴毛就全炸起来了。      上次炸毛还是六岁的时候和哥哥猜丁壳哥哥故意逗她叫她只输不赢的时候呢。      话说回来,其实现在的大圣心里还是很想看自己小妹妹炸毛的样子的,即使现在长大了,炸起来毛来还是会变成毛茸茸的一团子,真是想想就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贞英还想要就着凌空的话尾再故作老成的感慨几句,就看见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家人来,躬身说道:“少爷,大圣和海会大神都派人来打听孙大小姐和贞英小姐还有什么时候过去,老爷也问您都布置好了没有,若是好了赶紧过去招待客人吧。”      “怎的,就你这只藕自己过来了,也不知道和显圣大哥一起过来不成?”大圣颇为嫌弃的扫了哪吒一眼,根本不想给这只藕在师兄面前留半点面子,摇头叹着气继续给他倒着茶, “真是不知道你这藕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什么,啧啧……”      “哎我说,”哪吒本来一进来难得看见大圣劳动自己那双金贵的猴爪子给他倒茶,本来还想为大圣这好不容易的知礼好好赞叹一番,谁知道——      “师哥,渴了吧口水润润嗓子。”      “这第一杯茶眼睁睁从我眼皮子底下挪到悟尘仙长那里我就不说别的了,大圣你给我倒杯茶能不能别连吓唬带嫌弃的啊,哎,我跟你跑了那么多次你能不能”      “藕老弟此言差异,”悟尘笑着又拍拍哪吒肩膀,“俗话说,山高高不过太阳,你虽然是客人,但终究是老弟,肯定得是兄长在前面,况且悟空八十一难你也没跟着跑吧,分量可不就轻多了吗,这个道理,藕老弟,用不用愚兄给你仔细讲讲?”      “不,不用”不知为何,哪吒好歹还敢跟大圣逗两句嘴,偏偏见了悟尘这张始终温文尔雅的一张俊脸瞬间矮了气势,大圣那张永远得瑟的脸好歹还有个回击的力度,这始终不急不躁的能让你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力道使不上,更何况那张嘴还偏偏能把什么道理都说成是他自己的。      可怕。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比他早生好多年呢,莫名奇妙他怎么一直就成了我兄长……”哪吒大神端起茶杯怨念满满地抱怨。      “你怎的不说俺老孙在石头里呆了多少年?花果山自鸿蒙判后而生,那石头也是那个时候就孕育的,算起来俺不让你叫爷爷就是俺够意思了。”没等哪吒把这一杯茶喷出来,大圣就又问道:“得了,少争竞这些,怎么样,显圣大哥究竟为什么没来?”      “还不是出了点大事,”哪吒急急忙忙把那口热茶吞下去,“大圣我跟你说”      “师父,你们在这里啊,叫我好找啊!”一声兴冲冲的少年音把哪吒的话打断,哪吒不满地抬眼,正好撞见拎着把斧子高高兴兴跑进来的沉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找谁来挑事儿的呢。      “沉香来了啊,快快快赶紧坐下,瞧着一脑门子的汗。”悟尘抖抖拂尘,把沉香额上的汗滴凭空抹去,大圣随手给自己徒儿倒了杯茶,沉香一喝竟是温热的,刚合适入口,知道这是师父特意施法的结果,当下乐呵呵地抱着茶杯坐下,“谢谢师父师伯!”      “大圣你区别对待至于当着我面儿这么明显吗?”      “去去去,边儿呆着去!”孙悟空一呲牙,回首问自己的宝贝徒弟,“怎么才来,花果山那边出什么事情耽误了不成?”      “师父,师伯,花果山这几天好着呢,还有还有,这不是重阳节吗师父又有好多人给您送来礼物了,我和敖霜一起,还有四健将把该回的礼都回完了才过来,敖霜本来也想来玩玩儿的可是毕竟龙宫那边团圆所以就没过来,哎,不过师父我可是听说这儿得热闹好几天呢,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再来看看!”      哪吒在一旁默默翻个白眼,切,不过是有个相好的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给自己的师父师伯叨叨这些个吗?      “嗯嗯正好敖霜姑娘那次也听你念叨,有机会见见也是好的。”悟尘因为千年没出过山门,八卦心比自己师弟还重,见自己师哥这么说,悟空嘴角一抽,换了话题道:“沉香,一会儿你就去接三妹夫吧,就说这里都收拾好了全等他一个人了。”      “哎,我这就去!”大圣见他这就走便急伸手按住他,“慌什么,把这杯水喝完了再走,俺老孙怎么教出个这么没耐心的徒儿来?”      废话,这不正常吗?你要教出有耐心的来才是不正常!哪吒对沉香这个动不动就提自己和敖霜日常的习惯颇看不上,婆婆妈妈的,这么儿女情长怎么成大事?大圣就是这么教你的?!      “师父,您还不知道呢,二郎神答应我要在今天请了玉帝法旨,把我娘亲放出来,我当然得快点接我爹爹去啦,我爹爹以前就从来不肯让我娘亲等他,这次肯定还是他先等着娘亲了,总不能我娘亲过来了他还没来吧?”沉香笑着说道。      “嘶,烫烫烫!”哪吒那边猛然茶杯被他自己捏碎,当时热茶就烫了满手,慌得他一面念诀冷却一面甩手。见众人都看他,他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作压根无事道:“这鹿家的杯子真不结实啊,这么容易就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竟然忘了在文章底下跟大家说两句话了,反正就是收藏量涨了这么多非常开心~~尤其是投雷的小伙伴感谢感谢,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好好写哒~~ ☆、哥哥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大圣知哪吒这一举动情知必有什么名堂,趁沉香转过头去的时候皱了皱眉,看了哪吒一眼,对沉香笑道:“徒儿既然这么着急那就赶紧去吧,只是早去早回莫要误了吃饭的功夫。”      沉香见师父允了,笑着站起来给自己师父师伯施了个礼,转身就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藕老弟,你这是?”悟尘见哪吒还是兀自在那儿甩手上的水滴,伸出拂尘一道青光把哪吒的手变得干透,问道:“究竟是……”      “别说话,”哪吒从窗口处往外探脑袋,想确认沉香到底走了没有,大圣见他这模样便聚精会神,眨眨火眼金睛,抖抖耳朵,说道:“沉香走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说无妨。”      “还不是显圣哥哥这档子事!”哪吒一拍大腿,“兄长们你们不知道,今天就是为着沉香全家团圆出了岔子!”      “哼,”孙悟空冷冷一笑,“怎么那玉帝老儿不肯降法旨不成?我记得当初玉帝就是怕显圣大哥舞弊自己就多加了一道法印,非他自己动手不可,他要是不乐意俺老孙就再把这凌霄殿给他砸一次!”      “怎么会呢哥哥,”哪吒摆摆手,“本来玉帝也没想要压三圣母这么多年,只是想着把沉香扔到轮回中洗掉他这一世三圣母亲儿的身份就把他外甥女放出来,谁知道你一掺合沉香现在不是整仙也是个半仙,毕竟也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才拖到现在。”      “哦?”大圣和自己师哥对视一眼,大圣沉思道:“那既然二郎去找他,这顺水推舟的人情他玉帝老儿最会做了,这么好的台阶儿,这么好的名声他会不要?”      “兄长”,哪吒无声苦笑,“唯一的原因不用我给你说估计你也明白了,如今别说是显圣哥哥,就是玉帝本人解除了那道法印,也根本救不走三圣母。”      “什么!”大圣一下子从本来还翘着二郎腿歪靠着的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刚要再问,忽然想起什么来,冷冷一笑,“好厉害的东西,连这档子事都沾染上了。”      悟尘沉默无言,甩了甩拂尘,沉声说道:“早就知道杨二郎的事,果然这物件儿连分毫都不肯放过。”      “两位兄长,难道又是……”他回想起凌空小时候的天河遇险,灌江口的洪水滔天和二郎那次险险丧命来,他倒是是还不知道凌空最近遇到的魔障,见悟尘微微点点头,不禁眼中又闪过一丝黯然来,脱口问道“那凌空最近可出了什么事没有?”      “咣当”门忽然开了,沉香笑着又从外面进来,“师父,我还有个事儿忘了问您呢,就是,”见师伯和哪吒都用警觉的眼神看着他,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师父,师伯和哪吒大神是……”      “没什么事儿,徒儿你说你的,怎的忘了问俺?”大圣毕竟是西行路上久经考验的全能影帝,捉弄妖怪捉弄各路神佛早就练出来了,一见自己徒儿进来马上就换回了自己的平常神色,笑着问道。      “啊,就是我的云头带不动凡尘啊,我该怎样能把我爹爹带回的更快些?听说他现在住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别说车子不好找,就是找着了赶过来也得半天,这个时辰说不定城门都关了。”      “真是俺老孙的傻徒弟,你施法弄阵风不就行了吗,要么你就背着他,云头载不了他可载得了你啊!”大圣笑着朝后知后觉地挠着自己后脑勺的沉香摆摆手,“快去快去!”      “哦哦,师父我走了啊!”“别磨蹭了快去!”大圣伸出自己的一只穿着掐金边的黑色靴子的长腿,顺着自己徒弟出门的力道轻轻点了沉香的后背一下,笑着让他出门去。      沉香吐吐舌头,出了门走了两步,忽然急匆匆地转回身来,念诀在自己身上施了一层薄薄的屏障,趴在门上紧张地听着。      师父明显是为着这件事分了心神,也幸亏如此,不然不管现在的他怎样拼尽全力使出何等法术来也瞒不过师父的眼去。      他屏住呼吸,努力集中神识,让自己像刚才那样耳聪目敏,又小心的握住了拳头再也不敢扶门,否则要是再一个不留神可就没有理由可以用了。      他的确是因为想问自己师父到底怎样快点把自己爹爹带回才转回身来,只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力比自己平常更敏锐些,师父他们又因为一开始消息突然,没有来得及布好结界,   又探得自己真的走了,这才被自己听到了哪吒那句“就是解除法印三圣母也救不出来”,眼下明显比刚刚难听清楚多了。      不过,沉香舒了一口气,这结界看样子是哪吒布下的,哪吒虽然武艺斗法拔群,可在这方面是一直平平,看这样子估计是师父师伯他们认为自己不会再回来,所以这结界防那些妖类还厉害,对他而言威力就小多了。      他听到悟尘师伯模模糊糊的声音,“藕老弟……看…..,三圣母….想得救……除了……..冒险的法子,还有……个…..更稳?”      “宝莲灯。”      哪吒这句说的极短,被沉香稳稳地捉尽耳朵里。      沉香先是心头一喜,“宝莲灯,就在我的手里啊!”忽然又黯然神伤,想了想,不自觉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眼,几步匆匆,转身往城外去了。      凌空一行人正好刚进到院子里,沉香脚步慌乱刚好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凌空正想从今天这场窘境中摆脱出来,见了沉香急忙笑着喊道:“沉香,你到哪儿去啊?”沉香听见凌空的声音,慌慌张张抬起脸来,对他们露出一个极勉强的笑容,抱了抱拳,叫了声“小师父,师父在等你呢”就一溜烟没影了。      最让一个人哀伤的,从来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有了满心的期待以后,再将这心头刚刚萌发的幼苗生生掐断。      “哎,哎,沉香!沉香!”凌空见他脸色不对,眉头一皱,沉香上次去灌江口差点就连命都保不住了,现在这神情别是又出了什么事吧,当下把由自己牵着的黄澈交到贞英手里“把澈澈带给东方兄长,就给我哥哥说我去看着沉香了!”说完没等贞英和鹿饮溪开口,追着沉香的步伐就跟了过去。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残阳如血,出的城来,郊外竟是寂静的让人生畏。      凌空皱着眉头,抓住空中的一阵风放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      血腥气。      凌空全身的神经登时紧绷,两手握成空拳,一道晶莹的蓝光夺目,苍炎幻变。      隐隐约约听到人声,凌空不禁有些松了口气,但又仍不敢放下心来,拎着苍炎向有声音处走去。   走到跟前,轻轻拨开眼前的荆棘,眼前竟然是八戒和沙僧两位兄长,当时就喜出望外地一下子从草稞里蹦出来,笑道:“两位哥哥,我哥哥可是等了你们好久了,你们怎么还不进城啊?”      那两个人正边走说着什么,被她这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见了都是一惊:“你这小丫头是谁家的,怎么敢和我们说话,还叫我们哥哥,莫不是这山里的什么妖精变得吧!   ”   凌空一怔,她为了在傲来国内行走方便,仍是化作自己的人形模样不假,可是再怎么说两位哥哥都是打小就见过她的,不会眼力差到连她也认不出来啊,以为是在跟自己逗乐,便笑着说:“两位兄长就别逗我了,我这里沉香那边还有点事,我去村里的学堂看看,你们赶紧奔着鹿家的餐露楼去吧!”说完笑着转身就要走时,不禁愕然失色。      峰岩重叠,涧壑湾环,万里无人家,哪里还有什么村落学堂?      八戒打量打量凌空手中那根苍炎,认得是老君炉里才能出来的宝贝,斤两看样子比自己的钉耙还要重些,有些怂包的咽了口吐沫,又见她这一身服饰,还是猜不透她身份,对沙僧说道:“看着挺伶俐的姑娘,原来竟是个傻的。”      还未等沙僧答言,就见一道金光落到两人面前“吵吵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凌空本来因为竟来到这地方,心中一片慌乱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听到这声音欣喜若狂,转身扑到那人的怀里“哥哥,你在这里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这小丫头,怎么乱认哥哥……”孙悟空先是被唬得愣了下子,他在前头早就听见这边动静,正要过来好好看看这丫头来历,没想到却是这般情景。      “哥哥,”凌空一惊,急忙直起身看着哥哥的一双金眸,“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孙凌空啊,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啊,哥哥!哥哥,你不要吓我啊哥哥!”凌空神态慌乱,不管她在外人眼里何等通透早慧,哥哥是她心中一直是如父亲般支柱的存在,若是哥哥不要她了叫她该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      皱着眉把这丫头扶住,看着这小丫头与自己极是相似的眸子中因为焦急恐慌而流出眼泪,内心竟然翻涌起从未有过的,对骨肉至亲的疼惜和怜爱来,心知这孩子与自己定然有极深的渊源,忍不住伸手抹去这孩子脸上的泪,揉揉她的发顶,不自觉脱口柔声问道:“娃娃,饿不饿,这里还有些桃子可要吃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家有点小事更晚了,大家见谅见谅~~ ☆、你对谁都慈悲,为什么就是不心疼我的哥哥!   八戒被大师兄这宛若慈父的神色给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回头又和沙僧咬耳朵道:“诶三弟,你看大师兄都连着打死两个据他说是妖怪的人了,怎么见了这小丫头倒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 见沙僧摇头不知,又说道:“莫非这姑娘是大哥的私生女?赶来认爹了!”      孙悟空耳朵一向尖,朝八戒一呲牙道:“呆子胡说什么!” 回头又帮凌空理理头发,柔声道:“娃娃,你似与俺有莫大的缘分,从哪里来的?怎么叫俺哥哥?莫不是俺花果山上溜下来的小猴儿不成?”      “徒儿,你已经打死两个好人了,万万不可再妄杀了!”还没等凌空开口,就看见一匹英姿勃发的白马驮着一个面白如玉的和尚过来,生得倒是仪表堂堂,可是一听见这命令自己哥哥的语气,凌空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这位师父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些,我哥哥……”       “师父,”悟空苦涩一笑,“俺老孙跟你西行如此久了,难不成在你心里俺还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一棒打杀干净的泼猴吗?!那妖怪为非作歹吃尽了一山的山民,如今又想害你性命,俺打它就错了吗!”      “哥哥……”凌空这才注意到自己哥哥头上那个明晃晃的紧箍,在日头下映出刺眼的光线,禁不住伸手心疼地摸摸自己哥哥的头,“哥哥,你是不是就是被这个勒的,得多疼啊…….”      唐僧敛眉,口诵佛号:“女施主从何而来,要去哪里?”      凌空看时,才发现这僧人就是后来的功德佛,是救哥哥出山的第二位师父。她虽然嫌佛界太过规矩去的不多,但是和哥哥打过交道的还是认识的,何况哥哥对这位师父也是一向敬重,施完礼想答话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正踌躇着,感觉哥哥揉揉了自己的脑袋,对功德佛说道:“师父,这娃娃是俺的至亲,虽然并不认识,但俺的感觉总不会错,这山里多有妖魔,叫她先跟着咱们一行人,等出了这山俺便送她回花果山去。”      “阿弥陀佛。”功德佛口念佛号,点头应允,叹道:“你若能一直有这般善念,我又何必念那紧箍咒。”      孙悟空苦笑一声,知道师父仍不信他,再不言语,只是示意凌空跟上,便带着她走到前面去了。      “哥哥,是不是你前面打死两个化成人形的妖怪,师父不知道实情给你念紧箍咒来着啊?”凌空看着身旁劲装罩着虎皮裙,握着金箍棒的哥哥,为哥哥深感委屈,“不行,我要找他说个明白!”      她已经明白,自己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来到哥哥西行的时候了,虽然也想回去但眼下肯定还是想不出法子来,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事情进展,等出了这山再和这个时候的哥哥道明实情想法子。      顺便绝不能让哥哥受了委屈。      “你这娃娃,”孙行者看着这张小脸笑了笑,“若是说能解决得了,俺又不是哑巴,自己还不能办得了?”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凌空的脸,“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小猴儿变的了,渴不渴,俺老孙给你取点泉水去。”      凌空真的看不了自己哥哥背着委屈还能笑出来这种苦中作乐的样子,急忙摇摇头:“不渴不渴,哥哥,我能和现在的你并肩走着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了,你给我说说闲话吧,那个妖怪都变成了什么?”      “真是个傻娃娃,”孙行者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不知为何这个小娃娃的要求他总是不忍拒绝,笑笑便开口讲来:“那个妖怪先是变成一个村姑说是斋僧,又变幻成一个妈妈说是寻女儿,全是一个妖孽的把戏被俺打”正说到此处,陡然间眼神一变,对凌空说了句“好好在俺身后呆着!”便飞身形到唐僧前面,喝道“兀那老儿,你骗得了旁人,可是休想瞒过你孙爷爷的眼睛!”      唐僧面前正是一个哀哀告告的老者,唐僧急忙下马,要扶住他,不料这老儿趁机揪着衣衫,嘴里只顾哭叫着“你们还我的女儿和媳妇来,纵使打死了,我打不过你们,没出讲理去,你们便把那尸骸让我自家弄两副埋了也好啊呜呜呜呜,亏你们还是和尚,好狠的心啊,整日里吃斋念佛都念到狗肚子了不成欸!呜呜呜呜呜……”哭声凄惨异常,山间又空旷,那回声愈加刺耳,碰到那不知情的真个会闻者下泪,见者伤心,好不可怜。      被孙悟空这么一挡,当下把那老儿隔开,那老儿还兀自说道:“你这当师父的,就这般纵徒行凶!连我也一道打死了吧,你打死我吧呜呜呜呜呜!”      八戒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瞧见没,大师兄打死了人家妻小,如今人家可是找上门来了”“你胡说什么!”凌空没有想到一直对哥哥敬意有加的八戒兄长此时竟是这般恬不知耻,心中涌起一阵苦意。      哥哥,你这西行之路走得是该有多苦,你那在世人看来桀骜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里,又是藏着何等的宽厚。      凌空虽然境界还不上哥哥,但这几天毕竟精益了不少,八戒沙僧看不出,她可是看出那老儿头上现出的妖气,愤愤说道:“没有我哥哥,你们谁能保着师父走到这里!你们凭什么不信他!”      八戒还想开口还几句,忽然看到凌空额上一闪而过的花纹,妖娆凌厉至极,竟像是蕴藏着无穷的煞气,明显比自己修为高出一截子,登时闭口,再不言语。沙僧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见了这架势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理了理行李。      “悟空”功德佛还要阻拦,只见孙悟空冷冷一笑,用金箍棒将众人拦在身后,骂道:“你这妖孽,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干了多少,吃了尽多少好人家!俺老孙固然受不了金箍的苦头,但今天倘若不结果了你,便是低了你孙爷爷齐天大圣的名头!”说完没等那唐僧阻拦,一棒带着耀目的金光直打下去,正中那老儿面门,那老儿惨叫一声,掀起一阵黑烟,转瞬间已是一堆白骨,映着日头,可怕至极。      “师父,你来看!”孙悟空指着那堆白骨回首对师父道,“不是俺老孙诓你,这白骨上分明写着白骨夫人四字,这妖孽便是用这法子杀害了多少人去,眼下可是信俺老孙了吗!”      “完喽完喽,大师兄白日里打死三个人喽,这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罢了,师父你”八戒还想起哄继续说下去,忽然看到凌空那双冷似冰霜却又满是杀气的双目,立马住了口,又看看凌空手里的苍炎,那嘴就像是缝住一般,再也不敢张开。      “孽徒啊!”唐僧双手颤抖,指着孙悟空,嘴唇翕动,“我收你入佛门,为的就是让你隐恶扬善,用一颗慈悲之心对待世人,如今如此残暴我,我岂能容你!”说完,便闭了双眼,嘴唇微动,飞快地念起紧箍咒来。      “师父!”凌空只看到自己哥哥这铁骨铮铮的汉子陡然跪倒在地,登时慌乱,急着要去搀他,不料哥哥一把把她甩开,咬牙说句“离俺远点!”又一个跟头直摔在地,一脚踢出,竟然将那小山似的一块石头踢得粉碎!      “哥哥!”知道哥哥不让她靠近是怕伤了她,转眼间又看见哥哥紧咬牙关,半跪在地上将那石头地都一下子砸出两个深深的洞来,手拽着那金箍,疼的一个身形倒在地上,虎皮裙上皆滚上了尘土。凌空眼中含泪,一把拽住还在念紧箍咒的功德佛,“噗通”一声跪在他跟前,哭着说道“师父,师父!您对一个陌生人都能有菩萨心肠,我哥哥辛辛苦苦护了你这么久,您就不能对他慈悲一下吗?师父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凌空见功德佛好像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还是坚决的闭上双目,嘴唇中仍是那绵延不绝,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紧箍咒。      凌空双手颤抖。      她看见了,那紧箍既没有给哥哥勒出血痕,也没有变幻成什么更厉害的法器。      因为那紧箍撞击的,是哥哥的元神啊!      修行之人,最怕的没过于此,紧箍固然不会对哥哥的元神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那一下下的撞击会让哥哥疼的每次好像都在生死边缘挣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们可以相信任何人,可为什么就是不信他!      一路上真真正正保护你们的,是我的哥哥!      凌空凄惨一笑,哥哥,这唐僧与你有恩,但今日,便是与我有仇。      她站起身来,在八戒和沙僧愕然的眼光里暗红色妖纹从额上蔓延,冷笑着伸手,苍炎带着不同于往常的蓝色暗光出现在她的手里。      她第一次起杀念的时候,是那不知名的狂风罪有应得,是因该杀而杀;第二次起杀念的时候,虽然那几个泼皮罪不至死,但终究也是有错,况且她还是可以因为刘彦昌的一句劝诫收住杀的念,不至真的动手。      可是,现在的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唐僧是自己哥哥的师父,哥哥西天取经就是为了报他的恩情,在某种程度上说甚至也可以说这唐僧也是自己的恩人,但必杀的狠心就是在这样清醒的头脑之下越加明显。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应该,但她还是做了。      别说是这和尚,就是从小儿就看着她的八戒要是敢拦她,她也会一棒打死的。      “和尚,我打死你,你就不念了,是不是?”凄然一笑,急速间一棒打下,再无后退之机。      一声脆响,不知何处生死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不断鼓励我,不断收藏我的小伙伴,谢谢你们啊,真是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才能继续努力码字,谢谢,谢谢你们`~~ 另外麻麻给我买了大圣的玩偶欧,高兴高兴~~大圣我真的好心疼你...... ☆、孙悟空,这世上我们是你灭不了的。   她看到哥哥那金箍棒挡在自己面前,唐僧已是被惊得目瞪口呆,早已闭了口。      “哥哥你”一股真气回荡在自己身内,她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前却模糊了,声音也逐渐不清晰起来。      “你叫俺一声哥哥,便是俺的妹妹,俺老孙岂能让自己的妹子徒增妄杀罪业。”      最后一句声音似乎重叠,带着佛音特有的回响,回荡在自己的识海里,似乎从天上来,又似乎从耳畔来,让本来的杀心瞬间化为乌有,只余下杀念息灭后的清凉。      凌空稳稳心神,再定睛看时不禁呆住。      身前,是哥哥用金箍棒挡住她的苍炎,面容担忧而心疼,而哥哥身后,是一个被刘彦昌紧紧用身子护住的小孩子,那小孩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一张小脸全无血色,呆愣愣看着凌空。      原来,那一场不过是幻境。      若非哥哥赶得及时,那孩子连着舍命相救的刘彦昌此时定然已经死在苍炎之下了。      哥哥,不管是幻境还是现实,你又渡了我一回啊。      凌空愣愣地收了苍炎,猛然摇头,脑中又是一阵嗡鸣。      “娃娃!”大圣一把手搀住自己妹妹,暗中从指尖渡过去一片真气,带着隐隐的金光化进自己妹妹的体内。      “爹爹,你把孩子们料理好了吗?我们还是要快点过…..”沉香拎着些山野的特产,装了父亲几件旧衣的包裹,从屋里走出来。这是由父亲教授的孩子们家里特意送来的,父亲推辞不掉,又不愿真个儿自己独享,便叫自己收拾了一起带过去给大圣他们带过去。      可是这眼前的一切,不禁让沉香怔住,愣了一下子才一面地急急把父亲连着那孩子一起扶起来“爹爹你怎么了?”,一面又慌张地看向师父那张以前似乎从来没有现过愁容,现在却面色凝重的脸,“师父,小师父这是怎么了?”      孙悟空深深地一声苦笑,带着好似抽筋剥骨的疼痛。      凌空站直身子,见哥哥这幅摸样,心中陡然升起三分畏惧,而这畏惧,竟好像是在害怕自己本身。      “悟空——娃娃——”悟尘从云头上下来,见这情景心里一抽,急忙来到凌空面前,咬牙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伸出一指,咬破指尖,调运起自己浑身的法术,慢慢在凌空的额上绘制出第一笔纹路。      孙悟空见自己师兄随着画,脸色越加难看,正要帮他,突然听见半空之中有人狞笑,“哦,齐天大圣,你师兄到现在就把这最后可以压制的符咒都拿出来了,要是再被你这亲妹子突破,你齐天大圣要不要杀了你自己的妹妹这个最大的魔头啊,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笑,真是好笑至极!!!”      “何方妖孽,你孙爷爷的事,千难万难,也是你孙爷爷自己做这个主!”大圣的火眼金睛金光忽现,回首担心地看一眼同闭目进入结界,对身外事无知无晓的师哥和妹妹,对刘彦昌和沉香忽的一拱手,对沉香道:“徒儿,今日师伯和小师父的安全也要有一份落在你的肩上。”又有些迟疑和忧虑,“三妹夫,你虽是凡骨,但你心有善念,自有祥瑞,也可为我师哥增多一层屏障,只是对你伤害……”       “大圣,”刘彦昌见情势危急,早哄了那孩子回去,见大圣有这般迟疑不禁一笑,眼角的细纹透出一股子豪气和坚决“我虽为读书人,但一生碌碌庸庸,唯一教得好的解得好的只一个‘义’字,若能帮而不帮,与畜生又有何区别!更遑论大圣与我家莫大恩情,我刘彦昌拼死相报!”      “师父,您放心吧,这里有我,定然不叫师伯和小师父伤了半根毫毛!您千万别叫那妖孽走脱了去!”沉香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竟也是个热血男儿,心里晦暗的情绪登时扫了大半,将手一挥,拼劲全身力气又加了一层结界,刘彦昌抖抖衣衫,居然轻轻松松走了进去,虽然瞬间面色白得再无血色,但也稳重了身形,在凌空和悟尘身边盘膝而坐。      大圣暗叹一句“难怪是三妹子看上的男子”,金眸中射出两道直达九霄的金光,一个筋斗翻到苍穹,见那物想跑,一声冷笑,金箍棒自耳中飞出,迎风而长,赫然挡在没有成形的妖物前面。那妖物明显受不住这神光,一声惨叫,就想朝另一个方向逃窜。      “还想逃?”孙悟空嘴角挂着冷意,眼眸中翻涌起金色的波涛。      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即使是为妖王的那段刚刚开始的岁月里,他也是因着自己的英雄气概才叫其余各个妖王自然而然诚心推举他为尊位,后来历劫成佛,悟道更深,众人知道更多的是他自带的威风和张狂,或者,那金色眼眸隐藏更甚的智慧,担当和慈悲。      于是,他们都忘了,孙悟空这一路走来,孕育着一切的,还是那与善根交错着不分彼此的魔根。   纵使最后成佛,佛魔也是融为一体,那颗慈悲心中也带着魔心的狠决和凌厉。      此时的他拎着金箍棒缓缓走来,在那妖物的眼中,既带着佛家的光晕,也带着魔神的肃杀。这双重的压迫,让那妖物即使无形也不由浑身战栗,终是先忍不住惨嚎出一嗓子,又兀自狞笑道:“孙悟空,你修行这么多年,你自己应该知道你自己妹妹必将堕入魔道,我现在还告诉你,那三界的劫难,其实就是你自己的亲妹!我倒要看看,你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去!”      孙悟空凛然一笑,“你自为妖物,还轻蔑自己本身,连说魔道都用个‘堕’字!”说完一只手伸出,铁爪如牢,将那不成形的妖物抓在手里,恨极反笑,浑身的气势陡然变强,在周遭形成了一个金色的铁笼,将这妖物死死困住。咬牙道:“别以为俺老孙不知道,如今终于看个明白,这劫难的源头就是你们!!!”突然手上用力,那妖物就瞬间化成一股黑烟,弥散道天际,根本就再无踪影。      “孙悟空,知道我辈也永远争不过你,”天际边忽然响起万人同声,声音阴鹫,让人想起那些黏在甲板上的死鱼,明明已经命绝,却还在湿哒哒的船板上阴魂不散的喘息。“可是啊你这个斗战胜佛永远也不可能把我们斩草除根,我们无形无影,无魂无魄,除非那三界的人都死完了我们才不能活呢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笑声不停地回荡在天边,那些身影却渐渐消散的干净,让人的浑身都不禁冰冷,想甩都甩不掉。      大圣此时倒是笑了,眼中皆是藐视万物的倨傲和自负,他铠甲的护心兽在那片金色的海洋里像是一团燃烧的火苗,随着他的眼睛一起染红了万里的云海,那火,以他为中心的一点,带走了天边所有的阴霾,烧到再也看不到尽头的天外之天。      那一天的夕阳下,九州的人们看到了平生最美的云霞。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齐天大圣在这一天用狂傲的语气威震四海的承诺:“俺老孙就是那等贪心的人物!这三界,俺护得,你们,”他抬起赤色的双眼,登时间那周遭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能听到他的话音落到云上,声音低沉至极,却砸出惊天的回响“俺老孙,不会留一个活口。”      “所以爹爹,凌空小师父到底怎么了,她可是神体,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您这怎么自己的伤势还没好总是担心人家没什么事儿的啊?”沉香端着师父亲自熬好的药汤,一边小心翼翼地喂给自己的父亲喝,一边很是无奈的开口劝道。      “孩儿,你跟着大圣修行这么些年,当真不觉出……”刘彦昌皱皱眉头,凌空姑娘那天明显是被什么邪祟控制住了,根本听不到他的言语,最后一瞬间竟然挥棒朝一个孩子打去,他护住那孩子,本来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多亏大圣及时赶到,这才救了凌空和他们。      “嘿爹爹您担心个什么劲儿啊,我师父都说了,那是法力反噬,凌空小师父的修为进展神速本来就是正常的啊,您快点喝药吧,一会儿晚宴就得开始了。”      刘彦昌摇摇头,只得张嘴喝下一口。      窗内是这般父慈子孝,窗外却是一个伫立良久的人。      凌空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勇气敲门,转身离开。      我在害怕吗?      我是在害怕当日的场景,还是在害怕见到险险被我打死的人?      甚至,凌空抬起手,摸摸已经平滑如初根本没有变化的额头。      我还是在害怕我自己?      我会是一个魔头吗?      那日结界中的她,不知为何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句“必将堕入魔道”,当时的她自己觉得自己血脉凝结,喉头发紧。      哥哥这一段日子动不动就给她讲些关于魔道的道理,固然魔道也只是一种修行之道,但是啊。      凌空苦笑一声,看看自己的双手。      我会成为一个嗜血嗜杀如狂的魔头吗?      若果真是了,我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是累趴都不能愉快地看看b站什么的了....... ☆、诶,你吃藕嘛~   “凌空,兄长们都在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点快点,大圣那边抽不开身,托我过来找你,把你带过去,快来吧。”      “知道了藕兄。”凌空慌忙抬起头来,想回给他一个凌空惯有的笑容。      无忧无虑,戏谑洒脱的笑容。      可是,现在却,不能够了。      凌空张张嘴,终是自嘲一笑,“藕兄,前面开路吧。”      “凌空,你,”哪吒住了脚步,只好暗自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吧。”      餐露楼比鹿家那边的宅院要大了数倍,亭台楼阁,画廊回环,莲花池是一阵凉风吹过,绿影依依,那为数不多的深绿就变成了浅绿,荷叶翻翻,叶子上只有露珠滚落。      只余残荷而已。      凌空不知怎的内心竟然感慨出了这样一句话,当时就笑话自己真是这几天昏了头,因为自己的事情看什么都感伤起来,正好一抬眼对上哪吒的眸子,谁知还没等她笑着说什么,哪吒就先咳嗽一声偏过头看荷叶去了。      真是有趣,凌空看看莲花池,她终究是生性旷达,何况身旁是一被她和哥哥一直嫌弃却还死皮赖脸的哪吒,忍不住停了脚步,趴在桥栏上,看着那片残荷笑着说道:“诶,哪吒藕兄,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      “什么问题,凌空你尽管问吧。”哪吒见凌空好容易扫去些阴郁情绪,内心竟然有几分窃喜,当下也学着凌空的样子趴在桥栏上,闻着那残荷那边飘来的轻轻浅浅的荷叶香气。      “就是啊,”凌空托着腮一笑,“你吃不吃藕啊?”      哪吒有些愣住,他听见了凌空的问题,可是张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凌空化为自己的人形,除了棕金色的长长的猴毛变成黑色的发外,其余的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平心而论,凌空的容颜虽然灵秀明媚,并不十分出彩,对他而言,所见过的天上的仙女美貌的多得多,就是沉香的那个小情人敖霜也是一个倾国的动人摸样,单看样貌要比凌空好上许多。      可是,哪吒忽然想感慨一句,凌空其实也是一个美人啊。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虽然也是中上之姿,但委实当不得倾城两字来,可是,这种人偏偏能让你见了就难以忘怀,留下抹不去的影子。      什么是美人?      这样的是美人。      美人和美女两个字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一个美人,说出了那通身的韵味和神态,让你注意到的是他或她的美甚至先于意识到性别。美女一词缺少了那份难以言明的底蕴,带了几分轻浮,不免有些流于皮相,不能解出何为□□。      哪吒的思绪有些跑远了,凌空见他不回答还以为他生气了,急忙抱歉着笑笑,摇了摇他:“诶诶,藕兄,真生气了?是我说错,好啦好啦我们还是先走着吧。”      “我吃……呸呸什么藕不藕的!”哪吒这才反应过来凌空的问题坏在哪里,谁不知道他是莲花藕身化就,这么些年天庭摆宴就是因着他连什么莲藕汤都从没上过,他们自己家里也从来不会弄什么什么荷花饼藕粉粥的……      真是怎么学的这么问话!      “哈哈哈!”凌空见哪吒这一脸苦瓜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想想终是不妥,咳嗽一声清清喉咙背过手去。      “内个这个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往前走着了,”摇摇头,又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悟尘师兄其实可爱吃藕了,估计这次也……”      “藕,哪里有藕?哎呀我以前在师父那里天天吃的上,前几天鹿家的饭桌上还有呢,结果昨天开始就一盘子藕也没有上,今天摆宴吧也没有,嗝,这真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白日红啊,凌空大圣找你呢,你快点过去,我在外边透透,风……”东方朔满脸红晕,脚步略有些趔趄,明显是喝多了出来躲酒的。      “这么说,”凌空笑着看着随便找个地方就坐的东方朔,“你吃藕喽?”      “对,我吃藕,我吃藕……凌空你赶紧着啊!”东方朔眨眨醉眼,看着凌空带着得逞的笑去了,懵逼着翻翻眼珠,什么也没想出来,挥挥袖子“谁,谁管她,笑,笑我什么,我东方朔,t他们都笑我东方朔没心,没肺,我有心有肺的时候还,还不是被当成,弄臣耍耍,我,我要心干什么,没心,没肺,嗝,就不伤心了,哈哈,我没心,不伤心……”凌空听见东方朔这渐渐声音低下去的嘟囔,终是忍不住回头,看见东方朔红了眼睛,歪坐着靠在一棵莲花池旁的柳树上,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湖水,全无了平时意气风发的装模作样。      微微闭了眼,摇摇头,轻叹一声,拔步向前走去。      哪吒却还站在那里,旁边的东方朔嘟囔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他:“诶,吃藕吃藕,凌空,凌空是不是在说我丑啊?”      “吃藕——丑?”哪吒念了出来,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这才知道凌空问的那一句其实故意玩儿个谐音——“你丑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东方朔见他这才明白,鄙夷地哼了一声“真傻真傻”就又对着那莲花池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哪吒干脆也坐下来。      真傻的是凌空这小丫头吧!      就算是你成了魔,你也是齐天大圣的妹妹啊,同时也是我海会大神的…….妹妹吧。      莲花池上,残荷微动。      “饮溪,晚宴都开始好一会儿了,你为什么还不过去啊?”      贞英几步从宴会上溜达了出来,随便揪住个小厮“告诉我,你家小当家的在哪儿啊,他在忙什么啊,为什么我根本没看见他?”      “哎呦哎呦姑奶奶您轻点儿,不就是在账房忙着理账吗,您穿过这个院子就是了!”要知道虽然贞英没想凌空那样接受过正儿八经的武力值训练,但平时跟自己三哥闹腾惯了,随便一拽的手劲儿也不是一个凡人能受得了的,见人家连连喊疼,慌忙松了手,在自己身上蹭蹭,看看周围。好在没其他人,就赶紧摸摸人家被她揪住的手臂“不好意思啊,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人家那小厮也是正当年轻,被一个少女这样早就不好意思了,虽然知道贞英姑娘一直是这种性子,今天被自己真正体验了一把真是把自己吓得不轻,红着耳朵低着头给贞英姑娘施礼完毕就脚步慌乱的走了。      “这是……热得?”贞英还在那里挠挠自己的头,一阵凉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哪里热了,很冷好吗!      “真是奇怪…..”贞英想想,嘟囔了这一句就朝院子后面走过去了。      然后就出现了刚刚的一幕,鹿饮溪正不知在那里翻什么账本,还在那里拿着笔时不时计算着什么。      贞英这一嗓子换做旁人估计都得被吓一下,她自己的老爹李天王就曾经被她这种方式惊得把饱蘸着墨水的毛笔掉到了刚刚写好的奏折上,偏偏神界的墨水质量又极好,施法念诀根本除不了,只得又赶着时间把那奏章火急火燎地赶在离上朝还有一盏茶功夫的时候又重新写了一遍。      可是,鹿饮溪竟仍是在那里静静地写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顿了顿,也是又拿起毛笔蘸了蘸墨,继续写着。      “倒是好专心啊!”贞英赞叹一句,见里面也没有别人就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站在鹿饮溪后面歪歪脑袋看看,并看不懂什么,于是扭头又去翻别的。      最上面的一本贞英拿起来看看,还以为又是什么自己不懂的账目,打开翻时竟然是历年救济穷困潦倒之人银两米面的数额和今年救济的打算。她仔细看看那笔迹,又看看鹿饮溪现在写着的字,合着这些东西全是他一个人写就的,整个本子干净至极,最重要的,最需要救济的那些人的名字和救济数额全用朱砂写出来,既醒目又好看,对鹿饮溪的好感忍不住又多了三分。      她偏过头去,鹿饮溪年轻俊朗的侧颜映在那头小小的窗户里,和着窗外吐蕊的秋菊,成了一幅极美的图画。      贞英先是一呆,然后忍不住拍拍鹿饮溪的肩头,把鹿饮溪从忙碌的专注中唤醒“饮溪你好厉害啊,这要是换了我,我连坐都坐不住。”      “哪里哪里,”鹿饮溪这才察觉到身后有人,笑着把笔放下,把手轻轻拍了拍,确定上面并无墨水,这才从紫砂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于贞英,然后撤回手笑着问道:“贞英姑娘不在前面呆着,跑到这里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你在忙些什么,怎么还不过去。”贞英一向眼尖,瞥到了鹿饮溪书桌上一角放着一个极小的纸片,还特意写着“加急”两字,忍不住好奇道“饮溪,那封信是什么?”      “这个,”鹿饮溪拿起那个,走到窗前打个呼哨,外面立刻飞来一只的白色鸽子,饮溪把那个绑在这鸽子腿上,目送那鸽子去了,这才放心“我家做生意常常依此,消息来往也就方便更多。”      “不不不,我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啊,特意加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真是很喜欢贞英的性格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塑造好,加油加油~~ ☆、哥哥,求你废了我的修为!   “这,”鹿饮溪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想了想,贞英姑娘和凌空关系很好,就算是说了也没什么事,更不用说或许还能在凌空面前多刷些好感,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贞英呢?      “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饮溪笑笑,嘴角勾起一个有些担心又有些暖心的弧度,“凌空据说是现在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力,上次又差点伤着自己,我就给鹿岭家里那边捎去信件让家里那边多拿些药物来。”      “可是,鹿族的药物不是本来就在这里吗?何苦再次颠簸劳顿呢?”贞英不解,这里的药物已经是鹿族最好的了,大圣也早就用这药物给凌空和刘先生熬好了药汤,难不成还能有更好的?      “那不一样的!”鹿饮溪猛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素来习惯他温文尔雅的贞英惊了一下,觉得自己唐突,鹿饮溪急忙抱歉地笑笑,不再开口。      “怎么,就不一样了?”贞英从未见过鹿饮溪这样子,心中忽然有些不好受。      是因为凌空的事,所以你才会这样的失礼吗?      “没有什么,”鹿饮溪笑着就站起身来,贞英见他这般举动还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也理理衣角,低着头准备起身,却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不知为何翻滚上来的失落。      “虽然药材本身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总是愿意让凌空用些我自己种得那些。”他回头对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住的贞英温暖一笑,“她就是不知道也没什么,我自己知道,大圣在给凌空熬药的时候用了我种的药材就够了。”      说完,抬眼看看天色,“这时候戏台子也要开场了,大圣他们估计现在就要过去,咱们那就直接去吧。”      “啊,好啊,我们这就过去。”贞英点点头,努力绽出一个笑容。      看着鹿饮溪往外走出,想要跟出去的脚步却粘在了地上。      凌空,这个鹿公子很喜欢你啊,你要是也喜欢他……      贞英嘴角苦笑。      要是你也喜欢他,我就不和你争了,两情相悦才是好,我怎么能做那种横亘于你们中间的小人呢?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翻滚起淡淡的委屈和重重的哀伤。      不管怎样,事情不是光想想就能解决的,我李贞英什么时候就会干站着伤春悲秋了!还不知道凌空是怎么想的自己就先放弃,这可不行!      所以,先去看戏吧,看一会儿戏,找凌空谈谈,光自己在这里徒增伤感什么用处也没啊!      当然,贞英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凌空啊凌空,希望你千万不要和我一样喜欢他啊!      只是她不知道,凌空的劫难只是刚刚开头,今天的戏台凌空是真的没有心思去看了。      凌空,大圣和悟尘走在通往凌空住处的僻静小路上,隔着那红墙,那一边传来喧闹的唱音,和这里的静寂恍若隔世。      “师兄,”走到一个亭子里,三人驻足而坐,凌空低下头去,那些从隔壁偷溜出光影映在凌空稍稍蓬乱的发上,“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损伤那么多的元气。”      “傻娃娃,”悟尘伸手把凌空的碎发拨到后面,“你哥哥是我看大的,他当初可没有你这么懂事,让我啊挨了师父那么多次责罚呢,是吧悟空?”      “师哥的记性全好在这里不是?”大圣一笑,双手抚上凌空的脸,用自己粗糙的大拇指抹去凌空眼角的眼泪,“哭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哥哥和你师兄都替你担着呢,俺老孙的妹妹,怎么样儿都是好的,怎么都是俺的妹妹。”      凌空只是闭了眼,屏住自己呼吸,忽然把眼睛睁开,猛地握住哥哥的一双手“哥哥,”抬眼看看悟尘,“师兄”,将牙一咬“求求你们,废了我的修为!”      大圣手一顿,“胡说!”悟尘还没从凌空那句话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师弟抬起手,以为师弟要打她,急忙厉声喝道“师弟,你干什么!”见师弟手掌落下,慌忙要伸手挡住,可是自己师弟实战颇多,动作比他不知快了多少倍,终是没有拦住。      凌空只是在那里闭着眼,一动不动等着哥哥的巴掌。从小到大,哥哥一直把她捧到心窝里护着,这一次就知道哥哥会生气,可是,就是哥哥再生气,也要争取,不然,凭着她现在的境遇,她会不会在某一天肆意虐杀血染三界甚至于,会害了哥哥他们。      在前一天晚上,在她装作熟睡后哥哥才盘腿在外间的禅椅上闭目休息。她悄悄地走下床,穿过屏风,小心翼翼看了哥哥几眼。      哥哥,睡着了。      他拄着头,锦袍内的铠甲映在油灯的亮光里,模模糊糊地削去了白日里的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光,泛了几分丝绸的柔意;腰间师父那日让她转交给哥哥的玉佩,即使是哥哥在这样的睡梦中,也被哥哥死死攥在手里,仿佛这样才能安心宁神。      凌空眼睛忽然热热的。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看到哥哥的睡颜。      小的时候,哥哥都是先抱着她把她哄睡,自然无从得见;长大之后,在那段还算悠闲的日子里,哥哥也是催促自己早睡,“别拿温习心法蒙俺,有这功夫白日里干什么了!给俺睡觉去!”后来因为她的事,她就更不知道哥哥到底有没有休息过,每次醒来,就看见哥哥端着刚刚给自己熬好的药汤进来“快起来,把这药老老实实一滴不剩的都喝了!”      这一次她的动静这么大,哥哥却都没有醒。      哥哥,太累了。      那天她咬牙出去,躲在院子的假山后面,费劲千般心思想自己废了自己的功力,苍炎朝自己直直打下去,却被师父留下的法印挡住。苍炎脱手,只有泠泠的月光倒倾下来,湿了人的衣衫。   她已经知道了,师父当初留法印,一是为了在危机关头护她,二是为了让她利用自己本身的魔根增加修为,就可以成为和哥哥一样的人物。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偏偏就走上了最不可能的歧路!为什么我这么不争气,非但没有给师父师兄哥哥增光,还偏偏成了他们最大的拖累!      凌空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房的,只是记得自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哭声惊醒了好容易才能睡着的哥哥,哥哥一下子飞到屋里“娃娃哪里又不好了吗!”而自己只是哭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时的哥哥只是长叹一声,把她想小时候一样抱进怀里,让她想小时候做了噩梦一样趴在怀里哭泣。      若一切,只是噩梦,该有多么好。      哥哥曾经说过,如果师父对他而言是父亲,那悟尘师兄对他而言也是半父之情。      但对凌空而言,哥哥就是父亲。      她最最对不起的,是哥哥。      耳边因为哥哥挥掌而带起的掌风强劲,凌空眼睛闭得更紧,肩膀微动,等着那一掌下来时的疼痛。      等了好久,头上忽然有了温暖的触感。      她睁眼,看到哥哥摸摸她的头,眼中泛着隐隐的泪光,却笑着“奇了怪了,俺老孙号称这三界最大的贼头,怎么养了个这么痴傻的蠢妹子?”      悟尘低首,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眼圈周遭已经一片红色。开口来,声音已经沙哑。      “娃娃,你要想让你哥哥,你师兄,连着方寸山的师尊千劫万劫都为你的死在自责中挣扎在生不如死的境遇里,或者封印了自己灭了自己的元神去和你一起,那你就继续存着如此心思。”      看着哥哥和师兄,凌空突然后怕了。      若是自己那天真的想办法废掉了自己的修为,自己是不是现在已经魂飞魄散。      那哥哥和师兄,现在又该是什么样子。      “娃娃,不能逃。”大圣看着自己妹妹,沉声说道。      “从小到大,你哥哥从来没有讲过什么大道理,俺不屑讲,估计你也不愿意听,可是今天俺老孙要告诉你,若是注定的劫难,你不能逃,若是逃了,就算是侥幸成功了,这劫难还是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干扰你,甚至变本加利。”      “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那些人,他们什么事情都来的轻松,他们一生顺风顺水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走到和你一样的高度。”      “凡成大事者,凡有大作为者,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      “当初给你起名字的时候啊”大圣苦笑着,追忆着当初,那个一降世就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猴儿,那个一开口就是“得得”的小猴儿,那个他从来也不想让她经历种种磨难的小猴儿,没想到还是要走上这么一条艰难的道路。      “就只是让你凌空九霄,放肆快意,可是俺也是傻了,不经历什么,又怎么能傲视九重天呢?”   “遇事不逃,”大圣捧起娃娃的脸,用带茧子的手摸摸她的脸,“娃娃说过,你最相信的人就是哥哥,这一次的劫难,和你老哥一起走过,成吗?”      “你这猴儿,这不是还有我呢吗?把你师哥想扔到哪里啊?”悟尘笑着揉揉眼睛。      真是的,都是活了千年以上岁数的人了,还这么矫情呢。      “好啊,哥哥,师兄,”      凌空笑着开口,控制住眼里晶莹的光芒。      “我孙凌空,不逃。”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大家在遇到的困难时一定要坚持啊,不要怕不要逃,希望总是在前面的!!! ☆、仙凡之恋被阻真的毫无原因吗?   沉香端着碗茶从外面进来,看爹爹把他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来,那样子是要去给他收拾着洗了,就赶紧把父亲手里的盆夺下来,“爹爹你身子还没好呢,这衣服也用不着爹爹你动手洗,我自己这就洗去。”      “你?”刘彦昌一笑,眼角有些细细的纹路,“你会洗吗,我问过你师父大圣了,原来啊你在花果山这几年也是横草不拿竖草不捏的主儿,什么东西那四健将都给你拾掇好了,你会浆洗衣服?”      沉香看着自己爹爹出门,内心忽然极是难过。      “爹爹!”      “哎。”刘彦昌回过头来,“怎么了,刚刚也是想说你,戏台还没散呢,你小时候就爱热闹,还是散散心去看看吧。”      “我……”      沉香张了张嘴,忽然感觉自己就失了声。      旁人家里都是严父,外面的都是严师,他竟然如此幸运,父亲和师父都是如此慈爱。      “爹爹,”想了想,终是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梗梗脖子,再开口已是换了话语,“爹爹,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自己的能力或许不够呢?”      “嗯?”刘彦昌把衣物放到门外,回转身笑着说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你爹我是个凡人而已,比起你娘亲,比起你师父来,能耐是肯定不够的,能教你的东西也不多了。”      “不,爹爹,我是说,”沉香搬来一把椅子,让父亲坐下,“爹爹自己只是粗茶淡饭,为何要有这样大的意愿,自己办了学堂,力求让这城池内想读书却没出去的孩子都来寻你,又说自己还有两亩薄田,连人家的束脩也不要了,爹爹,就没有想过自己不成?”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刘彦昌笑着接过自己儿子端来的茶盏,托在手里,感觉那酽酽的茶香钻到人的心里,“虽然没要束脩,可是那些父母亲们不也送来好些东西吗,我不过是一个俗人,就算是孩儿体谅我,抬高他自己这个不成器的父亲,我也担不起喔。”      “爹爹,其实你,真的挺有野心的,”沉香也笑了,和父亲谈话,让在这秋日心里也暖洋洋的,“一个白衣书生,竟然敢立下这样的宏愿,也不怕那些同是孔夫子门下的读书人笑话你?”      “嗐,”刘彦昌捧着茶一笑,“我的孩儿,跟着你师父学了那么久,怎的连大圣的半点不羁都没学到?还担心别人怎么看吗?再者,你爹爹自己也不是那种人啊!”      “所以这样的话不也就只跟爹爹说吗,换了我师父,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跟他讲啊,早就训上我了。”沉香坐到爹爹对面,笑着将胳膊放到桌子上,眉宇间还是带着少年郎的戏谑和顽皮。      “有的事情,不做做一下试试,你就始终会觉得自己做不到,”刘彦昌笑着喝了一口茶,茶雾轻飘飘的向上去,让油灯的光亮愈加柔和了。      “知难而退的人是聪明人,可是连试一试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说难呢?”他把茶盅放下,看看外面,起身理了理衣服,“你爹爹我啊,干的事都不是难事,现在啊把你这堆衣服洗干净才是难事啊!”      “爹爹,”想说自己洗但又已经被爹爹驳回了一次,只得说道:“明天自然有鹿家的家人来收拾……”      “劳烦别人干什么。”只说了这么一句,爹爹就披好了厚些的衣服直接走出去了。      “诶,”沉香追出去,走到门口时却停住了。      常说知子莫若父,可是这世上也常常是知父莫若子。      爹爹还是有一股子倔强的,不想事事都得要别人照顾,今天这样坚持其实也是他自己本身所愿,若是强拗了他他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沉香忍不住苦笑。      爹爹不过一介白衣,还有这样的,有时好似孩子般的书生呆气,也不知道当初贵为三圣母的娘亲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好吧,沉香这时候倒是明白为什么不管哪路神仙见了都能跟他叨叨清楚三圣母思凡下界这件事的原委了。      绝壁这在当年是条爆炸性新闻啊!      不过,沉香闭了眼,握了握拳头。      爹爹说得对,要试一试。      别说宝莲灯点不亮,就算是没有宝莲灯,难道我就不救我的娘亲了吗?      沉香意识到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的时候,是因为看到了爹爹眼角的皱纹。      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娘亲是神仙,与天同寿;爹爹却是凡人,终是难逃生老病死,但当时还不懂什么事,想着不管怎样都可以求着师父,甚至那二郎神,去取些仙丹灵药来让父亲吃下退却凡骨,哪怕是吃一口蟠桃也就够了。      后来他才疑惑,母亲毕竟嫁与父亲多年,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做了?      他那次和二郎神一起花果山,二郎神为了守着他还是在花果山上住了几天,那几天里,凌空见他和杨戬关系渐渐缓和,还忍不住叹息着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样敖霜也就踏实多了吧。”      “嗯?敖霜怎么了?说了些什么?”      凌空小师父见他问得急,便把那七夕的情形说了一番,末了还笑道:“这敖霜也真是的,还没进你家们就为你家家事操心成这般,将来嫁给你是不是要为你操碎心呢?”      “嘿嘿,那是那是。”沉香笑着摸摸脑袋,心里甜甜的。      “敖霜?是那东海龙王的小女儿不是?”不知什么时候杨戬牵着哮天犬过来,听得他们这边言语开口问道,却仍是那般万年不变的低沉语调。      “嗯。”沉香虽然近来与他关系减缓,但很多时候还是不愿理他,只是随口嗯了一下就再不言语,低下头翻过一页书去。      “七夕虽然过了,但是果子还是新鲜着,显圣哥哥也来吃些。”凌空见场面尴尬,就笑着请杨戬哥哥坐下,将一个果盘往杨戬那里推推。      杨戬笑笑,缓和了几分冷色,突然又面现严肃,对不看他的沉香说:“你父亲并无仙缘,此事我会尽早打算。”      “撕拉”沉香手一抖,师父珍藏的书卷就被他扯了一个角去,急忙手忙脚乱赶在凌空前面念诀施法修复,有些惊惶地问道“你是说,我爹爹会……”      杨戬面色沉重,不再言语。      对他而言,刘彦昌本来不过是那些生来没有仙家根器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虽然自己担着救护一方百姓的责任,但也不至于对这样的一个凡人担更多的心,个人命数,虽可相助,不能强扭。   自己妹妹想来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点,也肯定做了一番努力,只是,可惜了。      “显圣哥哥何必这般说呢,”凌空见沉香惊慌,便开口解劝,笑着说:“显圣哥哥莫非忘了那日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故事不成?人家牛郎也是凡人,还带着一双儿女去见织女姐姐,这可是板上钉钉,准准的事!”      杨戬见沉香眼中闪出几分希望的光来,有意闭了口,但又担心这孩子存着这一丝幻想再真个的误了大事,狠狠心,叹了口气“凌空,莫说那牛郎,就是连那孩子都轮回不知几世了,现在有的,是他两人的后人安然活在凡间,也算善果而已。”      “什么!”沉香猛地站起来,险些把桌子都撞翻了,“杨戬,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这凡间的传说传了那么久,你诓我也用个高明些的法子成不成!”      “我何必诓你?”杨戬抬起脸,那眼中掩饰不住的悲哀让沉香愣住。      “牛郎就是一本分凡人,后来和织女分别再无相聚之日也就独自过活,玉帝老儿为了补偿他叫他年年风调雨顺,成一殷实人家,后人皆是读书有成芝兰玉树,福泽至今,织女所见的,不过是王母为了不让她知道真相后伤心欲绝制造出的一场幻梦而已,而这场梦,是天下人和她一起圆的。”      “若非这般,”杨戬苦笑,“那织女为仙,自可永寿,而牛郎却会日日衰老下去,直至寿数尽头,就算他两人情比金坚,到了那时,织女又该如何自处?”      “还有轮回不是吗?为神仙还可以追随他的下一世不是吗!这样的法子你休想瞒过我!”   “是吗?”杨戬皱眉,沉声道:“沉香,你如今也是半仙之体,为神为仙者,最不能干的就是这等自私之事!”      “轮回之后,司命簿子上便又是一个新的人了,人家在上一世,遇着你是命数,那么,这人在新的一世里会有新的亲人,会有新的爱侣也是命数!难道只因为在上一世遇着了你,下一世,下下一世,就必须要随着你的意愿必须和你相恋才成吗!你固然可以赶在所有人的前面遇着此人,但是这样一来你不仅让此人本来该有的爱侣无辜受过,连着司命星君,月下老人那边都会搅乱,这样的事情,是一个神仙该做的吗?!”      杨戬苦笑一声,“神仙不与凡人相恋,这一条,虽然饱受诟病,但从来不是无中生有。”      或许,这恰恰是对神凡双方最大的保护。      杨戬闭了眼睛,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不存于世,也要千方百计阻挠父母初见。      让母亲就安安生生地做一个渡人就难的仙子,让父亲就安安生生地做一个正直认真的书生。      如此,也好过两人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注定的凄惨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累趴的一只码字狗,,,,,,急需大家收藏安慰....... ☆、那只藕虽然不成器,但是还不错   被杨戬少有悲恫震住的沉香忽然意识到,其实最能理解他这时候心境的应该就是这个冷面的舅舅。      仔细想想杨戬当初的处境,其实比自己过得还要艰难。      沉香从思绪中回头,看看自己的神斧,面容严肃。      仙凡固然不能永世相守,但是我希望能让父母亲在这短短的一世能多在一起一些,也就够了。   我要赶在时间的前面。      “凌空,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成吗?”贞英说着话推门进来,打断了正坐在禅椅上拿着一个剪子修剪葱茏盆景的凌空。      “我孙凌空可是天底下最大的老实人,从来也不会油嘴滑舌的。”凌空笑着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还是不停,继续咔嚓咔嚓地剪着。      “那好,”贞英搬把椅子坐到凌空对面,“我问你,你对饮溪到底有没有什么心思?”      凌空眨眨眼睛,狡猾而又八卦地一笑,“哦,这样问我,我当然有心思了。”      见贞英本来一张写满了不得答案绝不罢休脸立马变得沮丧失意起来,凌空把剪子放下哈哈一笑,“鹿鹤老人也算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家和鹿族往来有多些,两家有交好的心思还不正常吗?我和鹿公子一直是朋友交往,我存的心思就和我对东方连着哪吒藕兄的是一样的,这样你还要管我嘛?”      “你真是!”贞英这才知道这是凌空故意逗她,也不知道是坐好,也不知道是走好,见孙凌空还是在那里笑个不停,气得把手一甩,“孙凌空,笑一笑就够了啊,虽然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不代表我能饶了你!”      “你还想打我,你还是想想办法去追饮溪吧!想想有什么借口能用上,让你哥哥能允许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凌空拍拍手,转着那盆景,端详自己初次修剪的成果,说起来这还是悟尘师兄为了练她宁神静气布置的任务,还要她在修剪中领悟阴阳变化。      “旁人都是今早就回去了,哥哥他们都去送客才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我和哥哥,师兄,还有三姐夫,沉香明天也要走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把话说清楚,你自己抓紧就好。”      “这倒是奇怪了,东方兄长的师父一向管他管得那么严,这次怎么反倒这么由着他的性子在凡间逛悠?还有还有,他在凡间生活难道要靠卖字为生养澈澈吗?”      “哪儿就至于这样了,他央求了我哥哥一番,他在凡间了结这段因果的期间,所用银两都可以到财神那里直接拿哥哥的去,更不用提鹿家自然会多多照顾。”      “哦,那没事了,凭着饮溪的好心肯定不会让他们冻着饿着。”      她不管凌空感不感兴趣,反正危机已经解除,还想要继续把自己那天在看到的饮溪书房所看到的都说出来“诶,凌空你知不知道饮溪还会定期救助那些困苦之人呢,他那个认真,连本子都……”      凌空手一顿,看看贞英那张好像是为自己未来夫君骄傲自豪的脸,目不忍视地别过脸去,嘴角抽搐。      什么叫“凭着饮溪”,东方哥哥看着他正不顺眼呢,这话要他听见估计当场就把道袍袍袖撸起来,“什么?!我凭着他!鹿饮溪你把我堂堂东华帝君的弟子当成了叫花子是吧!告诉你我扬名立万的时候还没你这头鹿呢!来来来,有种的今天不讲理,士可杀不可辱,你过来,过来跟我打一架!”      更何况,还有哥哥那些千年来从没动过的俸银呢。      一动心啊,这傻丫头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明显就更迟钝了啧啧。      凌空真是不忍心看贞英这张脸,叹了口气,赶紧开口截住了贞英的话头,“听哥哥说东方哥哥带着的那澈澈,此生仍有帝王之运,东方哥哥不能助他一世却能帮他一时,经历此事估计东方哥哥就可以”      “啊哦,那很好啊,我还是跟你说说饮溪写簿子的时候吧,他好认真的,我爹爹写奏折都比不上他,我当时推门进去”      得,还真是徒劳的。      凌空又不忍心扫她的兴,只好极力撑着听,这时正好有人敲了敲门,赶紧如蒙大赦般喊了一声:“谁啊,请进来吧!”      真是巧了,进来的正好是贞英念念叨叨的鹿饮溪,进来后笑着说道:“在外面就听着贞英姑娘的声音了。凌空,大圣,仙长还有沉香要你过去告诉你一件事,说不定你还要在这里耽搁一阵子,若是这里住得烦了,你想住哪间就换成哪间去。”      “不必不必,”凌空看到贞英本来光彩照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急忙摆摆手,仍是笑道:“饮溪,你我一直就是无关风月的朋友之谊,何必如此呢,贞英这里还有点事要问你,那,你们就先聊着,我先过去看看啦!”说完内心里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她如今的法术比他们高出许多,她要是想跑光凭他们两个到真是还真拦不住。      鹿饮溪听得凌空重重的那一句“无关风月”,还在自己想着,突然耳中听见一句话,不由得被惊了一下,愣愣地朝朝贞英看去,只是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这……”      “怎么,没听清楚?那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好啦,反正我没什么事情,有的是大把时间,别说一遍二遍,你要是想听,千遍万遍我都讲给你听。”      少女的脸上挂着笑,微微偏着头,碧玉簪子迎着早晨的阳光,泛出很美的光泽。      “鹿饮溪,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我想以后还能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听你谈诗,看你写字,看你精心培育出更好看的花,雕刻出更精致的木质钗环。”      鹿饮溪先是愣着,听她说完小声地叹了口气,急忙开口想要劝说,不料却被贞英拿话挡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放下凌空,你呢,刚刚也听见了啊,凌空告诉你她对你的感情是无关风月,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喜欢你,我自得其乐而不会干扰你就够了啊。”      “虽然不会那么容易,但是”贞英背着手走到鹿饮溪面前“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专心培育出是我最喜欢的蔷薇,最好还是镶金边胭脂色的;我希望你用心制成的各类饰物,是适合我的镯子耳坠;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秋风吹过,外面有纷纷的黄绿色枯叶,随风翻飞。      她见鹿饮溪又要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会因为当面的拒绝打消了积极性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赶紧揉了揉自己其实已经红成一片的脸,匆匆说了句“你知道了就好,”慌忙就走出去了。      鹿饮溪看着贞英的身影,站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了贞英,还是为了自己。      “华山?!”      “哥哥,你当真同意了?”见自己哥哥点点头,凌空想想,对沉香说“沉香,我觉得你这件事还是跟敖霜说一下才好,你当初不是答应敖霜最多三日后就回去吗,如今出了这样的岔子不定又得等多久呢。”      “娃娃做事好似比过去更稳妥了些。”悟尘师兄笑笑,自己这小师妹成长的可是真快啊。      “瞧师兄说的,我要是再不长进那就真是傻了,”回头看着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欣慰范儿的哥哥,“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哮天和小鸾是带着还是回去?”      还没等大圣说话,外面东方朔就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一脸看好戏样儿的哪吒。      “大圣大圣,你好歹,你好歹给我再留一个,留一个帮手吧呼哧呼哧,哪吒也要,也要回天庭啊!”      见众人看他,哪吒摊手道:“你们都是逍遥的人物,本来我下来就是重阳休沐,大圣兄长相邀才来的,如今休沐结束了自然是得回去值守去。”      凌空想起贞英的事情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道:“话别说这么早,说不定你一会儿就不得不改变主意了。”说完对哥哥说:“哥哥,不如我留下来帮帮东方哥哥,到时候你回来再来找我。”      “也好,就算是到了华山,俺老孙也得先探探路去,只是既然那藕也要回去,师哥你便留在这里守着娃娃吧。”悟尘笑着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哪吒笑着说道:“大圣兄长,你跟我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凌空也是我的妹子吗,这段日子波折又不少,你又不太放心何妨让我请假?这种事你之前干得反正也不少啊!”      哟?      大圣歪靠着椅子上,结合凌空之前说的话,暗中挑了挑眉毛。      刘彦昌,沉香连着东方朔都是有个人的心事,倒是没听出旁的门道来,大圣也就答应下来,刘彦昌又是好一番致谢。      等众人散了,只剩下他们三人,大圣见左右无人,清咳一声,摸摸妹妹的脑袋笑着问道:“娃娃,可是看上那只藕了不成?这只藕虽然不成什么器,但当初搅闹东海,后来除恶行善倒也算是个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写作业去了哭哭哭哭...... ☆、读什么书,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当然,他的妹妹可不能轻易就叫那只藕勾搭了去,就是想听听凌空自己是怎么想的,要是他们两人果真情投意合,那也得先考验那只藕个三千年再说,看看他对自己妹妹是不是真心。      而且,大圣很是不屑地想了想,他李家的宅院也是太小了些,在天上长时间住娃娃又不喜欢,那干脆就让哪吒入赘到花果山得了,要是想逛逛或者是想去看看和他关系不好的老爹,齐天府也可以住,省得跟他们挤那一间宅子去。      不知道李天王知道孙大圣竟然这么鄙夷他那个还算得上深宅大院标杆的房子时会怎么想……      你三处道场你很了不起啊!      怒摔!      口亨!      凌空见哥哥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哥哥忽然这么说,不由得哭笑不得,“哥哥,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里去的?我,我干了什么了?”又看看哥哥带着笑意的金眸,回想一下,估摸着是自己的话有了歧义,无奈解释清楚了贞英的事,笑道:“哥哥你不会是烦我了吧,怎么总想把我打发走啊?”      “胡说什么!”大圣轻轻拍了下自己妹妹的额头,“他李家又不缺儿子,那藕的老爹器量又小,现在还害怕他儿子会趁他没托塔时害他。你要是真个和那藕有情有意,俺老孙也得让他入赘到咱家来,怎么能让你到他们家受委屈去。”      见自己妹妹笑着摇摇头,一再表示没有这样的心思,大圣因着这段日子凌空这方面事情倒是不少,正要再问,就听见自己师哥先开口说来“悟空你想的对,不过”悟尘看向自己这个小师妹“娃娃,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永远不嫁人过得逍遥快活也是好的,只是师哥我倒是也想知道你自己在这方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嘛,”凌空笑笑,“还别说,现在的我还真没有动过嫁人的念头,别说我自不量力,有和哥哥师哥一样志向和抱负,无暇估计其它,哪怕一个女子,只要寻得了自己生活的乐趣,又何必一定要走和别人一样的路呢?娶亲生子是一种选择,反之也是一种选择,只要自己过得如意,怎么样都好。”      “更何况,”凌空偏偏头,“这个话我还没有说死嘛,遇不到就遇不到,我自己本来也就过得很好,要是遇到了那就把握住呗,随缘就好。反正啊”,她一挑眉毛,“就算是没有也不少什么,有了我就把他娶进花果山,让他做一回山大王。”      “这娃娃虽然口无遮拦,但说的话倒是有几分气魄。”大圣笑着摸摸凌空的脑袋,心中暗自得瑟了一下到底还是自己的妹妹,对一旁微笑着的师兄说“师哥,既是如此那我便明日跟着沉香去华山那边,这里就有劳你了。”      “得了吧,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凌空可比当年的你好带多了,只要是带过你啊再带谁都是轻松事儿,想当初你那天没有写完功课……”      大圣一猴爪子糊在自己脸上,师父绝对是因为觉得自己现在的性子还不够踏实故意派悟尘师兄来治他的……      “原来你在这儿啊,你为什么整天都不出去,害得我好找啊!”黄澈从书里抬头,正好在书窗口看见鹿阿娇那张满脸不高兴的脸,不由自主脸上一红,抱歉而又少年老成的说道:“阿娇,先生要我念完这一章才能出去,你先进来稍等我一下成吗?”      “我才不管这些!”鹿阿娇说完就不见了身影,慌的黄澈急忙把书丢下,从书窗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喊道“阿娇,阿娇!”正担心阿娇生气,忽然听见门口传来没好气的砸门声,内心这才放下一块大石头,飞过去给阿娇开了门,一打开门阿娇就抱着肩膀生气道:“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堂兄今天晚上还想带着凌空姐姐她们去逛逛傲来国的夜市呢,你就真个的不出去吗?!”      “阿娇,”黄澈虽然话音柔和,但还是面现正色,“东方先生如今是我师尊,我双亲早离,师尊就如同父亲一般,更何况师父也是为了我好,我自己答应下的事情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哼,”阿娇知道他说的有理有据,虽然自己比他还大了两岁,但更多的时候感觉黄澈更像个大人似的,也就不跟他再多说什么,“好啊,那你就自己在这里看吧,反正我现在就跟着哥哥姐姐们出门,柳家的二郎早上就请示了我爹爹想请我坐坐他家的游船呢,既然你这么忙,那现在我就答应他去!”      这种事情,谁听你讲理啊!      “诶,别别别!”黄澈赶紧一把拽住阿娇的袖子,他可是知道阿娇这种说到做到的性格,她从小刁蛮任性惯了,导致于现在自己让着她也都让习惯了。“可是……”他一手拽着阿娇的袖子,又皱着眉头回头看那些被自己丢下的书页。      “你还犹豫是吧,那我这就走了!”阿娇一把把袖子从黄澈手里抻出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正这关头,外面就听见东方朔的喊声“澈澈,澈澈?”,一边喊着一边从外面兴冲冲地进来,“澈澈你怎么还不走啊?大家都在等你和阿娇姑娘呢,快点快点儿还磨蹭什么?”      “可是,”黄澈颇感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先生,“可是您给我布置的功课我还没有……”      “功课?什么功课?”东方朔挠挠自己脑袋,看看桌子上摊着的书本“哦,这些啊,不急不急,先玩儿痛快了再说嘛,走走走,快点儿啊!”      “瞧瞧东方先生多么洒脱,什么事儿都不是大事儿,是吧东方先生!走啦走啦!”说完阿娇就兴高采烈地也不再生气,一把拽起黄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小孩子们啊,”东方朔摇着头关上门,耳边突然又响起了阿娇脆甜甜的声音。      “瞧瞧东方先生多么洒脱,什么事儿都不是大事儿。”      对我东方朔而言,什么事儿都不是大事儿吗?      “嘿,我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总是这样的,都多久的事儿了,小孩子童言无忌,吃什么心啊……”自嘲地笑笑,掩好了门,笑着喊了句“诶,你们慢点等等我啊!”也就容光焕发的跑出去了。      傲来国临海而居,贸易往来极是便利,也就注定了比中原地带更随意开放的环境,白日过后,也有夜市,专有夜晚才出摊的商贩叫卖东西。夜晚里那长长的主道里挂起两条游龙似的大红灯笼,灯笼下也有各色彩灯张挂,彩灯之下就是各色玩物,琳琅满目,早把女孩子们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师兄,哥哥那边怎么样了?”凌空拿起一个镶着石榴石的铜簪,虽然赞叹别致,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阿娇,黄澈和东方朔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鹿饮溪倒是想在这边,可是一是凌空故意给他和贞英制造独处空间,二是当着众人的面拒绝贞英兴冲冲地要去看灯的要求太过失礼,他是真的干不出来,只好也就陪着贞英过去了,所以这边只剩下了悟尘,她,哪吒三人。      “估计才刚到吧,”见凌空不敢相信的张大眼睛,悟尘笑笑:“仙云难载凡尘,三妹夫身子又刚刚恢复,你哥哥啊一来就是再怎么施法也怕伤了他,二来三妹夫那脾气又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估计也就是慢慢蹭过去的。”      “还有,就是得等等显圣哥哥,”哪吒见凌空手里拿着那铜簪,便问了句“多少银子?”凌空本来还在那里等着哪吒的下文,谁料他这突然换了话头,急忙摆手拒绝,没想到那货郎早就笑呵呵地报了价,哪吒便利索的把钱付了,笑着说道:“你平日只带发冠束发,其实稍微装饰一下珠花也是好的,虽然只是铜簪,但极衬你。”      “可是……”凌空抱歉地一笑,发簪是什么意思她是懂得,当初沉香直接就送了敖霜簪子还被她暗笑唐突了,当初饮溪送那么多首饰,也从未敢在里面放一个发簪,虽说哪吒是兄长,但……      “怎么,鹿饮溪送你东西你就拿着,我好歹也是你的义兄,送自己义妹这点小玩物就不行了啊?”哪吒笑着,语气虽然调侃轻松,但也带出坚决的意思来。      “……我说哪吒藕兄你能不能别再提饮溪的事了啊。”凌空哭笑不得,又笑自己最近被鹿饮溪的事给吓怕了,真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哪吒藕兄说得对,他一向是自己义兄的身份,又没别的意思,估计是他在天上呆的太久不知道发簪在凡间的意义吧!      悟尘在一边挑了挑眉毛。      也不知道为什么,菩提祖师座下的弟子总是有些很相似的特征,比如腹黑狡猾,比如能说会道,再比如,他们师兄弟妹三个人都会在恰当的时候挑那么一挑眉毛。      无声地微笑了一下,悟尘对哪吒的观感要比对鹿饮溪的观感好上许多,反正凌空的心思他和悟空已经知道,随这藕去罢了。      不过,悟尘暗自心里摇摇头,别说凌空看不出来,他也没办法说准,估计连这哪吒自己到底能不能分清自己对凌空感情都在两说着。      “凌空你就收下吧,”悟尘笑着打破这尴尬,“咱们还是先找个茶楼坐坐吧,站到高处也就正好看看他们都上哪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在酝酿后面的故事,,,,,,另外大家一定要早睡啊,这几天红萼我睡的晚有点上火了,,,, ☆、你莫再负了她   今天晚上,华山脚底下的山神小庙可是来了几个贵客。      “师父,我们可以走了吗?”在山神老爷爷诚惶诚恐的敬畏眼神里,沉香提起手里的斧子,看了看穿着一身银色铠甲,外罩黑袍,牵着哮天冷面端坐在一旁的二郎神。      不愧是天上的大神啊,果然好威风啊!      尽管大神的靴子上还流淌着哮天犬因久别重逢自己主人一通乱舔产生的哈喇子……      “看你的意思,这次的事情是你们的家事,俺老孙除了相助之外,剩下的你们定。”      “那,师父,我们这就去!”沉香转身走了几步,却没有看到师父父亲起身跟随,又看了看还是一张冷脸的杨戬,回身愣住,有些惊异,连话音都有些磕巴了“师父,爹爹,还有杨戬,你,你们,都不陪我吗?”      山神有些高兴了,“哎呀沉香小郎君我就说您用不着劈我的山!您看大圣他们这都没动,说不定过了五百年三圣母也就像大圣似的一下子从山里就蹦出来了是不是,小郎君不要冲动,来来喝口茶……”      “胡说什么玩意儿!”华山山神被大圣爷金眸一瞪,立刻含着泪嘟着嘴跑到旁边揪自己的白胡子去了,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似的。      这几年土地和山神的画风都不太对啊……俺老孙当年西行的时候那一帮子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没事儿还能提溜出来随便你怎么撒气的土地老儿们赶情是都升职走了啊!      “前任那个华山山神去给玉帝看花园子了,你是刚上任不久不知道详情,不知者无罪。”杨戬冷冰冰的嘴里吐出的安慰人的话也能激得人一哆嗦,“放心好了,华山无事,三圣母出来后自然复原如初。”      “三妹夫,你莫要这般看着俺,”刘彦昌想要起身的时候正是被孙悟空给一把拽住的,如今孙悟空见刘彦昌用带了几分疑虑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轻笑一生,回身歪靠在那个最大的红木椅子上,黑色长靴蹬在那扶手上,凤翎一点,“徒儿,这次的路非你自己走不可。”      “这玉帝老儿就是怕二郎救自己妹妹才设置下了专门的法印,如今变本加厉,若我等轻举,虽然能破,但是恐怕动静太大伤了这华山周遭的百姓,劈山之事,在我和二郎兄长没有助你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      沉香愣了愣,随即紧了紧手里握住的斧子,“师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了!”      “好徒儿,俺再嘱咐你一句,”大圣坐直了身子,伸指隔空画了一个不知什么符咒,金光一现落到沉香身上,“登山之时,你或许运不起来半点法力,我给你这个也只能为你护身而已,这一次靠我这徒儿你自己了。”      “徒儿知道了!”沉香回身,看了看用同样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三个人,心里一热,连着那杨戬在内给他们三个都施了大礼,走出去那一刹抓住了门框,回头看了满脸担忧的父亲一眼,脸上忽然显出自信而又豪迈的笑容,“爹爹,你放心吧,我会和娘亲一起回来的!”      “东方先生,你看看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故事啊?”阿娇拉着黄澈和东方朔一起看那些悬起来的彩灯,月光如水,映得那彩灯上的画更显柔和。“你瞧你瞧,阿澈你瞧,上面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儿呢,东方先生先别说,阿澈你知道这是什么故事吗?”      “这个……”黄澈小大人似的沉思一会儿,“看这服饰,这小男孩儿一定是个皇子一类的人物了,这小女孩儿说不准也是个公主郡主什么的,然后吧,”他觉得自己说不出来颇丢面子,让阿娇失望了,很是抱歉地一笑,求助似的朝东方朔看去。      “啊,这个啊是金屋藏娇的故事,当时的小皇子说要是能娶了这个小女孩儿,就一定要盖一个金屋子把她给藏起来,这个小女孩,”东方朔顿了一顿,嗓音有些哑了,“正好也叫阿娇,所以后来就有个典故,就叫做金屋藏娇。”      “好巧啊,正好这个话我也跟阿澈说过,阿澈,咱们把这个买下来好不好?”“啊,好啊,只要你喜欢就好。”黄澈现在自己的零用都是东方先生给他的,临出门东方先生还特意嘱咐让他多带点,这下子可真的派上用场了。      “不要买!”东方朔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黄澈伸出的手一下子给吓得缩了回去,黄澈早慧,见先生这样失态,急忙小心关心地问道:“先生,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吗?”      “是啊是啊”,阿娇也赶紧凑过去问他,“东方先生,刚刚听您讲的故事还是觉得很好的啊,您不让我们买是因为难道,难道后面有什么波折吗?”      “啊?啊!”东方朔听见阿娇这样说,慌忙改口,“没有没有,再说了,”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极力绽出一个笑容“旁人的结局有什么好关心的,反正你们好好相处就是了。”      阿娇毕竟是个女孩子,听到这里不由得红了脸,扭头去看别处的彩灯,东方朔一把拽住想跟过去的黄澈,微微欠下身子,“澈澈,如今说这个虽然早了,但是”他舔了舔嘴唇,“但是,师父希望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她这般痴心的寻了你来,千万,莫要再增遗憾了。”      “师父,您说什么呐,我肯定会好好对她的,如果您怕我伤了阿娇的心,那,那我现在就发誓,我”“这倒不必了,”东方朔见黄澈正色地应了他的话,面上紧张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下来,“好孩子,以后永远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听见了吗?”      “嗯!”黄澈重重地点点头,不知为何,感到的先生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看着先生的眼眸,黄澈竟然生出一股子担心。      先生,是在想着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奇了怪了,华山好歹还,呼哧呼哧,华山好歹也是块宝地,如今娘亲困在这里,论理也该有仙霞围绕,怎么,呼哧呼哧,怎么平白的这么多瘴气啊?”      正往上爬着,忽然感觉上方有人喊他名字,他抬头,不禁有些喜出望外,“敖霜!”      站在山崖顶上的正是敖霜,她穿着最爱的浅粉色纱裙,两个白玉似的龙角在月光下隐隐闪光,娇美的脸上含着微笑,现出浅浅的梨涡。      “沉香,你怎么才来啊?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你等我?”      沉香听了敖霜这句话立马着急起来,“这里太危险了,我不管怎么说还有师父给我的符咒护体,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伤着哪儿啊?!”说完,习惯性的就要去够敖霜的手,探探敖霜的神识。   “不只我在等你,还有人在等着你呢!”敖霜笑着轻快的走到前面去,“咱们还是别磨蹭了,快点走过去吧。”      沉香见敖霜这么说,又不想让敖霜不高兴,也就立刻在她身后跟着她走,正这时,月亮显得越加明亮了,更加照的周围如白昼一般。      “咦,”沉香见了敖霜发饰,有些奇怪,便随便问了一句“敖霜,你不是一直把我送给你的礼物戴着的吗,今天赶情是忘了还是觉得不喜欢了,等救出我娘亲来我立刻再给你选一个更好的去。”      前面的敖霜脚步不停,仍是软软糯糯温温柔柔的语调,笑着回道“哦,沉香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哪一个?      沉香暗叫一声不好,他常年跟着师父修行,几乎没有什么去凡间转悠的机会,不能像凡间情侣一般常常互相赠送好些定情小礼物,内心因为只送了敖霜一个簪子而深感不安,还是敖霜笑着说情不能以物之多寡而计较,有这份心意就是足够高兴了。      怎么如今……      沉香仍是跟在敖霜后面不发一言,眼翘着敖霜把他往瘴气更深处带去,冷笑一声,回了一句“哪一个,自然是那好像开着桃花的那一个喽。”      敖霜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笑着答道:“你早这般说不就成了嘛,那一件我”“大胆妖怪,你怎么敢冒充她!你也配!”沉香见竟然有妖物敢冒充自己的心上人,气极反笑,厉声怒喝,那假敖霜还想逃,早被他一斧子劈下,只觉四周山体撼动,似有回鸣。      “东方先生,刚刚那个你不让买,这个又没什么小儿女的,你总该让我们买下来了吧!”阿娇嘟着嘴,满脸不悦。      这还是对东方先生态度才好点,要是换了自己家的家人,阿娇早就开始发脾气了,何止于要忍到现在?      “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力啊,识货识货!小人就是不愿意干画那些卿卿我我的儿女情长,偏偏啊就喜欢这些个文人骚客的逸事,这个啊也是小人最喜欢的一个,不知小娘子知不知道这个故事啊?”那货郎有五六十岁年纪,生的花白胡子,和蔼可亲,见阿娇喜欢他的灯立马就高兴起来,和阿娇不紧不慢聊起天来。      “故事?这个灯里面也有故事嘛?”阿娇立刻被勾起了兴趣,不等东方朔开口就好奇地说道,“快些说来听听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敖霜这样的也算是由强迫症吧...... ☆、梦到深时,谁愿意醒来呢?   “这个啊,讲的是东方朔的故事,”阿娇和黄澈对视一眼,黄澈先笑了,“今天真是巧极了!”   “谁说不是啊!”阿娇也兴致勃勃的开口,“刚刚有个彩灯上的小姑娘和我同名,这个又和东方先生的名字一模一样,老爷爷你快点说,这个灯我们就定了!”      “诶,好好好!”那货郎爷爷捋捋胡子,对欲言又止的东方朔又施一礼,笑呵呵的,“这位先生也的确是好样貌,小老儿下次作画就依着您的样子去画东方先生吧。”说完,转过身子对阿娇说,“这个故事,可是有意思呢。”      “你看这上面,那个神采飞扬,形容俊美的就是东方先生,那个个子矮矮的啊是当时的皇帝身边养的侏儒,东方先生当时任一个叫做公车令的官职,他啊觉得自己薪水卑微,又不能啊亲眼见到皇帝,可不高兴了。”      “那,和这些侏儒有什么关系,东方先生个子高高的,总不是被这些个子矮矮的侏儒给挡住了吧!”阿娇心急,听故事还没听完就匆忙开口询问,不由打断了老爷爷说话。      “后来啊,”那老爷爷笑眯眯地继续说下去,“你们猜怎么着,东方先生直接就找到了那些侏儒,吓唬他们,有理有据地说‘“皇帝可是说了,说你们这些人既不能种田,又不能打仗,更没有治国安邦的才华,对国家毫无益处,因此打算杀掉你们。你们还不赶紧去向皇帝求情!’,那些侏儒被吓坏了,连哭带喊地吵吵到皇帝那里去,让皇帝饶了他们,皇帝一听就奇怪了,诶,这话我从没有说过啊,立马就招来东方先生责问。”      “这个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啊,东方先生,”黄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因陷入什么回忆里而走神的东方朔,改了口笑着说:“啊,是那个东方先生,他是怎么回话的呢?”      “他说啊,”货郎爷爷买够了关子,正要笑眯眯地继续讲下去,不料却被东方朔接住了话头。      “那个东方朔说,”东方朔自嘲地笑了笑,“‘我呢,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陛下看得清楚,侏儒身高三尺,我身高九尺,然而我与侏儒所赚奉禄却一样多,总不能撑死他们而饿死小臣吧!圣上如果不愿意重用我,就干脆放我回家,我不愿再白白耗费京城的粮食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话,就是这个话,先生讲得比我还要好啊!”货郎爷爷笑着将那灯拿下来,接了黄澈递过来的钱,“皇帝听了自然捧腹大笑,就让他在金马门待诏,东方朔啊也就成了皇帝的近臣啦。”      “他,没有。”东方朔低下头去,周遭华光璀璨,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成不成近臣又怎么样呢?”阿娇没有觉察出东方朔的情绪变化,笑吟吟地捧着那灯看,“东方先生如此幽默健谈,他一定生活的很快乐,这样不就足够了嘛?”      不知为何,黄澈看着东方先生的神色,内心忽然好似跌入谷底,想了想,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对阿娇说些什么,却看见东方先生低着头,苦笑了两声,极低沉却又极清晰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他,从来就,不快乐。”      在他们三人惊异地眼光里,东方朔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竟然现出泪光,嘴角却还是苦笑的弧度。   “他不快乐,自打他入朝为官以来,他就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他以为自己见到了天颜,就能和那些肱骨之臣一样,尽心辅佐,造福百姓,万世将永永远远流传他的刚正忠直,以天下为己任的好名声!可是,”他自嘲地又笑了一声,“人们永远也不会记得他的抱负,只留下啊,”他的身形有些踉跄了,“只留下他平白风趣的故事,让人们觉得,他一定过得快活。”       “他,真没用,真儍透顶!真是,白白活了那么一场。”他扶住自己身前的,货郎的桌子,垂下头,旁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话语中的难以抑制住的悲伤和绝望。      “东方先生……”“求求你,别再叫我先生。”他突然抬头,身形微颤,仿佛被千斤的大石头死死压着,那瞬间饱含着血丝和眼泪的双目中映射出的情绪把想劝劝他的阿娇一下子吓得缩回手去。   “先生,您……”黄澈急忙跑过去,一把扶住了他,“先生,不不不,师父,您怎么了啊!”      黄澈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眼前东方先生的种种好像让他的脑中瞬息间无尽的影像,可是等他想捕捉住看个明白时,又瞬间消失不见。      “我不是你师父,我不是……”东方朔茫然地看了看黄澈,突然握紧了黄澈的肩膀,“你是他,是吗?”      “先生,您,您这是怎么了啊!”黄澈到底还是个孩子,连着阿娇都几乎要被东方先生这一番举动给吓哭了,那货郎好心,赶紧走过来劝解,“您老这是为古人伤心吗,古人毕竟是故人了,今人不思旧事,您瞧这两孩子都被您给吓得,成什么样子了……”      “今人不思旧事,所以也就永远曲解了旧人,是不是?”东方朔猛然把黄澈松开,“你不是他吧,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说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让我东方朔永远的把自己的情绪掩盖在青史里,为什么不让我当大用,他,凭什么!”说完,情绪激荡,脚步紊乱,嘴里嘟囔着不知什么话,慌慌张张胡乱拨开人群,竟不知往踉跄着跑去了。      “师父,师父!”黄澈和阿娇急得拼命喊着他,谁承想东方朔好像聋了,根本不予理睬,他们又不敢自己贸然出行,这时节正是鱼龙混杂的时候,凌空一再嘱咐他们不要自己乱跑,这,这可怎么办呢?      就是那货郎爷爷也被这场变故惊得不轻,嘴巴张的多大,这个东方先生,这是,这是失心疯了不成?      不能耽搁下去了,先生看来连自己的神智都不太清楚了,要是先生出了事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黄澈极力忍住泪水,伸手蹭蹭阿娇已经被吓得梨花带雨的脸颊,“阿娇,别哭,咱们这就回头去找凌空姐姐她们去,不然再耽误下东方先生就会出事的啊!”      “你们好好跟着悟尘师哥回去,”一身月白缎的文武袍闪过,凌空手持苍炎已经站在他两人面前,“在我和哪吒兄长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凌空一转身一道白光,和旁边的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一起陡然间消失不见,引起众人的一片惊呼。      我的乖乖,这是遇着活神仙了吗?      悟尘不管众人的眼神,弯腰一手一个把黄澈和阿娇紧紧牵在手里,站上云头,朝华山的方向投去深深的一眼。      师弟,你那里,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我的孩儿,今天怎么又回来的这般迟,又到哪里玩儿会子去?事先也不说个准信,你让我得有多担心啊。”      “娘亲?!”沉香抬起头来,不由得被死死钉在当场。      周围的山峦好像均是一场幻梦,他的周围,是泛着儿时气息的种种摆设。娘亲身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襦裙,就依着她自己最喜欢的,最习惯的样子,不带任何簪式,任凭长发如水般流淌至腰间,只用堇色的发带随便拢着,手里拿着只做到一半的活计,窗外似乎是日落时候的景象,暖暖的夕阳照进来,温热了人的衣衫。      “怎么了,干嘛只在门口站着,出去这么久了,我就是训你又能严到哪里去?”娘亲叹息着摇摇头,放下手里的东西。      “进来吧,下次长个记性就好,这里有刚温好的汤水,快些喝了,润润喉咙吧。”她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自己记忆里的那只黑边的木碗,缓缓注入温度刚刚好的热汤。      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梦里回忆起的,难道……      沉香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不是我的娘亲!”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她明显被沉香这一句给惊了下,脸上带出些严厉的,训斥儿子的神色来,“我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就为这个连自己娘亲都不认了不成?”她虽然生气,但还是把碗轻轻地送到自己儿子手里,想再板着脸训几句,可最终还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了一声,“当你爹回来,再好好地说说你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胡说了!”      这个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几乎宁愿忘了它的真假,只想就此沉沦。      沉香等这个梦,等了真的太久。      他有些恍惚了。      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隔着碗感受到那深深植入在自己脑海里的香味和热度。      “好孩子,喝了吧。”眼前只剩下母亲温柔的笑颜,带着他朝思暮念的温暖,将他包围。      “喝了它,咱们一家三口,连着你心爱的敖霜姑娘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沉香,你说这样到底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出来了!!!大家能收藏的抓紧收藏啊啊啊啊啊!!!! ☆、最难识破的欺骗是什么   “东方兄长——东方哥哥——”凌空站在云头,着急弯着腰地喊着东方朔,哪吒在一边探身向下看,见凌空这个架势赶紧一伸手把凌空死死拉回,“你这样万一自己掉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岂不是忙中添乱吗?”      “这,”凌空低头想想,棕金色的长猴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抿了抿嘴角,“兄长,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样,我这就念诀把这里的山神土地召出来,让他们一起帮着最起码快些。”      “这样最好,那你,”哪吒这才发现凌空带着护腕的一双手都被自己紧紧握着,心中突然慌了一下,急忙松开,平复了一下心跳,这才装作无事故意找话笑道:“大圣兄长用这个法子多些,定然比我要熟练,如此凌空就靠你了。”      凌空伸出一双手来正准备作势,见哪吒还有心情说笑,不禁苦笑一下,心道一句莫非是自己资历还不够,而哪吒藕兄多活了那么久,见识多了,所以也就不把这种事当成个事了?摇摇头,起了手势,嘴中念念有词,不多时就看见祥云缭绕,有那群神仙一起过来。      说起来,这个法子其实还是哥哥多了个心眼,因为还是不放心这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或者人手不够用了,土地庙山神庙里面的鬼使鬼判什么的总是可以拘来使唤的。而且大圣的口诀又与众不同,这些个小神们听见别人的估计还得故意磨蹭会儿,唯独听见他的召唤就屁颠屁颠地上赶着来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怕....啊呸不是怕,是发自肺腑的敬畏好不好!是!敬!畏.!       畏不是重点......      “诶呀呀,是孙大小姐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大王找我们......”“小大王可是带了大圣的什么吩咐,小老儿一定尽心尽责完成......”“对对对,尽职尽责,尽职尽责!”      “好啦好啦各位前辈,”凌空一抱拳,驾起云头飞起,停在了土地山神们的包围圈外,一脚踏实,一脚悬空地踩在云头,夜幕中,棕金色的发在脑后迎风飘荡“劳烦各位前辈帮我在这各处留意东华帝君弟子东方哥哥的神识踪影,我和哪吒兄长先走一步了!”说完借势踩云转身,已是不见了踪影。      “小神领命——”土地山神纷纷施礼完毕都急匆匆地要下去,忽然看见哪吒还站在那里出神。      “海会大神,小大王都走了,您不赶紧跟上还在这儿发什么呆呢?”一个多嘴的山神从没见过哪吒,今天见了哪吒还是这样一幅样子,活像心里有情却说不出来的凡间小儿似的,颇感兴趣。      “什么发呆!”哪吒回过神来,板起脸来,“我不过是刚刚看看云端是否变幻出东方曼倩的征兆来,你们不懂乱说什么!”说完连自己都莫名觉得一阵子没有底气的心虚,咳嗽了两声,匆忙追着凌空的云头去了。      “咦?”那个多嘴的山神偏偏还是一个八卦是非的主儿,见了这幅情景立马捅捅和自己就伴的另一位土地,“你说这事儿怪不怪,我分明觉得海会大神是刚刚对着凌空小大王的角度出神来着啊,莫非”      “就你聪明?”那土地也会以一个八卦的眼神,“咱们先找着东方先生啊,再好好找那月下老人问问去!”      “娘亲,”沉香的手微微颤动,眼神渐渐没有焦点了,“只要我喝下去,你就永远也不会走了,是吗?”      “嗯,”三圣母的手敷上沉香的脸,“你只要听娘亲的话,就算只是一场梦啊,娘亲也要让自己的孩儿好好睡下去,做个最美最甜的梦。”她温温柔柔地伸手摸着沉香的脸,眼中是沉香朝思暮念的疼爱和安抚。      “我知道,这是梦......”沉香嘴里喃喃说着,却慢慢端起那碗放到自己嘴边,“可是,我不想再醒了......”      醒来了,就要知道母亲还被压在华山下不得脱身;醒来了,就要知道父亲终究会和母亲在某一天天人相隔;醒来了,就要知道种种身不由已,种种事事变迁,种种不尽人意。      我,不想醒了啊......      华山山神庙里本来懒洋洋踩着扶手歪靠在椅子上的大圣陡然间睁开赤金色的双瞳,双目闪耀,好像把山神庙瞬间点燃,俄而又平复如初,以手拄头,合目坐了回去。      “大圣,莫非沉香出事”“怎么会,”大圣摆手打断了刘彦昌的话语,眯着眼,朝那笼罩在华山看去,沉声道:“我画的符印已足以保他平安,更何况”他看了看虽然面色冰冷,但因为紧张双手紧握的显圣真君,叹息一声,低语一句,便又重新闭目休息。      “那华山压不住的一颗慈母之心。”      大圣低沉的语调如同佛寺钟鸣,回旋在山神庙的上空,沉香手中的碗被一道自他手中突然飞出的一道金光激得粉碎,与之相随的,不是师父的嘱咐,而是仿佛从最深处挣脱出的,极其低微的一声叹息。      “我的孩儿,你就这般,不要娘亲了吗......”      “娘亲!”沉香陡然间惊醒,浑身突然冷汗涔涔。      我,不能逃。      现实再苦,再难,终究是现实;幻境再美,再圆满,终究是梦啊!      沉香啊沉香,娘亲实际上可还被华山压着呢!师父杨戬教导你这么久,不是要把你教成一个就这样自欺欺人苟延一世的懦夫!      闭了眼睛,挥斧劈开,所处之物皆无实感,如魅如鬼,在睁眼时,只见山峰环绕,所见如初。   “世人其实多多少少都躲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大圣睁开眼,面色凝重,话语中带了沉思的意味,“俺老孙当年被困在五行山下,脱身不得的时候,最爱反复在自己脑海里重现的是俺当年闹天宫的神威,恨不得见着一个人就跟他摆摆俺老孙当年的威风,”      他看到杨戬注视着他的神色,就知道杨戬也是想起了当年与他打斗的往事,笑道:“俺老孙从不后悔当年的战绩,就是现在想想倒还是觉得骄傲得对,只是,”他的笑中“越是到了那落魄的时节,就越要沉浸在自己当年的往事里,好像自己那个时候并没有被压得动弹不得似的。”      “这个世上最常见的,最不容易识破的,是自欺而已。”大圣笑着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刘彦昌一眼,“三妹夫,你倒是好福气,真的有个好儿子啊!”然后凤翎一甩,又恢复了自己一贯狂傲的气焰,朗声笑道:“当然了,也不枉俺老孙这一番苦心啊!”      “东方兄长!”凌空一个跟头下去,哪吒唯恐她出了茬子赶紧跟随,往下一看,正是东方朔向护城河深处。      “东方——”哪吒一把把凌空拽在后面,伸手握住了凌空的手,“东方看这样子怕是遇着了什么邪物,你本就不安全,千万不要贸然下去。”      “嗯,知道了。”凌空想到自己亲身种种,也明白这是哪吒再怕她出什么差池,当下面容肃穆,站在哪吒身后,不再妄动。      “呼,”哪吒长长吐出一口气,所幸夜幕深深,凌空又是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神情,不然凌空这丫头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耳朵根都红成一片了。      不自觉地悄悄用力回握了一下凌空的一双手。      那双手不是养在闺阁里的寻常女儿家的柔软,虽然手指纤细,指甲圆润,能感受到是一双少女的手,但也因为常年习武,附上了一层薄茧。      这样的手,才是凌空的。      哪吒忽然有些留恋了。      真的,不想松开。      凌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从来都是潇潇洒洒的。      一旦松开,你会不会就从我的身边走掉,再难像今天这样乖乖地,听话地站在我的身后了呢?      “哪吒藕兄,你看啊!”凌空猛然将手抽出,倒是惊得哪吒一愣,她没有察觉到哪吒的神情,急的想要下去却又想起了哪吒刚刚的那一番话,只好对哪吒兄长急道:“哪吒哥哥,东方兄长现在没有用法力,水已经齐胸了啊,情况已是这般,你,你这是怎么了啊!”      “什么!”哪吒往下瞅去,暗骂自己昏了头,刚要走又怕凌空一个控制不住掺和进去,回头说道:“凌空,你一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千万不要走脱!”还没等凌空答言,哪吒的身子忽然僵住。      “哪吒藕兄,你这是”凌空着急,见这情景还以为哪吒又出了什么事情,面色一凝就要召出自己的真气护他。      “我没事。”      哪吒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只是吐出一句,“凌空,以后别叫我哥哥了。”说完这句,突然觉得心里好像豁然开朗一般。      这句话,我早该说了吧。      见凌空不明所以,哪吒轻轻一笑,纵身跃了下去。      你不明白,没有关系,等救了东方,之后的事情,总是可以说清楚的。      如果说哪吒豁然开朗,那东方朔就是走进了一个挣脱不掉的死局里。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哪吒你开窍可这不容易啊~~ ☆、我不过是俳优罢了   他的眼神仿佛飘摇了很远。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只是怀了最终的一个念头罢了。   我要去找到他,让他知道他自己是何等的用人不淑,我要让他知道他是怎样耽误了我的宏图大志,我要让他知道,我要让他向我道歉,为我空有才华却只能饮憾而终道歉,为后人依旧误解了我的一世,依旧不可知我的雄心而道歉。      我那一辈子,自打入朝为官以来,什么时候真正快乐过一天呢?      看似恩宠胜于诸人,实不过俳优之待。      当他拨开那群人的时候,疯了一样想外面跑出去时,他又好像回到了自己最风华正茂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经历为官的波折,意气风发,昂头挺胸地像一只高傲的梗着脖颈的白天鹅,一步一步地趾高气扬地踏上那高高的石阶,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把头扬的更高,还不忘对后面抬着自己自荐书的两名壮丁使着眼色,那眼神分明是      “快点儿快点儿,不就是三千块儿竹简吗,这还抬不动!”      ……你丫过来试试!      东方朔向前跑着,护城河水渐渐地浸湿了他的鞋子,秋水冰冷,却毫无察觉。      “我东方朔,”那个意气风发的东方朔站得笔直,清了清嗓子后才猛然开口,青年人清亮的话音震得宫殿都嗡嗡作响,让那些年纪大的老臣们都被吓得哆嗦一下,留得很长的白胡子也战战兢兢。      “我东方朔,”护城河水冰彻入骨,他茫然地低头,看着前方被河水搅碎了的星空,跟着记忆里的自己话语相叠,不同的,只是那话中的木然和苦涩,四周的寂寥,周围的水雾都凝结了一起,不为他的落魄而动摇半点。      “如今已二十二岁,”洪亮的声音持续着震荡在东方朔的脑海里。      “如今,已二十二岁。”他的眼前,河水慢慢退却,那个峨冠博带的青年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容颜,却在双瞳里闪着如今的东方朔没有的神采。      那相信未来的神采。      “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责,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这样的人,应该能够做天子的大臣吧!”      “做天子的大臣,做天子的大臣……”      他喃喃着向前趟着水走去,河水渐渐齐了他的前胸,他惨淡的笑着,风吹着他的前额发,也吹着面前的河水,阴郁慎人。      “陛下,那东方朔托人给您带句话。”      “哦,”坐在榻上的帝王手持竹简,听闻此言嗤笑了一声,“他都是重病的人了,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莫非是让寡人再赏赐些肉给他?”      “陛下,”跪在地上的使者只得继续禀报,“那东方朔说,《诗经》上写过‘营营青蝇,止于蕃;恺悌君子,无信馋言;谗言罔极,交乱四国’,希望您能远离那些巧言谄媚之人,斥退他们的谗言。”      “嗯?”榻上的君王坐直了身子,惊讶道“他东方朔还能说出这样的正经话来?”      他东方朔,还能说出这样的正经话来......      东方朔扯扯嘴角,无声一笑。      “东方朔,你站住!”哪吒陡然间飞身下来,翻腕子把东方朔手腕抓住,“你半点法力也没有运起,你这样是想不要命了吗!”      “命?”东方朔呵呵一笑,“哪吒大神,我做凡人时,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虫,”他看看自己被哪吒固住的手腕,脸上更是对自己极深的嘲笑,“做神仙时啊,这么多年半点可用之处也没有,法力也低的可怜,不过是仗着师父才狐假虎威,背后论起我,哪一个不说我是个一事无成,混吃混喝的匹夫?”      “师父说我有心结,叫我下凡去找刘彻的转世,可是即便是如今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脸上现出绝望的笑意,“哪吒大神,神仙无法再入轮回,我也不想再转世为人了,我活了这么久,没用了这么久,求你,给我个痛快,莫要收集我的魂魄,让我就此魂飞魄散。”      “什么!”哪吒心中一惊,映着月光,看见东方朔的脸上分明是将死之人的冷然。东方朔的心结故缘他也略知一二,只是即便是如此,何至于到了这般求死的境地来?东方朔固然带着为凡人时的怨气和不甘,但几百年都过了怎么就突然在今日爆发,莫非……      他暗叫不好,就在这时也不知东方朔从哪里来的一股子邪力,竟然硬生生地趁他这一晃神的功夫挣脱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向前面跑去。      “东方朔!”哪吒急忙向前追赶,可明明只差着一臂的距离,却怎么也追不上。“可恶!”哪吒那一定神,眼前水雾如墨,只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好个妖孽,打量是趁大圣兄长不在,我李哪吒就是好欺负的了吗!”哪吒冷笑一声,伸手变幻出自己的火尖枪,单足向下一踏,一跃而起悬空立于水面之上。周身衣物瞬间化为红色甲胄,金黄色的肩甲上兽首狰狞,黑色战靴上红色暗纹神光微现,凌凌水波之上好似着了血红色的火焰。   “三太子爷当年降万魔,杀九龙的时候,还没你这不知好歹的妖孽!”      他的眼中本来现出嗜战的火苗,忽然想到一事,眼神中又透出几缕担忧,神色一变,长枪一挑,黑雾中隐约现出宝物华光。      东方朔那边已是危极,谁知这妖物又会不会趁我不在对凌空一个人下什么黑手吗!      为今之计,速战速决!      沉香走到山峰,天已经蒙蒙而亮了。      这一山上来,如同一场梦魇乍醒,沉香的额上是层层冷汗后的阵阵清凉,衣衫浸湿,浑身都在隐隐约约的颤栗着。      是害怕,还是兴奋?      沉香深吸一口气,站在半山腰上看着那启明星闪烁。      终于要到了。      沉香忽然觉得心中安然。      盼了那样久,等了那样久,沉香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真正达到目的时的样子,他曾经幻想过是不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会激动的握不住自己手中的神斧,双脚踏不稳自己脚下的路。      可是,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沉香驾起云头,站在华山山顶之上,举起了斧子。      神斧上的花纹祥瑞出彩,落下的一刹那和初升的朝阳鲜红色的光芒混在一起,人也好,斧子也好,在这炫目的朝霞中都变成了金色的剪影。      什么是永恒,什么是瞬间呢?      沉香知道时间在神仙眼中的概念,凡人的一瞬对神仙而言是不小心洒出的一滴茶水,而神仙的一瞬对凡人而言则是转眼间的沧海桑田。      可是,对沉香而言,此时的一瞬间便是永恒了。      他看到了时间的样子,是华山在一眨间变为两半,是万里云霞在眼前缭绕,是母亲素色的衣裙翻飞,含笑立在云端的容颜。      他终于办到了。      “不好!”大圣忽然之间从椅子上站起,陡然变幻身形,只留下一句“俺不叫你们,千万别走出去!”就一道金光不见了踪影。      “大圣!” 刘彦昌急忙想要追出去,被自己那个舅哥按下,冷冷开口“悟空这么吩咐定然有他的安排,莫要多问,听着便是。”       “师父,您来啦!我娘亲”“三妹子,”大圣见三圣母要对自己施大礼,慌忙搀住,面容沉重,“三妹子,你如今刚刚出的牢笼,俺老孙还有些事要在这里料理一下,你和沉香就此赶紧回去,也好早日一家团聚。”      三圣母和沉香本来正是欣喜时节,如今见了孙二哥脸色不禁一愣,三圣母刚想要开口早被大圣摆手拒绝,念诀捏出一道法旨,“三妹子,事情紧急,俺只能做主了。”话音刚落,三圣母和沉香脚下即生成一道云祥,不由分说就将他们带着往山神庙方向飞去。      “师父,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别说了。”三圣母看着孙二哥的背影,面上现出在沉香面前少有的严肃。      “他的决心,他的决定,劝不得,阻不得。”三圣母的脸上现出担忧,“二哥以一人之力全部担起的因果,如今这是要都来了吗?”      “可是,那杨戬不是号称显圣真君,为什么不来帮他!”      “孩儿,”三圣母回头,一声苦笑,“若是我告诉你,除了大圣,谁来都会成为他的拖累,命丧于此,反会被妖物利用变本加利更害了他呢?”      见沉香愕然,三圣母苦笑着,眼中含泪。      “神仙也有旁人不知唯有自己独处时才会舔舐的伤口,这些伤口藏不掉,抹不掉,终会化成自己千秋万代都除不掉的软肋,一旦被人拿捏,其祸深远。”      “这三界,敢直面那个过去自己的,只有孙二哥一人而已。”      人有劣根,其实放眼世间,越是心思沉重之人活得便越是艰难,如此倒不如那洒脱至性的人,为恶为善都是坦坦荡荡,没有邪神可乘之机。      话虽如此,谈何容易。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心累......我真是感觉这一章分外艰难,好多话感觉还没有说清楚,大家先看吧! ☆、祖师您真是热血老年   “祖师,您这是怎么了,今天窗外有什么不一样的好景色吗?‘’小童子端着茶碗进来,少有的发现自己的师尊没有打坐而是站在窗前,窗外,方寸山上的松柏依旧透出葱茏的森绿,烂桃山上的桃树果期已过,但还是散发着桃木独有的香气,菩提祖师站到窗前,鸟鸣清脆。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祖师没有回头,只能看见他花白的头发,道袍上投下斑斑斓斓的光影,笼罩全身的,隐隐约约的仙晕与窗外投进来的日光融在一起,自生威严。      “师父,您是说鸟鸣吗?”童子把茶放下,笑着说道,“说起来也是,自打悟尘师兄去找悟空师哥之后,他养的那些鸟儿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今儿也许是天气不错,这些鸟儿啼叫的也就响亮多了。”      “灵鸟能感主,”菩提祖师摇摇头,“让你听的,却不是这个。”      “把那间长命灯室打开。”祖师转过身来,童子看到师尊一向淡然的脸上起了悲意的波澜。      他入师门很晚,听说师兄们说,师尊平生第一次流泪就是将悟空师哥逐出师门的时候。      上次悟觉小师妹来,他还偷偷问过悟尘师兄,既然师父知道悟空师哥和悟觉小师妹终有劫难,为何不凭借自己莫大的神通将这些劫难抹去,保得他们二人的平安,换来的是悟尘师兄的苦笑和自己又不得不多读看三十本书的代价。      “师父,您说过个人劫数不可强力扭转,就是别人相助也不可以,怎么您今天……”      “谁说我要助他,”菩提祖师面上平静,胡须却在微微颤动,“孙悟空出自我的门下,今日我护一护自己的徒弟还有罪了吗!”      “从来都是他这个猢狲护着别人,今日他自己到了危机关头,别人却又难以佑他半点,他是我的徒弟,我若是不管他,还有谁能护得了他!”菩提祖师在自己徒弟惊异的眼神里说完,不管自己徒儿会怎样看他,一抖袖子转身就走出去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兄们常常吐槽师父硬是把当初一个乖萌乖萌的小猴子养成一个捅了天还犹嫌不足的齐天大圣了……      按照师父这种热血老年的脾气,我在这里呆了两百年竟然还是一个如此温文尔雅天真可爱既不腹黑也不狂傲的性子……      是不是,想提升法力就得改改脾气啊?      想到这里,仙童立马撸起了袖子,磨磨手掌,跺了跺脚,努力做出一幅横行八方的气焰,“靠,谁敢欺负我师哥,师父您等着,徒儿这就跟您一块儿帮师哥去。”说完晃着膀子一步三摇的就紧跟上去了。      “佛祖,召唤我等,可有什么法旨吗?”      “斗战胜佛悟空此劫不可逃”,莲座之上,佛音阵阵。      “虽非到最后关头,我等难以施法相援,今日却也须护悟空一难。”      “领法旨.”佛界诸人早已已知下界变幻,早就等待佛祖示下,听完这一言,当下刻不容缓便要行动。      “佛祖,”小白龙和沙僧对视一眼,小白龙皱皱眉头,上前一步禀明,“佛祖,就是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们是降之,还是服之呢?”      “能降其身,难服其心。”      敖烈一愣,只得叹息一声,转身携了沙僧,与众人一道匆匆走出。      只是,他并不知道,师哥自己还有一个修行时常被旁人提起的名号。      不是美猴王,不是齐天大圣,不是后面的斗战胜佛。      而是,心猿。      护城河上,红霞万丈,凌空站在云端,看见这一片景象,手中的苍炎慢慢紧握。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看样子哪吒兄长也遇到了麻烦,若是再这样耽误下去事情估计会发展的更为严重的啊!      这样想着,凌空迟疑一下,还是顿足一跃跳进了那阵黑雾里,黑雾沉沉,四周瞬间无声无息,一片沉寂。      凌空伸手打个响指,手中跃起一团火光。      “这是……”凌空看那着周围的黑雾,忽然睁大了双眸,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之实。      本来跃进这里面,感官皆化为无用,难以探得哪咤兄长和东方朔的方位,可是凌空在见了那黑雾形容,片刻惊异过后,双眼一眯,飞身朝着一个方向飞过去。      到了那里,凌空凝神,提起苍炎猛然发力朝眼前那一团黑雾劈去。      “铛”的一声,铁器撞击,凌空睁眼,看见刚刚突围出来的海会大神,“哪吒兄长,你果然在这儿,你终于出来”      “凌空!”他这一突围出来,周遭的黑雾都散了大半,见凌空还拿着苍炎站着,截住她的话头把她一把拽过来,气急道“你下来干什么!”      “哪吒兄长”“都说了别叫我哥哥了!”      凌空嘴角一抽,这都什么时候了,哪吒藕兄还有心思在这称呼上计较,记得自己从前不叫他哥哥哪吒还不依不饶的,怎么如今因为自己经历事多,知道应该好好称呼之后,他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没心思细想这个问题,凌空打个响指,手中再一次火光炎炎。      “哪吒,你看,”凌空只得换了称呼,此时黑雾的包围圈已然缩小,他们站在余下的黑雾外面“这是如今下界万妖的形容,”凌空继续不错眼珠的看着这黑雾中如浮雕一般凸现出的妖类身形,这些身形已经凝固,越发像个雕塑一般,“当时我下来,无知无感,驭火而看,见这黑雾万妖身形流动都朝着一个方向扑过去,似乎拼命与人争斗,这些东西虽然法力不高但东方哥哥也是难以抵挡,所以他们一定是朝着你过去。”      “正是因为他们法力较弱,要斗你就顾不了东方哥哥,因而东方哥哥想来暂且无事,”她死死注视地看着那无边无际蔓延在护城河上的黑色雕像,“虽然以你我之力不至于太过艰难,只是若是盲目进入里面,再无暗示,也是出不来,时间长了,黑雾再会蔓延回来,支撑不住还是会在里面脱力而死。”说到这里,凌空突然跃起拉住哪吒向后飞了一段,他们站过的地方立马随着他们脚尖的脱离再次黑雾弥漫。      “凌空,”哪吒顺手把凌空护到身后去,微微侧头,金色的肩甲发出些微的声响“你说的这些,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他有些着急了,自己怎么这样没用,说好了是因为凌空这些日子魔心不稳,自己是为了保护她才留下来的,怎么现在倒像是一直是凌空护着他了!      “哪吒藕,”凌空见这关头哪吒竟然还问问题,想想估计也是自己身有魔根的缘故,何必这么激动,本来是想叫“藕兄”的,见哪吒这副样子只得又咽了回去。正要说话,忽然又看到那团黑雾上的浮雕又开始流动,好像是兽类赶去进食一般,脸色一白,“哪吒,东方兄长一定是在那个方向,快过去!”说完就一下子蹿出,赶到哪吒前面。      “凌空!”哪吒翻手抓住她腕子,“你要是想去当然可以,但是我必须要护在你前面!”      凌空一愣,觉得这一阵子哪吒的确古怪至极,但如今时间紧迫,委实不敢再耽误,没有细想,只好点点头,哪吒这才带着她按照她指点的方向一道红云往那边去了。      东方朔的眼前是无数的人影,他好像又走上了过去上朝时的那段长长的路途,面前自己的那些同僚们纷纷回头看他,带着或赞许或鄙夷的表情;他又好像看见那个大摇大摆的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眼神里带着满不在乎的神色,霸气外漏的踏上一层层阶梯。      忽然间,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黑夜。      这样的黑夜持续了很长时间,东方朔的神智陡然间清醒,“这儿是哪儿,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慌忙探路而走,可是却徒劳无功。      在这样的一片黑夜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景象,究竟该怎么办呢?      “东方先生,”黑夜中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东方朔被吓了一跳,“谁叫我?是人是鬼吱个声!”      “……”      “不是人也不是鬼的不用吱,说话!”东方朔气得拿手糊了自己一下,这尼玛什么玩意儿啊智商这么低!      “我们,是先生看不透猜不透的东西,”那黑雾似乎动了一下,“我们要的啊,是先生你的身子。”      “什么!”东方朔一蹦多高,把自己的衣襟紧了紧,面上显出惊惶失措的神色“你们这些登徒子,莫非对我东方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不成!”      ……      又是一片沉寂。      这个世上最困难的事,就是和逗比对话。      过了好久,那黑雾中才又发出声音。      “东方先生,您不是要寻死吗?”黑雾声音中带了几分蛊惑,“先生,你的心结,我们都知道,如今便是救了那武帝转世,甚至于当了他的先生,你的心结不也没有解开吗?”      “先生,人死则一了百了,哪吒大神不能帮你的忙,我们帮你。”      “不过是一场交易,我们了了你的心愿,你把你的尸体给了我们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可以逗比了,本宝表示很开心呢~ ☆、大圣,你告诉我啊!   不知为何,东方朔好像失了神。      是啊,自己不就是一心想要寻死吗,他已为神身,自己难以了断自己的性命,哪吒也好,凌空也好,大圣和悟尘仙长也好,他们都是不会帮自己这个忙的,如今有人肯帮他,不正好是一件好事吗,至于尸体如何处置,自己又何必关心呢?      他张了张嘴,刚要迷迷糊糊地吐出一个“好”字,一个声音好像炸响在自己的脑海里。      “东方小贼,你的目的可不是寻死,不过是觉得自己没有法子解开心结绝望之选罢了,它白白抢了你的尸首,说不定还掠了你的魂魄供它驱使,你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这赔本儿的买卖你还做啊!”      “大圣!”东方朔激灵一下,站直了身子,那黑雾仿佛也顿时间消去了不少,甚至有隐隐的晨辉照耀进来,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东方小贼,”那脑海里的声音还在悠悠回荡。      “若是俺老孙告诉你,这世上其实还有能解开你心结的法子,你这小儿还想不想死了呢?”      “不,不!”东方朔四处望着,“大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法子,你快点说啊!”      “东方小贼,你要的就是那皇帝老儿给你一个道歉吗?”声音渐渐远去,东方朔想伸手捉住最后的回音,却再无了声响。      “东方!”“东方兄长!”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将那黑雾劈碎,落到东方朔面前,哪吒见东方朔还在出神,担心这东方朔又会干出什么傻事,急忙要对他施下定身法,不料被凌空摆手拦住。      看见哪吒奇怪的眼神,凌空一笑,“我那么多亏不是白吃的,”她指指那些渐渐散开的黑雾,朝霞映进来,将护城河水面照得晶莹。“这些东西,看这样子是因为东方哥哥的心结难了,依托了东方哥哥的执念趁虚而入,固然与我当日有相似之处,但是这次它们的实力实在微不足道,或许是这些东西存不住了?”      “另外,”凌空好笑地抬抬自己手腕,“海会大神,现在又没什么事儿了,您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开啊。”      哪吒这才看见自己的一只手还牢牢地固着凌空的手腕,慌乱中赶紧松开,有些不自在地转身踱了几步,暗自深吸一口气,走到东方朔面前,“东方,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感觉?”东方朔迷迷糊糊地看看哪吒,说的话却和哪吒的问题毫无干系:“哪吒大神,你的脸怎么被日头晒成这么红的了?”      “呃,我一贯如此。”哪吒真想给这货一拳头,会不会说话啊,我问了你问题的回答我的问题啊!      “哦,”东方朔揉揉脑袋,懵懵懂懂地答道:“没什么感觉,只是不想一开始那么难过了。”      “东方兄长,”凌空笑着走过来,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子郑重,来到东方兄长面前,忽然出人意料的给东方朔施了一个大礼。      “凌空,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东方兄长,”凌空眉眼弯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厉害啊!”      “我?”东方朔指指自己,看了哪吒一眼,哪吒嘴角一抽,别过脸去。      我哪儿知道你有什么厉害的!      可笑!      哪吒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凌空好像还从来没跟我这么说过,怎么先对这么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玩意儿说了……      “你当然厉害了,首先是你救了当时还年幼的我,如果不是你当初施以援手,也就没有现在的孙凌空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后来洪水发到了灌江口,我不知深浅鲁莽行事,是你及时去找了我的哥哥,不仅救了我的命,也同样的救了鹿公子的命,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像你这样是造了多少浮屠了啊!”      “而且,”她见东方朔好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暗自给自己挑一个大拇指。“东方先生,我说的其实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你不是没用的人,你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何必要自己自我贬低,难道你就这么点心胸不成?”      “什么话!”东方朔骄傲地抬了抬脑袋,虽然心上的担子并没有完全消除,但终是轻松了不少,“我东方朔可是个心胸宽广的汉子!”刚说完这句话就非常没出息地打了个喷嚏,“这护城河水还真凉啊,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好!”见凌空笑着答应,东方朔一边转过身去,一边打着哆嗦喃喃嘀咕:“这水这么冷我到底当初是怎么下来的……”      凌空笑了笑,见东方朔走远了,回头刚要招呼哪吒,感到身上一暖,一件正红色的袍子罩在自己身上,奇怪地回头看了哪吒一眼,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幻回了自己在人间的劲装打扮,伸手摸摸这件外袍,触手之处一片光滑,虽然花纹细腻但到手中却无半点触感,就知道这是哪吒把自己专有的,天上神侍织成的战袍披到自己身上了。      凌空不禁一笑,调侃道:“哪吒大神仙,我这一身文武袍也是织女姐姐织就的,同样是寒暑不侵,不必……”      “你那件终究只是寻常衣物,还是比不上这件抵御作用强些。”哪吒闷声说了这么一句就拽着凌空,两人一起落到岸上。      “那好吧。”凌空真是觉得哪吒从头到尾都奇怪的很,只好笑了笑,就往前走去。      “凌空,”哪吒跟在凌空身后,突然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你对东方朔,我是说,你跟东方相处了这么久,又是如此相熟,你对东方,到底是什么态度?”      “态度?”凌空有些纳闷地抬脸看了看他,“东方兄长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和他相处又多,他虽然唤他一声哥哥,但不过是表示尊敬而已,他也没大没小的就算是我的好友吧!”      “那,你对我,和对东方是一样的吗?”哪吒此话一出,就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天啊,我这都是在胡说什么啊!      “哪吒”凌空心中一愣,心想莫非是哪吒兄长现在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嫌弃他?只好解释道“你虽然不让我叫你哥哥了,但在我心里你还是我义兄的身份,其实我小时候嫌弃你”说到这里凌空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她小时候刚出世就见到了哪吒兄长,被哪吒那一句“万一是个丑八怪满月酒我还不稀罕喝呢”给气得不轻,导致她后来几乎和自己哥哥如出一辙,见着哪吒就白眼相待。      后来长大,历经了许多事,也看出哪吒相助哥哥良多,也是有责有担当的男儿,虽然在她看来或许还是比不上哥哥,但哪吒已经做得足够好,无愧他三坛海会大神的称号,也就真的把他当成兄长相待,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嫌弃你,归结起来还是不懂事的缘故,你始终是我作为妹妹值得尊敬,值得爱戴的兄长。”      “还不如东方朔呢,好歹你跟他是实打实的是平辈之谊,对我怎么怎么感觉还成了长辈了……”哪吒心里嘀咕,回想自己当初,对凌空的感情其实很早就开始萌芽了吧。      明明一开始倍受凌空白眼,被凌空常常一句话噎住却还死皮赖脸地照旧如初;凌空刚刚开始练武的时候,除了想方设法去花果山看看外还常常趁镇守九门的机会探头向下望;灌江口洪水,大圣兄长哄了凌空入睡刚刚出来,是他第一个过去急忙问凌空究竟怎么样,还被大圣嫌弃聒噪;后来大圣知道凌空在二郎庙出事疯了一样往那边赶时,他还强烈要求由自己拿着捆魂索,后来着急救凌空没看清形势就往下丢,要不是大圣兄长赶早一步及时护住凌空,他就差点就坏了大事。      只是,他一直将这种感情归于凌空是自己的义妹,直到后来见了鹿饮溪那小子各种看不顺眼,才开始重新掂量自己内心这份感情,而这一切到现在才想明白。      我喜欢凌空,不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我对凌空的感情和我对小妹贞英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说来也好笑,自己在这岁月长河里活了这么久,忽然觉得有了凌空,之前的时光只是虚度而已。      我竟然就这样浑浑噩噩活了那么多年。      我本为神明,动心极难,可是见到了你,就不能再去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本来自诩为一个快意斩恩仇的英雄,可是见到了你却不禁英雄气短,甚至不由自主会去想象和你在一起以后安稳度日,山泉酿酒,松花烹茶的悠然,想为你簪上一朵最衬你的桃花。      凌空,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内心为自己的名号不如大圣响亮略有些不满足,总是想再扬一扬自己的名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不想当人人皆知的,盖世的英雄了。      也许是我堕落了吧,为什么我只想守着你这个比我小了这么多岁数的小丫头就行了呢?      你呀,我之后到底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一个熬夜单身狗的怨念,自己产狗粮给自己吃...... ☆、东方先生,对不起   想到这里,哪吒忍不住嘴角上扬,无奈又自嘲地一笑。      “哪吒,你想什么呢,怎么,因为我还拿你当好哥哥你就这么高兴啊”凌空见他若有所思,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来也是,自打哪吒不让她叫哥哥之后,她对哪吒说话倒是更随意些,笑着继续说了句“今日事情不少,我们还是先走吧!”自己先背着手心情大好地走到前面去了。      “不急的”,哪吒看见凌空披着他的正红色战袍,心里倒是觉得畅快了许多,“既然你又不讨厌我,我李哪吒又何必轻言放弃呢?”      “凌空,你们跑到哪里去了啊!”贞英跑进来,见凌空和东方朔几人不知正说着什么,虽然知道最好不要打扰,但还是压不住自己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拉住凌空的手,忽然看见凌空外面的红色战袍,“咦,凌空,你怎么穿着我哥哥的袍子啊?”      “凌空,你,还有海会大神没有出”鹿饮溪带着黄澈和阿娇进来,正好听见贞英这么开口,脸色微微一变,脚步也停滞了。      “啊,是我忘了”凌空抱歉一笑,她回来就被悟尘师兄截住问事情详情,倒是忘了这件事,赶紧把袍子脱下递到哪吒手里,戏谑道:“海会大神若是把这件被我顺了回去,下次出手可就少了几分风骚了。”      “这有什么,你自己没被冷风吹着就好。”哪吒这样说着,顺手看起来极是熟稔地摸了摸凌空的脑袋,凌空一愣,虽然她也是常常将哪吒和自己哥哥,悟尘师兄归为长辈一类的,但哪吒倒是很少这么对她做,又结合哪吒刚刚说的话,怎么都觉出一股子暧昧来,而旁边又这么多人……      不过,凌空想了想还是一笑,真是的,哥哥他们不也常常这么做吗,我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多心?   鹿饮溪见了他两人这一番互动,莫名有种这是哪吒故意做给他看的感觉,内心五味杂陈,又看见凌空仍是一脸坦然的神色,脸上不禁黯然。      “啊啊啊啊啊阿嚏!”裹得跟得粽子似的东方某人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喷嚏,鼻涕泡儿都冒了出来。      “我说,”东方朔忙不迭地一把接住贞英给他扔过去的草纸,一边抹着鼻子一边吸溜着看向旁边面色凝重的悟尘,“悟尘仙长,我们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您倒是有什么指教快点说啊啊啊啊阿嚏!”      “……”悟尘无奈地挥了挥拂尘,把东方朔成功喷到自己身上的鼻涕施法抹去,回头看了看因为经过这一场变故见着东方朔还是带了三分怯意的阿娇,开口道:“贞英,鹿公子,你们还是带着阿娇姑娘出去吧,有些事总是不好说的。”      贞英不怕自己哥哥,但对悟尘仙长却存了三分尊敬,一是因为他是大圣的亲师兄,本身这个身份生出几分神秘的威严感,二是因为他偏偏又是一张年轻俊逸的脸庞,温文尔雅的言谈举止让你觉得拒绝了他都要背负一种内疚感,如今他开口,虽然是想和凌空好好聊聊来着也就作罢了。      黄澈没有察觉大人们之间颇有些奇怪的氛围,见把他留下也就赶紧跑到已经蜷缩成一个肉茧子似的东方朔的床前,伸手要摸摸东方朔的额头被东方朔吸溜着鼻涕躲去:“别别别,我正病着别传染了你,”回头又有些责怪地看看悟尘,“悟尘仙长你把澈澈留下来,”又拿起一块草纸来擦擦鼻子,闷声闷气“到底要干嘛啊?”      “先生,”见悟尘笑而不语,东方朔只好又被黄澈拉着转回身来,黄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重“先生,您是不是就是那个故事里的东方曼倩?”      “啊?啊,这个,这个”东方朔求助似的看向凌空他们,谁知他们三个竟然喝着茶聊起天来了,只好含糊答应着“嗯,那个,嗯吧……”      “先生,对不起。”      “什么!”东方朔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完蛋完蛋,他虽然过得一向随性但是天庭对众神仙的几条规定还是知道的,除了“仙凡不可相恋”这条排在第一的之外,第二条就是不可泄露天机,就是为了自己的故缘下界去也得谨言慎行,不能透露出半点自己和那人的前世之事来,莫非他那天神智不请犯了这条大忌了!      不行不行,我得看看天条这得禁足多少年啊……      “先生,您怎么了啊?”黄澈见他如此慌张跟马上就要被捉进牢房似的,赶紧拽住他,“先生,我是说,”好容易拦住东方朔,“我是说,先生,您当年过得很苦,很不快乐,按照您当日的说法,您就是想讨个说法还没有法子,那,那我就代那个不明事理的皇帝给您配个不是吧!”      东方朔本来要从床上跃下去的身子僵住,愣愣地张大了嘴巴,黄澈以为他又要打喷嚏赶紧给他拿过纸来。      “傻孩子,”黄澈手中的纸被东方朔拿去,还没等黄澈开口东方朔热热的手掌就抚上了他的额头,笑道“那个皇帝,不是不明事理的。”      “那个皇帝啊,少年登基,才质高妙,有崇先广统之规,即位而发大志,北攘匈奴,东伐朝鲜,西伐大宛,四垂就此无事;又招集天下贤俊,与协心同谋,立天地之祀。建封禅,殊官号,定诸侯之制,永无逆争之心,单于守蕃,百蛮服从,万世之基也。”      黄澈被东方朔这一番话给震住了,东方朔一笑,柔了眼中淡淡的水汽。      “他或许确实对不起很多人,但是,他终究还是对得起自己的江山。”      话一出口,东方朔自己就明了过来,喃喃自语着重复着大圣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要的,就是那皇帝老儿给你的一个道歉吗?”      不是的。      东方朔笑着抚摸着黄澈的额头。      我纠结了那么多年,现在才发现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笑自己真傻,与其纠结当年为凡人是没有实现自己的抱负,如今当了神仙为什么还不思上进多为百姓做些好事呢?      真是,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好时光,到了现在才明白。      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可追了,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住现在呢?      “澈澈的一句话,竟然就可以让东方兄长宽下心来,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肯相信呢?”凌空三人悄悄出来,留下黄澈和东方朔说话,在庭院里走着。      悟尘还没有开口,凌空又抓紧问道“师哥,可是东方朔说脑海里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哥哥明明忙着沉香那边的事情,怎么会顾得上这边,还有,那黑雾中的万妖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哪吒听到凌空言语,内心也是一紧,偏头去看悟尘脸色,谁知道悟尘正好站到树影儿里,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悟尘爽朗的笑意:“娃娃想得也太多了,你忘了,按照悟空的人际,他这小猴儿走到哪里没有人留,至于那识海中的声音,是你还没有精通此道,等你再修炼些时候动动心神就能办到的小事,何足挂齿?那些万妖吗,”悟尘的语气显得更轻松了,“你瞧,东方执念不浅,最终却安然无恙,明显这群妖物的厉害低多了,不正是一件好事吗!”      “是吗?”凌空皱眉,还想再问,被悟尘伸手弹了个脑瓜蹦儿,“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实话告诉你,你哥哥早跟我传过来信儿,天庭的齐天府和佛界的永安宫好久没去了,两处都要他回去转转,他在那里走不开身,要你先挑一个地儿过去瞅瞅,三日后他就找你去。”      “怎么,就我一个人去,师哥你呢?”      “娃娃可比我们岁数都小,记性难道这么差忘了师哥这次是为了补师父的镜子才来的?好容易这三天得个闲,娃娃你可得让师哥完成任务不被师父责怪才好,”他见凌空还要说话,不紧不慢地又一次开口“放心娃娃,三天之后师哥也会去找你,按照师父吩咐的,我啊还得带着你和悟空一起回去让他老人家看看呢!”      “真的!”凌空一听此言雀跃了不少,她还不如哥哥,除了当年那一面就再没有和师父接触过,如今听见这样的许诺怎么会不高兴呢!      “当然是真的!”悟尘仙长笑了笑,“还不收拾一下,考虑着你打算去哪儿才好?”      “当然是齐天府了,佛界那边那么安生我怎么受得了!”凌空说完笑着就跑到了他和哪吒前面去,“我这就收拾东西去啦,你们不用管我了!”      悟尘望着凌空的背影,微笑注视,随后面容上渐渐显出感伤神色。      哪吒本来见凌空这般高兴,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正想要笑着跟着她一起过去,瞥见悟尘这神色不禁住了脚,“悟尘兄长……”      “藕老弟,”悟尘笑着抖抖拂尘,眼中有一丝埋藏极深的悲恫“凌空这一边就拜托你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一个喜大普奔的消息————祝我妈妈生日快乐!!!妈妈永远十八岁,永远少女心,永远是我的文艺女神~一定要甜甜开心啊~~ ☆、这世间,只有一个孙悟空   “悟尘兄长大圣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哪吒见悟尘说完这句话就要走的架势,飞身拦在悟尘的前面,拽住他的拂尘,“我知道悟尘兄长最善推算,就算是为了护凌空考虑,你也得让我心里有点底不是吗!”      “藕老弟,”悟尘见哪吒这架势是不问出不会放他走的,叹息一声,开口道:“若是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见哪吒惊异,悟尘苦笑“我分神而出,所能察觉的不过是悟空和那物两者的气焰而已,后来各方气场更繁,以我这等修为再也不能察觉分毫,我如何不着急呢!”      话已至此,悟尘皱着眉头,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藕老弟,你当真以为今日妖物如此好降服,是因为他们本事差了不成?东方朔在脑海里响起悟空之声,或许这反而是悟空和那妖物另一种形式的争斗呢?”      “藕老弟,”悟尘拍拍哪吒的肩膀,“我知你心意,只求你这几天好好照看凌空,我和师弟在此先谢过了!”说完不待哪吒答言,悟尘就抖抖身形,不见了踪迹。      “悟尘兄长,悟尘兄长,你还是和我一起去齐天府看看……诶?”凌空本来这次来也就没带什么,只架着小鸾兴高采烈的蹦跶出来,正想劝悟尘师哥和自己一道上天让那些仙吏们也认识认识他,不想只剩下哪吒一人。      “啊,”哪吒笑了笑,“悟尘师兄走得匆忙,事情紧急嘛,凌空我这就带着你和贞英那丫头一起回去。”      “事情紧急?莫非悟尘兄长去了凶险之地故意诓我来着?”凌空皱起眉头,哪吒生怕她会瞧出什么破绽,就笑着抢先一步走到她面前先把小鸾给提溜着,“凌空,你也是太多心了,悟尘兄长要真有个什么不好的这只鸟儿也早就知道了,哪里还会这么安生的呆着,是吧?”      小鸾极是配合地甩甩翎羽,欢快的啼叫了几声。      “嗯,也对。”凌空笑自己多心,说了句“那我去看看贞英了,估计这丫头还不愿意走呢”便赶着朝贞英所在的地方去了。      哪吒呼出一口气,看看小鸾,“真是难得你这小鸟如此配合。”小鸾看看他,别过脸去,本来神气至极的羽毛立马就垂了下来,小小的鸟脸上满是沮丧至极的神色,小嘴理理自己的翎羽,把头藏到羽毛底下。      “你也知道?”哪吒叹口气,“这不算你撒谎,咱们就姑且合作着行不?”小鸾抬起脑袋,往凌空那个方向张着满是担忧的小眼睛看了看,抬起出自己的小鸟爪子,郑重地跟哪吒击了一爪。   一言为定。      “孙悟空,”一片黑雾里,传来低沉的话语。      “你与我争斗这么久,应该知道,到了现在,那些神佛所能给予你的护力已然无用了,何必还不放手,认输算了呢?”      “哈哈,笑话,俺老孙活了这么久的岁数,就是那如来老儿把我压到五行山下,也还是不知道这‘认输’两字是怎么写的!”孙悟空将身挺直,金箍棒顿下,天地一震为之,黑雾中顿时闪现金光万丈,一扫大片阴霾。      “俺老孙当初是怀疑过你的身份,”大圣冷冷一笑,“你无形无体,飘忽不定,起初俺还纳闷,不过是个未成型的妖类罢了,何至于如此?”      “后来,”他又狠狠在凝结起开的黑雾上重重一棒劈去,那黑雾如同幽灵,四散而逃。      “俺老孙以为你是哪路的孤魂野鬼,又去阎罗殿里翻个底儿朝天,”他看着那黑雾之中模糊不清的,如同河水一般流动着的种种形容,“结果花名册查不出你,捆魂绳捆不住你,”大圣冷然一笑,“你是,恶念罢了。”      “呵呵不愧是齐天大圣,我今儿倒是见识了。”黑雾凝结,变幻出一个幽黑如墨的人形影来,那人无脸,只是一个全黑的身形而已,极是轻松地走到大圣面前,“生不逢时啊,没想到偏偏遇着了你,只是,”那黑影陡然间伸出一只利爪,直奔大圣咽喉抓来,孙悟空早有防备,反手扼住那腕子,电光火石之间黑影如同陶瓷,“哗啦啦”全部碎在地下,俄而那些碎片又变成一股疾风,大圣见势不好,一棒扫下,金风将那股疾风瞬间掩盖。      “好厉害的人物,”黑雾中又透出话音,带着渗人的凉意。      “孙悟空,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物,我可以渗透进这天下所有人的识海里,却唯独侵染不了你,”好似赞叹般“啧”了一声,“不愧是有魔根的得道之人,只怕你妹妹就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了。”      “哦?”孙悟空冷冷一笑,身上佛光乍现,将那团黑雾逼得硬生生退出千里,自己的周围已是一片金海,和那黑雾相抗。      “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你我了。”那黑雾明显被这一下扼住,过了良久才发出低沉的声音,      “天地?”大圣轻蔑一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说的是哪一个天地?”      他晃晃手中的金箍棒,这番争斗,早就不在那个世俗的天地间了。      佛界也好,仙界也好,甚至于……师父。      谁也帮不来他半点了。      他血红色的披风飘在金光里,像一抹残日。      这个世界有多大,也大不过人心;这个世界有多小,也小不过人心罢了。      他们来到的,是有世间所有人的识海构成的世界。      无边无涯,无死无生。      唯有一片寂然。      “齐天大圣讲得好道理,”黑雾影影绰绰,“不过,你打不死我的缘由,我还是跟你直说了好了。”      “你固然为人坦荡,善也行的,恶也做过,可惜你心里还是有愧疚。”      闻得此言,大圣倒是笑了,那笑声中透出难以描述清楚的磊落和悲恸。      “你,笑什么!”那黑色的身影突然又再一次的凝结,声音狰狞,不顾一切地冲到那片金海里,“你要知道,心有缺憾和我相争,无异于自寻死路!修为越高,就越是要承担生不如死的劫难,千劫万劫而不得善果,所经苦楚比十八层地狱更甚上万倍,会被死死的困在这识海里,一命将永远悬于生死之间!他们都不敢来,为什么你还敢来挑衅我!”      金光闪耀,一瞬间,金光中的那团黑影消失不见。      “妖也好,人也好,神也好,佛也好,他们自然都不能来,”大圣的嘴角勾起狂傲的弧度。      “可惜,上面这些,我都是,也都不是。”      “生为妖类,学得人情,修得仙法,终得佛果,”他举起金箍棒,金眸中闪现红光,现出和那千年以前一模一样的狂狷桀骜,声音低沉,却有着碾山为尘的力量。      “这世间,就俺这么一个,孙悟空。”      千年以前,有一个裂石而出的猴子,生而性灵,忽一日,知生死,叹命数无常,漂洋过海,学得一身法术,闹天宫,踏九霄,战尽十万天兵天将。      那一日,他踏着玉帝的宝座,昂首长笑。      强者为尊应让我,英雄至此敢争先!      很多人都曾以为,孙悟空成了佛,就跟那些安然坐莲台的菩萨尊佛一样,平稳祥和,不急不恼,再也没了当初的嚣张。      可是,他们错了。      是孙悟空成了佛,不是佛禁锢住了孙悟空。      终是生了佛心。      回首他曾经走过的路,他不同时间皈依的,其实是他自己而已。      皈依到最后,皈依的,是自己的心。      剑气飞过,几道红叶飘下,树影儿里有一个身影闪动。      宝剑前端分出三股剑气,击得周遭的石头都碎成渣滓。      “还是不行。”身影停下,是个穿着道袍的女剑仙,仅用白玉簪子束发,面容清质,长眉入鬓,微微上扬,带出几分英气来。      “怎么就不行了呢?”明显是她的贴身侍女,端着碗茶走上来,“仙子岁数又小,不过七八百岁,能到今日这般境地已是难得了。”      “什么难得?”剑仙拿起一块帕子,擦着剑身,“你是没有见过那真正的奇才,也没有见过那人所干的事情来。”      “仙子一直用那人称呼,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呢?”侍女颇感奇怪,好奇地追问下去。      “那人,”剑仙想起师父生前嘱托,把自己脱口欲出的称呼咽了回去,“那人,是我的一个梦。”      “梦?”侍女倒是第一次听见仙子这样解释,不自觉地笑起来,“按照仙子这么说,那您的梦做得时间还真是够长的,都多久了,还在梦里呢!”      剑仙笑了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红霞。      她身上的道袍随风而动,仙山上夕阳斜照,映得那山像被点燃了一般,烧得天都是赤红色一片。      “咱们这山上的晚霞再美,也胜不过当日我梦里的云海,”她抬起头,闭上眼睛,“老君的炼丹炉内的火,将这天边的每一朵云都烧着了,那日的赤红色,足足的红了七日。”      “您又说笑话了,仙子啊,老君的炼丹炉是有专人看管,怎么可能会倒了呢?”侍女越发觉得好笑了,“您这梦,还真有意思!”      剑仙微微一笑,再不言语。      为了那片火海,她给自己起名丹霄。      还是。      她慢慢抚摸着自己的剑鞘。      为了梦中的那个,踢倒了八卦炉的那人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累死,有点难受...... ☆、我要自己看明白   “好无聊啊。”凌空用签子拨弄着香炉里燃尽的香灰,颇为少见的穿了一身襦裙,棕金色的毛发依然长长了,披肩散落,用发带松松垮垮的绑着,完全一幅闲居少女的装束。      “真是!”凌空忽的把签子掷下,把在一边打盹的小鸾惊得小脑袋一下子抬的老高,懵懵懂懂地用翅膀揉揉小眼睛,见凌空面有愠色就卖乖地飞到凌空肩上,歪歪脑袋蹭着小主人。      “来人啊!”凌空摸摸小鸾,朝外面喊了一句,忙不迭地立马跑过来几个仙吏“小主人可是想玩儿点什么,有我们陪着,投壶双陆六博小主人肯定玩个痛快,哪吒大神今日委实脱不开身刚上来就镇守九门去了,一会儿就按照大圣事先留下的吩咐回来……”      “我问你们这个了吗,再说我就那么没出息叫你们难道就是为了玩儿?”凌空哑然失笑,自己这是太贪玩儿了不成,怎么先给他们留下这么一个第一感觉?      “诶,估计问你们你们也不知道,”凌空气馁地托着腮,想了想,又直着脖子喊了句,“老司长呢?把那两位老司长请过来,”转转眼珠,站起身来“算了算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他们是在账房那边对吧?”      “哎呦我的小祖宗,”早就有人跟他们汇报凌空的情况了,安心安神两个老伙计拿着账本子还没等凌空出门就气喘嘘嘘地跑过来,“小祖宗您这又是怎么了啊,是吃得不喜欢了,还是喜欢哪个玩意儿先让我们给您拿去?”      。。。。。。我就是这么一个吃喝玩乐的形象?凌空翻翻白眼。      “安心老司长,这都快一整天了,不对劲啊,”凌空沉思着摸摸小鸾的羽毛,“按理说,虽然我哥哥没有回来,这些仙家也就没有一窝蜂似得来找我哥哥耍子,可是这天上未免也太静寂了些吧,况且,”凌空手下的小鸾听见小主人这样说,小心翼翼地偷偷朝小主人那里看看,紧张地小爪子都绷紧了。      灵物能感主,它虽然不能知道大主人和旧主人都出了什么事,但总归是有不好的预料罢了。   “今日我刚刚上来,就竟然撞见了不止四大天王,连那四位专为玉帝通禀消息的四大天师也站在那里,神色匆匆地要和天王一起赶到什么地方去,可是若非重大仪式他们几乎是不出凌霄宝殿的,难道天上也不安宁,出了什么岔子?”      “这个,”安心安神对视一眼,脸上均是为难的神色,“小主人,您何苦这么难为我们,我们接到的吩咐只是让您再这里安心呆着,其它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了啊。”      “让我在这里安心呆着?”凌空一皱眉,猛然间浑身一紧,“你们之前难道没有给我哥哥发过去什么信函,要我哥哥回来看看?”      “看小主人这话,我们当然是日日盼着您和大圣回来,这样的信函肯定是发了的啊,而且发了还不止一封呢。”安心笑着答道,“只是大圣这次有事,只让小主人先回来,小主人难道不知道?”      凌空听了长舒一口气,暗自嘲笑自己又多心了,自己才活了多大岁数,或许天界上许多习以为常的事情因为自己没有见过才大惊小怪罢了,万一人家四位天师就是有什么急事呢?   笑着起身理理衣服,“那好吧,我在家里呆着也怪无聊的,我去外面溜达溜达。”说完一转身,便已经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凌空!”哪吒正带领着仙将门驻守在南天门,见凌空一道身影从门里溜出来,急得喊了一声就赶紧随口让那些仙将好生看管,自己便紧跟在凌空身后一把把她拽住。“凌空,你不好好在齐天府呆着要跑到哪里去?”      “咦,难不成我成了天牢里的罪犯干什么事情都得让人批准不成?”凌空今日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如今见哪吒不分青红皂白拦他难免生气,话里也就带了刺。      “不,不是。”哪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凌空从小到大又是极少被约束的性子,气得暗骂自己一句,“这不是悟尘兄长吩咐了吗,我好歹得知道你的行踪才好,不然显得我太过辜负悟尘兄长和大圣了。”      凌空一蹙眉,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颇为可疑了。      脸上神色不变,心内转瞬间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转转眼珠,说道:“那也罢了,只是我上天上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值日功曹的地点在哪里,既然不让我出去,那不如你跟着我,让我看看这天上的飞毛腿究竟是怎样办公的总归没错了吧。”      “好,好!”哪吒生怕再惹这丫头生气,急忙一口答应。      如今大圣兄长与那妖物不知去了哪里,天上诸神人心惶惶,都聚到阆寰书阁那里翻阅典籍,商议此事。那些凡是法力上点档次也都急急忙忙分神探查,或者干脆亲身下去,想知道他们究竟到了何处,也好禀报给诸人助大圣一程。      所以,镇守九门之事也就落到了李氏父子身上,哪吒想想,以自己父王本事自己只陪凌空一会儿应该出不了事情。      因为常常往外面跑的缘故,值日功曹办公场所甚是简单,就是在怎么认真看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凌空想去那就快去快回罢了。      “还愣着干什么,说了走那就快走啊。”凌空性子本急,内心又早就有了主意,哪吒只好满口答应着带着这个着急的小姑奶奶往那边飞去,只希望这丫头赶紧消气,老老实实回去才好。      悟尘飞到华山,降下云头,抖抖拂尘,眼前的一切不禁让他吃惊地站在原地。      本来想着,华山处定然满目疮痍,自己师弟和那物的一番恶斗,少不得让这“奇险天下第一山”移为平地,谁知眼前这一切,莫说什么损害,就是沉香劈山也是半点痕迹也无,这个山上树木繁盛,绿草茵茵,好像从未有过什么波折一般。      “这样一来,岂不是更糟了吗!”悟尘一咬牙,“说不定师父半点忙都帮不上了!”      想着自己师弟会遭受的种种苦楚,悟尘手中的拂尘几乎快要握不住了,平平心,正想着再尽力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知道师弟去了哪里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阁下可是大圣的师兄,悟尘仙长吗?”      悟尘抬眼一看,见是显圣真君落到此处,叹息着答应一声“正是在下,显圣真君最后见我师弟可知道什么消息?”      “这个正是我想问仙长的啊,”杨戬见悟尘竟然反过来问他,内心也是一惊,“仙长毕竟是大圣的师兄,难道不总是该比旁人知道的更清楚些吗?”      悟尘苦笑一声,正要沮丧摇头,忽然隐隐看见天空某处有玉色闪耀,眨眨眼睛,“真君可在那个方向看见了什么?!”      “什么?”杨戬见悟尘脸色严肃,也跟着朝那一处看去,“仙长,什么也没有啊,还是仙长修为高深看见了什么和大圣有关的不成!”      “是啊,是啊!”悟尘一拍大腿,“师父还是没有老糊涂,这个东西这时候派上用场了!”悟尘一甩拂尘,“真君快和我一道前去,我知道那猴儿在哪里了!”      “这就是值日功曹的屋子了,”哪吒推门进去,看门的仙吏见是他们两个都不敢拦,只是施礼恭迎,哪吒生怕有他们跟着凌空再起了问问题的兴趣,急忙摆手叫他们退下,自己带着凌空到里面转转。      “不过是些文书罢了,他们负责着凡间和天上相互沟通的任务,无非也就是这些东西,还有就是各位神仙的信件,有他们专人总是更放心更正式一些。”哪吒着急把凌空带走,说的也就很是简单。      “信件?”凌空笑笑,“我记得当初我哥哥给我办满月酒的时候就是多亏了他们呢,谁知道今天来也没能见上他们一眼,真是可惜。”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到标有“齐天府”字样的柜子前,“怎么说也是来了,我看看哥哥的往来信件日期就走,行不行?”      “好,好,那看完了就抓紧回去吧。”哪吒一路生怕这丫头提出什么让他作难的要求来,见无非是这个请求,也就暗自松了气,随便坐在椅子上趁凌空不注意抹去头上的冷汗。   凌空眸色一暗,打开柜子,柜子上是无数个小抽屉。凌空见这小抽屉好像是过一年便自动增见一个,就打开最新的一个,从里面拿出一块玉质的方板来。      “重阳节?”她继续向下看去,“昨天?”      铛的一声,玉板落地。      “哪吒兄长,”哪吒听见这一声脆响早就慌忙站起身来到凌空身侧,见玉板被摔成两截,心里‘咯噔’一下,“凌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齐天府与哥哥通信规律,常常两天一封,最新的发信是重阳节的前两天,哥哥回信也是同天,想来是告诉他们这一段事忙,无法回去,也叫他们这段日子不要再写信,因而中间空了许久,”凌空眼中泛起血丝,“那上面最后的信,是由我们那边主动发出的,那些功曹对哥哥敬畏,若是哥哥本人发信,他们都得在玉板上标一个金色印记以便重视,可是这一次上面却注明是代发,他们不认识发信的人,为了省事也就没有写清楚。”      “所以,齐天府其实根本还没来得及写信,是悟尘兄长留下的一封信函让他们好生照看我,而且不要回信了是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大家周末愉快啊~~ ☆、大王,我们吃你的肉好不好   “凌空,你听话,悟尘兄长这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哪吒本想说出凌空身有魔根,但又想到凌空平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怕伤了她的心只好极力咽了回去,一时间却想不到其它的更好的借口,只能扶住凌空,一边安抚一边着急地劝着“悟尘仙长是为了你好”连自己都觉得不会有效果的话语。      “为了我好。。。。。。”凌空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虚脱了一般,“为了我好。。。。。。”      她的眼神由一开始知道真相的惊异,知道自己被骗的气恼,知道哥哥和悟尘兄长可能身处险境的担忧和害怕在一瞬间变得黯然,垂下眼帘,眼睫毛微微颤动,嘴唇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      “是不是,还是因为我。。。。。。我终究,还是拖累了哥哥他们。。。。。。”她脸色苍白,有些无力的扶着哪吒搀着她的臂膀,嘴唇翕动,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我,小的时候也就不会在好好的蟠桃宴上引来那个妖物,引来这后面无尽的波折,哥哥他们后来也就不会有这样多的麻烦事。”      “如今,我还是这样,不争气,我只会添麻烦,我什么也帮不上,什么也帮不上。。。。。。。”   “凌空!”哪吒见凌空如此,内心一痛,扶住她急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那妖物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你都这么大了,怎能轻易为妖言蛊惑!”      “没说过什么。”凌空惨然一笑,想起了当日悟尘兄长为她画下最后的一道符咒时她于结界中听到的话。      “齐天大圣,你师兄到现在就把这最后可以压制的符咒都拿出来了,要是再被你这亲妹子突破,你齐天大圣要不要杀了你自己的妹妹这个最大的魔头啊!”      我,不想成魔。      凌空一咬牙,平复了内心的心潮波澜,几个呼吸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看门外的天空,那天空上几缕云霞飘动,湛蓝平和,像极了她现在的脸色。      “哪吒,你能不能告诉我众神都去了哪里?”      哪吒见她极力抹去慌乱,让自己冷静下来,忍不住有些心疼,听见她这样问了赶紧回答“少部分在阆寰书阁那里分神观望,大部分怕是已经下界亲自探寻去了,凌空你问这些莫非。。。。。。”“哪吒兄长,”凌空抬起头,眼中一片澄澈,“镇守九门之事再不能耽误了,我知道阆寰书阁那里有和我师父的轩兰镜很相似的宝物,估计他们都在运法力通过那件宝物注视着下界的动向,你放心回去吧,我去阆寰书阁便是。”      “更何况,”凌空苦涩一笑,“形势艰难,若是我自己又出了什么岔子,有悟尘师哥的符咒和众神本身的气场,想来应该是可以及时把我压住的。”      她见哪吒愣在那里没有说话,苦笑一声,语音中刻意带了几分往日的俏皮,嘴角努力上扬这弯起一个弧度,“那,你不说话我就就当你默认了啊。”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凌空!”一只手突然把她拽住。      凌空讶异地回头,看到哪吒的眼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那手力气很大,超出了之前每一次哪吒拽她的力道。      “你不是拖累,大圣他们不会这样想,我也不会。”哪吒抿了抿嘴,抓着凌空的手上微微冒汗。   “大圣能有这样一个妹妹,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好福气,而你的出现,对我,也是这几千年最大的气运加身。”他似乎有一肚子话,却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看着凌空那张灵气的面庞,耳根都红了。      “是吗?”凌空苦笑着摇摇头,“可是啊,我却是一个火坑,会把跳进来的人都伤害遍的,我已经害了自己哥哥,害了悟尘师哥,又几次险险害了更多的人,不能再加上一个你了。”她一向聪明,话都到了这里怎么会不明白,更何况之前自己已经有了种种揣测,今日不过是挑明了而已,就是哪吒不说得这样透,她也是明白的啊。      可是,即便你这样说,我也不想再给任何人添上麻烦了。。。。。。      “你不是火坑!”哪吒用力反握住凌空想溜走的手,“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哪吒急了,就如同凡间那些不知世事的傻小子,“如果,”哪吒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心跳的声音那么大,大的甚至盖过了他自己的话音。      “如果,你坚持认为自己就是了,那这样的火坑,有多少是多少,我李哪吒挨个儿往里面跳!反正我经的起烧,就是化成了灰,也要落在这火坑里,谁也别想把我赶出去!”      凌空一怔。      九重天上,仙鹤飞过,带起几缕轻薄的云。      “我知道了。”凌空敛眉,眉眼间现出浅浅笑意,脸颊上微微泛出红晕。      哪吒倒是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凌空。      这个时刻的她,穿着绣纹精致却又大方雍容的襦裙,棕金色的发用丝绦松松地绑成极低的马尾,眼中有着不同于寻常女孩子的羞涩内敛,而是闪着俏皮灵动的光晕。      凌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美。      “不过啊,我倒是也很好奇,一只藕烧焦了该是什么样子?”哪吒被凌空这句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话一下子又哽在那里,凌空见他这幅摸样,难得开心地笑了笑,随即眼底蒙上一层忧色,趁哪吒出神的那一瞬间飞了出去。      哥哥,我终会,找到你的。      哪吒看着她往阆寰书阁书阁的方向飞去,又仔细想了一想凌空那好似玩笑的一句话,突然明白过来,高兴得恨不得在原地蹦上一蹦才能痛快个够,只是同时又想起了如今大圣兄长和凌空的境遇,转瞬间内心的喜意又化为深深的忧虑。      伸手幻化出火尖枪,眼中眸色深重。      大圣兄长,你放心,我护得好凌空,也定要尽我所有,助你渡过这一难。      黑雾中,幻影重重。      “孙悟空,你真是个人物,”黑影再次凝结,人影闪动,“到现在还没有力竭而死,也亏你是怎么把这些扛下来的。”      大圣冷然一笑。      周遭金色的结界愈加光华澄净,压得那凝结而成的黑影越发飘摇不定。      “可惜啊,孙悟空,你的愧疚还是被我找了出来,”黑影躲得更远,“我进不去,他们进的去。”      “是吗,那就让俺看看,你这妖物倒是还有什么手段来!”孙悟空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已是有了计较。      俺老孙上天入地到处寻他们不着,难不成,今日竟是要在这里遇见了吗?      “孙悟空,这些,你还记不记得?”      大圣抬起金眸,看到金色的结界里好似有些小小的人儿奔跑过来,黑影渐渐散去,只留下识海里寂静的可怕的空旷。      他微一宁神,收了结界,悬空站在识海里,浑身隐隐光晕。      他知道是什么来了。      是他自己的孽债而已。      自嘲一笑,双足突然向下一踏,再没了识海的虚无缥缈,战靴上传来的是土地的坚硬,石子踩在脚下,轻轻作响。      他摇摇头,苦笑一声,向前走去。      前面,火光冲天,他听见妖类的嘶吼,听见人们哀哀的痛呼。      是妖。      是吃人的妖怪。      他的脸上忽然有了佛相的悲。      他的战靴上每走一步就带上金光,随着他的脚步走过,荒凉的山上就现出绿意,火苗在他的身前逐渐消散,他的身后,是青山绿水,犹如一幅上好的山水画,随着他的一步步渐渐绵延开来。      他往山上走着,想起了那日自己说过的话.      “苦海本无涯,回首即是岸。”      杀人易,救人难;除恶易,扬善难。      他看到山上的尸骸。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那些脸上明显带着恶纹的猴儿正啃着手里的人的白骨,见他的身影呼啦一下子围上去,獠牙外翻,滴着鲜血。      他们好像是要吃尽他一般,眼中带着嗜血的杀意。      “大王,当初我们可是因为你才死的啊!”为首的一只猴儿半蹲在他面前,那是一种野兽要捕食的架势。      “是啊,大王,我们可是为你才死的啊!”后面的猴儿紧跟在他后面重复着,附带着磨牙的响声。      “大王,人肉我们吃腻了,今天我们吃了你好不好?”阴冷的话语响起,在山谷间回荡层层寒意。      “你们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俺老孙的猴子猴孙,这副身子不过是躯壳,俺老孙让自己的孩儿们吃了有什么不甘心的!”出人意料的,他忽然大笑起来,只是眼角却缓缓流下一滴泪。      这些猴儿,是他闹天宫时,没有护好的孩儿们。      若是当真可以选择,他可以不要当日的威风,只求护得他们平安。      这么多年了,他上天入地这么多年想寻得他们的魂魄,因为当年一意孤行销了生死簿致使他的孩儿们再也无□□回,成了不知踪迹的野鬼孤魂。      原来,你们在这里。      收了金箍棒,收了所有法相,他伸出一只手去,在周遭那看着他的,贪婪的而又凶恶的眼神里,他缓缓抚摸着那最凶狠最嗜血的猴儿的头。      泪水滴落,落到抚摸着猴儿的那只手上。      皆是,一片冰凉。      .        ☆、还有一事未了,怎么能走   “悟尘仙长,可还能看的出悟空贤弟在哪里吗?”杨戬跟在悟尘身后,见悟尘突然之间住了脚还以为悟尘是哪里又遇到了麻烦,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只好握着三尖两刃刀着急问道。      “看不到了……”悟尘喃喃自语,“怎么会!”悟尘急得一甩拂尘,“师父当初给悟空的玉玦说好了是有大用处的,到了现在它的用处呢!倒是显现啊!师父那老糊涂的都给了些什么破玩意儿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不是!”      杨戬虽然心里也着急,但还是被悟尘这无时无刻不嘴碎的特点给惊了一下,更何况竟然敢说自己的亲恩师是老糊涂……      再想想悟空和凌空的性格,杨戬苦笑一声。      这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师父养出这样的徒儿们来啊……      悟尘脸上却是骤然间严肃了,骂过了自己师父,感觉自己的气消了不少,头脑也就立马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要是看不到,悟空怕是真的……”悟尘话没说完,内心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悟空也迷了神识不成!      想到这里,悟尘冷汗一下子湿了后襟,连杨戬都没招呼朝着之前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的方向不管不顾的就飞奔过去,脸上的神色都带了恐慌。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修行之人,亡于心障。      到了悟空这个境界,若是连他都走不过去,那么……悟尘不敢再想,自己境界其实低于悟空,别说现在根本找不到他,就是找到了他,自己怕是也救不出来他来,或者,把自己也折了进去。      可是,那是我一手带大的亲师弟啊,我是他师哥,我不管他谁管他啊!      杨戬见悟尘就这样走了,以为他又知道了方向急忙要去撵他,正好看见天上喧喧闹闹吵吵嚷嚷下来一群人来,为首的护国天王一向有些虎劲儿,别人对这冷面真君或许因着他素来清冷,与人交往又极少,虽然想问他大圣去向但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唯有天王直接晃悠着就过去了:“诶,二郎,大圣是为着你家事来的,现在去哪儿了知道不?”      “我去追悟尘仙长,众位跟着我就是了。”杨戬虽然面上冰冷,但内心实在着急,撂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所谓“悟尘仙长”是谁,一抖黑色披风就紧跟了上去。      “走啊,咱们快跟上!”护国天王一面和众人驾起云来一面还兀自嚷嚷着话:“那孙大圣还拿着我的瞌睡虫呢,不把那玩意儿赢回来我可是不能让他出什么事儿,要不然就是便宜他了是不?”      众神的光芒渐渐远去,晚霞上来,那日头落下,只剩下平和的几缕红色的长云,慢慢舒展开身子,迎接着那清冷的广寒;幽居在宫内的嫦娥仙子虽然不问世事,但也知道如今形势,在吴刚的伐木声里微微往下界担忧的看去,越发显得月儿低垂,似乎和华山相接了。      大圣那里,却还是如血的夕阳,时光好像就凝聚在了这一点,让整个山峰都显出不正常的妖红。   他仍旧抚摸着那些猴儿的头,他看向他们的眼神,和看当日这些孩儿们活着时的神情一般无二。   除了眼中透出的,深深的悲悯和酸楚。      那些猴儿们咽着口水,突然间一窝蜂地扑上来,好像饿了很久终于逮住食物的恶兽。      大圣却笑了,他大笑地说道:“孩儿们,俺老孙终于找到你们了,正想好好抱抱你们,和你们再好好耍耍!”      他张开了双臂,好像是在迎接一群热切的迎着他跑来,想要与他相拥的,那些孩儿们。      就好像是千百年前一样。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大王,大王,您这身铠甲可真好看,我们能摸一摸嘛?”      “那可不,这是东海龙王送给俺的,不过拿他个兵器和甲胄那老龙王还念叨半天,不爽利,不爽利!”      “大王做官回来,感觉如何啊,天上好不好玩儿啊?”      “嘿,什么做官,不过是让俺老孙去给他们养马,做个马夫罢了!”      “凭什么让我们大王去给他们干活,大王这次就好好在家里和我们一起,过逍遥日子就是了!”      “孩儿们,看看俺给你们带回什么来了,都有都有,咱们把那琼浆玉液都给他尝了!”      他的手腕被咬住,流出神血,滴漏到土地上,溅起点点金光。      好多人都想那时的他,却没有人问问他,是不是后悔过。      他孙悟空是不会后悔的,他不会后悔那日踏破凌霄的桀骜,不会后悔天地驰骋的肆意,不会后悔自己搅闹天地时所做的一切。      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护好自己的孩儿们。      那日二郎神烧山的大火,夺取了他们的性命,也给二郎神捆上了心上枷锁,让二郎神杨戬在一日更比一日重的愧疚和自责里翻滚煎熬,终日被此事折磨,后来纵然自废修为,想任凭他打死,心中执念仍是日日捆缚神识,上次若非凌空为了找沉香及时赶到,便已然让一代战神失了性命。      所有的因果,我担着。      身如玄铁的齐天大圣听到了他们啃噬自己骨骼时的脆响。      所谓神通,到了这般地步,不想用了。      只是,他自嘲一笑,脑中竟然想起自己的身后之事来。      若俺真个儿的死在这里,娃娃日后只能托师父他们罢了,说起来虽然那只藕为人倒是还勉勉强强说得过去,若娃娃真的娶了他也算是一件好事,但终究还是还是便宜了那李哪吒一回,娃娃这样好,论理是该等着更好的出现的,不过也可以先凑合着和那只藕呆着,等到有了更合适的把那只藕丢下也不迟。      花果山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了,虽然人人都羡慕俺老孙有三处道场,但在俺的心里啊,花果山才是家,有四健将在,娃娃料理着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师父和师哥的恩情只能这样欠着罢了,若俺老孙那天父地母能还记着俺,留着一丝侥幸,不管以什么方式,让俺报答了他们的恩也是好的……      鲜血,流的更多,殷红的铺在地上,宛若一块上好的血色毯子,在夕阳下闪着淡淡的光芒。      他忍着疼,目光穿过猴儿们啃噬的头颅,往前面看去,忽的愣住。      是啊,就是要走,俺老孙这一辈子可不是那等拖沓性子,就是要走,也得办完这件事才能放心去啊……      凌空几步赶到阆寰书阁,把门的有哪个不认识这是大圣的妹妹,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来探查大圣消息来的了,谁敢拦着,立马就忙忙地往里面让,一边让一边互相小声往里面传:“大圣的亲妹妹来了,大家就是知道什么告诉她时一定要缓缓着说,大圣那边虽已是险情,但免不了逢凶化吉,千万千万不要让这孩子伤心难过,受了什么刺激,更是你我的不是了……”      太白金星等一众文官连着玉帝一起都正紧张的朝书阁正中镶嵌着的镜子里看着,间或彼此小声而又急促地说:“往那边看看去也好”“抱不齐还在华山呢?”“怎么会,还是看看地下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才是啊!”      “陛下,凌空姑娘来了。”      “这,”玉帝明显正运法术,闻得此言不禁叹息一声,太白见了,摇摇头,心知这安慰人的差事还得落在自己身上,给众人使个眼色,皱皱眉,刚要转身过去迎接就看见凌空迈大步飞奔过来,“太白爷爷,您在这里看到我哥哥了吗?他在哪里?有没有大碍啊?”      “诶呦,小娃娃,好久没见着你了,出落得怎么这么好看呢,来来来,你看看,陛下,四位天师,还有你那三个老哥哥福禄寿都在这里呢!还不赶紧过去施礼,都是想你呢!”      凌空心里着急,知道这是太白爷爷故意先安抚她,只好快速地向周遭一拱手,见玉帝果然被众星拱月地簇拥着,心里一喜,顾不得什么礼数便跑了过去,“陛下,您历劫那么多次,这次应该能知道我哥哥怎么样吧,他,他还好吗?”      玉帝并不是和凡间帝王一样的人物,他历劫千百余次,看过不知多少次沧海变幻,对人情之事懂到了极致也就淡到了极致,虽然护得黎民,但很难说常人所谓的生离死别在他心内能翻起多少波澜,唯有这一次,看见凌空满是希望的双眸,又恰恰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之事,内心心潮一动,叹息一声,想开口说实情,话至嘴边又改了回去“凌空不必慌张,朕还未探查完全,想来不多时便可知道晓了,你兄长乃是天生灵猴,气运加身非常人能比,定然无事。”      玉帝说完,看着凌空稍微安心下来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隐隐约约的,透过凌空,好像看到自己的妹妹瑶姬扶着自己的臂膀,笑魇如花,仿佛跟他说着什么趣事儿。      是吴刚今天砍树闪了腰,还是太上老君差点把胡子燎着了?      他只能记得妹妹的神情,笑得弯弯的眉眼,自自然然上扬的嘴角。      忘了?      当然啊,只能忘了。      那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自己把自己写伤感了.......wuwuwuuwuwuw ☆、齐天大圣会死吗?   “海会大神,海会大神!”哪吒正领着仙将镇守天门,间或时不时向下看去,看到一个银甲仙将气喘吁吁跑上来,认得这是护国天王贴身家将,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大圣那边可有消息了?”      “呼哧呼哧,我家,天天天天王说看见了杨戬和什么悟尘仙长,现在正跟着,跟着找找找找过去了,让我上来禀报大家探查时跟着他们就就行了,呼哧呼哧……”那仙将显然是用尽全力飞跑上来,刚说完就“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知道了!”哪吒听完,转身就要走,不料身后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低沉严厉,透出一股子不容抗拒的威严,“我儿镇守天门,怎能如此玩忽职守,刚才听说已然离开甚久,如今又要干什么?!”      李靖听说自己儿子本来好好地守着南天门,谁想到守着守着就跟着孙悟空家的凌空跑到值日功曹那里玩儿去了,这是怎么说的!      自己这小儿子如今虽然对自己尊敬,但李天王觉着自己儿子对自己和对一个寻常长辈的态度是一样的,每次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少了父子间应有的情义,平日除了工作上的事务能不和自己说话就不和自己说话,连觉着儿子和凌空说不定有些什么事还是从贞英这傻丫头的话里琢磨出来的……      哪吒回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战靴顿了下,李靖见自己家的孩儿看这样子是要好好和他说说,连忙凑到跟前去,“我儿……”“要紧事,不能耽搁。”哪吒冷冷回了句,完全不在乎是否让自己的父亲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一拢正红色战袍转瞬间消失不见。      本来今天为着凌空那句话整个人心里都是痒痒的充满着欣喜,只苦于自己毕竟值守难辞,要是和她一起过去碰见了玉帝难免责问,自己虽然不在乎但终究不想为父亲惹上麻烦,得知了这个消息正好有了正当理由,谁想到自己的父亲还阻拦?!      已然为着你耽误了一次,怎么可能耽误第二次!      “……”李天王讷讷地张了张嘴,幽怨地来了一句,“又没说不让你去,你事先跟我打声招呼不就行了吗……”      众仙将纷纷别过脸去。      您父子情深,这有爱的互动我们啥都没看见啊没看见。      “是吗!”听完哪吒的话,凌空一下子蹦起来,“那我,”犹豫一下,还是担心自己魔根发作造成更大的麻烦,只好回头求助地看向玉帝,“陛下,您……”      玉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妹妹瑶姬的身影隐隐的和凌空重合,“兄长今日上朝有什么烦心事啊?倒不如让我下界帮您去处置完了也就是了。”      “你,不能走!”玉帝说出这么一句,见众人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尤其是哪吒看着他的眼神显然多了几分警惕,还悄悄地往凌空身边又站了站,翻手紧紧握住凌空的手,惹得凌空很是奇怪地看了这藕好几眼。      自嘲地笑了笑。      不能走吗,最终妹妹还是走了啊。      他回过身去,伸手往中央的那块镜中一指,现出众神的身影。      凌空他们急忙赶过去,只有他站在那里,看着众人的身影,脸上挂着苦笑。      孙悟空,你这个逼朕承认的齐天大圣啊,的确比朕有魄力。      纵然为众神之帝王,心内有了裂痕,就是连舔舐都小心翼翼,更何况这般的情景呢?      仙凡之恋虽然禁忌,但是,若是到了今天,朕或许就不会做到那般境地了。      哪怕再如何补救,再如何悔恨,甚至于到了杨婵的境地自己也就从最初的刻意放水到最后的由他们去,可是无论如何,都换不回自己的妹妹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自己的妹妹怕是始终都恨着他。      玉帝的眼光落到凌空身上,叹息一声,旁人都盯着镜子没有察觉,唯见哪吒回头又是很是紧张地看他一眼,附带着握着凌空的手紧了一紧,便只好无奈一笑,走到镜子面前,施法让那镜子中的影像更清楚了。      还是,年轻些,更好啊。      大圣的眼前已然有些模糊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伤口慢慢被撕开,撕裂,猴儿们渐渐化为虚无,化为难以捕捉到的雾气,围绕着他。      每多一股青雾,他的伤势就又重了三分。      山,渐渐被这些雾气包围了。      他极力撑住身子,拿起脚步,向那山上走去。      金甲,已经是全红的了。      “大王,你要逃吗?”“大王你又要走了吗?”“大王,我们还没吃完你的肉,你这就想走吗?”青雾一下子全部聚拢过来,绊住他的脚,啃着他的披风。      “逃?”他却沉声一笑,“你们是俺老孙的猴子猴孙,俺老孙为什么要逃?”      “不过是,帮你们,帮他们,了结一事罢了。”      青雾围得他更紧,他每走一步,就好像拖着万斤的铁链,带着血色,在山崖的坚石留下赤色的长痕。      山上是累累白骨,周遭皆红,唯有那漫山的白骨放出凌冽的寒光,白的如同死人的脸。      他伸出一只手,比常人更尖锐些的指甲上滴下血珠,将那块被他捡起的白骨画上点点桃花。      白骨瞬间化为一道光束,带了月亮的柔意,与此同时的,山上那些人骨都化为白色的光芒,好像扫尽了山上的阴霾,只留下一片灿然的光明。      渡人难渡。      如此,将这些枉死的冤魂超度,让他们不至于哀哀无告,流浪人世,早入轮回。      如此,将自己的孩儿们所犯下的孽债自己替他们销去,让他们不至于再增罪业,抹去杀孽。      俺老孙死后,会极力留下一抹神识,化为幻影,再亲手把送他们到往生处,也就是了。      如此,便是死了,除了那未报的恩情,此生,也就再无憾事了。      心念转动之间,忽听得电闪之声,白光再无森然之意,夕阳骤落,玉蟾突升,天地震荡,沾了他鲜血的山石忽然塌陷,青雾散开,隐隐约约听到哽咽之声。      “我们都干了什么!”“那不是大王吗,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都发生过什么,怎么回事啊!”      “无,事。”他笑着抬起头,变幻出金箍棒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看见那青雾化成自己孩儿们的魂魄,飘渺云烟。      他们的魂魄被那恶念劫去控制,直至现在方才挣脱,终得自由。      那些魂魄惊惶地围住他,他再也难以站住,忽然脱力一般单膝伫地,勉力撑住身躯,吓得那群虚无飘渺的魂魄惊呼一声,都去扶着他,“大王,您,您这是怎么了啊!”      魂魄的眼中,流下冰凉的眼泪,落在他的金甲上,洗尽了血色。      “俺老孙一世,为恶也好,为善也好,心里到都是磊落,唯有你们,是俺心中愧疚,”他笑着摸摸那猴儿魂魄的脑袋,指尖仿佛无物,“无论如何,找到了你们,俺老孙就可以送你们再轮回一世,让你们不再受这般苦头了啊。”      那些魂魄寂然无声,只能听闻低低地啜泣。      “哭什么呢?”大圣伸出手去,魂魄再无实感,那泪水却是实打实地落下,打湿了他想要为他们拭泪的手指。      “大王,”为首的那个一抹眼泪,“若再送我们轮回,求求您,让我们还做花果山的猴子吧。”      大圣的手僵住了。      “大王,我们这么多年,真的很想回家,”为首的那个笑着,泪水从眼中缓缓流下。      “我们想吃花果山上结的桃子,您给我的仙桃啊其实比不上咱们家的果子甜呢。”      “还有花果山的泉水,”一个小猴儿银色的魂魄蹦到大圣面前,抬起头崇敬地看着他“咱们家的泉水是最甜的,琼浆玉液也比不上咱们那儿的水甜!”      “更重要的,是还有您呢,”另一个魂魄开口,笑着摸摸小猴儿的头,“若有来世啊,我们还是想做您的猴子猴孙,听您那一句‘孩儿们’呢。”      “大王,您是我们的大圣爷啊,”那为首的魂魄搀住美猴王,笑着,眼里泛着泪花,“我们,从没有恨过啊。”      我们,从没有恨过。      孙悟空笑了,伸出一只手,和那些银色的猴爪握在一起,眼泪落下,在嘴角的笑纹却越加明显。      这究竟,是谁渡了谁呢?      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运起法术将他们送到往生处时,他忽然感到月光遍洒了自己的身体,伤口处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只是,他斗了太久,终是伤了自己的元气。      他抚着金箍棒站在山上。      “孙悟空,你竟然还活着!”识海已出,他站在山巅,朝着那黑雾狂妄一笑。      “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      他举起金箍棒,月光环绕,洗涤尽了周围的阴晦。      “齐天大圣,是永远不会死的。”      棍落。      “悟空!!!”悟尘如同一道闪电,伸手去拉师弟的披风。      金光和黑影相撞,激起天地之间万点波澜。      “师哥!”“大师兄!”“大圣!”“胜佛!”      无人应答。      悟尘愣愣地看向自己紧握的双手。      张开手,点点金光,随风飞散,泯灭于夜空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齐天大圣,是永远不会死的。 ☆、要我哥哥,回家   “哥哥——”凄厉一声,痛彻心扉。      悟尘愕然地回首,看到那个疯了一般挣脱众人拉拽不要命地往山崖下坠去的少女,她棕金色的发散在风里,她的云头急降,身体撞到崖山上,那下坠的力道之大甚至刮破了仙衣,在她手臂上划出道道血痕。后面拼尽全力想拉住她的红衣少年眼中含泪,一面极力追她一面大声带着哽咽地朝她喊着什么。      悟尘咬咬牙,硬生生忍住合着血的泪水。      我是师兄。      娃娃,不能再出事了。      “娃娃!”悟尘飞奔过去,谁知凌空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已经到了崖底,哪吒在她落到崖底的一瞬间握住凌空的腕子。身后的众神赶到时,能看到的只是凌空的背影,伫立在那里,原本绑着棕金色的长发的发带早已断裂,风从众人脚下阴阴冷冷的袭来。      “猴哥他……”猪八戒和那些尊者站在一起,他既为净坛使者,自然得常常在外面转悠着,况且自身法术又算不得太高深,故而没有帮上什么忙,听说猴哥出事这才四蹄朝天的赶着过来,又因为这几年实在是吃得肥了,速度又慢了些,如今能赶到已经是他拼尽全力地结果了。      “猴哥究竟怎么样了!”他急了,拽住一旁沉默不语的小白龙和沙僧,“说话呀,都哑巴了!”      他又看向悟尘,他这些日子虽然和自己猴哥见面不多,但通信好歹还是频繁的,知道这是猴哥的师兄,着急地奔过去“悟尘哥哥,猴哥怎么样儿了,您是他亲师兄,求求您了,开口说句话啊……”      “悟空,他……”悟尘看向凌空的背影,棕金色的长发翻飞,竟然刺得他的眼睛生疼,疼得好像要滴血。      哪吒一狠心稳住自己情绪,憋住即将要落下的泪水,握住凌空腕子的力道轻了轻,看到当初凌空露出的手臂处伤痕累累,有的还往下滴着血,终是忍不住开口“凌空,你……”      凌空现在的境界已经很高了,虽然和大圣相比还差着一筹,但是神体已成,轻易不会受伤,就是受了伤也极易复原,如今这般,唯一的理由,就是现在的凌空完完全全地乱了心神。      “我哥哥,没有死……”凌空喃喃开口,眼中泪水流转,可就是忍着,不落下来。      “凌空!”哪吒心里一疼,“没有人说大圣死了,咱们先回去……”      “不,”凌空惨淡一笑,泪水仍旧在眼中噙着,让她眼前的景象成为一片缥缈的虚影。      “我不回去。”她轻轻挣脱了哪吒的手,执拗地向前走去,伸手抚摸着崖山,“我要找我哥哥。”      “我要找我哥哥!”她突然哭着喊出来,那声音凄惨绝望,还没等众人阻拦已经伸手向那崖山砸去,“你把我哥哥还给我,你把我哥哥还给我啊!!!”      “娃娃!”悟尘扑上去把凌空护在怀里,见她的手掌已经令人心惊的血肉成模糊一片,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滴下,在那素色的襦裙上开出可怖的花。      事有反常皆为妖。      娃娃的魔根……悟尘紧张地把凌空的手握住,想用自己的法术赶紧复原了娃娃的伤口。      没用的。      他颤抖着松开娃娃的手,看着来自于娃娃的血在自己的手上印出鲜艳的红痕。      娃娃……他看向怀里的凌空,眼睛成为一片红色。      凌空好像死去一般,长发纷乱,凌乱地沾在血泪交纵的脸上,那脸苍白至极,双眼再也无力睁开,嘴唇被牙齿咬破,形成血痂,双臂垂下,流下的血顺着手臂一点一点滴到石板地上,甚至形成了小小的血潭。      众人围过来,慌乱着都想施法救她,悟尘凄惨一笑,摆手制止“没用的。”      想用这个来逼我们吗?      悟尘惨烈一笑,把小师妹搂在怀里,身子颤抖。      他几乎,站不住了。      “凌空,”哪吒伸出手想接过她,谁知这番举动竟然把凌空惊动了,她睁开眼,好像从大梦中醒来。      “凌空,你感觉怎么样了?疼吗?”哪吒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了。      她摇摇头,又朝他开口问道“我哥哥,找到了吗?”      哪吒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哑巴。      苦意从心底翻涌上来。      “哪吒,”凌空开口,声音轻到极点,哪吒只有凑近了才能捕捉。      众人好像都瞬间失了声,周遭一片寂然。      他感到一个凉凉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他咬了咬牙,忍住将要奔涌出的眼泪。      “你的心意我知道啊,”凌空笑着,轻轻摸着他的脸,看着他鬓角上的汗珠,看着他正红色战袍在山风中飘摇。      “你说,像我这样的火坑你连着跳,”笑意浅浅,“可是,我这个火坑也是会灭的啊。”      我相信我哥哥没有死,可是,我却不敢相信我不会死。      当锥心刺骨的痛楚突然蔓延到周身上下每一处,当我的元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当我的心跳险险停止。      我又不是傻子。      身有魔根的因果,便是如此吗?      哥哥,原来是你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真气为我阻挡住这些磨难。      如今你暂时失踪,那道屏障消失不见,我才知道。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在那次天河受险之后就去了吧。      哥哥,你平日过得,到底,有多累;你又该是用怎样的胸怀在我面前依旧谈笑如常,若无其事,让我可以毫无负担地活下去。      怪不得,每次我遇到危险,你总是第一个出现啊。      现在,我只能再活五天?三天?      还是一天……      她自嘲地笑笑,看向哪吒的眼中染上不舍。      你为我,为我哥哥做了那么多,可是,我不能自私地只因为我刚刚明了些所谓的情思就误了你。      你还可以活很久,你还会遇到一个叫你“哪吒藕兄”的人,你还会在岁月的长河里找到自己的钟意人。      算了吧。      她的手,从哪吒试图抓住她的手中滑落,指尖划出丝丝缕缕的痛。      回首,轻轻拉住悟尘的衣袖,在陷入昏迷前说出最后一句,“师哥,带我,找我哥哥,回花果山,回家……”话未说完,手臂已然垂下,宽大的袖管中,手腕纤细,露出微微放出光华的护腕。      “我们,先回家,”悟尘含着泪,把她搂在怀里,“我们好久,都没回过家了。”      自打娃娃魔根被强力压制以来,他和师弟就不敢再让她轻易回花果山,怕山上没有仙界和佛界众神佛的气场相助,娃娃魔根复燃,会害娃娃丢了性命。      原来,娃娃懂事到这等地步,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最想回的,还是花果山。      我们今天,终于可以,回家了。      “天王,海会大神……”“不在!”“贞英姑娘……”“也不在!”李天王站在云霄之上,旁边好意询问他的下属看看他脸色,最终还是只动了动喉结,没敢在说什么,怏怏地垂下头去溜到一边继续守门去了。      李天王见人走了,长叹一声,几下拨开云雾,显出云端之下的花果山。      除了寥寥几人外,花果山闭山不出,而这寥寥几人里,包括了自己的儿女,却偏偏没有包括自己。      儿大不由爷,女大不中留。      仙界也好,佛界也好,众人纷纷寻找,但丝毫没有齐天大圣的影子。      天界寂寥,若是他真的走了,那天界就不是寂寥,而是无情了。      李天王叹息一声,回身往齐天府的方向看去。      风声过耳。      “三哥,你……”贞英端着碗仙药站在自己兄长身后,看着自己兄长固执的身影,犹豫着开口。      “给我。”哪吒回头,接过自己妹妹手里的仙药来,勉力朝自己妹妹笑了笑,“累了吗?去歇一歇吧。”      说完,他动作轻柔地将药汁喂到仍旧昏迷着的凌空嘴里,又拿过手巾轻轻帮凌空擦了擦脸。      尽管,这张脸越来越苍白。      “小大王喝完药了是吧我去把碗刷干净再沏上一壶茶来海会大神和贞英你们是不是想喝普洱我这就去!”崩将军草草扫了一眼,虽然想看但根本就不敢往榻上瞅去,好像不看他就不会再哭似的。      四健将这四天来只是忙着,好像忙一点就能让眼前的一切变成一个梦,再忙一点就会从这场梦中醒来一样。      花果山上的桃花本来是不分四季,一直倔强地开遍的春夏秋冬,因此虽然是娇媚的花儿也就有了难得的傲骨。      可是,现在,它们已经全谢了。      光秃秃的枝桠,让向来粉莹莹的花果山瞬间失了颜色。      哪吒伸手摸着凌空的脸,听得仙药可以保得凌空性命,这几天来他不眠不休地跑遍各路仙山,寻得了难得仙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来,回来让悟尘兄长他们熬药给凌空喝。      旁人知道缘由,见了他倒是常常主动把仙药给他,他顾不上道谢回转身去,装作没有看到他们同情和怜惜的眼神。      都说,凌空只能活五天。      而现在,已经第四天了。      凌空,不会死的。      哪吒轻轻梳理着她棕金色的发。      因为我,永远不会放手,永远不会就这样算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活那么久有什么用。      活得再久,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凌空。      .        作者有话要说:  蓝瘦香菇啊...... ☆、贞溪系列小剧场   贞英觉得,鹿饮溪真的是怎么看都好看。      花灯初绽,鹿饮溪成功地被她拽过来陪着自己看灯,这其中自然也有了凌空的功劳在。      她问过凌空,鹿饮溪那么温柔,那么认真,凌空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啊?他毕竟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毕竟和你认识那么早,毕竟,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凌空托着腮想了想,“饮溪这个人的确没有什么缺点啊,”她把头发往耳后别了别,“是我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怎么就成了你的问题了?”贞英偏偏头,好奇问道。      “当然是我的问题了,”凌空笑了笑,棕金色的发软软地映着光,“他那么好,可是我偏偏不喜欢,不是我的问题,难道还怪他不成?”      她看着鹿饮溪的侧脸。      鹿饮溪是知礼的,凌空说出那句“无关风月”之后尽管心下萧然,但也并不因此就与众人相处起来尴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只是明白了凌空心意和凌空相处时也就有了分寸,虽然内心并不想就此放下,但还是不打扰凌空为好,免得让凌空为难。      至于贞英……      鹿饮溪很是无奈。      他不想白白耽误了人家,贞英一片真心,自己既然无意,又何必就这样拖下去呢?还是早一点说通为好。      只是,他没想到。      “贞英,你看我……”      “哎,那边的点心好像不错,我们去尝一尝,有什么事儿边吃边聊行不行?”她水样的眼睛里倒映出灯火的灿然,让他忽然之间把要说的话哽在喉头。      他有点担心了。      这样的眸子,若是哭了,岂不是我的不是?      “贞英,我”鹿饮溪端着茶,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点心,再看看刚刚才放走伙计的贞英,狠了狠心,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贞英,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你”      “这茶水的茶香不是很好啊!”贞英闻了闻,“饮溪,你们那里盛产药材,可是我也听说因为灵气环绕所以你们那里的茶叶种的也很好啊,那饮溪你们那里最好的是什么茶啊,能给我带一点尝尝吗?”      “当然是能的,我父亲最爱普洱,所以种得最多的就是这类,只是贞英,你听我说”鹿饮溪的教养让他不能不回答女孩子的问题,也不能生硬不顾一切地就把话说出来,只好顺着贞英的话头继续把话讲下去后再把话题引回来。      “等等,等等!”贞英忽然从窗子里探出身子,“那位老伯,能过来让我买个灯吗?”那卖灯的老伯听见了,急忙笑着答应,边过来边问:“这位姑娘,要什么灯啊?”      “就要这个桃子的啦!”贞英明显是早就看中了那粉莹莹桃子形状的花灯,掏出一块不知几两的银子就给人家,那老伯一看吓得连连摆手,“这是上等成色的五两银子呢,够我这等人家吃一年了,姑娘还是找些铜板给小老儿…..”      “哎呀老人家,就是给您啦,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做成这样的灯呢!”贞英不等人家说别的,硬把银子塞到他手里就合了窗子,又喊着“茶博士,您那些笔墨过来,快一点啊!”      “来了来了,姑娘这是诗兴大发,想在这灯上题诗不成?”      “我又不会什么湿的干的,就是写两个字……”贞英把那茶博士打发走了,兴致勃勃地蘸了墨水在那灯上写起来。      “贞英,你……”“喏,写好啦!”贞英住了手,又打断了鹿饮溪的话,端详一下,笑吟吟地把灯递过去,“那你看……”      精致的灯上,提着很是秀气的“琼瑶”两字。      茶馆里的光落下,和在粉嫩嫩的,从灯笼处放出的光亮揉在一起,落在鹿饮溪的眼里。      对面的姑娘,巧笑倩兮。      “人家都说,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贞英笑着把那灯笼又往饮溪那里推了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贞英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瞬间又昂扬起来,“你总得让我努力试试吧,最起码,”她有点高兴地补充着“你开始叫我贞英,不是贞英姑娘了!”      鹿饮溪有些失神了。      想说,又不想说。      哽在喉头,想一块化了的糖,拦住他所有的话语。      周遭的热闹逐渐远去。      “那我这次可把木桃和琼瑶都给你了啊。”      “希望,你将来,”对面的少女捻起一块很是小巧的玫瑰形点心。      “多喜欢我这么一点就好。”      鹿饮溪慌忙咳嗽一声,把卡在喉头的点心咽下去,拿水压压自己心神,耳根已然红透。      贞英悄悄一笑,把点心放进嘴里。      这里的点心,好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超多,但是正好利用好这个机会补一下小剧场,让那些久违的人物亮亮相啊,也算是对正文的补充吧,大家还想看谁尽管说哦~~ ☆、跟大家请三天假~~   嗯嗯,反正大家知道我请假肯定会很不开森的,但是红萼我是这三天各种任务都要崩溃了......周六日各种往外采访外带周日的考试。。。。。。求大家体谅一个死撑着的日更党,就这三天行嘛~~每天一点睡六点起的生活真的是......周一我一定更好,大家放心放心!!!! ☆、周二再见   今天考完试整理论文到现在.......已经码出一部分了,求大家再宽限一天,周二的凌晨我一定发好,谢谢大家不取关之恩,感觉对不起你们,不好意思啊!!!!!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又挂东南枝   “诶我说,你们这树是不是该修修了啊,怎么每一次我来都得挂这上边儿.....”东方朔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看着那些猴儿们把他解下来,习惯性的往树上摸去,一个没留神直接就从树上掉了下去,硬生生地把他师父给他的那宝贝丝绦给挂断了。      “我的天,”东方朔揉揉自己的臀部,暗道一句还好这块儿肉多,只是听不见预料之中的众猴儿们应有的哄笑顿时觉得罕纳,心想莫非是这山上的猴儿嫌我在凡间多用了大圣的钱,一会儿保不齐群殴我是不是?我东方朔又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这次来就是要给大圣报账的啊!      想到这里刻意骄傲的仰起头,谁知这样一仰头才发出一声惊呼“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来花果山来熟的人,刚刚一边驾着云一边念念叨叨地补着账单子,头也没抬凭着感觉就到了,这时才注意到花果山的变化,想问周围的猴儿,一看他们的神色,话也就堵在了嘴边。      我不过在凡间安稳住了几天罢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凌空——凌空——”飘渺的识海里,混沌一片,有厚重的雾气,掩盖住在识海中飘忽不定的影子。      冷风阴阴。      “谁!”凌空骤然惊醒,双手支撑着身体猛然起来,微微一动就感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眉头一皱,咬牙站起来,一个不稳忽地半跪着栽在地上,额头上渗出冷汗。      “可怜啊可怜,堂堂的也是大圣妹妹,据说还是将来要成为最大的魔头的人物,怎么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呢,啧啧,看了你那么多次,你小时候可比你现在强多了啊。”      “是你。”凌空深吸一口气,嘴唇翕动,苍炎成为蓝光一道,落在她的手里。      “是我?哈哈,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那声音中带了几分嘲讽,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像是用钝器割开血肉。      “我以为我哥哥,杀死你了,没想到,你这妖物还活着。”凌空用苍炎撑住身体,颤抖着站起来,冷汗滴到脚下的云层,激起几点水样的波纹,缓缓荡漾开去,让这识海都轻轻震荡起来。      “哟,还真站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就得老老实实给我跪着呢,”背后那声音难听至极,让人的背部,顺着脊梁根根寒毛都立了起来,浑身都冰冷到了极点。      “我早就说过,我们,是杀不死的。”识海的黑暗突然就降临,凌空扶着苍炎稳住身子,忍着疼痛默念心诀,浑身笼罩起淡蓝色的光晕。      “你们?”凌空冷冷一笑,“哪有什么你们,你,就是你们了。”      “啊,不愧是将来要祸害三界的魔王啊,真是聪明,”识海中没有丝毫实物,连以前的黑影也见不着半点,声音从空旷中而来,又在这无边无际的空旷里荡漾而去。      “一气可以化三清,我,我们能化的,可不止三清了。”      “早就知道,你哥哥和你都有七十二变的本事,我啊,没有什么噱头,只要万物存在,我就可以分出身去,管他什么神仙佛祖,最后,还不都得乖乖由我处置吗?”那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听上去愈加如同一支生了锈的匕首,刺得人心窝突然一阵钝痛。      “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心里可是也有见不得人的愧疚和龌龊,你,不也一样吗?”雾气飘忽,飘到凌空的面前,在那光晕里也染上了淡淡的蓝影。      “我?”凌空冷冷一笑,“我又不是那等贪生的人物,反正我就是将死之人,只要我死了,后面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说,你在害怕啊,”那声音忽然就到了凌空的面门,带着冰凉的雾气触到凌空的脸颊。      “你是不怕死,可是啊,你却偏偏害怕自己成魔,不是吗?”      “而且,”雾气缭绕,如同条条毒蛇,吐出信子,慢慢地缠绕着它们的猎物,一点点地靠近,看似无力,却杀意重重,危机潜在。      凌空目光一凝,暗中深吸一口气,猛然之间蓝光一闪,闪电骤落。      雾气散开,凌空撤回力道,急喘几声,扶着苍炎站稳身子。      握着苍炎的手紧紧收紧,莹蓝色的苍炎上缓缓滑下几道殷红的鲜血。      “啧啧,真是的,好好听完我说话不就行了吗,现在的你,别说运法力了,就是想随便施展几下身手也是在自取灭亡啊。”      凌空闭目,稳住心神,在那里调整自己的神息,呼吸却比之前更微弱了几分。      “而且,你是不怕死,可是要我说啊,”那声音带了幸灾乐祸的恶意,从四面八方而来,由不得你躲开半分。      “你其实内心里最害怕的,就是你哥哥,死了吧。”      “悟尘仙长!悟尘仙长!”东方朔跑进来,看到悟尘和哪吒一前一后坐在凌空的榻前,凌空脸色惨白,连那棕金色的发都显得黯然,披散在榻上,衬得整个人都毫无生气。      “兄长,怎么样啊!你快点说啊怎么样了!”哪吒见悟尘这般毫不开口,不说一言,内心焦虑,握着凌空的一只手朝悟尘问去,只是整个人都显得慌乱了。      东方朔看见哪吒这举动,纵然是心中为凌空焦急但还是惊异地“咦”了一声,“这,这,男女授受不亲,哪吒大神你怎么,怎么能趁凌空危机关头占她的便宜,此番举动小人之为!小人之为也!”,随后愤愤不平地朝悟尘看去,“悟尘仙长,你毕竟是凌空的亲师哥,为什么不管管!”      虽然凌空是女猴儿但是这么做也不行啊悟尘仙长你没看见哪吒他干什么了吗大圣一会儿回来还不得把这只藕给揍死啊我说!      “诶,”想到这里东方朔挠了挠头,“说起来,大圣呢?大圣怎么没在啊?”      屋内,一片寂然。      良久,悟尘神识归位,苦笑一声,伸手抚上凌空的额头。      额上,滴落点点水珠。      “悟尘仙长,”东方朔见了这架势哪里还会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飞到悟尘面前,谁知刚落下脚,一个正红色的身影就挡住了他“到底怎么样了!我求求你兄长你开口说句话!”      “他们在逼我。”悟尘自嘲一笑。      “他们在逼我抹去封印娃娃魔根的符咒。”和悟空哪吒他们带有茧子的练武之手不同,他的手指修长,带着书生的秀气和雅致,轻轻抚上凌空的发,动作轻柔而细腻,像是一位温柔的父亲在帮自己的女儿一缕一缕地梳头。      “那又如何!”哪吒心中一急,猛地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地朝悟尘喊起来,“去了符不就是成魔吗!只要凌空能活下来,她做出什么事来,什么因果回环我都替她受了,成魔又怎么样,现在,”哪吒说到此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看了一眼榻上的凌空,闭了眼,沉声中多了难以抑制悲恸和恳求,握紧了拳头,身形微颤。      “只要她,能活过来。”      在东方朔被哪吒这一举动惊呆的瞬间,悟尘手指一僵,背过身去,慢慢抚摸着凌空的脸。      “你以为,我不想吗?”      那声音轻到了极点,落到地上,化为尘埃,迷了东方朔的眼睛,险险落下泪来。      “你不是没有看见,我也是那日才知道凌空魔根深重,我师父那次给了她法印让她可以将其化为己用之后,悟空还是担心她出事就一直暗中施法护着她,”他微微苦笑,脸上带出怜惜的悲痛。      “一开始,悟空给她的屏障其实,根本没什么必要,可是啊,”他看着自己师妹的脸,想起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傻师弟来,“可是自那日下山遇到泼皮,若是没有悟空的真气环绕在暗中护着她,只怕她最后一丝清明都烟消云散了。”      “再到后来,你看见了,”悟尘仍是苦笑,伸手轻轻抚摸凌空身上的伤痕,那血已然住了,只剩下道道疤痕,触目惊心。      “魔根反噬,即便是我现在去掉法印,娃娃还是会”话到这里便堵在嘴边,他的喉结动了动,“便是存了一丝侥幸,可是那剩下的折磨,比那还厉害上百倍!我,我怎么会让自己的亲师妹……”他忽然情绪激动了,双手颤抖。      “她可是我的师妹啊,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师弟,我怎么能再失去她啊!”      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去找师父,如今这里的神佛皆帮不上半点忙,他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菩提祖师。      可是,他找不到路了。      当年悟空不是没有想回去看看过,但是师父施下结界偏偏不让悟空找到半点路途,这,他是清楚的。      然而,他现在清清楚楚地明白,师父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找不到师父了。      就像是两个双目失明两耳失聪的人,彼此站在对面,却无知无觉,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触手不可及。      现在,要么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妹在自己的眼前魂飞魄散,要么,就是让他亲手将自己的师妹推向渊底。      悟尘忽然笑起来,笑得浑身发颤,笑得声音凄惨,笑得,脸上流下合着血的眼泪。      好狠毒的心肠。      而最可怕的,是自己明明白白地知道两条路都不能走,却还要在这两条死路做出选择。      如果是我受了这些磨难,能换回我的师弟和师妹,该有多好。      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啊。      师父,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感谢大家的支持,以后还是日更哦~~ ☆、师父,俺这次,不迟到了   孙悟空从虚无飘渺中醒来,周遭好像是一片深邃的云海。      “悟——空——”      他一愣,“师父?”      抢步向前走去,“师父!”      不知怎的,脚步有些蹒跚了,他的耳边响起了嗡鸣。大圣站定,扶住虚无却有着真实触感的四周,伸手抚额,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断断续续的,模模糊糊的,在前面召唤着他。      “师父,在叫我,我怎么能,不去呢。”      他咬了咬牙,下面的双脚却好像被粘在了,他用力抬起战靴来,在那黑色的不知什么东西形成的地上印下深深的足迹。      他自夸的时候,爱说自己是“天生圣人”,具有胜于其他神仙的神力,手中的金箍棒重达一万三千六百斤,这世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拿不动的。      可是如今每走一步,竟然如此费尽力气,如此艰难。      他伸手,金箍棒握在手里,放出隐隐的光华。      俺老孙,不能留在这儿。      娃娃还有魔根,若是反噬定然是极大的危机,娃娃,不能出事。      前方显出隐隐的青光。      他向前看着,走着,在这里,好像所有的法术都不存在了,他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多久,没有这么走过了?      当他还在方寸山学艺的时候,常常爱跑到烂桃山上摘桃子吃,歪着身子懒洋洋地躺在树枝上,桃汁流到了手上,他就满不在乎地随便往衣服上蹭蹭,反正他最小,就算他不洗,也会有那些比他大了几百岁的师哥们给他洗,再不济,悟尘师哥总会先训斥他一顿再把干干净净的新衣服放到他的床边的。      当青光在那边闪现的时候,就是师父开始上晚课的时候了。      那时的他每次见到这青光才急忙从树上出溜下来,提溜着还是略有些肥的衣袍,把丝绦用力紧紧,一溜烟儿往那边跑去,实在不行就蹦到树上,抓住藤蔓从这棵树一跃跃到那棵树去,最后啊,赶倒是赶上了,可是那衣衫不整的活像是跟谁打了一架似的。      他记得啊,自己委委屈屈地站在讲坛底下,缩着猴头,时不时用很是可怜的小眼神儿看看一脸严肃的师父,倒好像是师父冤枉了他,要么就是师父仗着师父的威势拿戒尺打了自己一顿,自己正在想哭又不敢哭的时节,可怜至极。      “……你这猴头儿”师父被自己气乐了,抖抖手里的拂尘,“你听讲迟到,我还没说什么,你做这般模样干甚?”      “师父,师父,”自己当时是干什么来着?啊,自己当时是拽住了师父的袖子,“师父,徒儿远远地在书斋那边看见烂桃山的桃子长的甚好,就是想摘下来让尝尝,您看看啊……”说着,在众师哥憋笑的眼睛里献宝似的捧出桃子来,“师父,您尝尝~”      “诶呀师父您看悟空这么有孝心,还罚什么罚,您还是快点儿讲课……”“你闭嘴!就你话多!”师父抬眼瞪了悟尘师哥一眼,还是抬手把那两个桃子拿了,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这小徒儿的脑袋,骂道:“就你眼尖,你现在就能看到烂桃山的东西了?”      自己嘿嘿一笑,挠挠后脑勺,“师父,您要是猴儿您也看的到……”      “放肆,我不是猴儿我也能看见!就你嘴滑,坐你那儿听课去!”      “哎。”周遭响起细碎的笑声,自己赶紧小心翼翼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就被师哥们围上来。      “可以啊悟空,还敢说师父要是猴儿。”“下次给我也带两回来,我这几天都得扫楼,难受的要死……”“肃静!”值班的师兄一声爆喝,瞬间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悟空,”师父坐在讲坛上,目光如炬,“下次,再迟到定当重罚!”      “知道了师父!”自己欢快的回答马上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阵低笑。      师父,俺这次,不迟到了。      他顺着那青光走去,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满是泪痕。      师父,就让俺这个不成器的猴头儿,不省心的徒儿,再看您一眼吧。      他走进那道光芒里,周遭的一切就此远去,他从那里挣脱出来,踏出一道金光,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凝结,飘摇在渐渐凌冽起来的风里,招摇开来,周围被披风扫过,如同冰雪一般缓缓融化。      外面,别有洞天。      师父,师哥,还有俺老孙最放不心下的娃娃。      俺老孙,出来了。      “你以为,恶念,如何呢?”      “不!”凌空忽然惊醒,从榻上猛然翻身起来。      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娃娃!”“凌空!”      悟尘一把把凌空搂在怀里,已经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搂着凌空的手紧了又紧。      天可怜见。      他只是想着不放弃一丝希望,便要将自己全部的修为渡给凌空,这样的举措或许还是能稳稳妥妥地为凌空吊着性命,只要能撑住,他就可以再拼尽全力去找师父,救下凌空再去找自己的师弟。   谁成想,误打误撞地,凌空竟然醒了过来。      “凌空!”哪吒一把扒拉开想往前凑过去的东方朔,握住凌空的手,“凌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还要不要歇一会儿?”      他与凌空路数不同,不能像悟尘一样助她,如今凌空竟然醒了怎么能不让他喜出望外呢?      还没等东方朔揉着被哪吒那扒拉的一掌打疼的胳膊往前走过去,就又被连撞了几下,“小大王!你终于醒了,大家伙儿都想见见你呢!”      今天贞英沉香几个被悟尘打发到灌江口去了,故此整个山比往日都更沉寂了些,四健将日夜在门外守着,不肯离开半步,听见里面的动静立马就奔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凌空的床前。崩将军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这就去跟大家说去!”说完拔腿就往外跑,脚底下都有些打绊了,就算跑出老远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小大王醒了!小大王醒了!”的话音。      “我……”凌空在悟尘怀里动了动,悟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不定把凌空抱得太紧了,连忙松开她,嘴角上扬,眼中却有着泪光,“娃娃感觉可好些了?”      “我,我很好。”凌空勉强一笑,对剩下的用热切眼光看着马元帅三人,努力露出一个最自然的笑容,微微露着牙齿。      “马元帅,”她平稳住自己的情绪,像往常一般的含笑说道。      “我昏迷了这么久,在梦里都梦见了咱们家最好吃的桃羹了呢,您能不能和芭将军还有流元帅帮我做一碗啊,最好要炖的时间长一点的。”      “好好好!”那三位立马就点头,“小大王还想吃什么我们这就准备,要不要再喝一碗双红汤,大圣爷爷嘱咐过要每顿都加……”      话至此处,原本好容易热闹起来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东方朔咳嗽一声,他还是不知道大圣出了什么事,如今见这场面还有闲心打着圆场,拍了拍马元帅的肩膀,拽着他们三个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叨叨,“马兄,你看看你,凌空现在还饿着呢怎么还这么耽误啊,走走走正好我也饿了,带着我直接往那边吃点儿去,我要吃银耳莲子粥,莲子可都得把芯给我除干净了啊,上次吃险险没把我吃哭喽……”他这么连哄带拽,这才把他们给拖了出去。      “凌空……”哪吒看到凌空本来还挂着笑意的脸在瞬间变得黯然,心里抽痛了一下,拉起她的双手握住,“凌空,大圣兄长如今虽然还没有消息但大家,大家都在找他,如今你醒了,我这就出门寻他,说不定,如今已经有音信了!”      “哪吒,你真是,”凌空抬头一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那么累都不知道歇一歇吗?”她的手轻轻从哪吒的手里抽出来,拂过他的鬓角,抚摸过他的脸,眼中虽然含笑,但在哪吒看来多了些虽然悲痛却让他看不透的东西,平白地增加了他的忧虑。抓住凌空的手,眉头皱起,“凌空,你……”      “师哥,这次多亏了你。”在一刹那凌空忽然收住了眼神,回头朝悟尘看去,随后垂下眼睛,显出困意来。      “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悟尘笑着摸摸她的头,见她这般疲惫的样子心想还得让她养养元气,自己一方面还是分出元神去找悟空,另一方面还去探查师父,不管怎样,凌空醒过来总算是让他能够放穏下一部分的心了。      “师哥,你和哪吒先去歇歇吧,你们,也太累了。”凌空见他们迟疑,无奈笑道:“师哥,哪吒,我心里的愧疚已经够多了,你们还想让我负担更多吗?要是你们不放心,那你们就在外间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我就叫你们便是。”      “也好。”悟尘想了想,凌空需要休息,若是自己和哪吒呆在这里一个不小心还是会吵了她,这里里外间相通,凌空要是想出去也好想干什么也好都得经过他们那里,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      如果一个人心有执念,什么能拦住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最近没什么事啦,继续给自己加油~~ ☆、他站在天光下,我,触不到   “孙大圣,您,醒了啊。”      金眸瞬间睁开,光华在眼中流转,眼里倏然间燃起两点赤色的火苗,火光散尽,化为他眼中央深色的瞳孔。      他神识回归,铠甲在金色的霞光里映出火光,他浑身好像在烈焰里,而那焰火成为他铠甲外披着的战袍,金丝流转,佛光隐耀。      他抬眼,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仙子,未戴发冠,用丝带束发,见他醒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那仙子端正施礼,他急忙还礼时才发现自己盘膝坐在蒲团上,站起身来唱了个喏,开口道谢:“俺老孙妖物相斗错失了准头,险险把自己也折了进去,想来是仙子相救,这等大恩,俺自然铭记在心,必当厚报!”      “大圣,何必这样说,”那仙子抬头,目光磊落,端丽大方,笑着开口,带了难得的爽朗和豪气:“这话说起来,菩提祖师对我有半师之恩,我名唤丹霞,本来恩师是一散仙,点拨已够便又洒脱世外不知去向,可惜我这徒儿愚钝,百年间修为不见增长,偶得机缘路遇祖师,祖师点破玄机这才突破,前一日忽闻祖师口谕,听说大圣或有劫难便留了心意,昨日果然见了大圣真容,于我而言,其实才是应当慨叹一句’何其有幸’!”她的双眼中映出欣然的光亮来,活似那些见到了自己心中英雄的小女子,那雀跃的神态虽然极力压制,但自己心里的高兴却是怎样也挡不住的。      我想见他,等了多久呢?      丹霞想起那日自己和碧儿谈话时的情景来。      齐天大圣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每次想起来传说中这美猴王一脚踢翻了八卦炉,单手转着金箍棒站到那龙椅上时放肆地说着“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句在别人听来完全可以唬破心胆的狂言时,她有点想笑,又会有点热血。      如果不是那天偷溜出去,她是怎么也不会看到那般的景象。      他站在赤红色的云霞里,天都被他捅开,金色的光芒倾泻下来,他一个人站在金光里,带了三分邪气和十二分的挑衅看向那黑压压的天兵天将。      不知怎的,好像拥有千军万马的是他似的。      她法术低微,也怕伤了自己,偷偷地躲到崖石后看着。      那个猴王,真的好威风。      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忽然就红了耳根。      他站在天光底下,就是那撑住天地的巨神,等着众人的叩首。      而我,触不到他分毫。      她试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好像拉住了那披风的小小的一角。      要是,他能和我说一句话,该有多好。      后来,那场大战的气焰让远离战场的她也无法抵御,只好退的越来越来远,可即使退的连云霞都看不到了,她还是能感受到翻飞的气场震荡在自己的胸口,差点吐出血来。      虽是如此,仍是,不肯离去。      后来有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听说那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消息。      据那些山神们说,他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她没来由的心疼,又听说那些曾经和他交好的妖类也是唯恐人知道和他有半点牵连,谁也不去看他一眼,她就怀了小心思,心想着能不能去守着他,即便是一天也好;又听说佛祖让他渴了吃铁丸,饿了饮铜汁,但对他而言不吃不喝又不能死了,而且那样的倔强性子,怎么可能肯让别人看他落魄到这等地步去?就愣生生几百年没吃半点东西。      她想,自己就算不能救他出来,陪他说说话也是好的,再不济,他或许是那心高气傲的人,如今受了难估么者是也不愿理人的时节,那她也不奢望什么,能给他递过几个桃子去让他吃吃该有多好。      可是,本来一切都想好了,师父却到了闭关修行的时节。师父待她恩厚,这个时候需要她帮师父守着,以免遇到那些被师父惩治过的想趁此机会加害师父的妖孽,就算是再想去看他,也不可以做那等不义之徒。      再后来,知道他保了唐僧去西行,想去看他,却又不敢去了。      真是奇怪啊,这样的情义忽然间就怕他知道了。      自己后来也就觉得这样很好。      就这样纠结着,牵挂着,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当师父摇着头又说“你心有缺陷,不得圆满,终是不能大成”的时候,自己固然是想着把这所谓的不圆满补上,可是该怎样补呢?      后来师父走了,菩提祖师云游时在竹林里巧遇了自己,机缘巧合便点拨她一二,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了祖师知不知道那个齐天大圣,自己幽居甚久,实在不知山外境况如何了。      菩提祖师一愣,随后捋捋胡子,笑着摇摇头,好像看透了什么,随后望向远方,笑着叹息一声:“他如今可好着呢,今日还刚刚得了一个妹妹,那猴头念叨着想让我收那小娃娃做徒弟,可我倒是还没来得及见见。”      “妹妹?那猴头儿,徒弟……”丹霞琢磨这两句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莫非您就是”      “他啊,是我最不省心的徒儿,不省心,不省心啊!”菩提祖师像是一位父亲,给别人说着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看似嫌弃,但那神情和话语中却分明带出满满的疼爱。      “您真好……哦不”丹霞住了口,急忙变了话音,“我是说,大圣真好福气,能遇到您这样的师父,总算是,有人念着他的。”      “他是天生奇才,你想说我好福气倒也没有什么错处。”菩提祖师笑着道破她没有说出来的话。      那时凌空刚刚出世,爱徒和娃娃的劫难之兆不显分毫,想着会有一个奶奶糯糯的小奶猴儿叫他师父,祖师一向平静如水的心里也不由荡起些轻微的欣喜的波澜,所以才大好心情的走出门去,正好碰见这个修行陷入瓶颈的剑仙,因此也就点拨了两下。      还没等丹霞开口,祖师又想了想什么,沉思着念了一句话,丹霞没有听清楚,想再问什么,谁知祖师看了看她,道:“你修行不圆满,虽是资质甚佳,却是可惜了。”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怎样才可以修行圆满呢?”      “我?”菩提祖师笑笑,转过身去,“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什么是圆满?”      “这……”丹霞一时语塞,师父当年教导她的时候只是这般念叨着,要说什么是所要追求的圆满,恐怕让她自己说也是说不清出来的。      “有所缺陷,有所遗憾,就是不圆满,不圆满,就是没有圆满,不是吗?”      “是吗?”菩提祖师笑着捋捋胡子,“老朽倒是觉得,不圆满就是圆满了。”      丹霞微愣,“丹霞愚昧,不知……”      “呵呵,”菩提祖师一笑,“早懂也罢晚懂也罢,懂了就懂了吧。”      自己尚为祖师这句话在那里出神时,只听闻竹叶沙沙,人影不见。      而我现在,懂了吗?      当丹霞给大圣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自己的脑中忽然回想起祖师的那句话。      可是,如果说我的不圆满仅仅是没有见到过大圣,为什么现在见到了他,和他说上了话,我还是觉得心中仍有挂碍呢?      我,还是在等一个答案吗?      凌空心念微动,在除她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幻化成透明的影子,又瞬间化为一阵清风,和在外间休整元气的悟尘师兄和哪吒擦肩而过。      她飞过花果山上最高的那座山峰,一株株桃树排到她的身后,树枝轻摇,似在牵绊,似在挽留。      她停了停。      幻境中的话音再一次突然地在她的脑海里炸开。      “你真的知道我,我们是谁吗?”      “不要再说我们是恶念了,你懂不懂,恶念究竟是什么?”      “我化身种种,人死,念才能死。”      “更何况啊,这世间多少人,人都死了,念头还不死呢?”      “我的确法力弱了些,这,倒是多亏了你哥哥的牺牲呢。”      “不要嘴硬了小丫头,”那声音环绕开去,一层一层的击碎凌空的防线,让现在的她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比常人稍微尖锐些的指甲渗进肉里。      “谁都没有来,只有你哥哥来了,你怎么敢保证你哥哥当初抱了必死的念头,要不,他为什么还要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呢?”      “还不信我吗?”那声音阴恻恻的笑声再一次响在凌空的脑海里。      “还记得那块玉玦吗?”声音再那一刻变得细碎,好像在给小孩儿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让凌空掐住手心的指甲上血迹斑斑。      “去看看吧,这般因果你要是真听明白了,看一看,你就比他们更早一步知道实情了。”      “或者,就别让他们再骗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丹霄这个人物好像在写我自己啊妈蛋,迷妹迷到深处了..... ☆、玉在,人如何?   “骗我?”凌空想要忽然之间起了想要追问的念头,眉头一皱就要急跟那声音,不料片刻间周遭已然消失成一片空旷,那声音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般,让她陡然间从噩梦里醒来。      她回头,看了看花果山,虚幻的身影如同银纱,模模糊糊地飘荡了一下,瞬间就没了影子。      “凌空啊就按你说的,我盯着那四健将给你好好熬了一碗烂烂的桃羹,他们一个还在给你张罗着呢,你还想吃什么这就诶呦我去,鹿家小儿你不知道把你的鹿角收一收啊,嘶,完蛋完蛋,你这次要是不把你们家的药材给我一筐你就休想走了……”东方朔还没走到门口就开始嚷嚷,冷不防被突然到来的鹿饮溪撞了一下,万幸没出什么大碍,不然他早就疼得满地找牙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讹人家了?      “不好意思东方先生,”鹿饮溪慌忙赔礼,说了这么一句拔腿就往里走,东方朔还想吵吵几句,又听见后面脚步声匆匆忙忙,回头一瞅正是贞英,沉香和敖霜,这些人他都好久没见了,赶紧着把碗换到另一只手里,笑呵呵地把手扬起来。      然后,三声很是敷衍的“东方先生好久不见”从东方朔的身侧擦肩而过。      “诶?”东方朔尴尬地弯了弯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很是无奈地僵住。      算了算了,要优雅,要端庄,我是最正经最知礼的东方曼倩。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进去,突然之间一大群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悟尘走在最前面,脸上焦急万分,见了他正急着要问,却被一个正红色的身影跳到前面去一把握住东方朔的腕子“东方,你看见凌空了没有!”      “疼疼疼,啊,没有啊,我从那边过来都是猴儿们在忙着,商量着一会儿就来看她啊!”      “糟了!”悟尘一抖拂尘,转眼间就消失不见,留下一句“沉香你们几个去灌江口,五庄观各路道场让他们记得也要看看凌空现在何处,我先去了!”紧随其后的红影一闪,哪吒也飞到云端紧追着悟尘去了。      沉香听了,拉起敖霜对鹿饮溪和贞英说了句:“那我们去灌江口了”也不管他们两人要说什么,转身已然走远了。      “饮溪,那我们去五庄观……饮溪?饮溪!”贞英回头早就不见了鹿饮溪身影,尽管知道形势危机,眉眼间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伤感。      她出了事情,我也很着急,但是沉香还知道要拉着敖霜一起走,难道你就连连等我一等都不行了吗?      “贞英,你怎么了?”贞英听见了这声音猛然之间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了他      只见他站在云头伸下一只手来,显然已经等了她一会儿,满脸急色地说道:“贞英,事不宜迟再没有时间耽搁,虽然你还想留在这里探查一会儿怕也是不行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贞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到那云上去,不知怎的看着鹿饮溪焦急探路的身影,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想或许有些不应该,但心里仍在担忧和慌乱中竟然生出一阵安然来。      就算是你为了她吧。      贞英心想。      就算是你为了她赶着过去才把我拉上了云头,可我终究在你心里也算是有了一点点地位,我是一个不可以被丢下的人了啊。      原来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雀跃,可以因为一个动作而扫清之前自己所有隐隐的怨念。      或许,喜欢一个人还会让你觉得,自己原来所求不多,自己竟然也会因为喜欢上了你,而如此卑微。      反正,现在这样一步一步地,就够了啊……      “到了。”凌空暗自低语一声,收了变化,恢复自己本身模样。      她踌躇一下,有些害怕又有些犹豫了,一咬牙,还是降下云头,默默念了一句“要仔仔细细,仔仔细细地找。”      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哥哥,你常说并不想给我讲大道理,但是我还是想听听,到底什么是大道理啊?”年幼的凌空抱着哥哥亲手摘下的熟透的桃子,一边啃一边抬头把她抱在怀里游荡在藤蔓上的哥哥。正是午后人人欲睡的时节了,花果山上的猴儿们就是再怎么爱闹腾,这个时候也都钻进洞里睡觉去了,谁也不肯出来耍子。      “嗯?”孙悟空勾唇一笑,没有睁眼,倒是比平时带出几分懒洋洋的痞气来,却仍是温柔的神色,没有睁眼,翎羽悠悠然然从藤蔓上垂下来,闲闲地扫着地面。      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倒是真个明白了那世俗中人的意趣。      “哥哥,哥哥,我知道你没睡觉对不对?”凌空三下五除二地“咔擦咔擦”地啃完了桃子,按照她往常的性子,哥哥要是闭目休息她是怎么也不肯去吵哥哥清梦的,这一次到不知为何,也许是偏要知道那大道理是什么样子的,倒是死活不肯就这么让哥哥糊弄过去,扑倒哥哥怀里抱着哥哥的脖子耍赖,“哥哥给我讲一讲,给我讲一讲嘛~”      “小大王,小声点儿,我抱了小大王去那边看灵芝草去好不好?”旁边走过端着桃汁的马元帅来,见了这副样子还以为是大圣在睡觉没人哄小大王了,怕扰了大圣的美梦,想带着凌空到别处转转,到时候再回来。      “就不!”凌空也是天就生成的倔强性子,她都看见了,哥哥虽然闭着眼,但嘴角扬得却越来越高,哼,哥哥又这样欺负娃娃是不是?      “哥哥,你要再这样,我就,我就不吃桃子了,也不喝桃汁了,桃羹也不吃了,哼!”      大圣胸腔震荡,笑声爽朗,睁开眼睛弹了凌空一下,“这鬼机灵的脑袋,知道俺老孙舍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拿这来威胁,厉害厉害啊!”抱住凌空从藤蔓上一跃而起,笑着摆手,示意让马元帅下去忙着,他自己走到石桌旁边坐好,拿起盛桃汁的碗喂凌空。      凌空倒是有骨气的很,舔了舔嘴唇,把头扭了过去“哥哥不讲我不依!”      “那好,你听着啊,”大圣跟自己妹妹说话从来是不着急不上火的,温言道:“你先喝一口,就当是给你老哥一个面子,俺老孙就跟你讲好不好?”      “……嗯,行吧。”凌空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很是勉强地咽下一勺桃汁去,“哥哥你快说!”      大圣笑了,摸摸她的头。      “记住了,”他笑着,好像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以后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身经历的,确实存在的,就要告诉自己,这一切就是真的,自己就是见着了,不要告诉自己,说那些不存在。”   “……哥哥,你又在哄我了。”      “哪有,”大圣笑了笑,把她脑后的猴毛理了理。      “哪里在哄你,有许多人,连这般都不懂呢。”      眼前,看不清了。      凌空抹了一把眼泪,嘴里早没有了当日桃汁的甘甜。      玉玦,能找到吗?      可是,当她看到那一点玉光,飞身扑下去的时候,双手从泥土里挖出那块宝玉来,浑身战栗,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心跳骤然间停滞。      若是以后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身经历的,确实存在的,就要告诉自己,这一切就是真的,自己就是见着了,不要告诉自己,说那些不存在。      忽然就懂了。      但是,这代价,为什么要这么大啊!      凌空突然双脚发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娃娃!”悟尘抢先一步赶到,把她扶住,“娃娃,你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内里还是”      “师哥,”凌空凄然一笑,挡住悟尘的话头,后边的哪吒紧跟上来搀住凌空,焦急问道“这是怎么了凌空?你说话啊怎么回事啊?”      “师哥,你实对我说,”凌空的泪好像流干了一般,只是呆呆地望着前面,“恶念不死,是因为产于万物,正因如此,能洞察万般人心,几乎可以知晓百物,是不是?”      “娃娃,你说这个干什么还是先跟我”“师哥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凌空忽然之间提高了音量,甩开他两人的手臂,站在原地,脸色已经白了。      “……是”哪吒陡然一惊,看向悟尘,悟尘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人,苦笑一声,无尽凄凉。      好笑。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真气护得了娃娃。      只是,没有想到花果山这样的道场那妖物也能混进来。      他,最恨的,一是不能护自己师弟师妹周全,二,最恨别人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当真,可恶至极。      “玉玦,是当日师父给哥哥的护身法器,专为渡劫而成,”凌空已经不会哭了,双眸失神,愣愣地朝那玉玦看去。      “这玉玦,是哥哥出世的那块灵石化就,得师父修持,又被哥哥佩戴,若是到了那毫无生路的关口,是专为哥哥做替身报哥哥性命的。”      人在玉亡,玉在……      凌空的额上殷红妖纹缓缓蔓延开来,带着蚀骨的悲痛。      人亡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完了,大家有没有知道一个叫做纯洁图铺的店的?人家辛辛苦苦给我做了封面我却忘了领单这回事了,真的很对不起很对不起,大家如果有认识的转达一下我的歉意好吗,另外现在我能不能用啊真的很难过很自责偏偏把那件事情忘了...... ☆、挨个来,都得死   “已托仙子救命之恩,只是这次委实不能再耽误了!”大圣深施一礼,“仙子的道场俺老孙记下了,如今暂时不能报得仙子大恩,之后有了机会定然厚报。俺老孙长期住在东海神州的花果山,仙子之后要是有了什么难处也尽管寻俺便是了。”说完,拔步就往外边走去,正好遇见慌慌张张跑进来报信的碧儿,“仙子,不好了,咱们,咱们出不去了!”      “什么出不去了,何必如此慌乱!”见了碧儿,本来僵在那里想要牵住大圣衣袖的手顿时找着了落下的地方,拽住碧儿的低声说道:“客人还在这里,你怎么就这般张皇失措了呢?”       “啊,啊您就是大圣,怪不得我家仙子……刚刚惊了您的驾,我给您赔不是了。”      “无妨无妨,俺老孙的驾倒也不是你惊得了的。”孙悟空摆了摆手,认出这是一只碧色蝴蝶化就,看这样子是丹霄仙子的贴身侍女,也就没有留心她后面说的话,沉吟片刻,依旧拿起脚往外边走去,丹霄见状也急忙跟随。      直至到了屋外,大圣一点战靴站在云端,伸手触碰,只觉手中好像有河流从指缝里溜走,稍稍化在手心,丹霄见他这样子自己便也跟了上去,皱着眉头学着他去触摸那层结界,却突然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拦了下来,自己的指尖险险触到了那手上棕金色的毛。      丹霄急忙收回手去,正色问道:“大圣,您这是?”      孙悟空看着那结界冷笑一声,答道:“仙子不知这物厉害,不是俺老孙自夸,若是没有钢筋铁骨的功夫,不管是何等的神仙也得栽在这上面。”顺势落下云头,踩住一块百十来斤的巨石猛然抬腿踢了过去。      哪里是粉末?      那块巨石在陷入结界的一瞬间化为一阵淡灰色的阴风,吹起了丹霄宽大的袍袖。      刚刚追出来看到这一幕的碧儿立刻被吓得呆住。      幸亏出去采药的时候乖觉,见势头不对立马就折了回来,不然要是这样下去哪里还有我这个小蝴蝶的性命在?      怕是连好看的翅膀都保不住了……      “大圣,”丹霄眉头深皱,从云头落下走到大圣身侧,“我一向幽居,不问世事,但是那日救大圣时略有所知,难不成这是那妖物刻意留下的?”      “正如仙子所言,”大圣冷冷一笑,伸手变幻出金箍棒,“仙子暂且闪避开去,俺老孙倒是想试试,这结界到底还能厉害到何等地步!”      金箍棒起,带起着千束金光,熠熠夺目。      金光缭绕间,丹霄只觉自己脚下震颤,大地好像就要开裂一般,正想要施法护住自己和碧儿,却见两道金光飞过,沿着自己和碧儿的衣角飞速缠绕,好像是给衣衫上绣上金线,整个人都笼罩在这淡淡的光华里。      碧儿好奇地挪了挪步子,凑到丹霄身边,“仙子,这是……”“是大圣担心这样一击之下,结界震荡,会出什么变故伤了你我二人,特以此为护体而已。”丹霄神色未见丝毫改变,仍是望着大圣的方向,端庄的容颜下藏着几丝沉沉的担忧。      能破吗?      还是,不能呢?      一棒落下。      金光消散,结界如同沸腾了的江河湖海,先是涟漪微动,继而浪头高卷,都朝他们三人涌了过来。      丹霄眼睛一眯,挥起拂尘正要抵御,却见身前陡然升起一道屏障将那势头完全硬生生扼住,瞬间就将那恶水打了回去。      结界一阵混乱,眨眼间又归于平静,仍是宛若一面上好的铜镜,隐隐约约照出他们三人的影子。   屏障撤去,大圣的影子凝住了。      自嘲一笑。      他早年教娃娃识字的时候,用的最早的是凡间青莲居士的诗集本子,如今看着这个架势,倒是完全符合了那骚客书中的一句话来。      抽刀断水水更流,更何况兵器之中最为温和的棍棒。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伸手向自己腰间摸去。      空无一物。      回转身,对丹霞问道“仙子救俺老孙时,可曾见着一块玉佩?”      丹霞一愣,“大圣,您是武道修行,倒是从来不知您还有这等佩玉的雅兴,只是没有看见半点踪影,”想了一想,“碧儿收拾东西一向勤紧,是否这次反而疏忽了些?”回头就要让碧儿转回身去屋内看看,那小丫头一向极有眼力见儿,“诶”了一声就要往里走。      “不必了。”大圣苦笑一声,抬眼看着那结界,眼中燃起赤色火苗,握着金箍棒的手收紧地筋脉出现,甚至隐隐可以听到骨节作响。      “倒是,好个歹毒心肠。”      他的话音里带着无尽的恨意,和那压抑着的怒火混在一起,另人心惊胆寒。      结界慢慢往里收了三寸,被这结界擦过的草木石块瞬息间化为灰烬,散在一阵冷冷的风里。   大圣扬手,金箍棒飞到手里,顺着他的步伐,金箍棒画出一圈金色,让那结界再也无法逼近半点。      倒是想不到,还是用上当日在西行路上的招数了。      若是没有丹霞仙子两人,依照他的性子这结界固然厉害,却还是不至于就把他难为到何等地步,笑话,孙爷爷当初在斩妖台上,琵琶骨也穿过,雷削钉打也遇过,这样的要是让他皱一皱眉头,俺老孙这齐天大圣的名号当下就化为齑粉去。      只是,他咬了咬牙,额上青筋暴起。      他受的住,丹霞两人却是根本架不住半分,即便丹霞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孙悟空也不能就此平白让人家因为他而丢了性命。      而腰间的玉玦……      他虽然还不是完全清楚师父当日托娃娃转交给他的用意何在,但能感觉到那玉石也是自己出世时候的灵石化就,就算真是师父多年不见他交给他的一件普通物件儿,经他常年佩戴已然有了他自己的气息,完全可以被那妖物拿去作为什么信物,对娃娃胡言些什么。      “齐天大圣啊齐天大圣,若是你妹妹成了最大的魔头,做下那无尽的杀孽来,你说你,该怎么办呢,啊?”      想到此处,大圣只觉自己心窝一痛,猛然之间喷出一口鲜血。      想让他亲眼看到娃娃成魔,却无法相助是吗?      想让他到那时候才能从这牢笼里出去,眼睁睁看到因果已成,即使是想移转到自己身上也是无力回天是吗?      更狠毒的,是让他再见到娃娃的那一面,便是娃娃魂飞魄散,神形具亡,娃娃世世都会因为深重的罪业不得超生,受尽折磨,崩溃在生死边缘的境地里,是吗?      “大圣!”丹霞转眼间飞到他面前,“大圣,您这是……”      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紧张地话音都变了许多,嘶哑异常。      “无事。”      大圣抹去嘴角的鲜血,冷冷一笑。      那笑中带了当日丹霞见他第一面时就看到过的煞气。      果真打了用心良苦的算盘。      只是,敢跟俺作对。      莫说算盘,就是那开店的掌柜,俺老孙也要根根卸下他的骨头,抽了他的筋脉,叫他挣扎在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鬼门关。      那是,俺老孙一手带大的娃娃,是俺老孙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亲妹妹。      怎么能,就这般,让你这妖物,得逞呢?!      丹霞的眼前有些花了。      他,是慈悲为怀的佛陀,是手段狠辣的妖王。      为恶也好,为善也罢,终究是,善心本源。      “凌空,终于找到你了!”敖霜和沉香还有杨戬诸人一起下来,见了凌空敖霜赶紧扑过去,“凌空,你身子才好些就这样出去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担心死你……”      “你说,什么?”凌空转过身去,看向她,眼中微微显出幽暗的蓝光。      “大家都很担心你,凌空你这是……”      “你凭什么,说我哥哥死了?”      “什么……凌空!”“快躲开!”沉香一个飞身,伸手架住凌空劈向敖霜的手刀把敖霜护在身后,只觉自己手掌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凌空小师父,你胡说什么!敖霜怎么会说师父死了!”      “凌空!”哪吒已然隔开了她两人,回首抓住凌空还想要劈下去的手掌,“凌空,你这是怎么了,醒一醒醒一醒,我们还要去找大圣兄长,你难道忘了吗!”      凌空见了他,眼中忽然流下清泪,再开口,话语中却是刻骨的恨意。      “哪吒,”她伸手指向被这一幕吓在原地的众神,“你难道看不见吗,这里全部都是杀了哥哥的妖物,他们都是那等恶念所化就啊!你为什么要拦我,你为什么不让我亲手给我哥哥报仇啊!”      哪吒被她这一哭,心神一乱,凌空伸手,苍炎显出暗蓝色的幽光,额间的妖纹突然之间绽得越加邪佞,让她的全身上下都笼罩着深重的血色。      她踏出一步,脚下便自动地铺展开一条流淌着鲜血般的道路,穿过众神神体组成的屏障,带着滔天的杀气,让这天色都骤然之间变暗了三分。      杨戬一惊,伸手想要再唤醒她,却听见一声,让这周围的气场死寂。      “别急嘛,”凌空忽然在嘴角扬起弧度,话语虽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挨个来,都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妈蛋我以为是有存稿的结果现在才发,不好意思啦~ ☆、英雄本无家,不能留,不敢留   “大圣!”丹霄忽然想到了什么,“现如今急也不是办法,我倒是有一事,是祖师当日传音给我时说的,那时想来已然受到这妖物干扰听不清楚,但大意我还是记得的!”      “什么话,仙子快些讲来!”孙悟空闻言,急忙暗念定心诀稳住自己的心神,回头急切地向丹霄看去。      丹霄在那双惊人清澈的,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大圣,”她注视着孙悟空眼睛中的自己开口,“大圣,祖师只留下了一个问题。”      “恶念,是不是一直存在的?” 她收回眼神,“我其实在这里,也是想问明白大圣一个问题,”      “大圣难道就没有想过,自鸿蒙判后以来,善念和恶念相生相克,相依相存,为什么单单这一次,恶念竟然如此积累,大圣一向睿智,这个问题难不成就没有想到过吗?”      闻她此言,大圣先是一怔。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越是局外人,往往看得也就越清楚。      这个丹霄仙子,倒是好生聪慧。      纵然是天道有常,纵然是天命难违,纵然是总归会有一个契机让这千百种恶念聚拢,但问题就是,这个契机,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不是谁都能破恶念,破执念的。      就算是俺老孙走出了自己的魔障,神界也罢凡间也罢,还没等一个个从深渊里走出来,那万般恶念也早就把众人都吞噬尽了。      又或者,娃娃身有魔根,本身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娃娃天河一劫,并不是代表着他们一定要杀了娃娃,而就是想把娃娃作为他们的一件利器而已,用完以后便不管娃娃死活,任凭娃娃自生自灭。      甚至,还特意,让他眼睁睁看着。      那么,这个契机,究竟是怎么来的!大圣只觉得瞬间脑内一阵嗡鸣,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头戴紧箍的时候,定心真言上的字迹化为一道道利剑,穿破了自己的头颅。      “六耳猕猴一难,悟空你可还记得?”佛祖高坐莲台,含笑注视着即便是成了佛也没个正形,歪靠在莲花宝座上拿香蕉吃的孙悟空。旁边小白龙沙僧几个连着些尊者罗汉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   师兄,胜佛,佛祖问你话呢,你怎么还慢慢悠悠的呢。      孙悟空翻个白眼,朝他们一呲牙,“嚷嚷什么,俺老孙听得见!”       他是真不愿意过来,自打娃娃降生以后,佛界的点卯什么也就默许他随便旷了去,谁知今日竟然是观音菩萨亲自过来叫他,说佛祖有要事要对他讲,此事重大不可拖延。娃娃刚降生一个月,正是片刻也不想他离开的时候,没奈何,他一向敬重观音,也就只好抱着娃娃将娃娃托付到永安宫后才换了衣服脱了战甲赶了过来。      “佛祖这是又揭老孙的短处不是,何苦这般促狭,什么话实讲就是了,俺老孙人就在这里,什么也是听得见的。”      “好个泼猴儿!”佛祖笑了,“我不过是说了句,倒引出这话柄来了。”      “佛祖,你也无需这么说话,俺老孙最不擅长跟人猜谜解密玩儿,你老有什么话还是快说吧,俺那妹子还在永安宫睡着,要是醒了见不到俺可别怪俺妹妹的哭声坏了佛家道场的清净。”      “好刁钻的嘴,”佛祖言道,与座下的四位菩萨相视一笑。      “那日我说,这六耳猕猴是与你同属四猴之一,你自己是裂石而生,就也不想他究竟是怎样生成的了吗?”      “更何况,你这泼猴儿,自己就没有觉察自己在经历此事之后有何不同了吗?”      “当年天兵天将捉拿花果山山上寄居的妖物,你自己尚且还说‘非我族类,何须挂怀’,而在那西行路上却肯为那些与你无半点关系的百姓降妖除魔,施法救济,好管下那等不平事来。”      “你自己的恶缘,自己的邪佞,终究是你自己除尽了的。”      “六耳,便是如此了。”      “佛祖这话倒是没道理,”悟空听完,很是不信的一笑,“照这个意思,好像是说那六耳是从我身内分出去的,这先撂下不谈,就说说当初那脑袋上的紧箍,难道也一点作用也不起了吗,佛祖莫非是想俺老孙帮你老干什么要紧事去故意这般夸奖俺,连自家的宝物也一并贬低了是不是?”      “悟空,”佛祖的双手结成法印,“降伏其身,难服其心,更不消说,你自己,便是心猿。”      “降伏其身,难服其心。”      头脑忽然一阵清凉。      怪不得,当日苦苦把俺老孙叫了去。      只为今日,顿悟而已。      神佛不可料天变,天数有常,所能做的,只是在其来临之前察觉一二,尽力尽早为局中人点拨罢了。      所以,才有师父借助丹霄的突然一问,所以才有佛祖之前隐隐诫喻。      “明白了。”      “俺老孙,懂了。”      他回头,对丹霄深施一礼。      “若非仙子棒喝一问,俺老孙恐怕还是沉在迷局。”      “仙子慧根卓然,之后必成大器,此番,俺也便告辞了。”他沉声说完,还没等丹霄阻拦就当下深鞠一躬,收回金箍棒,转身朝那结界走去。      随着他迈出的每一步,身上的光芒就淡了三分,直至走到那结界边缘,周身的佛光尽皆散去。      “大圣……”丹霄张了张嘴,话音无声。      “仙子,仙子!”碧儿跑到丹霄身侧,“您不是一直担心大圣吗,那结界那么厉害,大圣又收了神通,这不是,这不是是去送命吗?您赶紧着留一留大圣啊!”      “留什么,”丹霄一笑,脸上神色淡然。      “我信他,”她注视着那穿着金甲的身影,似乎想要把这一幕永永远远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再也无法抹去。      “他,终会走出去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结界破碎,成为无数个恶浪。      她看到自己和碧儿身上又出现了浓厚的金光,将那层结界挡住。      浪花翻涌着吞噬而来,在离她们身子三寸的时候,突然之间竟然凝固。      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冰雕。      金光瞬间湮灭了所有,刺得她再也睁不开眼睛。      转瞬间,光散浪退。      忽闻鸟鸣。      他,走了啊。      丹霄笑了,眼中含泪。      “诶……仙子,您说的对,大圣真的成功了,不愧是您看好的齐天大圣斗战胜佛,真是厉害啊,仙子,您,您哭了……”碧儿见自己家仙子这般形容,不由得还是挠挠头,“您看看您,真是,早知道那句话就先不跟大圣说了,您留他一日也是好的啊!”      “傻瓜,”丹霄一笑,望着远处金光消散的方向。      双眼的视线模糊了。      “如果能留住,他也不是他了;如果我留他,那我,也就不是我了。”      英雄本无家,不能留,不敢留。      更何况,心愿已经了了。      丹霄其实在大圣缓步而行的时刻,还是传音给了他。      “大圣,为何从来不着青色,如此便可让我的心意落到实处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她不敢听结果,也不敢去再看那金甲一眼。      “俺老孙不爱青衣,唯爱交友,此番幸又得一知己,仙子通透,前路可期。”      丹霄回想这句,坦然一笑,泪水打湿了衣襟。      多少年了,我终于知道了一个答案。      这样,已经够了。      我原本以为我只是在想一个我理想中的结果,还担心如果自己得不到会不会因为这一执念困厄   原来我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其实只是在等一个答案罢了。      心中的重担忽然之间放下。      不圆满吗?      已经圆满了啊。      “此番幸又得一知己。”      磊落坦然,没有伤她分毫,还有那明显的欣赏和赞扬。      大圣,经此一番,我才终于又认识了你。      多谢你,此番度我这一程。      念念不忘,有此回响,我心知足。      抬眼去,云展天外。      “凌空小娃娃,你睁眼,还记得我是谁吗?”护国天王吃力地架住凌空带着煞气扫过来的苍炎,问道。      凌空如今的境界,竟然与当日击退十万天兵天将的齐天大圣齐头并肩,而更可怕的,是她身上带出的层层气焰,幽蓝色的寒光几乎要把众人活活逼死在当场。      “你是谁?”凌空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你是恶念□□,你是杀死我哥哥的元凶魁首!”她的手中倏然之间蓝光乍起,翻掌之间已经钳住护国天王咽喉,“别想逃,我可是要杀了你,为我哥哥报仇的。”一字一顿,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让那天王脱身不得。      “凌空住手!”“凌空!他还要赢回自己的瞌睡虫呢!”众神各持兵器,将凌空包围在中间,极力去救下那天王。      “一起上了吗?”凌空一笑,斜乜了那天王一眼,撒手将那天王扔出,晃了晃手里的苍炎,慢悠悠开口,笑得竟然有了几分残忍“想要他,还你们就是,着什么急啊?”      “都是要死在我手下的,早来晚来,都一样!”最后一句突然说来,伴随着万道蓝光飞出。这一招太过出意料,给众神瞬间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无力之感,奋力施法破除这阵法,苍炎之上暗流涌动,华光阴暗。      “悟觉!”      蓝光陡然消失。      “悟觉,师哥求你,跟师哥回家。”      悟尘一把握住凌空的手臂,双目通红。      “悟觉,我是…..悟觉?”凌空双目失神,看着悟尘的脸,呆愣愣地开口,“你是,悟尘师哥。”       “悟觉,是师哥,就是师哥!”悟尘颤抖着手,摸摸凌空的脑袋,声音哽咽。      “听师哥的话,咱们回家,啊?”    ☆、哥哥,回来了   “回家……回家?”凌空喃喃自语,突然之间眼中闪亮,“对,师哥,我们回家,哥哥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是吧,师哥我们现在回去就能见到哥哥是吧,师哥我们不要再耽误了,快走快走啊!”      “娃……悟觉,我们走。”悟尘握住凌空的手腕,把她的长发拨到脑后,“悟觉,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对,我们这就”凌空欢天喜地,好像转眼间忘记一切似的,任由自己的师哥带着,转身就要花果山去。      “你,就这么走了?”      “早就说过,别人诓你,你还不信。”      “睁开眼看看吧,孙凌空,你周围可都是我的人,你就这么不仁不义地不管你哥哥的死活,转身就逃跑了吗?”      “你,可不是什么悟觉,啊?”      “天生地养的除了一个齐天大圣,可就剩这么一个孙凌空了。”      “悟觉!”悟尘察觉她瞬间神色有异,回手将她双手握住,“悟觉,你在想什么呢!我们这就要回家了,悟空还在那里等着你这个妹妹回去呢!”      “凌……悟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哪吒一跃从人群中出来,来到凌空面前,因为焦虑和紧张而流下的汗水,“他们刚才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刚刚有没有受什么伤啊,我虽是隔开了几个,就是那护国天王实在过分至极!”      ……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众神彼此对视一眼,委屈至极。      谁想跟凌空打了那不是她自己打上来我们难道就干站着等死活该是吧更何况你哪吒当时竟然还帮着凌空动手好像我们得过她一样。      护国天王扭扭脖子,“咔吧”一声。      “嘿,不愧是护国天王,气度就是大也没什么架子,你也会歪脖子卖萌啊,真是不错不错,看我也给你歪一个。”东方朔从镇元大仙的云头上爬下来,乐颠颠地歪着脖子朝护国天王打个招呼“嘿~”还没等护国天王发作,自己恢复了正形,见着凌空大喜,刚要拔步过去,回头又瞅那天王还歪着,自以为小声地嘀咕一句,“还没卖够啊,脖子不酸吗,看来他们说天王脑子有点毛病说的还是真事……”说完根本不管别人的眼光,走到凌空面前,“凌空,你是怎么溜出来的,教教我呗。”      “妈蛋老子不是卖萌老子是被凌空小娃娃那一掐扭了筋了,扭了筋了回不去了你个蠢货东方曼倩!”      他倒是真想喊出来。      可惜现在一张嘴只有一个声音,“嘶——疼疼疼!”      “……”镇元大仙挥挥拂尘,将那天王的脖子弄正了,没有等他道谢就走到凌空面前,“娃娃,还记得你的真圆哥哥吗?”      “记得,”凌空鼻子一酸,“自然记得了。”      “我是孙凌空,也是孙悟觉。”她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像是在回答谁的疑问。      走到天王面前,突然一施大礼。      “刚刚因为我,险险要了天王兄长的性命,”“不不,小娃娃你莫要因此”“镇元兄长,你是地仙之祖,能不能探查到我哥哥的下落?”      镇元子点了点头,“悟空,已然回来了,想是不久便会赶到这里,我已经派了我那些个不成才的弟子和哪吒大神的小妹,”镇元大仙看了哪吒一眼,斟酌一下字眼,甩甩拂尘,面上带出一丝笑纹,“还有一个小郎君,都去通知各处了,凌空莫娃娃要太过担心了,他这个孙悟空福大命大,气运加身,不会出什么难事的!”      “真的!”凌空的脸上突然现出神采,妖纹一闪,“镇元哥哥当真没有哄我吗!”      “我何须哄你?”镇元大仙一笑,回首看看那先是呆愣住,继而手忙脚乱掐算的悟尘,笑道“悟尘仙长这阵子受累良多,如今可也该长出一口气了不是?”      “老哥哥,趁俺老孙不在又念叨些俺短处做甚?”一声长笑,来者金光绽绽,战靴踏破苍穹,铠甲之上宝光烁烁,凤翎带起两道刺骨罡风,赤色披风迎风化为天空云霞,一阵红光之后,大圣站定,周身隐约数条金龙环绕,再一凝神之后铠甲外的文武袍上龙吟虎啸。      他,回来了。      “哥哥!”凌空心神乍明,不顾一切地扑进哥哥早已张开的怀抱里,泪水打湿了哥哥的外袍。      “俺老孙的傻妹子啊,别是因为那块玉佩就以为俺老孙去了是不是?”大圣把自己的妹妹紧紧地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根本没有束起来,任凭它随风轻摇,如今已经长得及腰的棕金色长发。      “哥哥,我以为,我以为……”原本如同魔神,浑身皆是噬人煞气的凌空这时候好像就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儿时,死死地拽住哥哥的外袍,生怕哥哥再一次把她丢下,抽泣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委屈地一头趴在哥哥胸口,像小时候那样揪住哥哥的衣服前襟,眼泪把哥哥胸前糊成一片。      “傻娃娃。”大圣轻叹一声,把自己妹妹扣在自己怀里。      “是俺不对,那哥哥答应你,以后若再有什么事情再也不瞒着你了,好不好?”大圣抚摸着凌空的发,再一次暗中为她渡过去护体真气。      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啊。大圣温柔一笑。      齐天大圣,怎么会死呢?      “悟空!”“大圣!”“胜佛!”“师父!”      沉香拨开人群,见师父笑着颔首,眼中透出温和神色。      这几天来,恍若隔世。      “真不愧是啊,”悟尘眨眨眼睛,低头一笑,一滴泪滴到了自己的拂尘之上,“我的师弟”。      镇元大仙一笑。      “悟空老弟本身就是极大的运数,不如看看之后如……”镇元大仙笑着继续掐算,一皱眉头,不再说话。      “之后之事,我已经算过。”悟尘看向传说中的地仙之祖,开口道。      “之后的事情,自然有那些去操劳,”      他看向被众神团团围住的自己的师弟,拂尘微微颤动。      “这一次,不能,再害我的师弟师妹,半分了。”      大圣似乎心有所感,从众人的包围中看向自己的师哥,抿紧了嘴角,眸色深重。      “所以,凌空,你那时究竟是怎么个状态啊,要是大圣没有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真的再干一次和齐天大圣的事迹,再闹一次天宫试试看啊?”他们几个小辈坐在一张桌子旁,上面摆满了各色瓜果点心,连着瓜子杏仁之类,一边吃着一边很是自在的聊着天,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和师父当年……”沉香皱了皱眉头,想要告诉贞英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冷不防被敖霜掐了一下大腿,“诶呦”了一声迷惑地看了敖霜一眼,忽然就从敖霜的眼神里看懂了什么,立马乖乖地闭了嘴。      何必呢,若是让贞英知道实情,无非是再多一个人担心,更多一重顾虑罢了。      不对,沉香看看正一脸关切地问凌空话的饮溪。      让贞英知道了的话,就等于两个人都知道了。      “凌空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哪吒笑着走了过来,旁边有些伶俐的在树上玩耍的小猴儿们立马就给他传过去一把石头椅子,小鸾从树上飞来,落到自己主人的肩膀上,顺便伸出一只小爪爪跟这只藕握了握手。      “……”贞英翻个白眼,哥哥为了追凌空也是够拼得,连只小鸟也得巴结吗?      哪吒才不管自己妹妹怎么看自己,这种事情自己乐在其中就好,更何况……      他看看仔仔细细问凌空话的鹿饮溪,凌空显然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低头笑着去看雨过天青色的茶盏,见他来明显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去笑着问他“哥哥他们还在说事情不是嘛,你过来的倒是早。”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早点来。”哪吒笑了笑,顺便侧了侧身子把鹿饮溪的视线挡了挡,对沉香和敖霜说了一句,“听说老龙王因为大圣兄长回来,花果山最近又重焕生机,为此特意带了那龙宫歌舞上来,你俩要是还不过去只怕是有些不妥吧。”哪吒说完,竟然也和大圣凌空似的挑了挑眉毛。      “啊,啊!是不妥,是不妥,太太太不妥了。”沉香反应过来,不顾敖霜在场,忙不迭点头,气得敖霜羞红着脸又掐他一下,“你不妥什么……”      “啊啊,不管怎样,先过去看看!”沉香挠了挠头,带着敖霜就走,贞英这方面毕竟还是明白的,立马把鹿饮溪揪起来,“饮溪,我们也去看看啊,我还没有见过那龙宫的乐舞呢,咱们快点吧……”      凌空见众人都散了,连小鸾和周围的小猴儿听他说了这个消息都纷纷跑了过去,端起茶盏笑着朝哪吒举了举,笑得眉眼弯弯,“你还真没有白白糟蹋了你的真身来着?”      “这又是什么意思?”哪吒本来就是想给自己和凌空制造一个私密空间,顺手把凌空手中的那盏茶接了过去,听凌空又拿他开玩笑倒也习惯了,但还是好奇笑着问道。      “藕切开之后,”凌空眨眨眼睛,伸手冷不丁戳他一下胸口,哪吒只觉一痒,险险把茶盏都摔了。      “这里全是,心眼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给自己做狗粮吃啦啦啦~ ☆、哪吒三太子爷,乐意。   “你这丫头,”哪吒慌忙把凌空的手指抓住,笑着把赶紧把茶盏放下,“别闹别闹,怪痒的。”      “啊~原来,海会大神的弱点在这里啊~”凌空笑着收回手去,哪吒暗中出了口气,刚要笑着再说点什么,冷不防凌空突然伸出一双魔爪,快速地朝他的腋下挠去,哪吒没有提防,登时就控制不住地哈哈地笑起来,“凌,凌空,别闹别闹……哈哈哈哈……别闹了别闹……哈哈哈哈。”      不过虽然哪吒的确怕痒,但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海会大神,怎么也不至于被这点事情拿住了他,翻手一个巧劲就把凌空的两双手抓住,顺便一拉,把凌空的身子拽进自己怀里,手紧紧握住她的,埋头在她的颈间,不由自主地蹭蹭她披散下来的棕金色长发,鼻间全是她身上独有的桃花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轻轻去吻她耳边的头发,笑着沉声说道:“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名分?”      凌空一笑,看着包裹自己手的那一双手颜色略深,常年作战,手掌上的茧子蹭着自己手背。      谁能想到呢。      她回头看看哪吒那张正微笑地等她回话的俊脸。      谁能想到呢,这样一张唇红齿白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君的俏脸,却有这样一双手。      “怎么,不回我话?”哪吒稍微用力,捏了捏凌空的手指,话语再次带着热气响在凌空的耳边,“我等得,可真是有点着急了。”      “哦?”凌空挑了挑眉毛,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狡猾一笑,“不是吧,”她伸手戳戳哪吒的脸,哪吒笑着任凭她闹着,“您老可是千百年都没动过心的人呢,现在着急,欺负我比你小那么多不懂事啊。”      “谁敢欺负孙姑奶奶,”哪吒抚摸着凌空的手指,回握到手里,“你怎么不说你出世那么晚,让我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说完,忍不住低头蹭蹭凌空粉莹莹的脸颊,凌空如今的气色极好,像一颗桃儿,让他总想啃上一口,“疼你还来不及,欺负你,我哪里舍得?”      他见凌空笑着低首,敛起眉眼,少见地红霞现在脸上,与她平日豪爽大方的形容判若两人,心中甜到极点,手下又稍稍用力把她搂在怀里,“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啊?”      凌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叹了口气,“哪吒,其实我自己,还是一个威胁。”      她正色地看着哪吒的面庞,“那日的事情,你是亲眼见到了的,我后来,是因为师哥用了师父给我的名字唤我才把我拉回来,我其实,还是担心自己的,所以……”      谁又敢说,后来,又会怎样呢?      从某种程度上说,哥哥已然被她拖累地深重,伏魔出身的海会大神怎么能有一个成魔的伴侣呢?      “那日吗?我当然记得,”哪吒却是坦然,一边伸手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缠着凌空的长发,一边笑着看着凌空说道。      “能得你,是我这几千来最大的气运,你就是最好的,你别想用这样的理由,不要我。”哪吒把凌空搂在怀里,话音里竟然带了几丝委屈。      “现在能这样看着你,和你说着话,都让我自己恍若梦中。”      天知道,他那几天无措绝望到了什么样的境地。      “就算后面再有什么磨难,我也要守着你。”哪吒忽然开口,神色有些动容了。      “我这个人啊,其实很古怪,只有在你身边才觉得安心。”凌空感到哪吒的声音有些颤抖,让她的心里顿时满是难受。      哪吒轻叹一声,蹭着凌空的长发,声音发涩。      “我,出世便被父亲当成不祥之物,后来历经种种,割骨还父,幸得恩师救命可用神庙寄魂,却又被李靖砸毁塑身,三魂七魄再也无处可去,”哪吒自嘲苦笑,“只好用莲藕化为身形。上面虽有两个兄长,但交往淡淡,更不用说当初还都站在李靖一边与我恶斗;后来关系稍缓,也是当时奉天命保那周王而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不禁和凌空说起了这些。      “在家里,我几乎,是一个外人,唯一的安慰,就是还有杨大哥和大圣兄长这样的兄弟。”他闻着凌空的发香,忽然觉得自己何等幸运。      他一向作战积极,不是因为他真的嗜战,而是因为不想回到那个还时时刻刻拿着宝塔生怕他寻仇的父亲家里。      他宁愿要么跑到灌江口,要么溜达到花果山和两位兄长喝的一醉方休,也真的不想回那栋宅子里。      他记得一次蟠桃宴后,那时候凌空还没出世,他喝多了,死拽着杨戬和大圣不撒手,“走什么走,要走,咱们,咱们就去大圣兄长的齐天府,或者再到杨戬的灌江口,再喝,再喝一次!”   “玉帝老儿恁的如此糊涂!”他感到自己被两位兄长架住,大圣为他报着不平。      “那李靖何等小气,偏偏为着父子伦理还得和他住在一处,大不了那玉帝实在拿不出钱来俺老孙就把齐天府让这只藕住了!”      “悟空,”杨戬架住哪吒,欲言又止,“李天王不愿让哪吒搬出去,也是想和哪吒缓解这样的关系,”他看了看哪吒的醉容,叹息一声,“长言道,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像这般,不是他们家人,我们又如何去讲什么呢?”      “哪吒,有件事我还是想对你说,”凌空踌躇一下言辞,端正了神色,“你对住在花果山有什么意见吗?”      哪吒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凌空便急忙再一次开口解释:“这个,实际上我想了也不止一次了,我出生在此地,本身就难以离开这里独有的灵气,再者,哥哥承担着那么多事情,我之前说过哥哥担着多少我也要分担过来,所以,”她还是故作轻松歪着头看看哪吒,笑道:“哪吒大神,你是怎么想得?”      虽说是为神者不拘小节,不像凡间那般定要讲究女嫁男娶,但是成亲之后男方这样明显的入赘女家毕竟还是极为少有,不由得凌空担心。      “此话当真?!”哪吒忽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光亮来。      “怎么,你有什么难处?那我们慢慢从长计议……”      “我哪里会在乎这些,你愿意去哪里我便在哪里守着你就是了!”哪吒见凌空为这担心,登时就明白了凌空的心意,不由得内心一阵雀跃狂喜,朗声一笑,心中想着虽然自己成亲,那玉皇大帝定然会让单独在天上再建造一座宅子,但只要凌空答应了他,住在哪里又是什么问题呢,在这里一来不用低头不见抬头见地看到整天托着宝塔的李靖,二来和心上人逍遥自在,顺便还能和大圣兄长对酌一二,再怎么样都是利处多多,为什么不呢?      更何况……      “哪吒贤弟,俺老孙这几天不在倒是累了你,我呢也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说句促狭的话,俺老孙就这么一个妹妹,你说要是就这么走了,虽然也是眨眼就见到的功夫,但娃娃从小武道修为惯了,做不来家长里短的事务,你说她要是见了李靖,哦不,李天王那里也说不准受委屈是不是?”大圣单独带着他缓步慢行过花果山,随着大圣的脚步,花果山上的绿意弥散开去,桃花再绽。      虽然颇像是谈心似的,但在哪吒看来这更像是见家长,明明知根知底了千百年,现在竟然在他面前不自在起来,紧张地暗自握了握拳头。      “是啊,是啊,”见这藕上钩,大圣勾唇一笑,对哪吒做出一幅“嗯,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用意的”表情,随后一甩外袍的袖子,忽然正色,回转身去,声音低沉,如同佛寺古钟。      “哪吒,时间在你眼里是什么?”      “兄长明知,却还来考我,”哪吒一听这等问题,笑了一笑,沉声回到,“沧海桑田,过眼烟云。”      “哦?”大圣又是一勾唇。      “照你这般说来,千年时光倒也不觉漫长了。”沉声说完这句,大圣终于忍不住了,语音登时就促狭起来,“哈哈,这话可是你自己这么说的,俺老孙可没逼你!”      “什”大圣一摆手,截住了哪吒的话,笑道“你若真是心诚,再等一个沧海桑田,俺老孙怎么也得再试试你,可好?”      “好女不可轻嫁,你这只藕说是也不是?”      “不”“嗯?”大圣这个“嗯”拐了三道弯儿,让哪吒被他这一下立马就泄了气。      “那就……是吧。”哪吒气得一糊自己脸,是了,以前还能跟他不怎么硬气的杠两句,现如今还得巴结着他,万一他不同意,凭着凌空那个哥控,怎么也得站在她亲哥哥这边,更别说以后他就是不仅是自己的兄长,更是自己的亲舅兄了,于理更应该敬重他。      “嗯……”大圣满意地拍拍他肩,留下句“差不多明天就搬过来”就长笑而去,根本没给他想明白的空间,如今被凌空这么一说他才想明白。      合着是让我住过来啊。      “那就好多啦,”凌空一拍手,站直了身子,“但是啊海会大神,”她笑着戳戳哪吒有些迷茫的脸。      “好女不可轻嫁,”微微一笑,“您老再等一个沧海桑田吧!”说完也不等哪吒回话,就朝哥哥那边酒宴走去了。      ……你们这兄妹俩也太如出一辙了吧联起手来坑藕呐,好好一只藕一遇到你们就成糠心大萝卜了好不好!      “怎么,”凌空回头见哪吒站在那里出神,笑着招呼他,“海会大神难道不跟我一起过去?”      “怎么会。”哪吒低头一笑,走到凌空身旁,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随便吧,爱怎么坑就怎么坑吧。      他用另一只手帮凌空理着飞扬起来的发丝,笑容灿烂。      哪吒三太子爷,乐意。       ☆、不可说,不可说。   “悟空,你如今是怎么想的来?”镇元大仙见众人皆是热热闹闹地笑着说着,想到自己那日掐算的结果,不由得担忧地朝正端着酒杯翘着二郎腿,不羁地坐在王座上的悟空问去。      他们此时坐在花果山上的高台上,正好可以看到山前东海上冉冉的歌舞,东海海面上仙气缭绕,长袖翩翩,乐声清朗,环绕在整个花果山境地,众人就在这乐声里觥筹交错,彼此间谈笑风声,一片安然景象。      “我如何想来?”大圣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转过头去对自己这个老哥哥一笑,“老哥哥,如今问到了我,想来是已经掐算过了是不是?”笑着又对坐在自己身边一直若有所思的师哥说道,“师哥精于此道,估计俺老孙就是想瞒你也瞒不住了。”      悟尘点了点头,向海面上的歌舞看去,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师弟,此事与你再无干系,你已经做得够好,许是我自己私心,我只是希望你和娃娃之后能就此平安,再不出半点差错。”      “师哥为我而开脱,俺老孙却是不能这样对自己说的,”他转动酒杯,笑容散漫中透出一抹决然,“终究是俺当初念头之错,责任不在俺,还能在谁?”      “悟空,”镇元大仙摇摇头,“你维持三界安宁,功已盖世,这次不过是阴差阳错恰好出事而已,更无须自责。”      “娃娃和你一般,利用娃娃魔根深固是他们早就想好的。”      “只是,镇元哥哥难道就抹去了,其实我的出世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聚的契机,这点在我心里其实也思虑多时了。”      凌空突然现身,落在镇元大仙面前,镇元大仙一愣,不由得吃惊地看看一旁嘴角勾起一副早就了然模样的悟空,“这,这……”      “这变化倒是学的越来越精通了,虽然是雕虫小技,但顺便还把这只藕带着,想来倒是费劲不少?”大圣笑着摸摸自己妹妹的脑袋,让她在自己身侧坐好,哪吒习惯被无视了,自己非常淡定地搬了把椅子坐到凌空对面,伸手拿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边喝边问道:“兄长倒是好心机,我在这儿的时候一句话也套不出来,非得凌空施法变化躲在一旁偷听在知道点消息。”      大圣不理他,转头去看自己妹妹,“娃娃先是变成了蝴蝶,但飞了两下觉得太过招摇,担心被我留心看出,就变了飞落的花瓣,认为我一定不会怎样注意,是不是?”      “不愧是我哥哥,真是太厉害了,我哥哥的火眼金睛果真也得哥哥这样机敏到这等地步的人才有的!”凌空被自己哥哥说破,吐了吐舌头,搂住哥哥的脖子扑倒自己哥哥的怀里,对哥哥赶紧巴结撒娇。      “小娃娃,”大圣把她护在怀里,揪了揪她的耳朵,“亲手教你的还看不出来,俺老孙也就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哪吒颇有些不是滋味的咽下一口酒去,被无视反正是习惯了的,只是,凌空什么时候也对我能这么主动一次?      感觉自己在吃未来亲舅兄的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悟尘一笑,“我虽是不通此道,但想来师弟也是想让娃娃听到的,不然早就一开始就施法破除了,何况,”他面上挂出严肃神色来,对镇元大仙道:“凌空说的,倒也是实情啊。”      “她和悟空气场相像,出世那日的气焰其实也确实是给那些妖孽的聚集提供了一个千年难得的机缘,难怪他们的集中会这般源源不断。”      “俺老孙当日失踪,被世外散仙丹霄仙子所救,”大圣梳理着自己妹妹的长发,将那长发拢到一处,打个响指,一束开得正艳的桃花花枝就到了他空着的那只右手上,不知又用了什么巧妙的法术,那花枝变得柔软又不失韧劲,大圣神色温暖,缓缓地给自己妹妹束着头发。      “恶念聚集也好,不聚集也好,关键不在这里,”他一边说,一边用花枝将自己妹妹的长发高高束起,桃花烂漫,让凌空在俏丽中又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勃发英气,“丹霄仙子问得倒是极对,契机不过是加快了事情发生,问题是他们为什么会合在一起罢了。”      “这般说来,哥哥你是知道的原因,或者说,哥哥其实已经知道如何破解了,是吗?”凌空看看自己哥哥的脸。      大圣勾唇一笑,见自己妹妹眼中经此番历练,分明在那般清澈中透出以前没有的沉稳和成熟来,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妹妹的脸,“自然,已经知道了。”      “那法子到底是什么,兄长能不能别卖关子快点说来?”哪吒有些憋不住了,话说他又不是道具,干坐在那里不管怎样也是不好受的啊!      大圣爽朗一笑,给妹妹理理头发,安慰地揉着自己妹妹的脑袋,又给师哥,镇元兄长,哪吒和自己斟满了酒水。      琼浆玉液从细细的壶嘴里缓缓倾流,如同脉脉的清泉,与之相随的,是他带了三分戏谑的话语。   “不可说,不可说。”      把酿得刚刚好的百果汁送到妹妹手里,他笑着朝喧闹着的众人举杯,众人见了也纷纷笑着和他相合,推杯换盏之间,镇元大仙和悟尘对视一眼,暗中轻叹一口气。      看来今日休想再从悟空嘴里套出半句了。      可是,只有凌空看到,自己哥哥咽下酒去的那一刹,忽然面呈佛相,似悲似喜,似善似恶,似生似死,似心死,似重生。      更何况那嘴边的,一丝稍纵即逝的苦笑。      她慢慢握紧了拳头,玉色的光芒微微一闪,妖纹红光灿然一瞬,继而熄灭。      鹿饮溪站起身来,歌舞在他的身后飘荡着,他却转过了身去,往后面看去。      他的目光停到了凌空身上,她还有哪吒大神和大圣他们一桌,谈笑风生。哪吒坐在她的旁边,随手剥着石榴,一边和大圣笑着说些什么一边自自然然地将石榴粒放到凌空面前的碗内,凌空正颇有兴致地听镇元大仙谈着什么倒是没有察觉,大圣看着哪吒的神色虽然未变,但那眼神分明是很满意的。      习惯性的怅然若失浮上心口,但还是觉得自己是在找些什么。      我到底,是在找什么呢?      “饮溪,你看这个好不好看?”贞英笑着跑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碧玉制成的长箫,在热热闹闹的乐声里,那清脆的声音还是稳稳地飘进了鹿饮溪的耳朵里。      “贞英,你喜欢这些?”鹿饮溪吃惊地一问,这一吃惊之间让他忽略了自己好像找到了的安然,不知为什么,开口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也是可以给你做一个的。”      贞英一愣,立马高兴了起来,“那你不可以反悔哦!”      又转身献宝似的把那笛子送到饮溪面前,“这是刚刚敖霜送给我的,她说之前只从凌空那里听说过我,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因为听说我喜欢写字,就要送给我一套文房四宝,可是我又不少那些,听说饮溪你精通礼乐,我就央求她给了我这个,那你喜不喜欢这个啊?能给我吹一下听听吗?”      “在这里吗?”鹿饮溪微微一笑,“这里的乐声本就声高,恐怕在这里根本就听不见了。”   “啊也对,”贞英笑着,把那玉箫送鹿饮溪的手里,“那这个也就给你了,有时间我就要你吹我听好不好?”      鹿饮溪闻言一笑,“自然是可以的,你想什么时间听呢?”      “这个,能不那个尽快一点?最好能明日清晨就给我吹一下。”      “明天早上吗?只是我自从帮父亲理家事以来倒是很久不碰这些了,忽然之间拿起来未免有些仓促,也是怕说得不好还得劳烦你洗洗耳朵,”鹿饮溪一笑,神色温和,“总是得给我一些时间准备才好,不然就是我自己估计还得怪自己怎么就吹得那么难听了。”      “我,我不在乎的!”贞英急忙摆手,“只是,”她有些无奈苦笑一下,“只是,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啊。”      “回家?”鹿饮溪一呆,玉箫差点掉在地上。      “是啊,”贞英耸耸肩膀,摊手勉力一笑,眼眶已经是红色的了。      “我爹爹为人还是挺严的,我跑出来这么久,他早就不高兴了。”她回头看一眼春风满面的三哥,强撑着笑着说道“我跟三哥不一样,三哥他法术又高,有本身就有自己的神职,如果不是爹爹当初死命向陛下请命,想通过让三哥和自己住在一起缓和关系三哥早就可以自立门户了,可是我,除了是爹爹的女儿,是哥哥们的妹妹外,我什么也不是。”      “也是我自己的错吧,当初三哥想教我法术功力,爹爹说一个女孩子家家学这些没有什么用处,我自己又懒散,文不成武不就的,现在还是要依靠爹爹罢了。”      “可是没关系啊!”贞英笑着踮起脚尖拍拍鹿饮溪的额头。      “我还是会见到你的。”      “一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在考虑双十一要不要写个小剧场什么的哈哈哈 ☆、只是我,不愿意   万妖低吟。      凌空忽然睁开眼,额上现出冷汗。      回想一下梦中的场景,凌空抿了抿嘴角,擦了擦汗,看看外面天色已然乍明了,清晨的凉风吹了进来,带着花果山独有的花香,让人安心。      她起来,换上一件宽松的外袍,将头发松松地低垂绑好,简单梳洗一番之后,特意踏了一双木屐,回头看看还在架子上打着瞌睡的小鸾,笑着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悄悄走了出去。      出了门,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早晨清透心肺的气息,背着手顺着山道闲逛着,山道开到哪里她也就走到那里,起得也是太早了,整个山的猴儿们还没有醒来,山中除了鸟鸣,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木屐扣在石板路上,踏出清脆的回响。      “起得这样早,也不说把我带上。”凌空抬眼,正好看见海会大神头枕着双手,靠在一棵松树树干上,也是一身闲散打扮,见她看见了自己,笑着走了过来,“凌空小大王,早晨独个儿散步实在太过无趣,带着我这只藕陪你解解闷好不好?”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发问了,”凌空一笑,最后摆出一副自矜高贵的样子,好似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去,哪吒笑着把那只手握住,“那我就遛遛你,让你透透气好了。”      遛……遛遛?      见哪吒又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凌空一笑,抖了抖被哪吒握住的那只手,“走吧,要乖乖听话哦~”      “……”哪吒无奈一笑。      知道了,我的小大王。      “你这身打扮很好看,”哪吒轻轻勾了勾凌空的头发,“以后可以就这样多穿着的。”      “依照海会大神这个意思,难不成我以前的打扮都不好看了是吗?”凌空笑笑,木屐不停,眼中却透出挑衅的光亮来。      “怎么会,”哪吒笑着,看着凌空的侧脸,他突然收住了脚,猛地把揽住凌空的腰身,让凌空和自己挨得更近了些,含笑的声音就在凌空的耳边响起,“凌空小大王不管穿什么都是这三界最好看的。”      “是吗?”凌空笑着看他一眼,见他满脸真诚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这话我倒是爱听,以后继续努力啊三坛海会大神。”      “那是当然,”哪吒握住她的手,有几分开玩笑又有几分担忧地开口:“昨晚龙宫那里那么晚才散,今日怎么醒得倒是这样早了,赶情是没有睡好不成?”      “这话我当然得给海会大神解释,但是,”她戳了戳哪吒的脸,“我记得海会大神可是不精于掐算的,怎么今天倒是起的早早正好撞见了我?还不得给我先好好汇报上来?”      “心有灵犀还用什么掐算?”哪吒蹭了蹭凌空的脸,“本来也是就早早地起来要去找你,若不是突然有事情耽误了,我早就到你房门前等着你出来了。”      “嗯?”凌空闻言倒是吃了一惊,“什么事情大清早儿的就去找你?是天上有什么紧急事要你去值守吗?可是我记得因为你忙了那么久,玉帝特意让你这几天休沐的啊?”      “不是我自己的事儿,天上这几日安好,更何况我正休沐着没道理现在就叫我回去,”更何况,哪吒顺了顺凌空的头发,心想就是休沐到了我也得多拖延几天。      “是李靖那边派人来叫贞英回去,她一大早来跟我说这件事,”他眸色深了深,揽住凌空腰间的手又用力了些,“她不想回去,我便要与那家将说道,她又把我拦住,只说就是想跟我说说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是得回家去的,她只是担心……”      明显哪吒不想提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还是开口说道:“只是自己一方面放不下,另一方面李靖那边定然是不同意的。”      “原来是这样……”“凌空,”哪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烦心事,无论怎样,贞英是他的小妹,他就算是再不喜欢鹿饮溪,可是妹妹喜欢就不能强行干预,何况自己妹妹的脾气自己清楚,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死犟,先随她去吧,自己能做的唯有尽力护她而已。      “这件事暂且搁下,你也给我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他不能不担心,凌空那日昏迷良久,醒来之后就直接不告而别,莫非这一次又……      “没什么,”凌空笑着拍拍他的脸,“我只是,在梦中看到自己罢了。”      见哪吒皱起眉头,她微微一笑,“我想,哥哥一定早就醒了,”转过身,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折扇,上面山水清雅,折扇轻摇,好似浑然无事,倒是越发显出洒脱的模样。      她握住折扇的白玉扇柄,仍是一脸轻松地对那只藕说笑,“我这次可是真的有要紧事求哥哥了,顺便在哥哥那里吃点东西好不好?”      哪吒闻言心中猛然紧绷一下,不知怎的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凌空见他神色便知瞒他不过,苦笑着低首,把玩手中的折扇一下,伸手抚摸上哪吒的脸,目光中带了柔和的歉意,也带了决然。      “到了哥哥那里,我会全讲出来的。”      哪吒伸手反握住凌空的手,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处讲起,望着凌空的眼睛澄澈见底,翻涌着担忧的情绪,嘴唇一动,最终还是只吐出了两个字。      “依你。”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小大王,你可解得吗?”      “又是你,”凌空站起身来,淡然一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诶呦,到底是那孙猴子回来了,小大王这气派倒是长进不少啊。”      “孙猴子的称呼,”凌空一笑,猛然之间出手,打破自己周遭万般虚空,虚空本是空无,谁料被她这一击如同冰层开裂,先是一点,随后以这一点为心渐渐有细如发丝的蛛网般的纹路延伸开去。“不是你,能叫的。”      周围,一片死寂。      凌空勾起唇角。      虚无乍裂。      千树万树梨花开。      凌空站在中央,施法形成的结界外,虚无破碎,就如同那突然之间怒放的梨花。      “悟觉,你好厉害的身手,这样幻境被你毁了,真是可惜了。”那人声音浅淡,三分戏谑七分冷静,倒是很符合凌空一贯的作风。      “我们又见面了,”      凌空没有转身,棕金色的长发飘在脑后,苍炎蓝光凌冽。      她的身边,渐渐显出万妖狰狞的面容,猎物捕食一般围在凌空的周围,妖齿缓缓向下,滴落着一滴一滴的红。      “只是没有想到,你还是这般的不自信啊,还是带了这些帮手,”凌空忽然转过身去,脸上笑容未变。      “妖之上,便成魔,我何须带他们,只要我来,他们,自然得跟着来了。”那人缓缓走到凌空面前,本来面目凶恶的万妖见她到来竟纷纷为她让路,神色恭敬。      她站到离凌空有十几步的对面,看着那张和自己分毫不差的面庞开口,“悟觉,今日便是你我决战之日吗?”      “决战?”凌空笑了,看着那张妖纹张扬的,和自己一样的脸勾起嘴角。“倒是聪明,是怕出了这识海,你便要被众人一起拿住是不是?”她微微一笑,“果真好主意。”      她踏出自己的法阵,足尖触地,蓝光闪现。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万妖飞扑,却被她周身燃起的幽蓝色火焰活活逼退。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那个她冷然一笑,赤色妖纹蔓延至眼角。      迎着凌空的步伐,那个她也慢慢像前走去。      “你可知,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声音越发清越,回荡在这识海里,让人心悸。      “昔日六耳为我哥哥二心化就,今日有你为我魔根气场生成,”凌空一笑,看着那个眉眼间满是煞气的自己。      “六耳不能明佛家真意,便是得了真经也好似水中捞月,空无一物。”      两道蓝光骤然相接,电光火石之间,星云翻滚。      “似你这等,更难解,庄子实意。”      恶念缠身,难得消散。      大圣看着进入幻境的妹妹,忽然停手,再不做半分言语。      “大圣兄长,你?!”哪吒登时就有些急了,看向凌空,恍惚间又看到了她恳求大圣时的决断。      “哥哥从未将肩上的担子分与我半点,连我的那份也是一起挑着的,”凌空笑笑,拉住因为自己那一番话而第一次差点在她面前雷霆大怒,但还是克制住自己,怒斥了一句“莫要再说这般言语后”转身就要拂袖而去的兄长。      “只是我,不愿意。”      “哥哥当年的债是自己还的,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和哥哥一样,了断自己所有因果,能为哥哥分担一点,就是一点了。”      “哥哥,有些路,终究还是要我自己走下去,是生是死,命数天成。”      “什么命数?”还没等凌空说完,她就感觉自己颊上一凉。      “俺老孙的妹妹,可不是那等命数能决定的。”大圣一笑,眼中微现涟漪。      因果担当,当真是,难以相替。       ☆、我要去找她   孙悟空不是没有想过,要是没有这个小娃娃,自己又该如何度过悠悠岁月。      虽然自己拿哪吒开涮次数极多,但那只藕那日说得话却是极对。      “沧海桑田,过眼云烟。”      又或者,若是自己当日就是一只灵智不开的石猴,终日摘果饱腹,和这山上的猴儿们玩玩闹闹了此一生,之后之事又会如何?      他迈步向外走去,身形带出隐隐的佛光。      他听到了哪吒急切的呼唤,却如同被他抛在身后的风,带不起他半分衣角,留不住他的分毫脚步。      娃娃曾经无意之中跟自己说过,自己若是没有这般的责任,也许会过得更加逍遥自在一些,最起码自己就不会这般辛苦。      是辛苦吗?      什么是逍遥,什么是自在?      于困厄中觅得大逍遥,于艰辛中寻得大自在。      世人常常求佛,求出那脱离苦海的法子,孰不知,其实那佛本身其实就在苦海里。      或者,孙悟空勾唇一笑,在佛看来,那苦海已然不是苦海了。      世人观我,谓我狂,痴,烈,却不知我心超然物外,其趣难言。      身不坐莲台,心上青莲开。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渐渐聚拢到一处的乌云,金眸烁烁。      这个小娃娃啊,偏偏是这样的脾气,你说,她怎么,怎么跟着俺老孙不学点好儿,非把这秉性学全了呢?      昔时六耳之战,仍是历历在目,今日娃娃比自己当年还先了一步,趁那魔根气场还未出来之前便将身跃进识海,独个去寻她。      两者相斗,无法相帮,唯有助力而已。      更不提……      大圣抬头,看着那慢慢笼罩下来的乌云,心下泰然。      终于用此法,逼得你,出现了。      “爹爹,你怎么就知道管我啊……”贞英捧着书卷,喃喃自语,看着那书上的连篇累牍,终究是支撑不住地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用一根毛笔蘸了墨水,嘀嗒嗒地把那墨水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滴着,数着墨滴的滴数。      因为在下界呆了太久,爹爹罚她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抄家规,不抄完十遍休想出去,连她周围的家人都被打发了出去,省得帮她的忙。      “什么家规,就是针对我自己的规矩罢了吧……”贞英揉揉脸,两个兄长常年驻守道场,难得回家一次,三哥又是心情好时对爹爹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心情不好时直接冷冰冰言辞相待,连一句“父亲”不肯称呼,重重的“父王”僵到极致,爹爹怎么会再用这样的条律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得更远呢?      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了爹爹……      但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诶,有人吗?”实在憋不住了,贞英握着笔,没好气地喊了句。      寂然无声。      “有——人——吗?”贞英又试着喊了句,忽然之间门“吱呀”一响,一个爹爹贴身家将打扮的男子很是利索地进了来,小心翼翼地把门合好。      “嗯?”贞英还没看清人脸,一看这衣服打扮火立刻就上来了,一下子趴在桌子上,“爹爹又有什么吩咐赶紧说,我这里抄家规还没抄完呢快走快走!”说完之后自己又有些丧气,直起身子很是无奈瘫坐在椅子上,“算了,也不关你的事,你要是查我的进度……”      “贞英,”      听到这个声音,贞英浑身一震,忽然抬眼,看那来人形容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惊喜地叫出声来,慌乱中捂住了自己的嘴,稳了稳情绪又兴奋又担心地揪住他的衣袖,极力压低声音,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怎么来了,若是被我爹爹看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鹿饮溪穿着李家的家将劲装,独有的纹饰让他在儒雅里平添了三分硬朗,俊逸的脸上微微笑意。      “若是我不来,就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再给你吹箫听了。”他笑着,玉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手中,带着玉质独有的温润柔光。      “你……”贞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响起脚步纷乱,爹爹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什么我新收的家将胡说八道!你们一个个的眼睛都是白长的吗?!”      “完蛋完蛋,”贞英一惊,按照爹爹的脾气,对鹿饮溪的观感一定飞流直下,更不用提饮溪本身就是妖类的这个背景也定会让爹爹一口拒绝,会把她的念想掐得一点不剩。      顾不上许多,她一把拽着饮溪就往窗子那边飞跑,随手摘下凌空曾经送给她的簪子,“你快去齐天府避避风头,这是凌空旧物把实情告诉他们他们肯定助你!”见鹿饮溪只是站窗台在那里不动步,气得她直跺脚,“你来会来走不会走吗你?快啊!”      “可是,贞英,我我不知道齐天府该怎么走啊?”鹿饮溪白净的脸上因为着急显出红色,整齐的衣服刚刚也被贞英给拽起了褶皱,倒是成了他自己最讨厌的那种衣衫不整之徒了。      “你!”贞英又急又气又好笑,冷不丁听到脚步愈近,急得一把把鹿饮溪连推带搡地让他先出去,自己一咬牙,把绣裙一拢也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鹿饮溪被贞英猛力推出来,刚刚稳住就正好抬头见贞英也蹿了下来,慌乱之中赶紧伸手把她扶稳,还没等他说话,贞英一把拽住他“后门现在没人,我们快跑!”直接拉着他就往齐天府那里赶去了。      去他的什么女儿矜持,去他的什么家规深重,先溜再说!      “你们俩倒是有意思,”哪吒还没从妹妹一大清早就找他哭了一鼻子的烦闷中恢复过来,刚要去找凌空遛遛弯儿谈谈心,结果又被他一向看不顺眼的鹿饮溪堵在了门口,话语忍不住烦躁起来,“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来,有什么事快点说。”      “并无旁事,只是想询问哪吒大神令妹何时能回来?”      “哦?”哪吒这倒是有了兴趣,不由轻笑一声,带出他本身就有的年少轻狂的意思来。      对,哪吒大神对外其实一直是个春风得意成熟稳重又带点潇洒狂气的美少年形象,不然他当初是怎么祸祸人家龙族的,杀一条不行问题是还杀了九条……      只是这些属性在大圣和凌空面前莫名其妙就被压得死死的……就剩下“稳重”了……或者说就剩下“傻”了……      “怎么,她刚走你就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早知今日,为何之前还是那般态度?”哪吒冷嘲一声,脑中不由自主回想起鹿饮溪看凌空时关切的神色来,心里更是火大。      “我,我,”鹿饮溪忽然对自己生起一阵厌弃感。      他是想往那种一生一双人的,最想做的就是诗书中那等痴心人,一辈子就算心上人拒绝了他,另嫁旁人生子,他也甘愿沉浸在这样的感情里了此一世罢了。      可是,偏偏出现了贞英。      那样爱笑,爱闹,叽叽喳喳永远不停的贞英。      那个说“我把木桃和琼瑶都给了你的”贞英。      那个说“就算是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的”贞英。      不知不觉之间,贞英其实占据了他的心,只是,他不想承认,不敢承认罢了。      “酸腐之人,矫揉造作,真不知道我妹妹怎么就看上你了。”哪吒气得冷笑,拂袖就走。      “我要去找她。”他拦住哪吒,声音平稳。      “怎么,这事儿还想让我帮你?”哪吒挑挑眉毛,好笑地看着他。      鹿饮溪摇摇头,“不劳海会大神,我自去寻路。”话音刚落,就转身离去。      “诶,”哪吒喊了一声,见他脚步不停,摇摇头,打个响指就把那鹿饮溪定在当场。      “天门把守森严,凭你这点子本事,就算是知道路径也没什么用。”哪吒走到鹿饮溪身侧,将一套衣服扔到他身上,“帮你到这里,能不能进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末了,又补上了一句,颇有几分咬牙的意味,“以后见着凌空,少再凑过去。”      说完之后,哪吒大神好像没事一般单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空出来再次打个响指,扬长而去。      鹿饮溪穴道解开,打开那衣服是一套劲装,明显是天宫制成,更妙的是竟然可以随着他的身长加以改变,花式精致,袖口处隐约透出一个“李”字。      “终于到了!呼哧呼哧……”贞英啪啪砸那齐天府的大门,里面立马有人出来迎接,见了她俩先是一愣,仍是彬彬有礼地说道:“贞英姑娘,我家主人和小主人都不在这里,您和您家这位将军要不要先到客房等待,容我们下去通……”      “好好好,诶呀你快点让我们进去后面有人追我们呢你快点!”      “什么,”偏偏这府里门房是个较真儿的慢性子,探探脖子往外看看,“没有啊,您糊涂了啊?”      “怎么会……”贞英气急败坏,饮溪急忙按住她,和她一起回首看去。      天庭之上,平静如昔。      “奇怪,按道理说我爹怎么也得跟我前后脚啊……”贞英纳闷地挠挠头。      “不不不不不好了!”一名值日功曹跌跌撞撞地飞奔下来,一把扑住那门房,“这次当真出大事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哪吒真是个傲娇2333 ☆、咱们,走着瞧   “悟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修为一直突飞猛进究竟是什么原因?”那个她的嘴角上一丝冷笑,一模一样的蓝光朝凌空压下,让那苍炎一瞬间挣脱不开半点。      “妖孽。”凌空嘲讽一笑,苍炎变幻无穷,将那识海变成一个巨大的囚笼,那个她的周遭瞬间竖起根根擎天巨柱,与之相随的是骤然之间横出的千条苍蓝色铁链,将那妖物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凌空唇角一扬。      怎么会,收服不了你?      突然之间,身上好似有了重重束缚,压得她自己猛然之间半跪在地,胸腔震荡,喷出一口鲜血来,那鲜血瞬间就化为点点小小血滴,被周围飘渺的暗云转息间吸收干净,再无半点痕迹。      这法力,为什么,像我自己的?      她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那个她周围的牢笼因为没有了法力的支撑片刻之间消散干净,铁链化成云雾,散成袅袅云烟,而与之相伴着,是凌空自己身上重担压迫的骤然一轻,疼痛消散。      那个她和凌空她自己同时站起身来,以同样的姿势和频率抹去自己嘴角的血痕,手中的苍炎同时发出或暗或明的光芒。      “我之前问过你,你自己的修为长进如此之快原因是什么,”那个她的脸上妖纹绚烂,妖冶夺目,“因为,你用的是我的力量!”      “我是魔根原有气场化就,伤了我,也就是伤了你自己。”那个她微微一笑,脸上越加显出有恃无恐的狂傲。      “你要记得,”她盯着凌空的双眼,目中射出凌冽寒光。      “当初他除六耳,也是上天入地无法可循,若不是当日那二心按耐不住化成实形而出,就是连那如来佛祖都不能耐它如何,”她轻蔑一笑,“连佛家都忍不住慨叹‘伏身易,服心难’,悟觉,并非我存了心害你,这次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说完苍炎陡然化为一道闪电,直指凌空咽喉,凌空翻手架住,心中念头一闪,故意冷冷道:“魔根是在我体内生就,你要是杀死了我,就是你自己也在自寻死路,如此随你怎么施展!若是我死了,便能除尽了你,虽死无憾!”      “是吗?”那个她闻言又是一笑,被显阴森,“悟觉,这话其实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忘了吗?我可是有其它法子的人,怎么会被你这点子主意麻烦住呢?”她有着和凌空完全相同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表情,却让看的人忽然之间从寒毛根里生出一股子凉气。      凌空一咬牙,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暗道一声“不好!”      她是魔根气焰,自有恶念相护,哥哥当初何等大费周折也只是将那恶念的元气削去一部分而已,而观现在的形势,那恶念实力倒好像还没有完全施展,自己这一方已经全站在了下风。      “我能聚而为形,可是多亏了他的相帮,”她笑着开口,手段却凌冽至极,凌空快速避开,双棍同时打在对方的手腕上,力道甚大,两人同一时间迅速退了一步,她的手腕不过紫黑,而凌空看到自己的手腕已经险险断裂。      又是一棍打来,凌空运法术恢复手腕之时急忙招架,拼尽全力将她的棍棒压制。      “悟觉,你看到了没有?”她又是一笑,话中带着根根毒刺,“你每伤我一次,同样的力道和法术会以更大的劲道伤到你自己,更有意思的是啊,”她抬起头,盯着凌空棕金色散飞的长发,唇角一扬,“你杀不死我,而我却能,杀了你啊。”      “我要让孙悟空亲眼看到他自己的妹妹怎样再无半点善念,怎样在这三界里嗜血滥杀,怎样背负着重重孽果,到最后,我们,会再一次恢复你本身的神识,让你清醒至斯却堕落到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遇里去。”      “没有人会觉得你可怜,就连你最敬重的亲哥哥,也会亲手给你缚上重重枷锁,成为让你痛苦到极点的帮凶!”她的眼中燃起幽蓝色的光点,如同鬼火,彻骨寒意。      “哦,是吗?”听到这番话,凌空竟然淡然一笑,片刻之后,面现正色。      “你们错估了我,也错估了我的哥哥,这般结果,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不会的!”“既然这么肯定,那这句话为什么要说呢?”凌空微微低下头去,看着那张和自己没有半点差异的面容,如同坐在王座之上的君王,向下看那已然臣服的奴隶,沉声说道:“咱们,走着瞧。”      倏而之间,那个她消失不见,凌空收手,看到自己周围,万妖集聚。      “这是又逃了吗?”凌空一笑,忽然之间眉眼中带出杀气,苍炎转动,蓝光浩瀚。      贞英和鹿饮溪两人听说出了大事,对视一眼,彼此到开口说出三个字来:“花果山!”立马不管齐天府慌乱成何等境地,他们两个人早就马不停蹄地调转云头往花果山奔去,正走在云路之上,忽然听到李靖喝声“贞英!”      “爹爹!”贞英吓得立马就往后退了几步,好巧不巧的,他们竟然自己找上在急急忙忙跟在队伍后面压阵的爹爹了。      “爹爹,你……”李靖面色不善地扫了贞英身旁的鹿饮溪一眼,还没等鹿饮溪跟他见礼他就咬牙切齿地别过脸去。      我女儿的手没有被那个不知从哪儿来得臭小子牵着也没有十指相扣,没有没有我啥都没看见……   “你们给我等着!”如今齐天大圣孙悟空那里情况紧急,相助天兵不能再耽误半分,他虽然很想当场就把明显还是妖身的小子从哪儿来的丢回哪儿去,但终究不能因为自己家事误了那实打实的大事,当下把牙一咬,掉头继续指挥队伍去了。      “这……”鹿饮溪虽然也着急那边情景,但被自己将来的岳父这等不待见内里也是“咯噔”一下凉彻心底,不由得看看贞英开口欲说什么,却被贞英一把抓住。      “你看……”贞英望着天边,痴痴开口。      鹿饮溪急忙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一看之下不禁呆住。      那是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祥云笼罩,道家和佛家两家的云霞混在一起,散出圣洁的七彩之斑斓,如同诸般宝器层层叠叠的祥瑞,又好像自鸿蒙开辟以来启人灵智的第一束神光,投射到身上,仿佛可以洗刷尽周身所有孽果,所有过失,所有生而为人来的种种孽债。      “贞英,这是……”鹿饮溪虽然知识广博,但毕竟长年在下界居住,不认得这等祥瑞之征,可是话一出口,自己也就忽然明白,那曙光到底代表着什么了。      “他们都去了……”贞英呆呆地看着,喃喃自语。      无论是佛界的,还是道家的。      他们都去了啊。      贞英不发一言,转身拽着鹿饮溪,一点足直追着那兵马而去。      他们法术有限,别说赶上大圣和凌空的速度,就是自己家爹爹的脚程也比不了,鹿饮溪瞥见贞英不同于往日的神色,心内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贞英,你究竟是怎么了?”      贞英本来想专注赶路,但看这个架势自己就是想快也快不了,苦笑了一声,看着鹿饮溪:“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自己,好没用啊。”      能惊动佛道两处到这等天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大圣和凌空遇到了怎样的大麻烦,而值日功曹慌张的神色或许还不能描述这场大事的十之一二。      当我还未自己的琐事烦扰时,原来凌空你,已经承担了那么多了。      她不由回想起那次她冒冒失失地去鹿家大宅找凌空,因为看出饮溪对凌空青眼有佳,内心着实伤感,脱口而出一句“凌空我当真好羡慕你”换来凌空的无言苦笑。      “羡慕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当日只以为是她谦让之言,今日才知其中种种缘由。      按道理说,她比凌空还大着许多岁,可是经历此事,却不能不问自己一个问题。      除了是上面三个厉害的兄长亲妹,是托塔李天王的亲生女儿之外,我还是什么?      她的眼中透出伤感神情,眨眼之间化为担忧之色。      她看到饮溪着急地正说着什么,想来也是劝解她的说辞,根本不听一把抓住饮溪的手腕,使出全身那点低的可怜的法术,向下面的花果山奔去。      这一次,就让我做一点什么吧。      “大圣兄长!”哪吒站起身来,刚要去拽他,忽然看到盘膝而坐的凌空紧锁眉头,看似痛苦异常,悟尘本来也是要去拉住自己的师弟,但一见娃娃这副情景立马飞扑上前,握住凌空的一只手,面色担忧至极。      “怎么样?!”悟尘放手,敛起神色,两手手势一变,“藕老弟,你去把那猴儿叫回来,我入凌空神识探查一二!”      他自然知道,个人因果,旁人难以相助,自己就算进去也不能助她半点,而师弟那里危机至极更不能让这猴儿再出一次险,可无论怎样都比自己干坐在这里强上百倍!      “兄长!”哪吒眼见这一向稳重的悟尘仙长都语无伦次起来,自己一慌,“兄长是不是说错了,是你去找大圣兄长,我进入神识?!”      “啊,对对对,他那个猴儿怎么可能听你的,”悟尘到这时候还是没有改了嘴碎的毛病,慌乱用力握了握哪吒的手,嘴唇颤抖,“拜托,拜托……”说完拂尘一甩,哪吒已然毫无踪影。       ☆、各位小伙伴,明日码字~   今天写了一天的作业,而且其实这本书马上也要大结局,越发踌躇不敢下笔,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暂停一天,明天争取把所有的事情都暂时放一放来写这最后的几章,很害怕烂尾,更害怕让那些收藏我喜欢我的小伙伴失望,也就是说我将会在11月14日的凌晨更新,早一点跟大家说的原因也是大家不要再老是很晚等着,14日,新的一周开始,一切都会更好的~~ ☆、原来是,镜中人   苍炎破万煞。      蓝光森然划出千条银鞭,抽打在那万妖身上。      万妖全然无惧,伤口向下滴着鲜血,嘶吼着依旧上前,虽然痛楚难当,但那伤口瞬息之间愈合,再无痕迹。      “怎么会这样......”凌空一愣,忽然之间看见周遭万妖扑来,而自己的手猛然一颤,苍炎几乎出手,回转身形,不出意料地看到她站在自己身后妖纹横生的脸。      “果然是你!”凌空冷然一笑,一棍击出,她躲闪不及被这一棍骤然击中,嘴里甜腥,血液顺着唇角流下。她慌忙跃出几尺,变幻出那一模一样的苍蓝色兵器护体,一怒至极,“孙悟觉,你就不怕自己被反噬地更厉害吗!”      “怕,我当然怕!”凌空冷冷一笑,身形不稳欲倒,握住苍炎将自己口中的血缓缓咽下。      不知为何,她的脑中忽然就想起了哥哥小时候抱着她在花果山散步,给她唱歌时的情境。      这样的一幕渐渐模糊,她看不到了自己,听不到了歌声,双眼前现出的唯有那个身影。      他们都说,哥哥的形象最威风的是那一身。      身穿黄金锁子甲,头顶凤翅紫金冠,脚蹬藕丝步云履。      但是在凌空的印象里,这一身穿得其实并不多。      本来哥哥是极爱这一身打扮的,但是自打她出生以来,因为得常常抱着她哄着她,怕战甲咯疼了这娃娃,也就换上了那些质地绵软的袍子,针脚都细密到极点,连那些手绣的花纹都难以碰出细细的纹路。      可是,忘不掉的,是哥哥即使闲闲散散地披着袍子逗着她玩耍,也掩饰不掉的那些神色。      就像那日山峰之上,哥哥那两道长长的凤翅像两把长刀,划裂风,划裂云,她在哥哥的温暖怀里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到哥哥的眼泪,也看到哥哥的神色。      是孤独。      凌空站在识海的正中央,耳边传来万妖低低地嘶吼,眼前是另一个自己嗜血的眼睛。      这个时候才明白,哥哥原来一直都是那么孤独。      识海浩荡,危机重重,凌空忽然笑出了声,苦意渐渐蔓延开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于捧腹大笑,泪水顺着流下面颊从腮边缓缓流下。      那些妖类,真是好笑。      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感念哥哥,对吧?      即便是哥哥护得了他们不再遭受天谴,即便是哥哥给他们指明了修为明路,他们还是不愿意,是吧?      悟尘师哥说过,世上精怪虽多,却没有哪一个在稍微有点道行之后肯再经受一次磨难去寻仙问道,求得□□,而是就甘心食人血肉,彼此相残互夺妖丹,借此提升自己妖术,不然为什么西行之路,他们明知危险至极,却还要吃那金蝉子的一块肉。      “正道修行本是艰难,”悟尘师哥那日跟她讲的时候,话音里带着苦笑,“何况你哥哥还是一个小猴子的时候,全然没有半点修为的漂泊人世,浪迹天涯,走了十四年。”      “说起来啊,还有个笑话,”悟尘师哥微微一笑,指指明显想打断他的师弟,“师父那个时候问这个小猴儿说‘你姓什么?’,谁成想这个小猴儿什么都不懂,随口答曰‘我一生无性,人打我我也不恼,若骂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个礼儿也罢了’,当时觉得好笑,现在想来,倒是颇令人心酸。”      怎么会不心酸呢,纵然是不恼不嗔,也是说明这一路上是被打被骂吃尽了苦头才过来的,怎么会不让人难过呢?      修行艰难怎么比得上食人血肉的痛快,那些妖类午夜梦回之际,舔舐着自己的獠牙之际,心中涌起得该是何等的不甘和怨恨。      与其说心有感念,倒不如说是惧怕哥哥,不敢为恶,不敢不从罢了。      所以,他们其实还是心有不甘,想要哥哥身死,对吧?      显圣哥哥心有旧事挂碍,所以那日才被一个修为远低于他的恶念□□竟然死死困住,挣脱不得,究竟是恶念伤了他,还是他伤了自己?      东方朔心有前世执念,所以那日才忽然之间迷了神智,不管不顾地朝护城河跑去,若是她和哪吒晚一点点,就被恶念夺了性命。      众神皆有执念,皆有心中难解之心结,皆有千劫万劫不可看破放下之事,所以,谁都不敢轻易接触这个霉头。      众妖呢?      凌空环顾四周,不知为何,那万妖似乎感到了从她眼中射出的层层杀气,纷纷嘶吼地退后,不敢上前。      他们啊,不是众妖原身。      “孙悟觉,你笑什么!”      凌空敛起笑容,慢慢直起身子,话语中仍是带着笑意。      “我笑,我傻,又与你何干?”      他们是众妖不甘心的恶念,是这几百年来集结而成,更是借助了她诞生之时的魔根气场,终究是成了这次最大的劫难。      他们就好像一面镜子,不仅照得见他们自己的本心,也照得见所有人的念头。      比如说,现在照出来的,我自己。      凌空看着对面那个因为自己的笑容而略显惊慌的自己,慢慢勾起嘴角。突然之间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到有模模糊糊的人影朝自己飞来。      “师弟,师弟!”悟尘脚步纷乱,伸手去够悟空的肩膀。      他的师弟站在那里,一如千百年前,铠甲鲜明,披风招展。      “师弟,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再与你无关,我是奉了师父的命来照看你们的,你要是还拿我当你的师哥就现在立刻马上”“师哥,你看。”      悟尘抬眼,瞬间呆在当场。      他这才发现,师弟已然站在云端,师弟双目微合,手持那一万三千六百斤的定海神针,大红色的披挂带起血色的风云,金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将天地照亮,也照亮了那与他对峙的妖物。      那是一个墨色的无脸人形,周围翻涌着层层叠叠的墨色云海,带着蚀骨的罡风,也带着从未见过的浓厚煞气。      金色和黑色,似乎将这世间化为截然不同的两段。      而在他们之上,是祥光笼罩,悟尘一甩拂尘,看到的,是佛道两家,祥瑞尽显。      而这里面......      “猴儿,莫要妄动。”      “师父.....师父?师父!”大圣猛然之间睁开双眼,骤然暴涨的金光忽然之间惊得那对面的人形都退了三步,金眸已经模糊了,他急急寻找,回转身形,从模糊的泪眼之中再一次看到那身着青色的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      人最痛苦的时候,常常不是哭,而是笑;而人最开心的时候,却常常是喜极而泣,难以自抑地泪落。      如果事物都有阴阳,那么这,是不是同样的道理?      阴极转阳,阳极为阴,就像是那个被人说烂了的太极图,从一张简简单单的图画里窥得无尽的天机。      “师父,您还,还肯见我,肯见我这么一个惹是生非不能给您争半点气的徒儿!”大圣飞扑到那人的身前,扶着祖师搀住他的双臂,双膝着地,双目不敢错开一瞬地盯着自己的师尊,而那双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却打湿了自己紧紧抓住师父的,那双毛茸茸的手,甚至于透过指缝,湿了师父那宽大的袍袖。      他的神色之中忽然有些孩子气的委屈。      就好像,好容易见着父亲的,在外面漂泊多年居无定所终于回家的孩子。      试问这世间,有几个人能让一向顶天立地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斗战胜佛现出这样的神态。      世人对他,尊称最是繁杂,有人恭恭敬敬唤他一声“大圣”,唤他一声“胜佛”,却没有谁能自自然然地脱口一句“猴儿。”      “孙悟空——”那黑影一声长啸,起身就要朝齐天大圣扑去,菩提祖师正揉着这猴儿的脑袋将自己的爱徒搀起来,大圣一看不好,起身下意识就要将恩师护在身后,一声冷笑正要举起金箍棒施法,谁料想菩提祖师看着那妖物面色一沉,拂尘一甩,一阵青波荡开,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栗,一阵劲风刮过,当场就把那妖物狠狠掷出,从云头坠下,甚至连那大地都砸出了一个黑黝黝的丈许坑洞。与之相随的还有一句——      “敢当着我面儿欺负我家猴儿,当老朽这么多年都是白活的吗!”      悟尘吐了吐舌头。      得了,老爷子又开启护短模式和热血老年模式了。      “这一摔,怕是连魂魄都得摔飞了吧......”悟尘心想。      天上的神佛表示——      卧槽齐天大圣还有师父啊废话有师哥当然就有师父卧槽齐天大圣的师父好厉害啊卧槽忽然觉得大圣刚刚那委屈的小表情好萌好可爱怎么办今天的画风不对啊嘤嘤嘤。      等那妖物被脸朝地砸下众神佛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是来帮忙的,众罗汉祭起金砂阵,天庭神明甩开捆妖锁将那妖物缚住。      菩提祖师突然眉头一皱,携了悟空,招手唤声“悟尘,呆愣着作甚,还不上来!”      “师父,您觉得搞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有意思......”“嗯?”菩提祖师斜悟尘一眼,悟尘急忙闭嘴,乖乖地甩甩拂尘走到师父身侧。      众人目光恭敬追随,却没有看到,那黑色的身影正挣脱束缚,蠢蠢欲动。       ☆、三太子爷终于霸道了一回   识海渺茫,哪吒顺着一道仙风进来脚底下也是不禁一个踉跄,又担心情况危险,站稳身形之间已经将那柄火尖枪握在手里,用力眨眨眼,正要朝四周探查着走去——      “哎呦我的天,你说这悟尘仙长手劲也是大是吧,我的头都要撞破了他还......”“东方?!”哪吒吃了一惊,伸手就把他一把提溜了起来,又是吃惊又是恼怒,“你跟着添什么乱?!还不回去!”      “诶,不是,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凌空她现在怎么样儿了,结果,结果不是正好撞上了吗,”东方朔知道这藕眼下心情正是不好,有点没出息地咽了口吐沫稳稳神,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要有风度的,立马摆出自己是东华帝君弟子的款儿来,“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海会大神修行千年此理不可能不知,在下愿意——”      “给我闭嘴!”哪吒把他拽起来之后就撒手自己往前面找路去,正是要凝神感受的时候听见这东方还在嘚啵,终是忍不住回头一声暴喝,吓得东方朔当时把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吱一声了。      话说这个节奏真是,东方朔有些不明白地挠挠头,以前虽然和哪吒交集不多但好歹那一声“东方先生”还是听得见的,怎么自打他跟凌空那啥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了呢......      这不是废话吗,哪吒一想起身后的东方朔就暗暗在心里颇为不悦地咬了咬牙,现在虽然不同了,可是凌空以前跟东方朔的关系似乎要比跟自己更为亲近些也是事实,就算凌空笑着跟他解释过他们两人的确是朋友之交,但凌空不存心思不代表东方朔不存心思,更何况东方朔这个人以前据说还是个妻妾成群的风流主儿......      “哪吒小心!”“凌空!”哪吒闻言惊喜交集,抬眼见凌空站在正中央,急忙上前飞去,忽然只见蓝光一闪,凌空的苍炎猛然护在他和东方朔的面前,“铛”的一声巨响,苍炎震荡,让人的耳膜都为之一动。      “呦,悟觉,你的身手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快了许多倍,这就是所谓的‘护郎心切’吗?”凌空一个跟头翻身跃下,落到哪吒的身侧,哪吒翻手握住凌空的一只腕子,见她身上有许多半干的血痕,就是嘴角处也有没来及擦去的鲜血,心里一抽,“凌空,你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都是轻伤,没什么大不了......”凌空慌忙一笑,赶紧低头要擦嘴角的血,忽然感到一只手轻巧地触到她的嘴边,凌空一呆,见哪吒单手握着火尖枪,微微低下头去,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的手指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血渍。哪吒的手一向粗糙,尽管看得出他是用了最大的力量去克制着自己激荡的情绪尽量温柔地擦拭着,可那嘴角紧抿着,依然满是为凌空受伤的怒色。      “我到底为什么过来为什么过来看他们虐狗吗!”东方朔愤愤然刚要转身往别处转转看看,突然觉得脖间一凉,一个带着花纹虽然看不到触不着但却真实存在着的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咽喉处,与之相随的,还有一句,“东方先生,这触感,从来没有感受过吧。”      “何方妖孽?!”哪吒手拉着凌空将她护到身后,顺着声音的方向一□□出。      这里所有的一切,除了凌空以外,他和东方朔就成了瞎子,就算是久经百战如他,能感受到这里的重重杀气,却也看不见分毫。      火尖枪枪风凌冽,只听一声痛呼,东方朔感到项间一轻,急忙跳着跑到哪吒身后,“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话说这个妖孽的隐身法怎么用的这么高超,声音怎么也跟凌空”“凌空,你这是怎么了!”东方朔本来还心有余悸地朝那个方向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去看,听见哪吒这竟然混着惊惧的一嗓子才回过神来赶紧朝凌空的方向看去,惊异地看到凌空紧紧捂住的手臂那里从指缝里滴下血来。      “凌空!”哪吒一把把凌空打横抱起,“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哪吒,没什么事儿,”凌空笑着摇摇头,突然双眸中闪过惊奇的神色,只见本来潜伏在他们周围随时磨刀霍霍的众妖此时竟都失了元气,莫非……      她猛然之间一咬牙,看到那个她单膝跪在地上喘息不止,明明只是轻伤,现在却颇有一蹶不振的意思,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恶念源头被哥哥他们给压制住了,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转念之间,她抬起头对哪吒说道:“哪吒,你帮我动手,制服她!”      “孙悟觉,你疯了!”她感到自身神息不稳,气血上涌,正努力调息之间被凌空这话惊得浑身一震,险些乱了自己心脉。      “我没疯,”凌空一笑,趁哪吒这一心慌之间从挣脱下来,扶住有些不知所措的东方朔的肩膀,“哪吒,我指着方向,你,就此动手。”      “哪吒,你可想好了,”她捂着伤口站起来,朝着凌空的方向阴鹫开口,“刚刚的一幕,你是亲眼看到的,我和她本是一体,若是害了我,”她森然一笑,“只怕是,她孙悟觉还得死在我的前面!”      “我……”哪吒扶住凌空受伤的手臂,钢牙几乎要咬碎,双目紧闭,那双手感到凌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      东方朔在那里急得直跺脚,一边搀着凌空一边喃喃地低声嚎着,“天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哪吒,”他感到凌空那已经有些冰凉的手覆上自己的手,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凌空笑得弯弯的眉眼,就像她平时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更多了以前没有的温婉和安慰。      “你信我,”她好像是在说一件平常小事,“我孙凌空福大命大,那次那么危险都抗了过去,这一次怎么会出事呢?”      “更何况,”她偏着脑袋,话语中甚至有了几分戏谑和调侃的意味,“若是真个儿出个什么事,还有我哥哥和你呢,再不济,就去找太乙天尊去,叫他给我也弄一个莲花藕身,不就和哪吒大神更相配了嘛?”      “别胡说!”哪吒慌忙截住凌空的话头,凌空微微一笑,但那眼神再也由不得哪吒说出半句拒绝。      长长叹息一声,哪吒用力握了握凌空手,又是恼怒又是心酸又是疼惜,咬牙说了句,“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说完,咬着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鲜血来,提着火尖枪,凭着自己作战多年的经验和感觉,向那刚刚出声的地方奋力刺去。      那个她显然元气大损,能耐连刚刚与凌空相斗时的一半都不到,骤然之间受此一击,纵使慌忙避开,仍是在拿着兵器的右手腕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右边。”东方朔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那个一向用来装范儿的拂尘帮凌空包扎伤口,凌空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上冷汗,努力使话音平和,指点着哪吒的方位。      哪吒咬了咬牙,收了火尖枪,把混天绫祭出,狠狠心抽去,让那刚刚遁身到右侧想暂缓一口气的她发出一声痛呼。      “哪吒,不要手下留情。”凌空身形一摇,差点支撑不住,东方朔慌忙扶住她。      “凌空!”哪吒突然回头看她,神情激荡,额上冷汗密布,手上青筋凸现,那眼睛通红,有泪光闪烁。      何其苦痛。      这和让他亲自伤害自己的心上人有何分别!      他握着火尖枪的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哪吒,你放心,”凌空无奈,只得发狠说了一句,“我孙凌空的命数还没到呢,你若是再不动手,就是你盼着我死在这里你好去再勾搭别人去,什么沧海桑田,咱们两个的婚事想都别想了!”      我,擦……      被东方朔扯秃了拂尘“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恋爱中的人,思维真是,不一般啊……      “胡说八道什么!”哪吒本来心绪纷乱至极,冷不丁被凌空这一下子气得更不打一处来,拿这威胁他,还什么“我死了你好再勾搭别人去”,又咒了她自己又贬低了三太子爷的人品,爷要是那性子的人怎么还得可怜巴巴地整天在你面前摇尾乞怜的……      “等出去之后,你给我等着的!”哪吒三太子爷终于霸道了一回,回头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地剜了那个小丫头一眼,一咬牙,拿起火尖枪顺着凌空指的方向杀去。      凌空喘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一试了。      当初哥哥的六耳化身也是自己难以降伏,终究还是借了佛祖之力才得以化解,这一次,哪怕这化身的妖物境界再低,她自己也是灭不了的。      “真的,就灭不了了吗?”      “这声音.....师父!”      凌空一惊,忽觉袖内有一物发烫,急忙掏出来看时,竟是哥哥的那块玉玦,闪烁飘忽不定的灵光。      “妖孽,俺老孙今日定将你斩草除根,再无后患!”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啥觉得我真的是难以一悲到底啊...... ☆、傻猴儿,去吧。   “祖师知道,这妖物这般是镇不住的。”   “自然,”祖师携着自己的徒儿,面色淡然。   “佛家云,神通不可灭孽力,此事也是如此罢了。”   祖师与佛祖传音,打着别人听不到的哑迷,唯有孙悟空那与众不同的略微尖了一些耳动了一动,忽然回首,见那妖物从巨坑中挣扎出来,心内一震,变幻出金箍棒就要冲去。   “猴儿!”拂尘一甩,大圣猛然之间被自己的师父那轻轻一拉就定住了身形,回头急道“师父,您……”   “为师虽然年高,可眼睛还是好的,此事与你再无干系。”祖师微合了双目,再不开口。   佛号朗朗,那佛祖手结法印,佛光万丈,伸出一掌,有莲花现出,带出阵阵梵音,莲花在这佛音里渐渐旋转,带出层层七彩,变得越来越大,如同天上的那一轮满月。   “妖孽,还不伏法吗。”佛祖开口,如同万钟共鸣,祖师展开眉眼,面色在一瞬间清冷至极,向前踏了一步,将自己的徒儿隐到身后,挥手施法,那莲花锋芒更盛,带着仙气缭绕,似乎要将世间邪祟一扫而空一般。佛祖翻手将那莲花落下,罩住那妖物,周遭皆为牢笼,让那妖物再也无处可逃。   “师父,此事,当真与俺老孙无关吗?”大圣苦笑一声,看向自己的师父,眼中波光粼粼,带着担当的了然与坦荡。   “师弟,你……”悟尘从未见过自己的师弟对师父露出这般的神态,自己的师弟虽然小时在方寸山上修行时也常常和别人不一样地偶尔和师父故意顶两句,但那充其量是顽童心境,甚至还带着好似朝父亲撒娇的意味,如今……   “师父,佛祖,”孙悟空忽然一笑,带着千年之前的他没有的通透和了悟。   “师父曾托那丹霞仙子问俺,恶念是不是现在才有的,俺当初愕然,如今才明白。”他看向自己的师父,眼中现出的是对恩师的尊敬和感激,还有的,是纵然是师父阻拦,也拦不住的决断。   “是俺老孙,错了。”   此话一出,众神喧哗,金眸一扫而过,天地之间一片寂然,只听得那妖物撞击法阵试图出来时带起的阴风,扫过众人的耳边,带起丝丝的凉意。   齐天大圣,也会认错吗?   天生一颗顽心,不服错,更不要说改错,纵使在山下被压了五百年,出的牢笼,修得正果,众人以为他定然稳重了些,谁知再回来的第一天寻众仙饮酒作乐仍是过去那般放荡不羁的性子,开口之间还是过去顽劣的意味,众仙的好酒被他喝光了就二话不说赶到凌霄殿去,歪倚在那御座之上,懒洋洋抬眼,手里一上一下地扔着不知什么时候摘下来的三千年一熟的蟠桃,“玉帝老儿,那刚酿好的琼浆玉液给俺一千坛子呗,俺老孙又喝了酒,总不能再在你这里闹腾一场吧。”   说起来,他这几年所谓的稳重,倒还真是多亏了凌空姑娘的降世,这才让他行动举止之间带了身为神佛该有的安分和怡然。   只不过,他这一次,怎么就认错了呢?   “俺老孙一心想着息恶,却忘了这世间若是没有了恶,何来善呢?”   “还是因为俺,只心想着平了万妖的邪念,未料想竟失了分寸,固然现下众妖不作恶,但那怨念聚集,终究成了现在的恶果。”   他突然戏谑一笑,又带了三分邪气,抖了抖战甲外的披风,那长长的红色缭绕开来,张扬至极,如同那双肆意没有半点遮拦看向佛祖的眼睛。   “俺倒是想问问佛祖,将俺压在五行山下的那天,佛祖觉得,真的降了俺老孙吗?”   佛祖端坐莲台,听他此问,面现慈悲。   “若是真的降住了,为何还要让俺生了那报恩之心才让俺保着唐师父上西天取经去,为何还得给俺老孙带上那紧箍,时时约束,固然是为了让俺老孙修炼心境,但更是因为没有那一劳永逸叫俺扫尽恶念的法子。”   “不是俺老孙说嘴,当年若不是六耳化身成形,就破不了俺当日的孽幛,今日纵使师父和佛祖施法,也降不住这众妖恶念吧。”   “师弟,你胡说什”悟尘见师父脸色不善,急急忙忙堵住师弟的话,想把话头赶紧换过去,没成想师父倒是开口了。   “猴儿,你过来。”   祖师招手,面沉似水。   三界上下,一片沉寂。   这是,这是齐天大圣,要要要要挨他亲师父揍揍揍的节奏?!   众神立马瞪大了双眼,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   心里竟然有点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师父……”“跪下!”大圣闻言,将牙一咬,双膝触地,看着师父的手里变出那柄戒尺来。   当年挨那三下戒尺,换的至今不死不灭之身。   齐天大圣,跪天父,跪地母,再跪者,唯有师尊而已。   “我教你参禅打坐,戒语戒斋,如何?”   “可能长生吗?”   “却好似窑头土坯,虽已成形,尚未经水火锻炼,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滥矣。”   “既是这般,不学,不学!”   “那,我教你有为有作,攀弓□□,你,学是不学?”   “那这般……可能长生吗?”   “却好似水中捞月,虽然看见,只是无捞摸处,到底只成空耳。”   “师父,这些都不能长生,师父,求求您,就再教我点别的吧。”   “你这猴儿!这也不学,那也不学,就让你尝尝,这戒尺的味道!”   戒尺高昂,变了的,是周遭被这一幕惊呆了的众神,不变的,还是他们师徒二人而已。   “师父,师父,”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因为怕他出事,他和敖霜早被自己的师父他们扔到了灌江口去,看见仙霞闪耀早就按耐不住地匆匆过来,谁知道一到这里就看见自己的师父跪在地下要挨这一戒尺,虽然知道这位老仙长是自己的师爷,可还是忍不住飞速去拦住“师爷,我师父说得有理,您别打我师父!”   “沉香,回去!”还未等沉香进前,那戒尺已然落下,大圣习惯性地闭了双眼,感受到的却是一片略显干燥粗糙的温暖。   “傻猴儿,”   声音沙哑,像是不忍训斥顽皮孩儿的父亲,带着孩子长大成人终究要离家闯荡的不舍和苦涩。   那手掌温热,抚摸着这美猴王的猴头,传递着丝丝缕缕难以看出的门派仙气,注入到自己爱徒的体内。   “去吧。”   “去?”悟尘愕然一惊,拽住师父的袖子,“师父,您要让师弟再去哪里啊?”   “该去的地方,他知道。”菩提祖师搀起猴儿,摩挲了他的脑门一下。   “您是说,”悟尘顺着师父的眼光看去,见竟然是被法印莲花笼罩妖物那边,更是浑身一震,急着拉住师父的宽袖,“师父,您老人家疯了,悟空他还是一个猴儿不懂事,您别听他瞎说就改了主意啊师父!”回头又对干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沉香急道:“你愣着干什么,你师爷年纪大了也糊涂了,听了你师父的疯话你还不拦着傻站着干什么呢!”   “你才老糊涂了!”菩提祖师瞪了悟尘一眼,回首拉住想要劝他的沉香,“好孩子,送送你师父,也就是了。”   “这”“若是俺不进去,娃娃的性命就得折在里面,连着那只藕和东方小贼都陷在那识海里。”大圣开口,恰好抬眼看见因为他这一番话而瞬间被吓呆的李靖,苦涩一笑。   “此事,因俺一念之差,也就因俺,彻底,了结了吧。”   战靴踏进莲花之下的仙光。   他的身后,响起,沉沉佛音。   “怎么回事?!”凌空心急,拿着那玉佩的手着急地有些颤抖。   哪吒猛然回身,将那个她手中的兵器似乎震飞,凌空虎口一痛,玉玦险险脱手,立马回握住惊惶的东方朔,脑中瞬间回想起那似乎是师父的话音。   “真的,就灭不了了吗?”   该死的,凌空只觉自己的身子似乎支撑不住了,气血翻涌异常,连着那块玉玦都染上了血色。   “凌空!”哪吒收回枪来,转脸见了凌空这般情景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把她从东方朔那里不由分说夺过来,话音颤抖,甚至都带了着急的哽咽。   “凌空,我这就带你出去!”   “出去?除非她死了,你们才出得去呢!”那个她已然再难站起身来,见凌空这般模样,森然一笑。   “孙悟觉,这就是害人先害己!”她冷冷开口,“来啊,海会大神,杀了我,夺了孙悟觉的性命,你们,可就能出去了啊。”   “你!”哪吒一咬牙,青筋突起,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生生撕裂为粉末。   “哪吒,”凌空忽然想到了什么,半靠在哪吒的身子都有些轻颤,伸出一根手指安慰性地抚住哪吒的嘴唇,叫他不要做声。   “你刚刚叫我,什么?”   “哦?”她闻言倒是觉得可笑至极,“怎么,孙悟觉,你连你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吗?”   凌空微微一笑。   “自然是,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马上大结局了啊啊啊啊啊,大家及时看啊,我最后还会有番外和很多话要跟大家说哒~ ☆、紧急通知啦   下一章将是一大章,就是大结局啦,所以红萼这两天会疯狂码字,在11月19日零点发表。   大结局之后大家不要走啦,我还会写出番外神马的,只要继续关注,一定会有惊喜,相信我么么哒~ ☆、大结局   “孙悟空,你这是要与我决一生死的架势吗!”那妖物站起身来,周身气焰纷杂,燃起黑色的火焰,带动着周遭的气场汹涌,如同死去的幽魂聚集,在那里伸手,现出飘忽的法器,在金光里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来。      “决一生死?”大圣倒是仰头一笑,眉眼里带着干脆的不屑和嘲讽。      “那是俺过去的法子罢了,”他敛起笑意,那双金眸里闪出淡淡的佛光,似是对自己的反思,对自己心境的了悟,再开口,又如同是对自己的自言自语,“早就不是,俺老孙如今的选择了。”      “我叫你什么?”她站起身子,冷冷一笑,“怎么,孙悟觉,因为不敢杀了我,又从这里出不去,靠着些来拖延时间,对不对?!”      “怎么会,”凌空展颜一笑,见哪吒被那个她说出的话气得牙关紧咬,想有些动作又怕伤了自己不敢妄动,便伸手拍拍哪吒的脑袋,像是拍一只小哈巴狗儿似的安慰安慰他,走上前去,笑着问她:“你叫我孙悟觉,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我?”      “天底下,只有一个孙凌空,也是只有一个孙悟觉,”凌空莞尔一笑,“孙悟觉也好,孙凌空也罢,都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凌空突然迈步,翻手抓住那个她的手,那个她被凌空这骤然的一变故给震惊了一下,急忙施法隔开,一道隐约蓝光闪过,凌空的手瞬间被划出鲜血。      “你?!”      她愕然一惊,自己的手掌也是一痛,虽未出血但也看见了殷红色的长长痕迹,这一惊之下立马被凌空抓住了空档,手腕牢牢地被凌空固住,再也挣脱不掉分毫。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再躲避?!你为什么不再抵挡了?!”她惊惶错乱的开口,脚下步子纷乱地朝后退去,震得识海上下涌动。      “凌空小心!”东方朔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呆住,还没开口就看见眼前红影一闪,哪吒已经飞到凌空身侧,着急地要去看凌空伤口,“怎么样啊?!”      “无事。”凌空微微一笑,示意哪吒放心,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个人开口,“你在怕我,对不对?”      凌空的鲜血缓缓留下,流到那个她的手腕上,她的面容渐渐清晰,显出的是一张妖纹张扬却面现惊惶的脸庞。      哪吒眉头一皱,幻化出火尖枪,精神高度紧张,担心着对面的人突然之间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出来。      “你,就是在怕我,”凌空看着她,眉眼之间带出一种理应如此的自信和豪气。      “你是镜中的我自己,是我自己最怕的执念。”      杨戬哥哥最怕的执念,是自己那日因为一时气愤不过放火烧死了的猴子猴孙,也是因为自己费劲心思却仍是只能把妹妹压在华山之下,害得自己妹妹人离家散不得团圆的愧疚至深;东方最怕的执念,是为人臣子的那一世郁郁不得其志,明明胸怀天下却无奈以弄臣面孔留于史册,纵然过了千百年还是受此事枷锁;而哥哥最怕最放不下的执念,是那群在他驰骋天地,肆意妄为之时没有护好的孩儿们。      谁没有执念呢?      比如三圣母,也会去担心仙凡之间跨不过去的沟鸿;比如哪吒,心里始终有怨念的,还是那若干千年父子之间一场恩怨。      而凌空最害怕的,无非就是自己成魔罢了。      那样不能接受自己的魔根,才促使这一切成了心结,也才促使魔根的气场终究分化出来,成为与自己相对立的个体,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哪一个我,不是我?      成魔,或许并没有可怕,而害怕成魔的我自己,才会把它想象的那么可怕。      是我在控制一切,不是一切在掌控我。      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就是要乖乖听我的话!      凌空忽然一笑,猛地将她拉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你当初问我,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或许,睡着了的庄周,和那只爱做梦的蝴蝶,本身就是一体的呢?”      凌空笑着,慢慢松开她的手腕。      她愣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凌空的鲜血泛着淡淡的神光,顺着自己的手臂向上走去。   “你就是我的一个化身,”凌空的话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和威严,像是帝王在俯视她的子民一般。      “魔根化身,现在,回来吧。”随着凌空的话音落下,那神血顷刻之间燃起光芒,成为一簇闪要耀着的巨大焰火,那火蔓延不绝的烧去,明艳的火光刺得哪吒和东方朔睁不开眼睛,脚下识海微颤,再睁开眼时,只看到疏朗天地,仙树繁花。      “孙悟空,你究竟是想干什么?!”那妖物与他僵持甚久,大圣却好似老叟戏顽童一般,闻这妖物此言,瞬间收住金箍棒,站在那里看着这只困兽,面上,竟然显出慈悲神色。      “此事,因我一念之差而起,”他看着那妖物,说道。      “昔日,俺老孙只想着所有的因果循环,均是可以一棒了断,管他什么善恶是非,俺只管顺了自己的心意,做了俺老孙想做的事情,便也是如此了。”      “历此一事,倒是方知自己过去之浅薄。”      “曾听闻,那如来老儿干过割肉喂鹰一事,”他戏谑一笑,眼中带起以前没有的豁然通透。      “俺老孙不知那事详情,但也倒是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样的言语。”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那妖物忽见孙悟空这样的神情,即便是面上淡然至极,但那周身分明更透出一股子煞气来。      齐天大圣,一向是将气焰暴露在外的,唯有这一次,看似内敛,可那似乎要将人吞噬干净的气焰似乎从自己的周围蔓延开去,形成一道道无形的绳索,几乎要生生将人勒死。      孙悟空的境界,怎么会突然之间,提升这么快?!      那妖物还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他的双手还能活动,双脚还能离地,可是,却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废人。      他每动一下,就感到自己的身上的桎捁就多了一重,与之相随的,是锥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全身,似乎每动一下,就要将他的浑身碾碎成齑粉。      “孙悟空,这样,你可是除不掉我的。”森然一笑,露出血色的空洞的嘴,那个没有五官的脸显得更是可怕至极。      “就是连你那不争气的师父,那不明世事的佛祖,也只能把我镇压收服,他们都除不掉,即便是你那点小小的能耐在一会儿倒是提高了不少,你,也杀不掉我。”      “还真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吗?”      “孙悟空,在我的眼里,你就是那个若干年前给人家管马的弼马温,狗屁的齐天大圣斗战胜佛,你就是一只浅薄就是被人瞧不起不管学了什么照样改不了卑贱出身的一只妖猴!”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看到孙悟空的嘴角微微一扬。      莫不是,根本没有动这只猴子的半点心神?!      “俺老孙,本来就是一只猴子。”      “名号之物,俺老孙自然当的起,可也忘不了自己原来的出身。”      “俺老孙的修为固然比不上那师父和如来老儿,所以,”他抬眼看,天地苍穹尽收眼底,那双耀眼的金眸之中,倒映出千秋万载,因果循环。      “俺就用自己的身子,化尽恶念繁杂,倒也是,对了俺的胃口。”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在那一瞬间化成点点金光,成为金色的一阵旋风,向着那妖物席卷。      本就天地生成,便是身殒也归于天地,谈何可惜?      “你说什么?!”菩提祖师忽然揪起了悟尘,“那块玉玦,怎么会不在他身上!”说完不管什么,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仙祖忽然就分寸大乱,众人不知道那玉玦是怎么一回事,只看到老仙长一个飞身眨眼之间飞到那法阵之内,就是连一向端坐莲台的佛祖也是拔步飞下莲花,只朝那法阵过去。      那是,我的徒儿。      祖师看到瞬间自己的徒儿被金光包围,只觉深沉似井不起涟漪的心中瞬息抽痛,好像是浑身血液在片刻倒流,让他喷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自己的花白长须。      那是,我的傻徒弟。      “来不及了……”悟尘好像傻了一般,不管周围的众神怎样焦急的询问,只是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来不及了……”      就是师父阻拦,也早就来不及了。      三魂七魄,已然被他决意炼成化解恶念的炉鼎了。      “来得及,来得及的!”少女的喊声忽然炸响在耳边。      “我哥哥跟我说好的,他的因果,我分一半帮他担着!”      “凌空?!”众人抬眼看去,不禁愣住。      凌空棕金色的长发飘飞,带着和那金色一样的神光,额间显出正红色纹饰,凌厉凛然。      “哥哥,我说过,”凌空顿足,已经走到了那金光成海的法阵里。      空无一人。      “我不是你的拖累,”她淡然一笑,张开手去,那块玉玦眨眼之间闪出白色的仙光,与那金光融在一处,渐渐地将那金光代替。      “我可是能为自己哥哥排忧解难,化险为夷的凌空小大王啊,”她看着那白光,自己的双手也带上了那牛乳一般的颜色。      “这一次,我没有逃,哥哥也不许丢下我,就这么逃掉”她莞尔微笑,看着周围的白光弥散开去。      万里皆白,寂然无声,只留下凌空小小的身影。      “哥哥,你当年无奈,已经向那些猴子猴孙到过谦了,这一次,难道在对不起的人再加上您老的亲妹妹不成吗?”凌空依旧笑着,话音带了顽皮。      “哥哥,”      “就别跟我捉迷藏了吧。”      “我又不会制药,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你不给我熬药可怎么好?”      “哥哥,我想吃桃羹了,就是要吃你给我熬的。”      “哥哥,求求你,别玩了吧。”凌空仍是笑着,那声音里,却是带了哭腔。      一滴泪。      两滴泪。      三滴泪。      “娃娃为什么要学写字?”      “得得是个大英雄,娃娃想把得得的四晴都写下来,叫天下别的娃娃都知道!”      脚踏泪滴,溅起小小的水花。      “哥哥,我求求你,废了我的修为!”      “胡说!”      本是等着那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疼痛,可终究感受到的,是掌心触着发顶的温厚。      “奇了怪了,俺老孙号称这三界最大的贼头,怎么养了个这么痴傻的蠢妹子?”      一步,两步,三步。      步步踏出点点的白色仙光。      “娃娃,可是看上了那只藕不成?这只藕虽然不成器,但当初搅闹东海后来除恶行善倒也是个英雄。”      “不可说,不可说。”      哥哥端着酒杯,戏谑笑意之间,隐隐佛意。      “哥哥!”凌空忽然好像发了火一般,带着哭腔喊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不吃桃子了,也不喝桃汁了,桃羹也不吃了,你就是喂我我也什么都不吃了,我就是要饿肚子,要让自己饿得双眼昏花我什么也不吃了,你给我熬的药汤我就全浇了灵芝仙草去看你怎么办!”      寂然无声。      在这片白色的法阵里,凌空颓然瘫倒。      眼泪,已经流尽了。      悲痛到了极点,什么也没有。      只有木然。      “这鬼机灵的脑袋,知道俺老孙舍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拿这来威胁,厉害,厉害啊!”      “哥哥!”还没等凌空回神,只觉得自己被扣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金甲昭然,凤翎招展,披风,如血。      “大圣,大圣,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啊?”哪吒无奈跟着那个锦袍烁烁的身影,说起来如今大圣兄长的法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经历此事比他高出的更多了,莫说是他未来的舅兄,就是单凭动武现下也跟人家差着几千年呢,但是……      你妹的还真个的考验我个一千年啊!      “嗯?”虽然又是一个拐了三道弯儿的“嗯”,但好歹终于肯抬起他老人家那金贵的眼皮看自己一眼了。      “少三百年行不行?”哪吒瞅瞅他脸色,暗自咬了咬牙,跟菜市场讨价还价似的,“那……两百年?”大圣一跃到树枝上,懒懒地靠着,从树上随手摘个桃子把玩。      “那,”哪吒架着云头,飞到那棵枝桠上,讨好地朝自己的亲舅兄笑笑,“一百年,不多了吧。”眼见自己这舅兄起身要往祖师那边宴席去,心知这要是走了就别想在抽空找他聊聊,赶忙拽住,低三下四地开口,“那,五十年,这,总成了吧……”      大圣倒是爽朗一笑,把那桃子扔给他,“切,俺老孙怎么可能这等不爽利,莫说五十年,五百年也成啊!”      “真”还没等哪吒咧嘴笑出来,紧接着后面的一句让他差点没趴到地上。      “你跟娃娃练练腿脚,跑得赢她,就减这五百年吧。”大圣很是大方地一摆手,英雄气概满分。   卧槽怎么可能!      十万八千里的速度我要是超过去我我我我……      ……我还用得着跟你墨迹吗?      说起来,哪吒大神很是惆怅地挠挠头。      凌空如今为三界里第一位魔神,被那些彻底被大圣度化了的众妖尊为万妖之王,好吧我承认妖之上为魔你们看我媳妇儿可以,可那些有事儿没事儿一天跑八百遍花果山的年轻小妖你们安的都是什么心,你家礼物挺多啊什么天气好送份礼雨水难得送份儿礼,就连我们一家几口人用个午膳你丫还颠颠的跑来送份儿礼,人家正主儿在这儿呢没看见吗没看见吗!      大圣见他神色,自然知道这只藕在想什么,勾唇一笑,“三百年。”      还没等这只藕用惊喜交加感激涕零的眼神看他,大圣开口,“不是为你这只藕,只是为那李靖的宝塔罢了。”      “什么……”      “娃娃那日拿着玉玦救我,”大圣看自己的妹夫一眼,满是嫌弃,“你脚程太慢,赶到的时候娃娃早就只身扑进了法阵之中,”他见哪吒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腹黑一笑,也就不再瞅他。      “那法阵后来因为玉玦作为我的替身施法,了断俺老孙的因果,就是如来老儿也进不去,娃娃进去的太快,师父师兄众人心神不定根本没有来得及给她施护身法术就眼睁睁看着她闯了进去。”      “虽说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到底是有三分危险,倒是那李靖还算是没呆住,来不及施法就在最后一瞬将宝塔送了进去,倒成了娃娃的一道屏障。”      大圣看了那藕一眼,语气又促狭了起来,“你也别高兴,好像是燃灯古佛又给个新的,照样能治得住你。”      ……能不加后边这一句吗喂喂!      “哥哥,哪吒,你们怎么还不过去啊,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凌空笑着跑过来,几朵桃花落到那棕金色的发上。      “走着走着,这就走着!”大圣笑着顺顺自己妹妹的头发,示意哪吒跟上就笑着跟着娃娃往酒席那边走去了。      被冷落不止一次的哪吒耸耸肩,看见凌空停住脚步笑着叫他,内心瞬间感到了极大的满足,立马兴冲冲地跟上去。      途经一个席位,他犹豫一下,跟凌空耳语几句,见凌空满脸惊奇,他笑而不语,转身深吸一口气朝那个席位走去。      “哥哥,你说哪吒为什么突然主动找李天王……”      大圣一笑,捏捏自己妹妹的脸,“因为,他老子为他保住了一个稀世珍宝,也为俺老孙保住了最在乎的。”      凌空闻言吃惊,脑中还没转过这个弯儿来就被贞英他们拉到了酒席上灌酒去了。      大圣抚额一笑。      再过几百年,花果山又会是一件大喜事了啊。      说起来是不是应该再把这花果山往外扩扩,如今这藕搬了来,住得离娃娃也太近了些……      “大圣你可算来了,来来来我还得把我那瞌睡虫赢回来呢……”      “还玩儿呢,你都输了多少回了还比呢?!”      “这样,我呢也是悟空师哥,你要是赢得了我就把瞌睡虫还你怎么样?”      “不行不行,你就是个笑面虎,还不如东方朔傻呢,杨戬也比你好对付些……”      “说谁傻呢,我跟你说显圣真君可就在我旁边坐着呢你别找事儿啊!”      “好好喝酒就是。”冷面郎君的一句分毫没有作用,见那护国天王还嚷嚷,大圣哈哈一笑,挽起袖子,“来着,你孙爷爷今天就让你输个痛快!”      他什么时候输过呢?      大圣齐天。      每次到最后,他呀,都是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难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天啊啊啊凌晨一点我想要去外边跑圈!!!!后面还会有不定期番外更新,感谢收藏的各位陪我走了这么久,鞠躬鞠躬~~~~~~ ☆、番外更新时间通知   各位收藏我的小可爱们,番外的更新时间会在26号的凌晨开始,预计三篇左右,大家不要错过哦~ ☆、番外一   “三姐姐和姐夫原来都在这里啊,”凌空笑着从旁边转过来,见三圣母正和刘彦昌说着闲话,不免有些戏谑地一笑,“瞧我这来的不巧的,没得扰了姐姐和姐夫的清静,怪不得织女姐姐说前面待着客人,要我跟她一起去后厨做点心呢。”      “瞧这一张嘴,谁敢说我们的万妖之王来得不巧?”三圣母微微一笑,把凌空拉在旁边坐下,“正一一地要去跟天上的朋友告辞完了再去找你和大圣兄长,”她顿了一下,显然是这才想起那个被自己忽视习惯的藕来,“自然了,顺路也得看看海会大神去。”      “走,这就到了吗?”凌空闻言不禁一愣,朝刘彦昌面上看去,见他只是微笑,并没有带出任何不适的神色来,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只好默默端起了茶盅,咽下一口清茶去。      良久,凌空才开口,沉声说道:“三姐夫现在的情景,是怎样的?”      “还能怎样呢?”刘彦昌倒是坦然,甚至笑着还开起了玩笑道:“凌空小大王,就算是你在背后往生死薄上给我续了那样久的阳寿,大圣也寻来各种仙丹妙药骗我吃下,只是我这一世并无仙格,只要你们不要怪我这命途不争气啊,啊?”      “怪不得。”凌空用手指轻轻拨动面前的果子。      怪不得打一进来,看到的三姐夫就飘忽不定,神云飘荡在他的左右,怕是那就是三姐姐施法在保护着他的魂魄。      “三姐夫,”凌空苦笑一声。      “当日你曾救我两次,今日我却不能回报分毫。”      “我孙凌空终是欠着这一份大恩,叫我和哥哥心里怎能安宁?”      “不欠的不欠的,”刘彦昌和三圣母相视一笑,“你和大圣兄长一同教导着我们那不争气的孩儿成材,更何况若不是大圣,婵儿她当初出山也不会就那般顺利啊。”三圣母听见夫君唤出自己闺名,温婉一笑,“凌空,更何况只怕是以后也得你,大圣,哪吒多照看着沉香和霜姑娘一番了,沉香这孩子,他舅舅治不住他。”      “什么话,”凌空猛然抬起头来,手中那个白玉杯都差点打碎,“三姐姐,莫不是......”      “三圣母也要退却仙骨,和刘先生一起转世轮回去了。”织女浅笑盈盈,端着刚做好的巧果过来。      “为”凌空刚想要问,自己把自己的话头就截住了。      “难怪姐姐被尊为三圣母,”凌空朝杨婵一举茶杯,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这样的胸怀,我只能佩服。”      仙凡之恋的确阻碍重重,按照当初显圣哥哥的说法,为仙者可以永寿,也就可以生生世世能够赶在与他相恋的凡人,经过轮回转世后本该有的那位爱侣之前,先夺了凡人去,这样做是自私的,无缘无故就乱了凡间应有的姻缘谱子。      可是,若是三圣母宁愿为了刘彦昌也甘做一个凡人,他们也许就能够世世厮守了吧。      “结果谁能说准了,”好似是看穿了凌空的心思似的,三圣母淡然一笑,“那月下老儿只是说有九成把握,可也有着一成意外,谁知他会不会又爱上哪家的姑娘去?”      “怎的就知道说我,你也可得好好呆着,别让哪个公子哥儿乱了心去。”刘彦昌给三圣母斟上了茶,还不忘笑着反过来揶揄一句。      凌空闻言,倒是凭空又担心几分来,“那这一成的不稳妥......”      “别说一成,就是九成的不稳妥,只要能有那一成的相见,我也是会这么做的。”三圣母笑得很是淡泊,就像是在欣赏一幅上好的山水画时宁静悠远。      “更何况,我信他,他也信我。”刘彦昌一笑,将手覆于自己爱妻的手背上,“我自然是听娘子的,婵儿在这里,哪有什么人能够比得上她。”      “诶真是,平白的吃了口狗粮。”凌空笑着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刚要咽下去就听见那只藕的声音急匆匆地先飞过来,“凌空,你去凡界办事怎么耽误这么久,午膳都准备好了我和大圣兄长正等着你回家呢!”      三圣母和刘彦昌相视一笑,“那我们再去八仙处转转,晚些时候就去齐天府了。”起身告辞了。   哪吒已经飞身来到凌空身旁,没等他开口凌空就先接过话去,“海会大神不用担心,我要是真个的有什么事情凭哥哥的脚步肯定早就在您老前面赶到了,”说完这句正要向织女告辞,却看到织女朝着三圣母夫妇走远的方向,微微苦笑。      “织女姐姐,你”凌空知道定然此番触动了织女的心事,欲言又止,织女知道自己失态,急忙笑着掩饰了神色,说了句去厨下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凌空暗自叹息一声,牵了牵哪吒的衣袖,两人从织女那里出来往回赶,凌空放慢脚程,若有所思。      “人生有些事情,还是争一争的好。”      即便是到了最后一步,也是要争的啊。      虽然往日不比今时,但若是织女当日再争上一争,事情结果,是不是也就不一样了?      “争一争?”哪吒听到凌空这句话倒是笑了,“怎么,莫非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大圣讨价还价,再少掉五百年去?”      “你要是这么想,还不如抓紧时间练练功力呢海会大神,”凌空莞尔一笑,正红色额纹一闪而过。      “你现在和我打个平手都有些吃力,我哥哥只怕是更不放心把我托付给你了。”得意地扫一眼哪吒顿时像是吃了苍蝇的脸色,凌空淡淡一笑,很是正经的拉住哪吒的手,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他。      “可是,你有一样本事盖世无双啊。”      “你把我这颗心都摘走,让我的心放到你身上了,海会大神,你真厉害啊!”      那是!      哪吒大神扬起嘴角,把凌空拉到怀里,轻轻吻下去她的额头。      南天门守门的将士——      卧槽我为什么只会狗叫了!      人生在世常虐狗,几时习惯几时有。      没关系,虐着虐着,被虐的不也就习惯了吗。      毕竟,狗粮还是很好吃的,对吧?哮天?      “汪汪汪汪汪汪汪!”(老子也不想吃啊!)       ☆、大家都想看谁的番外啊~   红萼我现在在构思第二篇番外的故事,虽然构思好了但是今晚不想熬夜了......对,今天听了一天英语脑袋有点涨,昨天近两点睡有点撑不住了,28号凌晨下一篇,大家想看谁的可以告诉我啊~ ☆、番外二   大圣懒洋洋的斜靠在榻上,日光很好,他一身闲散袍子,头上却还带着凤翅紫金冠,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些仙果。      四健将打量着自家的大圣爷爷这是睡着了,就小心翼翼地点着脚尖把那些想找大王玩儿的小猴儿连哄带骗带下去,悟尘和师父这几天要回方寸山看看去。说起来,大圣这才知道以前找不到方寸山是师父给他使得障眼法,如今万事了结当然得隔三差五找师父,昨日便是在方寸山和那些师兄弟喝了个痛快才回来的,现在怕是宿醉还没醒的彻底?      “哥哥倒是会躲清闲,留我一个人看那些妖怪的事情。”能在这样的场景下开口的,也就只有凌空小大王了。      她笑嘻嘻地蹲下身子,趴在哥哥的藤榻边缘,伸手去戳哥哥的猴脸,时不时还揪揪哥哥的凤翅,冷不丁毛茸茸的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好像挠痒痒一样,“怎的,娃娃的办事效率倒是高了不少,都有时间折腾你老哥来了?”      “我哪敢折腾您啊,我这么听哥哥的话,是吧?”凌空卖乖似的把头往哥哥胸膛上一贴,讨好般地蹭蹭。      孙悟空没有睁眼,却仍是看出面庞上一片柔色,他嘴角勾起,抚摸着凌空的小脑袋,阳光把他的猴毛照的暖洋洋的,凌空的脑袋瓜子贴在哥哥的胸膛上,看着哥哥的猴毛就好像金色的河流一样,粼粼的闪现着光华。      “嗯......”凌空转转眼珠,看看哥哥那张含笑的英俊猴脸,心想了一句“哥哥不愧是美猴王”就马上联想到了下一个问题。      “哥哥你别睡了,”见哥哥笑着睁开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怀着好奇心八卦的问道,“哥哥,你成名那么早,也不知有没有哪个女神仙或者女妖精的喜欢过你?”      “......”孙悟空无奈,心道自己这个午睡怕也是睡不成了,弹了凌空一个爆栗就坐起来,金眸斜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一眼,“想听?”      见这小娃娃连连点头,孙悟空只好扶额无奈一笑,把还半蹲在地上的凌空拉起来,“都多大了还不管个女娃娃的矜持,即是这样俺老孙就给你说一说也就是了。”      “所以,哥哥你的感情经历其实是一片空白的是吧。”凌空跟在哥哥旁边,默默吐槽了一句。   也对,哥哥为妖王时就是一个能折腾的主儿,人家其他的妖怪好歹是过日子的,偏偏哥哥是闹腾天地的,哪一个敢看上他?更不要提天上那些循规蹈矩的仙子了,估计就是看上了也不敢招惹去,后来保功德佛西行,这件事情就更别提了。      大圣见妹妹的满腔八卦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没了,暗暗好笑,两指一用力伸手又弹了她一下,笑骂道:“真想把你这娃娃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      大圣敛起笑意,耳边忽然响起那日的话来。      “大圣难道就没有想过,自鸿蒙判后以来,善念和恶念相生相克,相依相存,为什么单单这一次,恶念竟然如此积累,大圣一向睿智,这个问题难不成就没有想到过吗?”      “大圣,为何从来不着青色,如此便可让我的心意落到实处了。”      “娃娃可记得我之前提到的丹霄仙子?”他苦笑一声,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道。      “当然记得,她......”凌空忽然吃了一惊,“哥哥莫非对她.....”      “胡说什么,”大圣好气又好笑的截住娃娃的话头,低头摸摸妹妹的脑袋。      “俺老孙对丹霄仙子是知己情义,只是”大圣垂下眉眼,看着妹妹那双澄澈的眼睛“那丹霄仙子并不知道,俺知道她早在之前,而且有件事情,也是俺之前就做下决断的,娃娃如今大了,也来听一听,这件事,你老哥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凌空抬眼,注视着哥哥那双金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不变的,依然是那种坦荡和磊落。      “哥哥,你说,我听着。”       ☆、番外三 终章完结   “大圣在这里倒是好安眠啊。”“安眠?”山下传来自嘲的一笑,“要不俺老孙跟你换换,你在这山底下压着你也过来睡一觉?”      月老呵呵一笑,从云头降下。      五行山山峰巍峨,有佛光镇压,仙云飘摇。那孙悟空被压在山底下,只露着一个猴头和两只猴爪子在外边,铠甲残破,百无聊赖地在那里单手支着脑袋上下掷着一块小石头,见他过来便把那石子扔在一边,斜了一眼,懒洋洋问道:“月下老儿倒是稀客,找俺何事?”      “稀客,大圣这里可有什么常客吗?”月下老人知他被压这山底下心中郁闷,也就不怪他这般不耐烦的样子,何况这大圣虽然面上爱搭不理的,但一看他那稍微比常人尖些的耳朵摆了两摆就知道他也是想跟自己聊聊天的。      “常客吗,那日那只藕带着酒下来陪俺喝了一顿。”大圣打个哈欠,伸手朝地上砸了两下,“土地出来,给俺出来活动活动!”      ……      月老忽然觉得如来佛那边绝对是有猫腻的。      压是要压五百年,可是这是按凡间的时间来算的,当玉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据说差点没哭着喊着说不干了。      也是,把天宫砸了个稀巴烂,合着就相当于在天牢里关一年零四个月的禁闭。      还外带有专人陪着的……月老看着那个对孙悟空毕恭毕敬的土地想。      “大圣,小老儿来,是给您说您的姻缘的。”月老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石子猛然落下,被那只铁手抓在手心,讶意之下,石子竟然被他捏为齑粉。      “姻缘?!”      “大圣可在吗?”      “这一天天的,闹心!”孙悟空啧了一声,一拳捶在地上,“谁又来找俺,快点过来!”      “大圣。”一位道姑翩然而至,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年纪,却是让人不觉老态,雍容淡然,脚下行走之间带起浅浅的云霞。      “原来是位仙姑,”大圣抬头看了一眼,收敛了自己的煞气,“既是仙姑到此,不知俺老孙应当怎样称呼?可有什么事吗?”      “大圣,贫道本为一散仙罢了,无名之辈不比大圣威名,称呼并不重要,”她深施一礼,弯下腰去,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贫道做了一事,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不知大圣对此事怎样看。”      孙悟空见她这样说,哑然一笑,话音有了些沙哑,“仙姑,俺老孙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做得对。”      那仙姑心中一叹,抬头看那猴王,只见他苦笑着垂下头去,两只手握成拳头。      “大圣于掐算之道,竟也如此精通。”      “哈哈,俺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物,区区掐算算得了什么!”他的话音里又带上了傲气,好像身上并没有压着那座大山一样。      “如此,贫道就此别过了,多谢,大圣。”那仙姑又深深朝那个被压得动弹不得的猴王鞠下躬去,脸上满是敬佩的肃然。      “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让月老借助你近乎全部的法力硬生生切断了你和丹霄仙子的那根红线?”凌空低着头,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半边的脸。      “因为,”大圣伸手将她的发丝挽起,“如果哥哥不这样做,那丹霄就会死的。”他用手将凌空的盘起,语气轻的好像是冬天的第一场初雪,“哥哥自己可以冒险,但是,不能拿她的性命去冒险。”      他金眸凝神,看着妹妹棕金色的发丝,耳畔又响起那天和月老的对话。      “大圣,那丹霄仙子本身为天上的一抹的晚霞,借助了你出世时的灵气化为人身,如今修行为仙,如此瓜葛,终成了你的情劫一难,却是命中注定啊。”      “是吗,我倒要问问老官儿你,情劫若是一劫数,是不是俺过去了,她的性命也就没有了?!”   见月老闭目不语,大圣一掌拍在地下,“给俺说!”      尘土四扬,地裂蛛网。      “大圣,前几日一位散仙找到我,说能不能改了她的爱徒的姻缘,求我饶她的徒儿的一条性命,我一翻看之下,竟是撞上了大圣的这桩的案子,”月老叹息一声,“那散仙说自己的徒弟知道大圣被压之后几近魔障,不顾自己法术低微定要来大圣这里,说大圣将来不管有多少磨难也要和大圣一起受了,小老儿也是阴差阳错,不知怎的才好,胡乱闲逛到了这里。”      秋风吹来,孙悟空他闭了眼,嘲讽一笑,“竟是个……痴儿。”      声音低沉,化在风里。      痴儿。      “大圣,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孙悟空猛地一摇头,咬牙道:“俺老孙的命不值什么,丹霄的,要保住了。”      “可是,大圣,这也是你的一大机缘,若是你此时放弃,只怕丹霄仙子平安无事,你自己将来还会有更大的性命之忧啊。”      “更何况,这也是逆天改命之事,只怕是……”      “逆天改命算什么,俺老孙连这天都捅了个窟窿!”      “月下老人,俺老孙,就拜托你这件事了。”      “求你。”      “这逆天改命所引发所有的罪责,俺受了。”      “哥哥,若是那丹霄仙子根本就不怕死呢?”凌空看着哥哥的侧脸,缓缓开口。      甚至,要是她,愿意呢?      “可是俺老孙,想让她活着啊。”大圣摸摸她的脸,“说起来,你老哥做了那么多事,此事,就算是我自私了吧。”      凌空看着哥哥的脸,忽然狡猾一笑,“哥哥,你说这世间有三千世界,会不会有一个世界是齐天大圣和丹霄仙子终成眷属,逍遥自在,只羡鸳鸯不羡仙的?”      “小娃娃的脑袋里胡想什么!”大圣好气地弹了凌空一下。      凌空无奈的吐吐舌头,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哥哥喃喃的一句。      “也许吧。”      不过,既然无法相濡以沫,又何必不萍水相逢得知己,相忘于江湖,得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      光风霁月,倒也磊落心胸。      凌空和哥哥的一起向下俯视,花果山上仙霞缭绕,东海海面烟波浩渺。      凌空不知道,在几年之后,她终是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那个样子,让哥哥在向别人得瑟时的样子更欠揍了几分。      兄长已成圣,我,凌空就好。    ☆、最后的一点感慨和新的通知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这本书就这样完结了吧~   至于凌空的故事,只是本人懒了一点,但还是想告诉大家,凌空这个丫头啊还有很多故事等着你们知道。   至于大圣,哈哈,那是我老公啊!   至于为什么番外里还是加上了丹霄这个角色的说明,是因为我还是不甘心啊。   丹霄,是很多喜欢大圣的妹子的一个缩影啊。   而且,大圣对于丹霄,其实也是有情的吧。   即使这份情被他掩盖,忘却,可是再提起这件事来他还是会说一句“也许吧。”   我只能感谢那些跟我到这里的小伙伴们。   其实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我也在忙很多其它的事,压力很大,尤其是最后写到大圣失踪的那几章一直到昨天,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得抑郁症了。   我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所以我的爸妈就是我所有不良情绪的发泄桶,每天打电话跟他们哭一通之后再笑着和同学打招呼,甚至有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还有,感谢你们不嫌我絮叨,看到了这里。   我明天会开设属于自己的专栏了,下一本书会是更为轻松幽默的风格,而且绝对是减压的暖文甜文哦~   新书开始的时间嘛,大约在一月底二月初,嗯,差不多的。   当然啦,这期间说不定会为了保持手感写圣我文的,一定很甜。   我叫红萼君郎哦,希望大家可以称呼我红萼,我相信,“涧边生红萼,”的后半句会因为我而改成“灼灼人尽识”。   感谢你们。   另外,我最爱大圣了呢!↖(^ω^)↗O(∩_∩)O~我会一直一直爱下去的啊~~   和你们一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